第90章 父女相见
    "谁啊,这么吵。"


    男子浑浑噩噩的拎着壶凉烧酒,轻佻放浪的散了半边衣衫,勾了抹邪笑看着眼前争执的二人。


    借着灯笼的幽光,他清晰的瞥见了嬷嬷身侧的女子生的面容姣好、身段玲珑,且身上有着馥郁的幽香,比之青楼乐姬身上的要清雅些,可更靡靡散不尽。


    "这小丫头长的还不错。"


    话还没说完,一只长长的闲猪手先伸了出来。


    嬷嬷显然不敢招惹男子,腆着笑脸放开了攥着越容因的手,双手一捧做放开状:"世子爷给你脸面,还不快过去伺候,这是你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是你的福气,还是我的福气?"


    越容因索性不再忍耐,就着一旁的小池,捧起清水净了净脸,洗去黝黑的肤色,露出了白如雪、清如芙蕖的一张艳极的美人面。


    嬷嬷震惊的抹了抹眼珠子。


    天菩萨,怎么这还


    刚选这丫头进来就是瞧她生的还算秀气,黑是黑,可眼是秋水眼,鼻是小翘鼻,通体还是美的。


    如今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盘靓条顺的乌发挽了柔顺的发髻,脸白的比他人亮了几个度,偏五官没话说,那眼,便是女娲在世怕也画不出第二笔。


    内里微敛,外侧饱满的弧度像弯月,睫毛乖巧的落在眼皮上,翘起勾了春情脉脉。


    不对劲。


    嬷嬷被美色震惊的像个痴儿,可反应过来了又觉得奇怪,为何她非要扮丑,于是连忙开口询问:"你个死丫头,怎么偏做这丑样,明明生的不错。"


    她顺势扫了眼世子,却发现男子的脸色煞白的胶在了这死丫头的脸上,仿若这丫头是个鬼精怪皮的妖魔。


    啧,真是怪事。


    她连忙上前拍了拍世子的肩,却见他打了个瑟缩,指向女子的方向,语无伦次,"她她是"


    "是什么?"


    嬷嬷也被他的表情骇的不轻,自顾自的接上了话,脑海里已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幽魅,传闻常已极美的人皮露面,企图勾引人心,挖人心肝,以获求长生。


    莫非


    想到什么画面,嬷嬷也退后了两步,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世子爷的后面,却见他也不结巴了,连忙跪下,"扑通"的一声把池子里的鱼儿都惊跳了起来。


    "微臣失态,参见太贵妃娘娘。不知——为何太贵妃娘娘出现在此处,听闻您中路被劫,微臣这就去上报皇宫。"


    ?


    嬷嬷揉了揉眼,以为自己做梦,天乌漆嘛黑的沉着,她的脑袋也不太清醒,一定是幻听了。


    给了自己个嘴巴子,嬷嬷又听见刚招进来的小丫头淡定的挥了挥手:"起身吧,说来话长,还劳烦世子带路,哀家此番现身在此实属无奈,还望不要感知天子,哀家想和陈王殿下谈谈。"


    ?


    嬷嬷一脸茫然,所以她没听错,她招进来的小丫鬟竟然是当今天子的庶母,曾经的皇妃。


    这是个什么诡异的事件?


    "是。"


    陈王世子作揖,连忙引路,走出半米又转过头来看向灰着脸的嬷嬷:"贵太妃娘娘,微臣府上这嬷嬷冒犯了您,不知该如何处置?"


    嬷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家丁一把按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哎呦"的痛嚎着。


    "不过是个奴婢,算了。"


    越容因见怪了狗仗人势、人前人后两副模样的奴才,也不想搭理,只是惦记着还在外的福娘和儿子,又怕通过世子的帮助接进来,难免会泄露出去腓腓的踪迹。


    她失踪了,儿子也失踪了,可为何又聚在了一起,解释不通的事儿又会惹出一堆麻烦。


    想着,她迈出的步子都大了许多。


    正院上方横了块"正大光明"的牌匾,遒劲有力,梅骨锋利,倒有些像某人的笔迹。


    敛去眉头一缕愁容,她见世子敲了敲门:"父王,有贵客求见。"


    "不见。"


    陈王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夹杂着丝憔悴的尾音,世子叫苦不迭,睨了她一眼,生怕惹麻烦,又敲了敲门檐:"父王,咳,真的是贵客,您且瞧一眼。"


    "养你这么大,连来人都应付不了,还指望你做什么?"


    陈王气愤的推开门,朝着他劈头盖脸的骂来,倒不像外界传的那么溺爱养子。


    陈王与陈王妃分屋而居,陈王神经衰弱,难免怕听到风吹草动的声音,因而必须杜绝外界一切声音才是最佳的选择。


    "贵太妃?"


    眼前素色的美人,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力断着失踪身亡的流言蜚语。


    "本王寻了贵太妃许久,包括皇上、皇上派出的侍卫,都未寻找到娘娘踪迹,不知当日发生了什么事?"


    陈王连番的炮轰着问题,见儿子直勾勾的听着,连忙瞪了他眼:"本王和贵太妃讲话,你也要在旁边听着?"


    见亲爹发话,陈王世子也只得悻悻离去。


    见儿子离开,陈王激动的泪流下来,俊朗成熟的男子犹如梨花带雨,眼眸里含了几分水意:"你总算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找了你那么久,吓得我几乎以为你真的被贼人掳走。"


    陈王憔悴了不少,甚至在唯一的女儿面前也不敢用"本王"这再熟悉不过的自称,可想起了,他眼底的愧疚和沉重更加深了几倍,摇了摇头,看向越容因:"娘娘,实不相瞒,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不知说的是何事?"


    越容因还未提出自己的要求,却见陈王一副为难的模样,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开口。


    "宫中探子来报说,前往上阳行宫的途中,四皇子被掳走,生死不明。天子愚钝自私不愿多出兵,我偷偷派侍卫去搜寻,可也无果而终,怪异的非比寻常。"


    陈王说完一切,连头也不敢抬起。


    他愧疚。


    女儿前半生被认作小人庶女不能认祖归宗,如今又被掳走亲子,自己这个做外祖父的简直分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