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还是友情
    欢春院人少了,老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浅月身边有高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是老翔对她的劝导,一介凡人又岂能多管闲事。


    “唉,上头的那位公子也是这样说的,我又岂能给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呢?”


    老鸨躺在老翔怀里叹气道。


    “上头的那位公子有多久没来了”


    “三年了。”


    “三年了,他应该是不要这欢春院了。也是,都是这样。”


    “欢春院还是欢春院,只不过我和你会变,公子会变,包括那些丫头们,也会变。”


    “但无论怎么变,我爱你的心始终是不变的。”


    老翔含情脉脉的亲了老鸨一口。


    “丽,今晚跟我睡吧。”


    丽姐突然娇羞,掐了下他的大腿。


    “老不正经的东西。”


    说完,便呵呵笑着继续依靠在他的怀里。


    浅月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一切。


    她含着笑意,没想到丽姐也是个需要照顾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都有最柔软的心房。”


    她摇了摇头,来到梳妆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然出神想起了怪人,那个名叫阿实的男子。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过来了……”


    她喃喃想着,那一束散发始终没人帮她去扎,娇嫩的脸上没有化妆,即使纯素颜也依旧如尤物般动人,勾人心魄,令人爱怜。


    只是神情间的落寞像极了那逐渐枯萎的花。


    “明天就走吧,找个僻静的地方。”


    她看向台上的包袱,东西早在数天前便准备好了。


    “你要去哪”


    久违的声音从窗户前传来。阿实蹲在瓦房上,隔着窗户与浅月相望。


    “怪人,你怎么来了。”


    浅月打开窗户,拉了阿实进来。


    “我要当巡户卫。”


    阿实接过浅月递来的水,温烫的杯子上还留有浅月淡淡的唇齿印。


    “听说今天考核,这么看来你已经过了是吗”


    浅月坐在梳妆台前,阿实见状放下一口未碰的杯子,双手不自觉地抚摸着那一头柔顺的长发。


    “是的,第一场考核我过了,明天是第二场。”


    阿实边说边扎起了头发,他双手两两交叉,上下游动,不过片刻便帮浅月整齐盘好。


    “怪人。”


    “嗯”


    “帮我扎发髻”


    “嗯。”


    浅月笑吟吟的,她目光里满是柔情。


    “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个女孩。”


    “什么女孩”


    阿实不明浅月意思。


    “将来能被你扎头发的女孩,怪人的手艺足够出师啦。”


    浅月突然站起,转身对着阿实,目光相对,似水柔情。


    “你也要走了吗。”


    阿实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早就看见梳妆台上那一侧的包袱。


    “怪人。”


    “嗯。”


    “你也是高人吧。”


    “嗯……”


    “果然。那我们的缘分迟早会结束的。”


    “……”


    “我自幼便被父亲卖到了青楼,后来母亲为了赎我落下了重病,临死前把我带到了一处富贵人家当侍女。这个富贵人家心肠很好,教我诗书礼仪,教我琴棋书画,但是后来却得罪了高人,哼。那些高人不过才十多岁,不过才十多岁。”


    浅月眼神黯淡了起来,她不愿提起,但又无法不提起。


    压抑内心多年的积郁总归需要宣泄。


    “他们杀了所有,后来把我玷污,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这辈子都不会。”


    说完,她开始脱下了衣物,在剩最后一件时,她紧贴近阿实,直到把他逼到墙角。


    “这是我从他们身上抢过来的饰品,选择权在你。”


    她从胸口拿出,那是一个火红火红的兽齿,光泽显亮。


    阿实看着她手中的兽齿,没有犹豫,一把夺过。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一股戾气从灵魂中涌出,记忆中的黄昏雷电撕裂大地,那灭世的场景逐渐逐渐清晰。


    “你可当真,又敢对天发誓。”


    浅月贴近他的脸,二人目光相对。


    “当然当真。”


    阿实举起手臂准备发誓,却又被浅月拉了下来。


    “我相信你。”


    两人鼻尖对碰,她褪去了最后一件薄衣,吻了上去。


    “呜,不行。”


    阿实推开了她。


    “嫌我吗。”


    浅月突然自卑,声音都轻了起来。


    阿实没有回答,他把衣物重新给她披上,然后起身抱住她,直往床边走去。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不是场交易,我是真心要帮你报仇。”


    阿实把浅月放倒在床榻上,压住她,认真且严肃的说道。


    浅月释然一笑,然后手臂勾住阿实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


    “这是场交易,你得为你的女人报仇。”


    “不行。”


    但出乎意外的,是少年的再一次拒绝。


    “……为什么?”


    所以浅月停滞了,她看着他,明明他也有反应。


    “因为……”他看向窗外,窗外的月亮和繁星也照耀向他。


    “如果那样的话,那我们就都变了……我其实一直在把你当成朋友来看待……只是如此而已罢了。”


    他笑了,她也笑了,两人都笑了。便是一切改变,那是爱与友情的混杂,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夜晚寂静,只是最后少年困倦了,然后,在浅月的安抚下,他昏沉昏沉……


    第二天再次醒来时,阳光和煦,阵阵微风从窗口吹来,有鸟声在啼鸣,好似在欢呼,好似很雀跃。


    阿实没有看到浅月。


    昨夜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子终究还是走了。


    他的身上还留有她的浑香。


    没有一封信,有的只是被叠放整齐的衣物。


    阿实空空如也,他茫然低着头,然后又来到了窗外。


    想到巡户卫的考核还没有结束,他便舒展身体,把床被叠好,从窗口离开。


    离开时动作又慢了下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


    确实什么也没有。


    于是便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