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江珊开车过来，后备厢里，放着两大纸箱儿童书籍，足有一百多本。
按照事先的安排，她带叶天，先去大枣树村，李宝珍和王二山自己驾车过去，两边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在路上，江珊不时地打哈欠。
“昨晚跟我爸聊天，聊到很晚。周嘉玲提前走了，说是陪白冰冰出席一个夜场的酒会。”
叶天想到周嘉玲说的那些话，意思直白，一针见血，让他汗颜。
“叶天，白冰冰是行业大佬，跟她结交，没有坏处。并且，她没有绯闻，干干净净，是这一行的楷模，是周嘉玲最崇拜的偶像。”
江珊的话也很直接，一下子打消叶天的顾虑。
“明白了。”
“明白就好，像这一类洁身自好的高人，全国没有几个。遇见了，就好好把握机会。”
江珊对白冰冰也有了解，江镇澜、杜松山都曾经跟白冰冰有过商业上的来往，对她的人品都赞不绝口。
叶天感到惭愧，昨天晚上真的是想多了，也想歪了。
在江珊口中，周嘉玲和白冰冰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女人。
“周嘉玲是池塘边的芦苇，白冰冰是天池的莲花、洱海的茶花。周嘉玲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白冰冰是见多识广的大家闺秀女王。周嘉玲是只知道勾搭牛郎的织女，白冰冰是高高在上的西王母……”
最后，江珊怀着绝对的崇拜之情，下了结论：“叶天，白冰冰是所有女人的榜样，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但谁都追不上她，也永远牵不到她的手。除非，是她主动停下来等你——”
到了大枣树村，两人直接去了学校，赫春芬已经在校门口等候。
这次的捐赠联谊活动，跟破坏大枣树地气那件事无关。
江珊来过小学校两次，跟这里的孩子有缘分，不但自愿捐赠，并且资助了五名家庭特别贫困的儿童，每月按时送来生活费，承诺一直供养他们到十八岁成年。
叶天默默地观察赫春芬，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难以抗拒的母性。
即便是江珊那样的成年人，跟赫春芬坐在一起，都变成了一个开心的孩子。
叶天觉得头大，赫春芬就像一个浑然一体的太极高手，丝毫不受外力影响，反而能将任何靠近她的力量，瞬间同化，融为一体。
叶天低头，用树枝在地上勾画。
在一个家庭中，男女阴阳之气，应该和而不同。
大人物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发挥自己的阳刚之气，就被赫春芬的阴柔之力同化。
那么，这个家庭里只有阴而没有阳，怎么过夫妻生活？怎么生儿育女？
叶天甚至想到，极端情况下，甚至可以砍掉那棵百年枣树，彻底瓦解赫春芬的后盾。
他电话联系李宝珍，两人已经进了赫春芬的院子。
“大枣树太美了，我一走进来，就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坦。在这个院子里住的人，一定仙风道骨，长生不老……叶天，这里看着眼熟，我似乎来过……太美了，在这里幽会，实在是太好了……”
叶天松了口气，全部的担心都已经放下。
从上午十点到中午十二点，江珊一直缠着赫春芬，让她没机会离开学校。
午餐后，赫春芬主动来找叶天。
“我知道你们这次来，一定跟上次一样，要劝我离开村子，到城里去。叶天，别费心了，我不会去的。告诉他，我理解他的痛苦，找了那么多医生看病，却看不好。实在不行，就换人吧！”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勉强，完全出自于赤诚。
如果倒退二十年，年轻时候的她，肯定是貌美如花，清纯如梦。
大人物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孩，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为什么？既然连换人都能忍受，可见你们是真爱。为什么不能为了他，搬到城里去？”
赫春芬拧开玻璃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她喝的是绿茶，茶叶芬芳，让叶天精神一振，也端起了茶杯。
“父母在，不远游。我父母去世，就埋在村后的祖坟里。在这里陪伴着他们，就好像他们还在我身边。我的根在这里，不想走，也不能走。我搬到城里去干什么呢？天天跟他在一起，眼睁睁看着他羞愧痛苦？”
这是一个悖论，叶天已经梳理清楚。
问题的罪魁祸首，就是赫春芬留在大枣树村。她以此为家，住在这里，大人物偶尔回家，那种事情上毫无起色，两人只能是相敬如宾，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问题的第二大关键，就是赫春芬的错误认知。
她以为，大人物没有那种能力，毫无男人的尊严，在她面前无比羞愧。那么，她选择了大度原谅，保持无性婚姻，就是对大人物的最大宽容，自己也变得非常伟大。
其实，她的这种认知完全错误，大人物之所以不能做那种事，就是因为她。
“春芬姐，换人不是问题。”
叶天没有多说，避免言多必失。
赫春芬愣了愣：“对，我同意。你回去告诉他，如果换人，不要去找那些花街柳巷的妓女，找就找名门正派的好女人，干干净净，知书达理，能给他生孩子，说出去也好听——”
叶天再也听不下去，猛地站起来，指着赫春芬。
现在，他开始理解大人物。
面对这样一个表面上圣母一样的女人，大人物不管是嫖妓还是跟有夫之妇私通，甚至是去找一些怀着特殊目的的年轻大学生，都会面临良心的谴责。
这就造成了大人物的囚徒困境，不管怎么做，都在看不见的道德藩篱约束在内，无法突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春芬姐，你……你真是太高尚了！”
叶天强忍住满腔的不满，远离赫春芬。
他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大人物表面风光，内心崩溃，这种日子已经维持了六年甚至更长，当再大的官，又有什么用？
他跟江珊交代了一下，一个人离开学校。
在外面，他打电话给李宝珍，想不到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
“我没喝酒，但已经醉了，太销魂了，魂儿已经飞上天……这棵大树就像一只大手，托着我……让我陶醉，脑子变得超级清醒，知道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叶天，感谢你，太感谢你了！”
叶天紧皱眉头，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觉得，今天所有人似乎都不对劲，连自己都包括在内。
跟赫春芬的深入交谈，让他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帮大人物走出困境，做一回真男人。
“叶天，我做了个决定，就在这个月，也许就在本周，不能再犹豫了，我也不会再浪费时间了，必须做出决定，那就是……啊，啊，哎哟，哎哟，等我打完电话，轻点儿，哎哟……”
电话在李宝珍的叫声里挂断，看来，枣树这种崭新环境，让李宝珍、王二山都受到了精神上的强烈刺激，性之所致，如万马奔腾，江河决堤，已经销魂到根本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