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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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铮鸣用剩余的两年高中时光, 肯定孟澄西。


    喜欢一个人,不舍得看她失落难过,


    最最最不想看到的, 便是她为了一个自己人失落难过。


    认识, 不止认识, 而且很熟。


    他旁观着孟澄西在陈简存面前收敛起锋芒乖吝, 下意识表现出一副淑女温柔的模样,心里便十分不是滋味。


    想让她得尝所想, 又不害怕她得尝所想。


    矛盾而复杂的情绪像一把烈火,烤着陈铮鸣。


    高三结束那年暑假, 孟澄西又一次告白失败。陈铮鸣甚至不知道她对陈简存告白了多少次, 又为陈简存哭了多少次。


    终于,陈铮鸣把一个人躲在家里哭肿了眼的孟澄西拽出去, 孟澄西起初抗议了几句, 说自己不想出门, 要睡觉了,但见陈铮鸣罕见的固执强势,嘴角动了动,最终沉默下来。


    陈铮鸣带她去了海边,站在观景台上,隔着高高的护栏,陈铮鸣的声音混着风,飘得很远很远:“啊啊啊啊啊——孟橙子, 你哭的样子真的好丑好丑啊啊啊啊啊——”


    “……”


    孟澄西冲她翻了个白眼,撞上陈铮鸣挑衅嘚瑟的目光时,孟澄西双手笼在嘴边,冲着汹涌澎湃的海浪, 大声喊出来:“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提到陈铮鸣的家人,孟澄西不自觉地想到了陈简存。


    她垂着眼,想到自己告白被拒的事情,神色低落。


    陈铮鸣从孟澄西身上收走目光后,冲着大海,再次喊道:“孟橙子,我喜欢你!”


    “我——”孟澄西刚喊了一个字,后知后觉他喊话的内容,愣住。


    笼在嘴边的手放下来,孟澄西看向陈铮鸣,眨眨眼,脱口而出:“你是傻逼吗?”


    陈铮鸣回望着她,眼神明亮漆黑,说:“我是认真的。”


    “……”


    喜欢她?


    孟澄西内心只剩诧异。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她可以喜欢陈简存,陈铮鸣也能喜欢她。只是孟澄西竟没有意识到,陈铮鸣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可能是她刚被拒绝过,知道被人拒绝是很惨的一件事情。


    所以孟澄西嘴角动了几次,连半句拒绝他的话都没有说,只道:“我困了,想回家了。”


    单向的爱恋,总是苦涩的。


    那天后,孟澄西很少见到陈简存,陈铮鸣也很少见到孟澄西。


    因为孟澄西出道了。


    她参加了一档音乐类选秀节目,开启了长达三个月的集训生活。没有电话,一周只能和家里联系一次。陈铮鸣大概是体会到了,陈简存当兵时,孟澄西想跟陈简存通电话的心情了。


    陈铮鸣踩着夏天的尾巴去大学报到,竟也学着孟澄西开始写信。


    一封接着一封,写的都是对孟澄西后知后觉的爱意,和无穷无尽的想念。


    北央的秋天很短,新买的秋装穿不到一周,便要收起来换厚衣服。


    初雪那天,孟澄西拍摄工作告一段落,回归校园生活。高考结束后,陈铮鸣和孟澄西同被北民大学录取,陈铮鸣学计算机,孟澄西报考了设计类。


    校园被白茫茫的雪笼罩着,校园里随处有南方孩子惊呼雀跃。陈铮鸣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去见她,孟澄西刚从办公楼办理完手续出来,两人踩着轻盈洁白的雪花走在路上,竟变得陌生,找不到话题了。


    孟澄西瘦了很多,陈铮鸣腿长步子大,但今天却走得格外慢。他落后孟澄西几步,从侧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变化。


    两人在对方生活中缺席了三个月的时间,比相识这些年所有的分别加起来都长。陈铮鸣最终挑了个恰到的话题:“节目录完了吗,什么时候播,到时我给你捧场。”


    孟澄西是在想事情,因为没说话,闻言,回答:“还没录完,最后几期边播边录。确定播出时间了我告诉你。”


    两人并肩走出去一段,陈铮鸣又说:“孟橙子,你不要有压力。”


    陈铮鸣突然正经重视的态度,让孟澄西猛地想起陈铮鸣那晚的告白,以为他在说这事,正要开口解释,便听陈铮鸣继续道:“我觉得观众会喜欢你,你肯定会大火。”


    哦,原来是在说节目的事啊。


    看来告白没结果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挺好的。


    孟澄西弯弯眼,轻快道:“那当然!我这么青春靓丽,有才华。”


    正如两人预想的这样,第一期节目播出,孟澄西出挑的外表,动听的歌喉,大方的性格,让她收获了极高的人气。孟澄西走在校园里,都常常被学生认出。


    制作组看到了她的热度,接下来几期给了她更多的镜头,人气持续攀升。


    她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签约了厂牌正式出道,量身打造首张专辑,接采访、拍杂志,还要兼顾大学的专业课学习。


