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项伯
    秦皇政二十三年(公元前224年),齐国割让原薛国十余城与秦,始皇帝设薛郡,以原薛国故城薛县(后世山东滕州市南)为郡治。


    秦皇政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齐王建不战而降,齐国灭。


    适时,六王毕,四海一。


    同年,始皇帝分薛郡为薛郡和东海两郡,改薛郡郡治为鲁城(后世山东曲阜),下辖县治二十二;


    东海郡以郯(tan)县(后世山东郯城县)为郡治,下辖县治十二。


    下邳县(后世江苏省徐州市睢宁县)乃是泗水郡、薛郡、东海郡三郡交汇之地。


    下邳本属齐地,齐国经过管仲之后,就着靠近海边的优势,大力发展渔、盐等商贾之事。


    所以,适时的齐国之民,多行一些盐铁贩卖之事,商贾之风盛行。


    再加之齐国的土地肥沃,盛产桑麻这样的经济作物,而且齐国的矿产资源发达。


    能够开采铜铁,就代表了适时最高生产力。


    因此,在大秦没有统一前,齐国可以说是七国之中最为富庶的国家。


    商贾之风的盛行,带来了生活的富实。


    所以在齐地,舞剑、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蹋鞠者等等一系列娱乐活动都是极为的丰富。


    齐地男儿没事的时候就耍耍剑,玩玩音乐,玩累了就做做盐铁生意,那小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下邳做为齐地之城,自然也是如此风气。


    午后的下邳城,闲散而慵懒。


    城虽小,却因靠着三郡交汇之地,加之商贾之风盛行,所以每日里来往行商众多,以至城内随处可见穿街走巷的贩夫走卒。


    本地人经过一上午的忙碌,午后多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行那斗鸡、走犬、六博、踏鞠之乐。


    只是往日里遍地可见的腰悬长剑的齐地男子,如今几乎已经不得见。


    始皇帝收天下之兵,聚与咸阳,下邳自然也跑不掉。


    一个手拿一卷竹简、穿着白袍的俊美年轻人穿城而过的小河道边行过,过往之人见了,皆是或恭敬或亲热的上前行礼。


    “子房。”


    “公子。”


    “良。”


    等等称呼,不绝于耳。


    每每到及此时,白袍俊美年轻人,也都是脸上带着笑,一丝不苟的躬身回礼。


    甚至还有大胆的年青女子,直接将发簪、手帕、香囊等物抛入男子怀中,然后明媚一笑,转身就跑。


    留下俊美年轻人红着脸,对着跑远的女子,躬身一礼,然后将扔入自己怀中的物事小心的收入袖中。


    这俊美年轻人不是自从博浪沙行刺失败后,就躲入下邳躲避搜捕的张良张子房又是谁?


    待到走到木桥边的一个小小酒肆前,张良在桥边默然站立片刻,随后转身走入酒肆之中,寻了个靠门边的位置坐下。


    “公子来矣。”


    跑堂的少年仆役,看到进门的张良亲热的唤了一声。


    酒肆不大,不过却已然有了三五桌酒客。


    听到少年仆役的话,慌忙齐齐起身对着进来的张良躬身一揖。


    张良显然跟这酒肆中的人也都很是相熟,笑容和煦的他同样默然躬身回礼。


    张良显然是酒肆的熟客。


    少年仆役轻车熟路的将一壶酒几碟熏肉之类的小菜送到张良身前的案几上。


    “公子慢用。”


    “良谢过二三子。”


    张良一丝不苟的对着少年仆役抱拳一礼。


    少年仆役得到张良的回应,欢天喜地的自去他处忙活。


    张良将手中的竹简放在身前的案几上,举筷夹起半块熏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门外的小桥之上。


    自从三年前博浪沙行刺始皇帝失败后,张良就避入了这处他早就选定的三郡交汇之城。


    也正是在这座小城里,他得到了老师传授的《太公兵法》。


    三年时间,张良早就将《太公兵法》研习的滚瓜乱熟,且也每日里都会在这座遇见老师的小桥前等候老师。


    可惜,三年了,张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将《太公兵法》传与自己的名为黄石公的老者。


    想着老师曾给自己留下的那句话,张良暗衬:看来也只能等到日后再去老师所说之地去寻了。


    虽说张良并没有对黄石公行拜师之礼,不过再张良心中黄石公已然是其师了。


    “子房,子房!”


    就在张良出神之际,一个身材健硕的彪形大汉带着风大呼着奔入酒肆之中。


    来人是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五官平平,眼神清澈,嘴唇颇厚,一看就是个极为忠厚之人。


    “子房,见过项公。”


    看到来人,张良连忙起身迎道。


    “勿用多礼了子房,快跟吾走。”


    忠厚中年人进来就一把拉住张良,不由分说就朝着酒肆外拽去。


    “项公,这是何故?”


    张良乃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自然不是这壮汉的对手,身不由己的被其拖拽而行。


    酒肆中的食客见到胡须中年人,也都是微微一笑,随即回头继续吃喝。


    那人他们也都认识。


    正是一年前来到下邳且跟任侠(轻财好义,行侠义之事的人)张子房相交莫逆的项伯。


    等到出了酒肆,项伯站定,张良才挣脱项伯的大手,不由苦笑道,


    “项公,何事如此心焦?酒水可都为公温好矣。”


    “岂能不心焦,若是晚了,伯怕是再不能同子房同饮矣。”


    项伯说着又要拉着张良前行。


    “唉,项公如此心焦总要告知良所为何事。”


    张良挣脱项伯的大手,无奈道。


    “伯刚刚收到兄长项梁命吴县江东子弟传来的信报,贼相李斯下令廷尉府正在各郡密捕吾兄以及吾侄项羽。”


    “哦?竟有此事?李斯为何突的如此?”


    张良听到项伯这话不由奇道。


    “唉,吾兄跟吾侄无需子房担忧,他二人如今都遁出了吴县欲要前往云梦大泽躲避……”


    “良曾听项公言及项公之兄同会稽郡守殷通私交甚密……”


    “唉,子房先听吾讲完,那殷通欲要拿吾兄吾侄领功呢。


    哎此乃后话,贼相李斯欲要密捕之人除吾兄吾侄,还有一人正是子房尔。”


    “……竟……还有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