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转场潮乐
    黄毛呛了一鼻子酒沫,咳嗽几声,小声说道:“化繁为简,看易实难,这三个小子一定是抄袭大牌。”


    大肥扯着油腻的长发,还在琢磨:“我们的水准不差,演出就是不上人……”


    如此。


    台上的时光,过得飞快,已到了第四首作品…


    “回忆着你,满足自己


    像窗外的一切,没有意义


    耶耶…耶耶…”


    梁周激烈的嘶唱中,左手忽然按住了琴弦,鼓声和贝斯,齐齐停歇。


    “面瘫!!!”


    “面瘫!!”


    “弟弟虽然面瘫,眼睛好是炯炯有神,姐姐真是爱死你了…”


    “…”


    台下不知怎么回事,此起彼伏的高呼,由“牛b”,转为了“面瘫”!


    梁周对着话筒,严肃说道:“演出结束,再说一次,本人脸上没有动过刀。”


    “别啊,面瘫,再来一首!”


    “面瘫敢走…”


    有过昨晚的经历,三人不敢拖拖拉拉,收拾好吃饭的家伙,就要窜下台。


    却被挥舞着手臂、群情汹涌的观众,堵在了台上。


    八十几号人,兴奋劲上头,真顶不住。


    赵阳见吧台那边的身影在打手势,有些迟疑:“兄弟,要不,再玩玩…即兴?”


    梁周还等着转场,赚两份钱,且当过小老板的人,绝对有时间观念,不愿与人失约,断了以后的财路。


    他拿来话筒,诚恳忽悠:“我们是新乐队,创作、排练,都需要时间,请大家谅解…”


    好说一顿,三人终于下了台,又被二三十名男男女女围住,吵吵闹闹问小样的事。


    这些,都由赵阳口沫横飞应对。


    梁周忽然觉着t恤在动、短裤在歪,忙挤出了人群,去了卡座收拾吉他箱、效果器包:人心不古,竟然敢下手揩他油,不知道是男是女!


    十几分钟后,赵阳结了演出费过来。


    三人急急出了酒吧,走出那条热闹的小巷,已经把钱分了,在路边等出租。


    赵阳回望身后,没有可疑人员,兴奋说道:“汪哥说了,等咱们有了七八首作品,可以压轴,100一首!”


    酒吧里各种气味混杂,让人烦闷,梁周吸了口清新的空气,舒服许多,“需要时间。”


    乐队作品不足,观众新鲜劲一过,迟早会泯然众人也,想要多挣钱,就四处转场,薅野生乐迷的羊毛。


    有了七八首作品,勉强可以在小场子里压轴,轮换着演出作品,这样仍不稳定,小有名气的乐队,会开启全国巡演,将韭菜的地盘扩大。


    田基手抚有些凌乱的扫把,嘿嘿笑道:“要是能有自己的乐迷,那气势…”


    梁周受不住他sao包,称赞道:“你这头型,如果留光头,应给更酷!”


    田基虎躯一震,显露王八之气,厉声问道:“真的?”


    梁周点头,暗道:“舞台上,多一盏灯光,更亮…”


    夜里11点20。


    三人坐出租车,赶到了益州科大附近的天源路,进了鼓声轰轰的潮乐酒吧。


    场子,果然比南墙大气。


    闪闪晃晃的灯光,对着台上光着膀子的四名乐手,主唱的脸颊仿佛刀刻,极为有型,对着话筒强劲输出:


    “wu…我仰望一片粉红,


    突兀的山峰,


    圆圆的灯笼,


    奇异的香味,


    她…她…她…让我振奋,


    妖孽,收了那妖孽,


    呼、呼、呼、呼…”


    台下的观众男男女女混杂,足足两三百人,齐齐摇头晃脑,像群魔在乱舞:


    “收了那妖孽。”


    “收了那妖孽。”


    “收了…”


    “啊,仲夏放开那妖孽,来收我!”


