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奉孝君的罪恶之源
    “为什么我这么英俊潇洒,却没有官做。”


    “而他这么丑,却有官做呢?”


    郭嘉的内心,无法接受。


    你现在是贾人出身,连荀氏都不把你看做族人,居然回来了还有官做。


    凭什么!?


    “凭什么呢?”


    郭嘉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句话。


    荀潇也很是直接了当,十分干脆的道:“因为我给了太守五千万钱。”


    “五千万!”


    郭嘉蹭一下站了起来,“只要个县令?你若是拿去给赵忠、张让,只怕太守都有得做!至不济跟你那侄子一样,做个黄门也好。”


    “要个县令,不就只能为民请命,能有多少政绩?纯粹是得一年干累,你已经不可能得士族所喜了。”


    “干完这一年,不就罢免了?你被人骗了!荀文伯,你以为阴师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是靠慈眉善目吗?”


    这种隐性规则,不在士族举荐的人才之中,而在卖官鬻爵那边。


    天子设立这西邸,卖出去的官职,任用的所谓大汉志士都差不多是一年任期。


    若是政绩好,可以再交钱继续任用,若没有,那就罢免,之前缴纳的钱财就全数充公了。


    可以说走西园买出来的官,不是一辈子,就是一年使用权,还得加倍出政绩才能保下一年。


    故而,郭嘉可以断定,荀潇是被骗了。


    “呵,我可以肯定,你做许县县令一定很顺,但也就这一年,明年无论你多么努力,到最后都会因某些小事而被罢免,重回商贾。”


    “最后,阴师再上门来问责,再说几句错看了你。”


    郭嘉说到这傲然一笑,仿佛把这世事已看得很通透了。


    不过刚出现笑容,又下意识的多看了荀潇一眼,自顾自的狐疑了起来。


    “不对,这等后果你不会没想到。”


    “你应当是另有图谋,这一年,你可以收获什么?”


    小声嘀咕片刻,郭嘉忽而凑到荀潇面前,认真的看着他的眸子,有些癫狂的道:“你是否,又推测到了些什么……”


    “是。”


    荀潇展露笑意,轻微点头。


    “说来听听!”


    郭嘉一改方才的轻蔑模样,对所谓的论断推测极其感兴趣。


    他黑衣广袖甩到身后,手肘撑在了案牍上,另一手伸出,急切的看着荀潇,“快说快说!”


    从小一同入学时,郭嘉虽得不到好位置,但也能有入门听教的资格。


    且,他是诸多学子之中,最喜多思,也是有最多奇思妙想的人。


    只是无人发觉罢了。


    所以他只会在心中对局势做论断,上至三公九卿任免之猜测,下至各地政情政令之猜想。


    无人与他交谈,就在心中自己推算,每有所得,都能自得其乐。


    久而久之,郭嘉不愿与他人交谈,听闻别人论断局势时,每与己所想不同,都会心生不屑。


    到后来,荀潇来了。


    此人每次论断,看似无理却都是对的,但你若是问他经学著作的内容,他又一问三不知。


    这人好像什么都没学,但是又什么都懂,而且总能语出惊人,嘴里冒出些他人从来没听过的词汇。


    几次之后,郭嘉就与他暗中较劲。


    很多推测、任上的官吏、各地的政情都看似很离奇,可是猜测都是对的。


    甚至灵帝初,宦官专政之时,那位西凉杀神段颍能稳住地位,都可猜到。


    当时可是近乎所有人都认为段颍会被拿去开刀,分权。


    郭嘉几次猜错,而荀潇猜对之后,就越发的对他感兴趣。


    所以哪怕荀潇所在的位置很靠前,每次散学之后,都要在门口等着荀潇,说上几句话。


    一来二去就熟了。


    只是不知道荀潇后面为何一声不吭,就去花天酒地了。


    就连他郭嘉第一次进勾栏瓦舍,还是荀潇带的,也是他出钱请的,那叫一个阔绰。


    郭嘉居然在那种迎风吹拂的掏钱仪态中,窥到他气宇轩昂之感。


    那天夜里的琅阁香闺,是奉孝君梦开始的地方。


    当然,荀潇就去过那一次,往后的每一次,都是郭嘉自己去的。


    可以说,荀潇从某种程度上,为郭嘉打开了新世界,提前释放了他的天性。


    现下,又有推测,当前局势何等不明,官、宦斗争不休,一场黄巾之乱,让朝堂重新洗牌,很难有所推断。


    现在还能明朗看见局势者,不多了。


    荀潇跑了这么多年商,还能有这种能力么?唯一可惜的是,他就算有此能,也无这等际遇。


    相较于真正有潜质的人来说,荀潇的羽翼,还是太单薄了。


    他二十五六,才开始挣名,如何能赶得上那些自小谋划、且全家族同谋者。


    “乱世即临,无论这县令是一年期,还是数年,我都可积攒民望。”


    “兄长所言都有道理,但若是汉廷没了呢?一旦分崩离析,天下一乱,我们提前占据许县这等地界,到时候就有本钱。”


    “汉廷要没了!?有什么消息?”


    “没消息,凭借现下局势,告示政令便可推断出来,不远了。”荀潇平静的答道。


    真实的原因当然不能告诉郭嘉,他又懒得编理由,还是保持一贯的作风吧。


    我的行径,你们看不懂就对了。


    郭嘉愣了半晌,而后懊恼的一巴掌拍在了案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啧,这怎么比啊。


    你是算命的,我玩不过。


    “兄长在家赋闲,声名未得,那郭公则不也看不上你,不如跟我在许县做点政绩。”


    “哼,哼哼……”


    郭嘉静默了一会儿,发出一连串笑声,伸出手对荀潇指了几下。


    “想要我出山。”


    “我且问君,汉室若乱,何人可为雄?为我列举当世能臣者。”


    这是在试探,他想看看荀潇眼界在何处。


    再做决定。


    “乱世为雄,袁氏有人脉,刘氏有宗亲明君,诸州太守皆可占据一地,西北则有关外之侯,丁公、董公都有庞大的底资本钱。”


    “而乱世,宦是一定无用的,此类人依附皇权,争斗至今士族也该明白了,当皇权沦丧,那十位常侍随时可杀。”


    “但,我要资助之人,都不在此列。”


    “你资助何人?”


    “就,乱助,谁都投一点,有钱就投,专门资助给那些梦想。”


    荀潇一本正经的说道。


    “啧,”郭嘉白了他一眼。


    暴发户就是不一样,有钱就有底气,现在还想要政绩,要许县民心。


    许县贴邻洛阳,文汇腹地,颖水、汝水、淮水等诸多河流交汇,很易于得民心。


    因为好耕种。


    但,去年欠收,粮食都归于西园,屯百万石不放仓。


    想到这,他忽而抬头,一双俊目郑重的看向荀潇,“荀文伯,你一向令人捉摸不透,但我此次信你,若乱世降临,希望你我,天地留名。”


    “对了,你能给我多少月俸?”


    荀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