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先生。”
桑枝跑到楼下的时候，卓逸憬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是财经新闻频道。
卓逸憬看到她下来，不动声色的端起面前咖啡抿了一口，慵懒闲散的靠着沙发靠椅，长腿交叠置于茶几下。
“餐桌上有饭。”
卓逸憬瞥了她一眼，声音寡淡，一脸淡然。
桑枝扯了扯唇，偏过头看了过去，餐桌上有饭菜，还冒着热气，像是刚做的一样。
有粥、有炒的菜、有煎蛋、三明治……看着还挺丰盛。
她已经闻到了香气。
桑枝眯了眯眼眸。
她好像没见到卓逸憬家里的阿姨。
所以……这一桌子都是卓逸憬做的？
桑枝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突然想到了昨天周卉说的卓逸憬很会做饭。
她真是好大的脸，居然能让卓子樾口中“很少做饭”的卓逸憬亲自下厨。
桑枝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怔愣的看着卓逸憬。
卓逸憬双眸半眯，意味盎然的看着她，他抿着唇，声音淡淡，“先去吃饭吧。”
卓逸憬放下手中的报纸，缓缓起身，大步走到餐桌旁。
“……”
桑枝沉默了一会儿。
“卓先生，我不饿。就不吃了。而且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昨晚实在抱歉啊。我喝醉了。”
桑枝想了想，低声说着，小心翼翼的观察卓逸憬的神情。
卓逸憬丝毫不在意，面色淡然，自顾自的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桑枝皱着眉尖。
卓逸憬还没有吃早饭吗？刚刚他没有跟小家伙一起吃饭吗？不会刻意等着她吧？
她撇了撇唇，甩掉这个自恋的想法。
她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
昨天在谈心容家卫生间里说的话……
桑枝手心缓缓收紧，轻咳一声，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卓先生，那个……我刚刚银行卡里多了十八万……不会是您做的吧？”
“嗯。”
卓逸憬也不含糊，直接就承认了。
心中的猜测得到认定，桑枝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眼底情绪复杂难明。
“卓先生，这钱我不能要。本来就是我去买衣服。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我与卓先生之间已经说不清算不明了，之前欠卓先生的人情还没有还，这十八万已经不属于我了，我不会要的。”
桑枝淡淡开口。
卓逸憬之前的话充满了对她的不屑和嘲讽。
本来就欠着卓逸憬。
她又不是缺钱的人，虽然昨天的十八万花的确实冤枉，十几万的裙子她确实也舍不得，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她不差钱，不在乎这些。
“看来，桑小姐是恨不得赶紧同卓某撇清关系。”卓逸憬嗤笑一声，言语极尽讽刺。
他抬眼朝她看过去，眸色幽深暗沉。
不然呢？
桑枝眼皮子狠狠一跳，腹诽道。
“桑枝，我要的不是钱。我说过，我也不缺钱。钱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哪怕我现在一无所有，这十八万与我而言，也不算什么。”
卓逸憬静静看着她，神情寡淡，五官轮廓利落分明，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明明看起来温和淡然却让桑枝感到了无形的压迫。
修长白净的指尖轻轻扣敲着桌面。身上穿的本身就是休闲的灰色家居服，这样看起来更是懒散洒脱，只是唇角微微扬起，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桑枝明白他的意思。
有的话，卓逸憬不需要说的很清楚，也没必要搬到台面上来讲。
她咬了咬牙，对上男人深邃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颤了颤。
她深吸一口气，垂于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似是在心里挣扎了许久，她终于鼓足勇气想要开口。
卓逸憬却打断了她，唇角带笑，漆黑的眸子仿佛闪烁着点点星光，看起来格外耀眼。
“不着急。先吃饭。你还有时间考虑。”
“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他笑了笑，懒洋洋的开口。
桑枝却分明感受不到卓逸憬在笑。
和卓逸憬一起吃饭的感觉就是，如临大敌……味同嚼蜡。
再好吃的食物，她都感觉不出来。
卓逸憬也是看到她脸色难看，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吃饭，倒也不介意。
“桑小姐。”
“嗯。”
桑枝低着头，声音浅浅。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
桑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每次卓逸憬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话，她都觉得这人在阴阳怪气。
“卓先生请讲。”
桑枝抿着唇，哂笑出声。
“想必桑小姐对昨晚的事情还有印象……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己抱着我哭了很久，甚至把我的衬衫都哭湿了的事情吧……还有我衬衫后面蹭上去的你的粉底和口红……”
卓逸憬的话让桑枝无比羞愤。
她没忘。
昨天晚上实在太失态了。
“对不起……你的衬衫，我会赔给你。”桑枝尴尬的笑笑，低声说着。
“不必，不过一件衬衫罢了。”卓逸憬眯了眯眼眸，眸色幽深，他扫了一眼低头静坐看起来局促不安的桑枝，而后眼神一沉，声音带着细微的清冷。
“昨晚上……桑小姐似乎把我认错成别人了。而且，我发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从警察局出来后，在车里……桑小姐也认错我了。”
“我跟那个叫以洵的男人那么像吗？那个叫以洵的男人……也是桑小姐的前男友吗？”
卓逸憬的话一字一句打在桑枝心上。
桑枝脸色微变，抬眼对上男人清冷深邃带着探究的目光，手心忽然死死攥着，指尖有些轻颤。
卓逸憬抿着唇，打量着桑枝，见她脸色愈发难看，眸子沉了沉。
桑枝默然不语。
她不该怎么回答。
卓逸憬问，他跟以洵很像吗？
桑枝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不像。
一点都不像。
从头到脚，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
卓逸憬跟以洵不像，真要说像，那只有他与生俱来的气质还沾点边。
“不像……”
桑枝低低笑着，眸光清冷。
“他也不是我前男友。”
因为她和以洵从来没有分手过，也没有机会分手。
桑枝自嘲一笑。
“你口中的以洵……死了？”
卓逸憬凝着她，冷清倨傲的双眸微微眯起，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敲打着桌面，声音沙哑低沉。
桑枝看着面前男人和记忆中的人一样的习惯性动作，攥紧手心，指尖陷入肉里，也没有觉得疼痛，因为比不上心里钻心的疼。
她看向卓逸憬，眸光暗沉，眼神却十分坚定，她盯着男人，声音疏离冷漠，一字一句的开口。
“他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