    “仲夏好帅,姐姐在隔壁酒店419等你来收…”


    “哈哈哈…”


    梁周背着吉他箱、提着效果器,跟着赵阳穿过汗水和香水搅混的大堂,到了舞台一侧。


    赵阳找见了熟人,忙凑上去,弓着腰招呼:“徐哥!”


    徐伟三十来岁,长得很健壮,扫了三人一眼,见背吉他的除了有些帅,没有一丝特别,那理着扫把头的非主流,倒有摇滚青年的愣劲儿。


    他扯着赵阳去了边上,问道:“阳子,成不成啊,别上了台拉垮,给我丢脸,让人笑话!”


    赵阳有些底气,附耳说道:“我们在汪哥那,把场子都嗨翻了…”


    梁周和田基站在一旁,没有过去强送笑脸、搭话。


    田基捏着鼓棒,探头探脑观望,兴奋道:“二周,堕落黑金在益州地下能排前五,想不到,有一天我能和他们同场演出。”


    梁周听过几耳,重金属,结构严谨,主唱的嗓音带有几分金属撕裂的质感,好像能击穿房顶,旋律吉他、贝斯和鼓的实力,都不俗。


    乐手的水准,明显强过他们这些临时搭子!


    他想了想,正经地问:“小基基,益州地下乐队,能有5支?”


    “…”


    “10支?”


    “滚,爷爷露出来,吓死人!”


    此时,一阵摧枯拉朽的吉他lo收尾,台上的演出,结束。


    观众亢奋劲没过,堵死了舞台,一拨2b青年扯着嗓子高喊:


    “仲夏…”


    “仲夏…”


    “仲夏…”


    堕落黑金是有名气的乐队,演出费不低,瞟见老板没有加钱的意愿,主唱仲夏很利落得拿起话筒,告别几句,将女乐迷们说得饱含热泪,终于让他们下了舞台。


    酒吧里的观众,应该有很多是堕落黑金的死衷乐迷,仍然围着四名乐手,吵吵闹闹。


    赵阳向酒吧的音乐总监忽悠一通,干劲十足的过来拉开贝斯包,背起了那把贝斯,“兄弟们,咱们要是拿下这场子,以后的炮…钱,绝对够了!”


    田基眼睛一亮,嘿嘿低笑:“你傻啊,几百人的场子,用得着花钱?”


    赵阳不动声色看向大堂:衣着清凉的各式妹子,少说占有三成,撩得很…


    梁周懒去搭理两只牲口,年轻人、火力足、sao话多,总存有攀雪山、入深潭的幻想,辛苦磨练十年,当不再坚挺时,就知自然的规律违背不了。


    他避开挤挤闹闹的人群,上了台就接效果器、音频线,等调好吉他六弦的音准,台下剩了一半人,毕竟已近凌晨,明天周一得上班。


    田基是人来疯,将架子鼓敲得“咚咚咚咚”响,倒吸引了一些闲得无聊的观众。


    “咦,没见过,新来的乐队?”


    “三大件,没有键盘合成器,应该是朋克,鼓手水平过得去…”


    “主唱有点小帅…”


    “嗨,哥几个,快点,还等着回家呢…“


    “快点快点…“


    “…”


    梁周望了眼台下毛色不一的脑袋,与两名队友嘀咕:“既然观众有了预期,咱们是老实人,先玩朋克。”


    《窗外》,也是出自2000年《冷血动物》那张牛逼的专辑,秉承一贯的套路,歌词直白而不小白,前后情绪反差极大,又不会让人觉得勉强突兀。


    风格偏punk,以贝斯的律动,来引领整首歌的节奏,且更加急促欢快,一亮出来,就能让底下的观众醒醒神——前面的重金属,燥热劲未过,落差太大会让观众产生对比感,容易失去兴趣。


    赵阳和田基相视嘿笑,“二周,实在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