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圆圆怒气冲冲的往前走，迎面正好撞上了顾老蔫。
他拎着一大袋子的中药包，和善的和林圆圆打招呼。
林圆圆看看药包，冷笑着说：“你姑娘如今都是神医了，你还用花大钱在外面看病买药？”
顾老蔫很诧异：“顾大丫不是出事了吗？已经回来了？”
问完他就后悔了。
顾大丫差点死了，他作为亲爹，一点不关心，还不如装不知道的呢。
好在林圆圆没理这个茬儿：“你女儿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搁那装名医，哪天把人治死了，你们也得跟着吃锅烙！”
林圆圆挑拨完便走了。
顾老蔫想了想，又折回去了，挤在人群里看顾甜给人治病。
顾甜半跪在地上，因为肚子太大，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也顾不得了，忍着不适飞快的在王知青头上施针。
王知青额头和太阳穴几处大穴都被密密麻麻的刺入了银针，扎的跟刺猬一样。
她的神情专注认真，完全不像是不懂装懂。
顾老蔫心里蹭蹭冒火。
顾大丫的日子过得好啊，男人工资高，没了婆家人聒噪，连吴建军都教她医术。
可她却从不想想娘家人！
要是能把学医的机会让给弟弟，该多好！
顾甜这边取下最后一针，只听到王知青的喉咙里面格格响，长出了口气：“啊……”
大家全都很激动：“救活了？”
顾甜摇头道：“师父说过，人都是靠一口气吊着的。如今这气全散出去了，我拼尽全力也只能说几句遗言了。”
“太可惜了，他还这么年轻呢！”
王知青费劲的看着人群，终于找到了顾甜，嘴唇动了动。
顾甜赶紧把耳朵凑过去了：“你要说什么？”
“对不起…我是被逼的…”
顾甜道：“算了。你要对你父母说啥不？”
“让他们以为我是患病死的吧……”王知青大口喘气，拼尽力气费劲说：“肉，肉苁蓉，对付他……有用。”
“他？是杨子锋吗？”
“是，是的。要抓住他……”他渐渐气息微弱，终于不动了。
有人拿来一块白布，盖在了他的头上。
在场的知青虽然和王知青的关系不算好，可大家毕竟一起插队多年，全都很难过。
几个女知青都哭了，白朗低声的安慰着孙兰。
顾甜忙了大半天，此时已经精疲力了，她让大家先处理后事，扶着腰往回走。
王知青说肉苁蓉这味药，可以对付杨子锋。
莫非能让杨子锋脖子上的红斑显出原形吗？
顾甜很激动，若是真的，就能给杨子锋定罪，也能给王知青报仇了！
而她的好心情，在见到顾老蔫的时候，迅速没了。
他正蹲在杜江家门口抽旱烟，见到她，赶紧站起来了。
“大丫，你现在太不像话了。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还敢给人治病，万一出了事，你弟弟也会被连累的，他还得娶亲呢！”
顾甜根本不想理他，推门就要进去。
顾老蔫也不想装了，拉住她硬生生的说：“你弟弟生病了，你给拿二百块钱不过分吧？另外以后每个月，你再给我拿三十块生活费。”
顾甜冷笑道：“他又不是倒插门的女婿，凭啥养你们？”
“当初我嫁你，可是连彩礼都没要！我那么疼你，你……”
“你是没要彩礼，可这些年，你们找石宏昭要的钱，比彩礼多多了。当初我给你送吃的，给你家干活，可石宏昭出事，我带着秀儿回娘家，你们连门都让进，逼得我们差点跳河死了。你还想和李荣一起把我卖了，嘴上说几句假模假式的废话，就是对我好？做梦，我一分没有！”
“你敢和你亲爹顶嘴？没家教的东西！”顾老蔫突然照着顾甜的肚子猛踹一脚。
这老家伙平时看着挺和气，下手还真是挺狠的！
这要是原主，这一脚下去，估计要踢流产了。
顾甜灵巧躲开，一拳砸到他左边肩膀上。
咔嚓！一阵骨头碎裂的清脆声。
顾老蔫跌坐在地上，心口翻涌，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像见鬼一样看着顾甜：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少惹我！不然我让你一辈子起不来炕！”顾甜说完就砸上门，进了院子。
这时候很多村民路过，他们是去吊唁王知青的。
“哎，顾老蔫，你这是咋了？”
顾老蔫马上开始控诉女儿：“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一言不合，就把我打成这样啊，我这辈子过得冤啊！”
他本想着，村民会责骂顾甜畜生不如。
谁想到他们全都在和稀泥：“都是一家人，有啥事儿好好说啊。”
“是啊老蔫，她还怀着孩子呢，你也不是现在就动不了，养老的事，别着急！”
顾甜嫁了城里人，手上宽裕，她失踪了，还有当兵的找，说不准将来还要求人家呢，他们才不会为他得罪顾甜。
顾老蔫都要气死了，而此时顾甜屋子的烟囱升起了炊烟，还有饭菜的香飘出来。
顾甜跟本不在乎顾老蔫说她什么。
顾老蔫恶狠狠的吐了口涂抹：“好，你不仁我不义，你给我等着！”
他忍着痛起身走了。
村委会这边给王知青父母拍了电报，还出钱买了白纸和白布，挂在了知青点门口。
如今正在打击封建迷信，所以丧事办的很简单。
吊唁的人进门，对着遗像鞠几个躬，就可以了。至于他的尸首就放在附近的堂屋，几天后火化。
几个知青坐在这守夜，大家叠着元宝，低声说着话。
顾甜吃过饭，提着一篮子的玉米饼过来了。
她是孕妇是不能进去灵堂的，所以只在知青点门口招呼白朗。
白朗拄着拐迎了出来：“你都这么累了，还过来干啥啊？”
“我给你们送了点吃的，晚上饿了就垫一垫。”
白朗接过了篮子，看看四周没人才问道：“王知青到底咋死的？我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顾甜把事情说了：“他表面像脑出血，其实是中毒。不知道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这件事就不要外传了。”
“竟然是这样！是不是还和那个劫案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