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江采见他不信,问他:“要不我们问一问菩萨?”


    “怎么问?”裴渡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事就算菩萨同意了他也不会同意。


    江采的目光在裴渡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笑问他:“陈府有几尊观音像,找来抽个签问问,怎么样?”


    裴渡拒绝的话本已到了嘴边,听说江采要去找观音像,又默默咽了回去,若是江采能把玄枢令送到他面前来,让她在口头上占点便宜也没什么要紧的。


    江采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两分,她抬手轻轻敲了敲脑袋,道:“不过我得先想想菩萨们都被我安放在什么地方。”


    裴渡腹诽,她连菩萨放哪儿都不记得了,还想问菩萨要答案,菩萨知道了不知道要多难过。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显露出半分的急切,只等着江采自己将那观音像找出来。


    房中灯火摇曳,纱帐垂落,一串金色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江采忽然吹灭屋中灯火,起身道:“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能来陈家并惊动了铃铛的人怕是只有那位名满江湖的采花大盗解东风了。


    解东风的到来对江采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眼下却能借由此事吃点豆腐。


    裴渡没听清江采说了什么,就被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江采一把将他推到柜子前,对他说:“你先在柜子里躲一下。”


    裴渡看着眼前的柜子,皱了皱眉,他又没同江采偷情,他堂堂玄枢教的教主凭什么要躲进柜子里。


    看裴渡脸上都是不情愿,江采立刻换了个提议:“那你躲到我床上?”


    还不如在柜子里呢?


    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过江采并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机会,生生将他拉到床上,将被子一抖,蒙在裴渡的身上。


    按理说,裴渡就算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任由江采摆弄,可在那一瞬间,他的确是忘记了反抗。


    难道江采真的会下蛊不成?


    裴渡开口叫道:“江——”


    他只吐了一个字,江采微凉的手指便落在他的唇上,裴渡垂下眸子,望向她葱白的指尖,而江采则是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嘘——,别说话。”


    她低着头,温热的呼吸扑在裴渡脸上,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极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江采便觉好笑。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原本要推开江采起身的裴渡卸去了力气,而随后江采坐起身,压了压身后的被子,等待某个小贼的到来。


    解东风轻而易举地来到江采的闺房,在他行动之前,有友人劝过他,璧水城的陈府可不是个简单的地界,他最好不要前来,渝州内的各种传闻他也听过了,解东风实在不必放在心上,过段时间百姓们自然会把它们忘到脑后。


    解东风向来不是个听劝的,不然也不能走上这条不归路,而且在解东风看来,陈府说到底这不过是个商贾之家,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如今他能站在这里,就正好验证了这一点。


    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熄灭,清冷月光透过轻薄窗纱投向这里,目光穿过浅色的纱帐,隐隐可以看到那道窈窕的身影。


    她这是在等着自己?


    解东风心中不禁有些荡漾,然再一抬步,两根飞针从左右射来,想来这位江东家定然是听到了那些无稽传闻,做了准备,他一个闪身,轻易躲过,随后望着脚下的银针,不屑道:“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解东风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他连忙屏住呼吸,再不开口,继续向前走去,然接下来的短短几步,他竟是见识到了十几种暗器,这位江东家确实没少下工夫,可惜终是棋差一筹。


    终于,解东风来到那道纱帐前面,或许是前面的几步路走得过于艰辛,这一刻解东风获得的成就感是从前不曾有过的,他的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抬手掀起纱帐。


    纱帐后面,江采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见他来了,脸上也没有显露出丝毫惊慌之色。


    解东风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江东家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她如果不是个寡妇,自己是很愿意与她一夜风流的。


    解东风暗自叹惋,却并不打算破坏自己的规矩,等他今晚出了陈府,就宣扬这位江东家不合自己的心意,到时候自己就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只睡黄花姑娘的好男人。


    江采抬头看向解东风,这人长得倒是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因为裴渡在这里,她只开启了屋中两成的机关暗器,不过她还有的是后手。


    解东风不知危险将近,轻佻一笑,俯下身,凑近道:“江东家的确如传言一般是个美人儿,不过今晚我就放过你了。”


    江采跟着他笑起来,道:“我却是不想放过你的。”


    “哦?”解东风略有兴致地仔细瞧了瞧江采,问,“江东家想如何不放过我?”


    江采抬起手来,晃了晃手中的金镯,霎时间数道银光向着解东风射来,解东风一惊,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暗器,那银光如雨,从四面八方袭来,他避无可避。


    银光如薄冰一般,触碰到解东风的皮肤便悄然融化,随后解东风手脚便没有一点力气,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连话也说不出口。


    江采从床上起身,缓缓走过来,垂眸看着倒在脚下的解东风,她的脸上并无抓到这个名扬江湖的采花大盗的喜色,只是客观评价道:“蠢货。”


    当年她花了八百万两白银修了一条出山的路,山里的老族长便送了她两对镯子做谢礼,说是唐门的至宝,她一直戴在腕间。


    解东风这种人留着就是个祸害,可江采只是一个商人,不能决定人的生死,他终究是要交到许知府的手上的。


    正好许知府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升官的事发愁,现下多了这么一桩功绩,要高升应当不成问题了。


    就说该多拜一拜菩萨的。


    江采拍一拍手,不多时便进来一男一女把解东风拖到外面,江采想了想,又道:“明日去找个骟猪的过来,手法不用太好,死不了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