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宏昭也没生气，平静道：“我当初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他，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有现在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杨秀云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可能是我太偏激了。你别怪我，可是我要怎么办啊？”
石宏昭道：“你爸肯定死刑没跑了，你不如劝他坦白从宽，这样不至于连累你和你母亲。”
杨秀云心中满是苦涩，流泪不语。
石宏昭拿出了一块手帕给她，杨秀云拒绝了。
“我帮你在我们厂申请了一个宿舍，你可以暂时住在那。等你母亲出来了，你们再商量，我能帮的肯定会帮。”
没想到石宏昭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窘迫和难堪，杨秀云心情很复杂。
“你是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唯一帮我的人，谢谢你了。”
“其实这都是我媳妇的主意。她让我帮你申请外地的医院，还帮你找住处，我们都希望你能早点过了这个坎儿。”
杨秀云没说话，顾甜竟然早早预料到了这一切，筹谋了很久吧。
工厂的单人宿舍，面积很小，可收拾得很干净，被褥和洗漱用品都有。
石宏昭着急去工作，走之前，还留给她几十块钱。
杨秀云没有拒绝：“真的谢谢你，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别客气，你缺啥了你尽管跟我说。”石宏昭走了。
杨秀云目送他离开，无力的瘫坐在门后，大哭一场。
哭完之后，她就去了看守所。
杨子锋拒绝见她，他已经开始绝食，看来是准备要把所有的秘密带进棺材里去了。
而杨母因为要配合调查，暂时不能见她。
杨秀云头疼欲裂，满嘴都是泡，为了母亲，她逼着自己要坚强起来。
石宏昭给顾甜写了一封信，把杨秀云的事情说了，随信还寄来了很多肉票和奶票，让她买点好的。
顾甜一边大口的吃着辣椒拌饭，一边看信，她的口味一直没变过，就是喜欢辣的。
“能帮到杨秀云，我们都挺高兴的。”
杜江笑了笑：“我劝你们，不要靠她太近了，升米恩斗米仇。加上她父亲被抓，和你们有关系。她就算知道这里面的因果，也会控制不住的恨你们。”
顾甜点头道：“您说的有道理。下个月她就能去外地实习了，她妈也会陪着去，我希望就这样吧。”
书里面的男主女主就这样结束交集吧，别再来往了。
“那就好，你是不是得准备去考试了。”
“是的。”顾甜道：“明早上就出发。”
其实她不用走那么早，可是眼看就五一了，被林圆圆缠着要她随礼就不好了。
再说，很多人都不希望她考上村医，留在村里有人使绊子坑她咋整？还是赶紧溜吧。
“成，你好好准备，考上村医，也让你师傅放心。”杜江把报纸放下，开始吃饭。
顾甜突然想到了一个事儿：“对了，您的报纸上有没有支援大西北的文章啊。”
“有啊。”杜江给她看：“现在正号召十万农民支援大西北，建立防风护林的大屏障。”
顾甜心道，果然和书里写的差不多，那一批腈纶的被罩床单的销路就在这里了。
刚吃完饭，村里的大喇叭响起来，召集所有人都过去。
村长说一个村子要派出两个男人去支援大西北种树的事。
“白头换青山，沙漠不绿人不还！我们村绝对不能落后于人。要积极报名！”村长说的吐沫星子飞溅，激情飞扬，可大家全都不出声。
虽然在家里也是挨饿，可能好好地守着家人，知青也总有个回城的希望。总比上大西北方吃沙子好多了。
村长说道：“谁要是去了，他的家就给二百斤高粱和一头牛。”
这条件是挺诱人的，可这么一个苦差事，谁要是去，少则一年，多则年都别想回来了。
前途渺茫，搞不好一条命都搭进去了。
就算再怎么偏心的家长，也不好出卖儿子得到这点好处。
村民怨声载道，又不敢骂出声，不然，不支持上面的政策，肯定会被送去种树的。
白朗的脚崴了，大夫说，一年内都不能重体力劳动。
赵会计刚立了功，他儿子赵大虎也不必担心。
除了这两个人，其余的年轻人全都怕得要死，头也不敢抬。
林圆圆突然道：“我看，石宏昭去吧！他人那么好，一定会响应号召的。”
她让顾甜把工作让出来被拒后，就恨透了顾甜，总想膈应她一下。
顾甜也不生气：“石宏昭在工厂日夜加班，也在做贡献，何况他的户口早就迁出去了。我看不如你去吧。咱是新社会，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林圆圆气的脸通红，不吱声了。
村长道：“下个月要是还没决定人选，就抓阄，这可是大好事儿，大家好好商量一下，散了吧啊！”
顾甜回家收拾了行李，和杜江道别往外走，一出门，就见到大壮正在门，死死的盯着她家的门。
“你有事儿吗？”
大壮转身就走，可是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回头看着顾甜。
“你到底要说啥啊？”
大壮递给了顾甜一卷钱。都是三分五分的，最大的是一个两毛钱的面值，也就两三块，不过对于一个村里孩子来说已经不少了。
“这是啥？”
大壮道：“我的钱都给你。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顾甜没接：“你想让我把你父亲送去种树？我不能答应你。”
大壮张了张嘴，他很震惊，她咋啥都知道？
“我没有这个本事，这是村委会的事，等到下个月的这时候，村里会抽签的。我得走了。”顾甜拎着包走。
大壮哭着说：“我爹欠了李德奎的赌债，把我娘抵给了他！我娘受不了，带我回姥爷家，想离婚，可是姥爷和舅舅把她打了一顿，又送回来了，再这样下去，我娘会死的。”
顾甜震惊得瞪大眼睛：“他真是不要脸啊。”
不过想到她穿进这本书的时候，石宏龙就想调戏自己，能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儿，也不奇怪了。
顾甜有些犹豫，这事儿，自己就算帮了，怕是也得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