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方有家人
    1998年12月31日,武兴,东北地区,锦城。


    冬日午后的阳光洒在木质的牌匾上,“武氏正骨”四个鎏金大字熠熠发光。


    这间正骨店门脸装饰得古色古香,极为考究,整家门面很大,显然是一次性盘下数套门店打通整合在一起的,即使在房价不高的东北地区,也是十分豪奢的操作。


    整条街的商网都是二层,上下层举架很高,采光极好,透过玻璃橱窗可以看见,店内其实只有少部分面积被隔板分离出来,摆设着正骨用的床位、药蒸等设施。


    其他大片宽敞的区域显然是一片演武场,地面铺的是很寻常的绿色水磨石,虽然古旧,但拖得干干净净,有点反光。


    反倒是几个练功木桩堆在墙角,灰扑扑的,明显荒废了很久。不难看出,这家店原本应该是间武馆。


    店里,一个刚做完正骨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试探着弯腰,发现居然能摸到膝盖,顿时难以置信的朝店里的正骨大夫兼老板恭声说道:


    “大夫,您这手法真是太妙了!领导说我这是腰托,给我批了一个礼拜病假,让我在家好好修养,结果到您这一按,我感觉现在就能回去上班了。”


    看着千恩万谢的年轻人,正骨店老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去,有点摸不准自己是积了德,还是造了孽。


    老板留着一头中长发,剑眉虎目,容貌出众,其皮肤润泽无斑,保养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模样,但其气质中正平和,极具威严,两鬓略有几缕白发,为其更添了几分沧桑韵味,若是进军影视界,必定是叔圈顶流。


    老板本名武耀华,实际上论虚岁已经年过半百,但其自幼习武,境界极高,而且家传功法有些特殊,才显得格外年轻。而且武兴国北方人普遍身高体长,武耀华更是出挑,接近190c大个,身形匀称有力,最惹眼的是那一双大手,手指修长,骨节隆起,厚厚的拳茧格外明显,一眼就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不过此时的武耀华已经隐退数年,十年前在老家锦城盘下这诺大店面,本来是想开个武馆弘扬武道,只是后来家中出了些变故,才转行做了正骨的营生。


    常言道,人要是行,干一行行一行,数年间武氏正骨也成了一块金字招牌,不过若是外人得知武耀华的正骨手法脱胎于武林绝学分筋错骨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敢走进这道门。


    临近晚饭时间,正骨店外逐渐热闹起来,一来是这条街上有几家口碑极好的饭馆酒楼,二来是附近有所小学,也到了放学时间。


    小学的孩子们总是精力充沛,校门大开之时犹如群兽出笼,欢笑、尖叫冲破云霄,像是迫不及待要去与谁相遇。


    不一会儿,正骨店的门轴传来“吱呦”一声轻响,一个“少年”推开武氏正骨的大门。


    说是少年也不准确,来者穿着蓝白相间的小学校服,浅蓝的颜色代表其所在年级是一到三年级,算来应该不满10岁,只能叫做男孩。


    可他身高接近160c体态欣长,顶着蓬松的碎盖发型显得个子更高,鬓角剃短,脑后留着小狼尾,阳光帅气,容貌与武耀华八分相似,一看就是父子俩,然其稚嫩的脸颊上多了几分秀气,剑眉星目,想来亦是遗传了母亲的良好基因,任谁见了就要赞一声美少年。


    “爸。”见武耀华站在中厅,男孩小声打了个招呼,低着头就往楼上走。


    “小羽。”武耀华叫住逃也似的男孩,说道:“晚上想吃什么?”


    被唤作“小羽”的男孩有个让人无语的名字——武羽。


    听到武耀华的问话,武羽有点诧异:“您不是过午不食么,我自己弄点就行。”


    武耀华难得耐心的回道:“明天是你的9周岁生日,我陪你一起吃,就当提前给你过生日了。”


    “您明天干啥去?”武羽发现了父亲在下套,小脸一拉。


    “圈里有几个南方来的老友,下午致电说借着元旦有闲,邀我一起到你鲁大爷家聚聚。”


    武耀华所说的圈,就是现代武林巨擘们的小圈子,哪怕隐退多年,他仍是现代武林中的“无冕之王”。南方各派名宿不远千里赶来,虽说聚会约在同城的通背拳世家——鲁家,但摆明是奔着请自家老爹才来的,武耀华不是摆谱的人,肯定会赴宴。


    武羽没吭声,知道自己拿父亲没辙,默默上楼回自己房间。


    望着人小鬼大的武羽不吵不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武耀华微微叹息,觉得跟自家孩子打马虎眼比跟十个武林高手过招还要累。


    【要是小羽体质再好一点,该多好啊。】


    望着悬挂在墙上的大幅锦旗,武耀华目光中满是执念。


    只见锦旗上书——“武林泰斗、玄门正宗——武兴全国武林联盟·竞技体育发展委员会敬赠”


    武羽回到自己房间后,习惯性的反锁了房门,整个人往床上一趟,暗自不忿:


    【等我把麻麻哄回来,看你还敢不敢在我生日当天爽约!明明说好要一起去动物园看马戏团表演……不对,去观想老虎、猴子,探讨形意拳的。】


    在屋里生了会儿闷气,武羽也只能作罢。


    毕竟,武羽家中藏书包罗万象,许多都是江湖各派秘传的武功绝学,他自幼通读百家武学典籍,若真论起来,来者每一位都算得上他的传道恩师,可不敢跟师父们斗气。


    晚餐三菜一汤不算丰盛,所幸有块小生日蛋糕聊表心意,武羽吃得心满意足,武耀华老怀甚慰。


    天色渐暗,武家一楼,武耀华端坐在一张正骨床上,电视里播着晚间新闻。


    “全球变暖导致南极冰川融化,海平面明显上涨……美蒂国在巴比隆地区的军事行动受到地方武装的强烈抵抗……霉岛核电站泄漏导致大面积海洋污染,寇方专家表示正在进行辐射区水源鱼类养殖、净化饮用等无害化测试……”


    临近10点,一台车型俊逸的奥特A7轿车突然斜插着停在武氏正骨店门口,正骨店的门面几乎都是透明的玻璃橱窗,坦坦荡荡,屋里瞬间被车大灯照得亮如白昼。


    车还没停稳,武耀华已经一个箭步闪到了门外,想必心思也根本没在电视节目上,早就在等着来人。


    车上走下一位眉目如画,光彩照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