    孟澄西变得越来越忙,陈铮鸣见她的机会更少了,以前只要点开手机就能联系到立马见面的人,现在只能在手机上查看有关她的消息。


    看她今天参加了什么活动,看她在哪里被路人偶遇要了合照。


    有网友夸她长得漂亮,是当大明星的料,也有网友说她攻击性很强,眼神势力。


    有人分析她节目中藏在摄像头角落的小细节,说她人品过关,也有人扒出她中学时和男生逃课打架霸凌同学的往事,定义她是“小太妹”。


    陈铮鸣气得跟这些喷子对骂,自己骂不过来,就花钱雇水军一起。


    孟澄西人气越高,攻击她的言论越疯狂。


    陈铮鸣和黑粉对骂之余,再没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顾虑点开了孟澄西的对话框,问她最近忙吗,提醒她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太累了,就推掉一些工作,凡事开心最重要。


    陈铮鸣发了很长的一段话,一天过完了,都没收到回复。


    陈铮鸣猜她可能是忙,又或者是被经纪人收走了手机,没有及时看到消息。


    正当他自我安慰成功后,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是本地号码。


    陈铮鸣不知怎的,心里无缘由的恐慌,因此接电话的动作很迅速。


    “喂,是陈铮鸣吗?我是澄西的助理,请问你现在能联系上她吗?……”


    从助理口中,陈铮鸣适才知道,孟澄西失踪了。手机关机,没在家里,没跟任何人联系。


    有个舞台,明天必须出席。今天是彩排,缺席了影响不大,要是明早还联系不上,那是要出事故的。助理想尽办法,最终想起孟澄西之前借自己手机给朋友打过电话,适才联系上陈铮鸣。


    得知陈铮鸣有一整天没联系上孟澄西后,助理又说:“你能帮忙想想她会去哪里吗?澄西说,你和她一起长大,最懂她,是她最好的朋友,胜似亲人。你一定比我更了解她在这个时候会躲到哪里。”


    陈铮鸣竟不知道孟澄西在外人面前如此看重自己,心中感慨。


    他联系了孟叔叔和席阿姨,旁敲侧击地问孟澄西回家没,两位长辈说没有,反过来问了他有关孟澄西网上的那些新闻,陈铮鸣安抚了他们一番,才挂断电话。


    孟澄西能去哪?许喃出国了,李衡没在北央,陈简存现在在外地出差。


    孟澄西从小到大,顺风顺水,除了在陈简存身上翻过跟头,没遇到过什么需要躲起来偷偷哭的事情。


    他拦了辆出租,找遍了一个又一个孟澄西以前去过的地方。


    都没有。


    没有。


    车载广播里放着一首有关海浪的歌,陈铮鸣听着,想到了之前带孟澄西去过的那个海边。


    他对司机报了地址,下一秒便怀疑自己,孟澄西只去过一次,还是自己强制带她去的。


    孟澄西就算躲,也不能选择这里啊。


    陈铮鸣以试试看的心态,去了那,隔着远远的距离,便看到站在栏杆旁身影清瘦的孟澄西。


    她竟然来了这。


    “孟橙子。”陈铮鸣跑过去,到近处时,才喊她。


    孟澄西偏头看他一眼,抿了抿嘴角,说:“你来了啊。”


    孟澄西在哭,泪眼婆娑。陈铮鸣愣住,担心道:“你还好吗?”他一紧张,就喜欢说很多话,往她面前走的那几步路,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每一滴泪看得陈铮鸣都心疼不已,“你助理说联系不上你,便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网上的热搜新闻,我都看到了,早晨还给你发了消息,你看到了吗?也不给我回,真是太不仗义了,我都以为你单方面跟我绝交了。”


    “没。”孟澄西柔顺的发丝被海风吹散,又浸了泪水沾在脸上,她不知哭了多久,嗓子哑着,声音哽咽着轻声问:“陈铮鸣,你说,我是一个很坏的人吗?”


    “你很好。”陈铮鸣收起平日的油腔滑调,很认真地告诉她,“他们骂的,只是一个他们脑补出来的你。正如一些粉丝会因为爱,将你幻想的特别好一样。”


    话说出口,陈铮鸣觉得不对劲,急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说,不管别人讽你、夸你,你都可以不用在意,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你在这个人间活了十九年,难道还需要别人教你该怎么生活吗?孟澄西,你是我见过最真诚、最善良的人。”


    陈铮鸣确实不太好安慰人,但孟澄西有他安慰,足够了。


    孟澄西被逗笑,补充:“也是最好看的。”


    “对,最好看的。”


    孟澄西调节好情绪,给助理打了电话。等司机来接的这点时间,两人并排坐在石墩上看海。


    陈铮鸣向她保证:“我永远是你最后一个粉丝。”


    孟澄西盯着远处,问:“只是粉丝吗?”


    “嗯?”陈铮鸣朝旁边偏头,见孟澄西眼眸里映着远处的灯塔,泪痕被风吹干,眼梢挂着笑。


    “你……”孟澄西慢悠悠地转头,对上他的目光,问,“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


    陈铮鸣嗓子干涩,发堵,对意外收获感到猝不及防。


    孟澄西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说:“你来之前,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心里想,你一定会来找我,一定能找到我。果然,你来了。陈铮鸣,谢谢你,没有让我输。”


    陈铮鸣张张嘴,又合住,再张开,出声道:“除了我,谁还知道这里。我不来谁来啊,傻子。”


    是啊,这里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海风吹开两人嘴角眼梢的笑容,爱意沿着海岸线疯长。


    那之后,两人在一起。


    分分合合很多次,但绊住他们的矛盾解决了,两人的感情便会更进一步。


    似乎没有谁比对方更了解、更关心、更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