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狂宴!
    “怎么样?他是不是很美?”


    耳麦中传来萨托的声音。


    弗朗仔细观察那具奇怪的甲胄,虽然从中察觉不到任何美感,但他还是选择附和萨托,“确实。”


    “那么,去着装吧,带着如此美丽的他行进的炮火的轰鸣声中,而后,斩下神的头颅!”


    弗朗眨了眨眼睛,认为萨托的脑子可能有某种难以治愈的疾病,要不然一份简简单单赚点金币的工作,为什么会被他说得如此羞耻呢?


    当弗朗踏入武装模块所铺成的金属路上,无数信号灯激活,呈现站姿的甲胄缓缓打开胸甲,似乎正在欢迎弗朗的到来。


    犹如一位虔诚的信徒欢迎着自己供奉的真主,亦如一位忠厚的臣子欢迎自己贤明的君王……


    “现在的甲胄都已经这样了吗?”身处小房间中的摩根终于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态,此时他心里的好奇心容不得他不发问,单单是甲胄的开合方式,就已经让他颇为震撼。“为啥只有胸甲打开了,面甲不打开的吗?”


    莫西索嗤笑,“把自己的脆弱的脑袋塞到一个同样脆弱的头盔之中,这简直是整个甲胄发展史上,最可笑的设计。”


    “你觉得,是头部装甲的防御力高,还是胸部装甲的防御力高?”


    “可是,骑士不是必须……”


    “必须和甲胄呈现相同动作才能同步意识?”莫西索毫不客气地讥讽道,“那是之前的那群傻子没办法解决意识同步的异状态才采用的笨办法,而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摩根耸肩,“不懂,总之是好事吧?”


    “好了,闭嘴吧,继续看着,有什么问题等结束再问。”


    此时的弗朗仍然在细细端详着面前这具奇怪的血肉甲胄,这具甲胄通体呈现暗红色,除开格外高大的尺寸之外,似乎显得和正常人的身体并没有区别,这真的是一具甲胄吗?


    暗红色的头颅低下,只要弗朗抬头,就可以看见那张可怖的大口,以及如同鳄鱼一般交错的獠牙,以及,那双紫色的眼眸……


    这不禁让弗朗想起了,那两货在他们相遇纪念日那天,用着自己攒了好久的银币带着自己去一间地下室影厅看的那部电影,好像是叫毒液……


    看着那张明明是甲胄但却拥有一副鲜活面孔的獠牙形象,弗朗记忆的角落里,渐渐地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物逐渐联系到一起……


    弗朗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摩根一个异端审判局局长会特意来寻找自己,他第一次深刻理解到了,中学时文学老师口中的宿命一词的深刻含义。


    宿命就是宿命,任由你玩命挣扎,亦是躲不开的宿命!


    那个总是喜欢抱着一本书的长发女老师在那个昏昏欲睡的午后敲着黑板平平淡淡地说出这句话,但就是那么平淡的、一笔带过的语气,却让那个永远在最后一排,永远低着头自顾自看书的男孩抬起来自己怪异的紫眸。


    宿命吗?不可挣脱的宿命?


    既然如此,那么狂宴……


    很高兴见到你。


    “提示,欢宴采用的坐式驾驶舱,不用担心,他四米高的庞大身躯完全可以容纳下你。”


    萨托的声音再次从耳麦中传来,这次他的语气中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嬉笑之色。


    “你确定要进入试驾吗?”


    弗朗回过神,再次默默地点头,“奥林的冬天太冷了?”


    “什么?”


    没有回答萨托的话,弗朗用手撑着甲胄的边缘,有些吃力地爬进狭小的驾驶舱之内,根据耳麦中人工智能齿轮的提示,弗朗很快就固定好了自己的身体。


    “试驾人,弗朗。自愿进行甲胄欢宴的试驾任务,我已准备完毕,请求开始试驾任务。”


    弗朗平静的声音传入半悬于岩壁之上的小房间之内。


    莫西索沉默了一会,按通了领口的对讲装置,“小子,你确定你要开始试驾吗?你目前所坐的位置之上,已经疯了三个,死了六个……”


    “我确定!”


    少年毫不犹豫的话语打断了莫西索的话语,看着身旁面色古怪的摩根,莫西索咳嗽一声,“开始试驾吧……”


    随着莫西索的一声令下,无数的系统开始自检,并且以绿色的标识显示在莫西索身后的一块块屏幕之中。


    “系统自检完成,请您下达指令。”


    齿轮有些生硬的机械音在小房间内响起。


    莫西索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攥,“准许执行试驾任务。”


    “那么……小家伙,倒计时三秒后,准备开始意识同步,祝你好运……”


    如果出点意外的话,恐怕萨托的话就是弗朗最后所能听到的话语了,至少,他那几任命运悲惨的前任试驾员都是这样的……


    “三……”


    “二……”


    “一……”


    “开始意识同步……”


    意识同步,曾经有位诗人在一次战后庆功晚宴上,这么形容这项技术,“骑士与灵魂的共鸣让他们拥有了可以击溃一切恶魔的力量,这股力量是美妙不可言说的,是神赐予的礼物。”而后,那位诗人就被暴怒的帝国军人塞进了制式甲胄中强行进行了一次意识同步。


    被人从甲胄里拖出来时,那位诗人屎尿横流,两股颤颤,哭爹喊娘的拼命逃离那具甲胄……


    有意思的是,军队上层在知道这件荒唐事之后,命令批评那些带头的军人,认为他们太过仁慈,认为他们应该把那个混蛋塞到专属甲胄里让他试一试加强版的意识同步。


    但随后,几位拥有专属甲胄的高级将领表示,如果那坨屎被塞进了自己的甲胄之中,自己立刻退伍跑去教书。


    最后这场闹剧,以诗人在一个雪夜离开奥林结束……


    将人的意识一点点揉碎然后再塞入一具钢铁身躯中,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舒服……


    而那位诗人奉承之意,在那些性子爆的骑士面前,无异于跳脸嘲讽。


    你辛辛苦苦无法忍受的痛苦,在一个跳梁小丑的口中就变成了神赐的恩惠,这种事情,只能说没被一枪毙了,都得感谢帝国律法庇护。


    随着弗朗闭上双眼,一种不断下垂的错觉逐渐充斥他的脑海。


    弗朗心中默念,火。


    无数炽热的火焰自黑暗深处喷涌而出,火焰中夹杂着金属的碎片,以及永无休止的哀嚎!


    弗朗心中再次默念,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