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慌什么
    “慌什么。”林主簿皱眉,将手里的茶盅给放了下去。


    “主簿,我听说……京城来了调令,说要调走一个人呢。”


    “刺史大人把杨知府喊去了,说是要调走福田镇那个孙县令。”小吏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会儿,杨大人脾气可不太好。”


    原本听见调令两个字,林主簿还真有些紧张,但一听说要调走的是孙绕志,林主簿顿时坐了下来,继续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模样。


    “他要调走,不是好事么。”


    “我派人私下查过,这些穷酸县令无事生非,就是孙饶志在背后做鬼。”


    “他离了北境,这咬人的疯狗没了首领,时日一长,自然而然不就安静了。”林主簿自在的说道。


    “但……对方可是升调,这……”小吏有些不安,平日里的福田县令,到了府衙也得恭恭敬敬的。


    但孙饶志要是升走了,这就不一样了。


    他如果不过是七品小官,若是调去了江南,可能便能做上县令,手下就能开始管辖县令,和知府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林主簿嗤笑了一声,压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天高皇帝远,如果孙绕志被调走了,别说是做了上县令,就算是去江南做知府,手也伸不到北境来。


    而孙饶志一走,那些跟着蹦跶的疯狗没了首领,自己当然就能腾出手来,一个个收拾。


    他挥了挥手,“行了,芝麻点小事惊慌失措成这样。”


    “是,哪能比得上您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吏连忙拍了一记马屁,这才退了出去。


    他就是依附着林主簿的小吏,大奸大恶的事自然没做过,但手上也未必干净。


    但既然林主簿都说没事,他一个小吏,自然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小吏嘴上还哼着小调,心里想着今晚回去,再买两斤猪头肉吃吃。


    上次从福田镇送来的冷吃兔,滋味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太远了。


    不过这也不要紧,那个县令很快就要调走了,要是林主簿想贪下那方子,


    自己也得想想法子,看能不能也分一杯羹。


    他心思转的飞快,也没注意拐角的地方,早就有人严阵以待了。


    等小吏从长廊穿过,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对方嘴里。


    小吏拼命的挣扎起来,但很快就被拖拽走了。


    而另一边,杨知府也收到了调令,拿着手里的任书,杨知府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去南方的调令?”杨知府看向庞凌文,下意识的问道。


    “怎么,你不想去么?”庞凌文皱眉。


    “自然不是,下官……只是觉得惶恐罢了。”杨知府连忙说道,“朝廷调任官员,下官也有所未闻。”


    “要是下官没记错的话,这次调遣的,应该是福田镇的孙县令吧?”


    “老杨啊,你在我手下也干了几年活,应该知道什么该打听,什么不该打听。”


    “你一直想去江南,这事我也知道。江南富庶啊,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庞凌文拨动着手里的珠串,似笑非笑的说道。


    杨知府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神色,这北境的官员,谁不想离开呢。


    天寒地冻,每年冬日寒风刮骨,要是去了江南,四季分明,水乡歌舞温柔,不必待在这穷山恶水要好?


    但心里虽然赞同,嘴上却千万不能跟着附和。杨知府连忙道:“大人,都是误会啊!”


    “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了,再喊下去,这调令还没盖章,要是真不想去,我就收回来了。”庞凌文一抬眼皮,漠然的说道。


    “大人举荐之恩,下官没齿难忘。”杨知府心里顿时安定下来,看来庞刺史并不是那这事戏弄自己。


    能用这般开玩笑的口吻说起,可见事情已经是十拿九稳。


    越是态度凝重,反而事情还不好办了。


    “你我同僚一场,我送你一场前程,你临走前,也帮我个忙啊。”庞刺史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药盒。


    里头放着白色的圆片,看着十分古怪。


    庞凌文却习以为常的倒了几片出来,一口气咽进去。


    杨知府连忙低垂了眉眼,他算不上是庞凌文的心腹,但也知道对方刚才说的话没错。


    有些东西不该打听,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


    “大人这话就严重了,大人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我一定尽力而为。”杨知府连忙说道。


    “小事而已。”庞凌文将药盒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然后看向了杨知府,“你手下有个胥吏,就是那个林主簿。”


    庞凌文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额外有空荡的回音。


    而随着庞凌文的声音逐渐响起,杨知府却一直没什么表情。


    一个胥吏而已,若是自己还留在北境做知府,自然不愿意得罪这样积年的老吏。


    但既然朝廷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他既然不会留在这儿,又何必在乎区区一个胥吏。


    杨知府收到调令之后,很快就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


    而另一边,林主簿的家门被人一脚踹开,正和美妾喝酒吃肉的林主簿吓了一跳,却见不少熟悉的面孔冲进了他家里。


    “你们干什么,造反不成?!”林维斯大声骂到。


    “主簿大人,咱们就是听话跑腿的泥腿子,造反可不敢。”


    “这是上峰发下来的缉拿文书,主簿大人和我们去府衙走一遭吧。”当差的衙役们翻脸不认人,一个个面色极为凶狠。


    林维斯向来看不起这些差役,说话刻薄难听,平日里更是把他们当下人使唤。


    差役们早就敢怒不敢言了,从前林主簿大权在握,大家自然只能忍气吞声。


    但墙倒众人推,现在可没人在乎这位林主簿,从前有什么样的手段和威名了。


    整个林家都被翻捡一空,几乎和抄家无异。


    林维斯和家人被抓紧了牢狱,一群人哭爹喊娘,但坐在牢狱之中的林主簿却并不在意。


    “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想必是那群县令发疯了,说动了知府。”


    林主簿对自己的家人呵斥道,“有什么好哭的,就算杨知府靠不住,我写一封信去京城,自然保我们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