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孤独的路
    就在廉康走后两个时辰,也是燕问北向神界的父亲武皇,发出讯号的第三天。


    一道粗大的金光,撕裂天际射下,穿越层层空间,将燕问北与慕绛雪笼罩,向着陌生战云界返回。


    星河灿烂,慕绛雪一边忧心燕问北伤势,一边摸着小腹憧憬,未来可期……


    蛮荒无路,一个人,一把方天画戟,却走出了最孤单的道路。


    风吹过杂乱的头发,一张蜡黄的脸,还粘着发干的泥浆。


    廉康自问,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这戏剧性的一切,是命运的玩笑吗?未免开的太大了。


    不知何时,一道红影跟随在廉康身后,转身一刻,却又看到了躺在别人怀中的女人。


    “走吧!我不想动手,更不想看你的脸。”


    慕绛雪走上前来,带着微笑,“不恨我吗?为什么要放过燕郎?他给你戴了顶大帽子。”


    “你用青春伴我一路至此,爱过了也该放手了,至于燕问北,他是一个男子汉,既然你对他说我已经死了,那或许真的死了。”


    “好宽广的胸怀,我都忍不住流泪了。”


    廉康封住鬼眼,他明白,自己不需要再看到事物了,“你说我配不上你,我也认了,毕竟我只是一个红尘俗客。”


    慕绛雪‘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真的不恨我了吗?”


    “谢你凡间救命恩,谢你仙界相思苦,谢你黄泉伴我行,谢你浮屠等我归,谢你夫妻百年枕。”


    一连五句感谢,慕绛雪听得泪眼朦胧,消失在廉康身边。


    盲眼人走盲路,孤独人独孤行,廉康心绪渐渐得到缓和,凭着直觉而走。


    远处,点山河似哭似笑,擦着鼻涕泪水。


    “姐夫啊!我不恨你了,曼丽阿姐不能复活,又有谁能知你冷暖呢?”


    “我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没有请母后杀她,或许你们一家人就会圆满。”


    当初君曼丽回到魔界,点山河本想迎娶,可听闻君曼丽在地界为廉康生了两个孩子,点山河一怒之下,诱导母亲曼珠沙华,将君曼丽送去断头台。


    “女人啊!太善变了,本座暗恋女帝千年未果,可我随时都能恨你,恨这个世界,但你呢?方才明明可以杀你,但可怜的你,让我第一次发善心。”


    行走在茫茫蛮荒,廉康脚步虽然越来越轻,肩上已有万钧压力,而心里却更为沉重。


    不知不觉中,缓缓走进血禁三千界。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廉康身上,缇摩噗通一声下跪:“请族长原谅,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你实情。”


    夜叉夫人紧张的双手不知安放,“大宝,都怪我们是妖魔所化,这才引起慕······儿媳的不满。”


    所有人都已猜测或知晓,慕绛雪另寻新欢,也明白此时的情况。


    廉康长舒一口气,拉起缇摩,对着众人说道:“前尘旧事而已,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但你们记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朋友。”


    沉默,愧疚,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心情表现。


    良久之后,慕辰雪抱着苏三走出人群,“师公,有一朵红莲飘来,把弟弟眼窝遮住了。”


    廉康笑着接过苏三,“不用担心,这是血河之精,多谢诸位牵挂,我很好,我没事的。”


    年幼的苏三伸手摸索,替父亲擦去脸上淤泥,廉康双手抱得更紧,一步一步走回房间。


    狐族瑶檀与雉鸡族乌桓对视,二人无奈的摇头,带着族人回家。


    九大神族之人也渐渐散开,吞天府魂修化为莲灯。


    古天鸣摆手示意精怪退下,叹气道:“或许是我老了,风风雨雨已过,慕姑娘为何要如此绝情?”


    缇摩拉下自己的礼帽,“老先生,我作为族长的侍卫,是不是没有尽职尽责?”


    “罢了!廉康将你们当做兄弟,即使你去阻止,慕绛雪的心也不在这里了。”


    “多谢老先生开导,我与你一样,看不清这个世界。”


    点点繁星挂在夜幕之上,一轮明月照窗前,慕辰雪陪伴苏三沉沉入睡。


    廉康靠在石柱仰望,眼前是黑白红的轮廓,因为鬼眼看不到斑斓色彩。


    取一壶浊酒饮,带不走往事如烟,消不了内心忧愁。


    尝试着放下,却又不自主的忆起,千年之恋抵不过三十年一面。


    如果异界不入侵呢?也许慕绛雪就不会变心,这场持续三十年的战争,才是罪魁祸首啊!


    话虽如此,可这也是廉康的自我安慰,事情真的能扭转吗?


    血禁!血禁!禁得住豺狼虎豹,却禁不住远离的人和心。


    再取浊酒暖身,以挡夜寒风冷。


    世间诸般疾苦,一饮付诸云中。


    既然已经失去,挽留与迁就失去了意义,常言女人变心,九牛难挽。


    承武道意志,护八方安乐,家不会因为一个人离开而拆散。


    赤子之心,就该像武圣一样,在守护中成长,傲立天地风云,行于浩渺之道。


    邪神乱天地无道,我以黑暗立身,誓以光明守护。


    经历了诸般疾苦,看过了繁花似锦,见不得生死别离,容不得邪魔张狂。


    廉康咽下苦酒,看了一眼厢房,“既然来了,那就陪我大醉一场如何?”


    虚空微微波动,酒剑仙缓步走来,古天鸣提着数坛猴儿酒,缇摩第一次摘下那顶奇怪的礼帽,披着一头金发相随。


    “我寻思老弟会上吊,特意多带了一把飞剑。”酒剑仙说完,摆出一张桌子,招呼廉康等人入座。


    廉康使劲拍了拍额头,“真是服了你,抢紫气酿的时候,怎么不关心我的伤势?”


    往事历历在目,酒剑仙也清楚地记得当年,在苦寒山抢走一坛紫气酿,就溜之大吉了,因为实在是太馋了。


    都是好酒之人,谁会用碗呢?每人抱着一个酒坛对饮,好不快哉。


    廉康饮下一大口美酒,小声问道:“说实话,你们有没有在背后笑话我?毕竟这事丢人丢到家了。”


    古天鸣捋着胡须摇头,缓缓提起唢呐吹奏。


    廉康“噗”的一声,吐出口中的酒,“古前辈啊!你是我的长辈,这大喇叭一吹,估计整个仙界都知道了。”


    缇摩酒量最差,低声说道:“族长,这事还真瞒不住,根据嗜血族回报,营地那里已经传开了。”


    酒剑仙招呼道:“喝酒喝酒······唯有美酒,才能解忧。”


    酒暖人身,却暖不了人心,黎明之际,众人喝的伶仃大醉,东倒西歪的躺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