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林晓禾的功劳
    汪媗平日里常去各家小姐的宴会,见过各种各样的名贵花卉。


    定国公府上摆着的菊花,确实有一些是名贵的品种。


    以前来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定国公府有名种?


    他们竟然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花?


    这不可能!


    汪媗的眼神落在了林晓禾的身上,是因为她吗?


    这些银钱,对于像林晓禾这样的商户而言,想必不足挂齿,可林晓禾还未入周家的门,他们竟然就接受林晓禾的银钱?


    周家之人,只会接受自家人的东西。


    他们已将林晓禾,看作自家人了吗?


    汪媗看着安远侯夫人带着林晓禾,去见各种人,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看就让人觉得喜事将近,她们的心情都极好。


    周径庭在北地凶险,等他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汪媗努力地说服自己,这些话她已经对自己说了很多遍,她不愿过着下半辈子要伺候人的生活,父亲也说周径庭在北地凶多吉少,她得提自己另做打算。


    正因为如此,安远侯他们这才放低了要求,选了林晓禾这种根本配不上周径庭的女子。


    想通了,汪媗的心里才稍微好过了些。


    “我们到前面去。”丞相夫人叫醒了汪媗,拉着她的衣袖,往安远侯夫人的方向走去。


    丞相夫人先看了看安远侯夫人身边的林晓禾,这才对安远侯夫人道:“想不到会有收到侯夫人请帖的时候,侯夫人置办赏菊会耗费不少吧。我家老爷知道国公爷和侯爷都乐善好施,所以让我带些银两来,希望能帮扶一二。”


    安远侯夫人的笑容僵在脸上,还未开口,就又听到丞相夫人说:“只是俸禄也不太多,家中还有许多口人需要养,能帮到的也有限,还请侯夫人不要嫌弃。”


    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给说了。


    林晓禾瞅了一眼丞相夫人手中的银两,明晃晃地摊开来,不过区区二十两银子,羞辱了别人,又显示出自家两袖清风。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林晓禾轻笑一声:“丞相夫人,府上如此拮据,就不必打肿脸充胖子。这点银两,我们可不敢嫌弃,只是不敢收,可别让府上揭不开锅。”


    “你是什么东西?我与侯夫人说话,有你说话的份?”丞相夫人冷不丁地被林晓禾回了句嘴,原本还想给安远侯夫人几分颜面,不打算理她。


    这会儿可忍不住了。


    安远侯夫人的脸一沉:“怎么?在国公府也敢拿丞相夫人的架子了?这是我家要入门的儿媳,以后会是这府上的主子,为何不能说话?你能站在这里赏菊,那是托她的福。不想安分的赏菊,就赶紧回去。”


    丞相夫人从心底冒起火来。


    “好好收着你这点银两,都不知道够不够你们那一大家子这个月吃饭,不过你们每天少吃点也对,能给边关将士们多留点口粮,也省得浪费了粮食。”安远侯夫人怼起人来,风风火火,明明说丞相一家活着是浪费粮食,却一个脏字没有,把丞相夫人气得够呛。


    林晓禾安静地站在安远侯夫人的身边,乖巧的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


    “丞相府上,想必奇珍异品众多,对这小小的赏菊宴毫无兴趣。若是不愿来,我也不会强留。”安远侯夫人没给什么好脸色。


    汪媗拉了拉丞相夫人的衣袖,瞥了林晓禾一眼,才看向安远侯夫人,轻声道:“侯夫人,我母亲一时失态,还请见谅。家中小辈从小就知尊长爱幼,不曾与她顶过嘴,所以才会如此。以后多遇到几次这样的小辈,倒也能习惯。”


    之前,汪媗在安远侯夫人面前,一直是乖巧可人的样子。


    现在听到她明里暗里的说林晓禾没有教养,安远侯夫人对汪媗的印象跌落谷底。


    “这样可不好。”林晓禾笑眯眯地道,“古人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怎么能因为别人年纪小一些,讲道理就成顶嘴了呢?未免过于刚愎自用了。”


    “你!”


    “丞相夫人不必急着生气,你若是有理,与我辩驳就行,我洗耳恭听。”林晓禾一副恭敬的样子,就像已经知晓了丞相夫人刚愎自用的性子,不与


    她一般见识。


    “母亲,我们与她争辩占不到好处。”汪媗压低声音在丞相夫人耳侧劝道,


    丞相夫人深呼吸着:“你说得对,玉怎么能和石块相撞。周家几代单传,周径庭在北地凶多吉少,还不知道回来会是什么样子,走着瞧。”


    汪媗沉默不语。


    虽然她已经放下了周径庭,但毕竟曾经动过心,听到他会有事的话,心里还有些不舒坦。


    可也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放下的。


    安远侯夫人不再理会汪家的人,带着林晓禾去见其他来赴宴的客人。


    很快,林晓禾的名字,就被京城上层人士知晓,两家定亲的事,虽然还未走流程,但周家已经透露出此意,这件亲事,只是迟早的问题。


    “京城大家闺秀,与周小将军年纪相仿的不少,为何偏偏周家就看中那商户之女呢?”


    “可不就是看中那家有钱?听说赏菊宴中的这些名贵菊花,都是那位姑娘带来的。”


    “我看未必,皇商的财力更盛。那女子的父辈并非经商出身,而是农户,她一介女子,能有多大财力。”


    旁边一人状若无意地道:“莫非,周小将军在北地遭了罪,周家想找一家好拿捏的,以后照顾周小将军一辈子?”


    “唉,我就说嘛,周家怎么可能看中那等庸俗之物。可惜了周小将军……”


    众人都觉此话可信,不然周家何必找这么一家完全不相称的亲家。


    “你们猜错了。”安远侯夫人从石柱后走出来,她可是特意站在此处听她们说完的,“实不相瞒,我们家确实看中了晓禾的财力。”


    “啊?”


    “你们也知晓,我们家那几位,带兵上战场几十年,待兵将们如同家人,总会拿俸禄贴补家中贫困的兵将们,天下之兵何其多,哪怕将钱财散尽,都不可能全照顾到。”安远侯夫人拉起林晓禾的手,“晓禾不仅能赚钱,她还支持国公和侯爷做这件事,你们有哪家能接受呢?”


    众人面面相觑。


    拿自家银子去贴补那些毫无关系的人,这怎么行。


    原来这女子和周家人一样傻。


    难怪会进一家门。


    光想想定国公和安远侯贴补手下兵将的情形,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女儿的人家,都彻底歇了心思。


    进周家门吃苦倒也罢了,要是没钱用了,还不得回娘家打秋风?


    ……倒不如找个能相助娘家的亲家。


    一场赏菊宴,就是为了给林晓禾正名。


    丞相夫人走出定国公府,还在庆幸:“幸亏你父亲给你找了佳婿,这周家可待不得,咱们家可没那么多钱来贴补。周径庭肯定也会和他家人一样,乐、善、好、施,也就只有商户之女适合他了,不然哪兜得住。”


    丞相夫人嗤笑一声。


    没过两日,京城之人就听闻,林晓禾担心北地严寒,孤身北上要去北地给周径庭置办御寒之物。


    正在烹茶的汪媗顿时怔住。


    当年周径庭去边关,她不敢追随而去,而今,林晓禾却一个人去了北地找他。


    北地比之于边关,情形要恶劣得多。


    林晓禾竟然敢。


    汪媗自嘲地笑了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接着她叫来了下人,吩咐道,“去丞相府,跟我父亲说一声,明日将折子内容送来。”


    既然周家根本无需她的照顾,她也不必自作多情。


    皇帝还在称病不早朝,很多奏折送上去了,却没有消息。


    定国公和安远侯请求粮草的御寒之物的折子一直被压着,折子能压,北地的战事却等不得。


    林晓禾的做法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父亲,高产粮是林姑娘种出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安远侯颇有几分担心,“这些话,说得大了,会不会给她惹来麻烦?”


    “哦?你让人怎么传的?”


    “你在众人面前说过,你一世清廉,幸得孙媳妇会赚钱,才得以颐养天年。”安远侯看了定国公一眼,见他没什么意见,继续说,“我呢,在众人面前说,边关将士无后顾之忧,所向披靡,都是因为儿媳妇会种粮。”


    “说的都是实情。”定国公想到朝廷上的乌烟瘴气就来火,“那群自私自利的小人,为了作对


    ,哪次战事没在粮草上拖延。这些年,若不是有高产粮,能管好战场上的口粮就相当不容易,哪还顾得上因伤归家的将士们的死活。”


    这些,不全是林晓禾的功劳?


    安远侯皱着眉头说:“我是担心有人会因为高产粮,而对林姑娘不利,想从她那知道高产粮的秘方。”


    “高产粮之事,并不止我们知晓。宫中也知道,有心打听的,嘴上不说,可未必没有想法。”定国公早就想过这些,“倒不如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会看在晓禾被圣上看重,想保护她去立功。”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让我们的人护着她点,找眼生的人,只怕盯着我们的人也不少。”定国公交代道。


    “是,父亲。”


    “晓禾这丫头,是有福气的。自从她出现,我这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了。”定国公将功劳都归在林晓禾的身上,“她愿意去北地,我心里是高兴的,总觉得,这样的话,行远就不会有事。”


    安远侯沉默了。


    定国公长叹一声:“终究是太向着自己的孩子了,如果是晓禾的亲人,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去的。”


    “我倒听付大人说,林家拿主意的就是林晓禾,只要她要做的事,旁人都阻拦不了。”安远侯和品阶低的官员接触甚少,但付习是林晓禾的姨父,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


    两人沉默良久,让林晓禾去做此事,终是无奈。


    “国公爷,侯爷。”小厮在外头传话,“门外来了位宫里的管事嬷嬷,说是认识林姑娘,她也姓林,有要事求见。”


    定国公他们都知道,宫里有位娘娘是林氏族人。


    只是林晓禾来京城从未主动去找过她,即便是同族人,也会有关系疏远的,周家的人就没在意。


    “让她在云厅候着,去叫侯夫人。”安远侯扬声吩咐道。


    “侯爷,那位嬷嬷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她是倒在咱府上的门前。”


    听到这话,两人都不再耽搁,起身去前院看。


    唯恐是宫中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对林晓禾不利之事,才让姓林的嬷嬷带着伤跑这一趟。


    林竹玉看到定国公和安远侯,努力直起身,主动说:“我是林晓禾的族姐,林竹玉,随堂姐入宫伺候她。我想借府上养两天伤。”


    定国公和安远侯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林晓禾和林竹玉的关系如何,林竹玉贸然跑到国公府来,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林竹玉惨然一笑。


    “其实我的伤是因为家族旧事,并非为了晓禾。”林竹玉坦然相告,“我养好伤后,自会跟去北地寻晓禾,让她有所防备。”


    “是何旧事?”听到此事还需林晓禾防备,定国公和安远侯都颇为关心。


    “族中有一名唤林雪梅的族姐妹,与晓禾不和。她的夫家从事香料生意,所提供的香料婉妃很是喜欢。林雪梅在宫中看见我,就将我抽打了一顿,在我面前说要去找晓禾。”林竹玉身上确实有着数不清的伤痕。


    “婉妃怕我死在她的宫中,惹来麻烦事,就将我丢出了宫门。”林竹玉被打得生命垂危,好在她带着林晓禾给她的香囊,里面还有一些药材。


    林竹玉将药材硬吃下,竟然觉得好了一些,这才有力气撑到国公府。


    这事连林竹玉都不敢相信。


    眼下,除了这里,林竹玉实在找不到还能庇护她的地方。


    定国公想了想,叮嘱人将林竹玉安排好。


    “你去问问付习,知不知道林竹玉。”定国公转头让安远侯去打听情况。


    林竹玉在国公府上落了脚,这才松了口气。


    林雪梅想置她于死地的事是真,她要找林晓禾的事也是真,林竹玉打算去找林晓禾的事也是真的。


    她只是隐瞒了林雪梅的香料有问题,是宫中禁用之物。


    因为她无意听到了内情,婉妃才顺着林雪梅,想处置了她。


    林竹玉要在她们发现她还没有死之前,找到有能力庇护她的,除了定国公,实在没有别的人选。


    林晓禾当初给她香囊的时候,叮嘱过她,生死存亡之际,试着用里面的药,想不到真的派上了用场。有这份恩情,她一定得去北地找林晓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