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女人
    密林,夹子阵。


    严夕照看了看夹子上的血迹,又看了看四周。


    严夕朝没能抓住李长生和顾欢,她并不生气,也不懊悔。


    她对自己的安排很自信,也很了解李长生的为人,她知道李长生一定会去救王雨柔,只要王雨柔还在她手里,她便不愁李长生不会上钩。


    “看来咱们还是小瞧了他。”


    “他们有人受了伤,跑不了太远。”


    “让他们跑吧,王雨柔现在到哪了?”


    “快到安丘了。”


    “咱们去安丘等着他。”


    安丘离登州并不算太远,六百多里的路程,走快点不过六七天,骑快马昼夜不停也就一天的路程。


    李长生到青州只用了八个时辰,这不仅仅需要钢铁般的意志,还需要人力的配合。


    每到一个新的城镇,都会有人在城门口送上一匹快马,而且时间每次都刚刚好,李长生前脚刚到,便有人后脚送上一匹快马。


    这需要极强的情报能力,也需要精准、快速的统筹行动力。


    也怪不得严嵩会如此忌惮望舒。


    李长生下马进城,按照之前的推断,今天傍晚王雨柔便要被押到安丘,而他要将王雨柔留在这里。


    王雨柔要他杀了她,他知道她的想法,既然她已经暴露,救下她也不过多一个累赘,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但李长生真的能下得了手?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些事太早下决定,反而伤人。


    天色还早,李长生决定去客栈歇歇脚,顺便去铁匠铺买一把剑。


    自从他出道开始,莫离已形影不离跟了他十二年,李长生从未想过有一天莫离会和他分离,但这世间的一切岂不是都会分离。


    小楼上,歌女弹起琵琶,轻声唱道:“青石路,木推车,盈盈游女。两道市场闻箫鼓,翠鸟争云,衣袖夺风,红炉暖酒。人影摇摇如波,拂面春风。”


    李长生抬眼看去,一女子背对栏杆,手中琵琶铮铮,语调忧愁,唱的虽是欢词,但却令人心感凄凉。


    移过目光,李长生正看到这小楼的招牌——点翠楼。


    “点”字下四点,最后一点,落笔圆润,收笔时笔锋回折,恰成一轮新月,正是望舒的标记。


    李长生看了看天色,并没有着急进去,他还要去买剑。


    一个剑客没有剑,就像是一个男人突然成了太监,就算是有威风也耍不出来了。


    但他刚转身欲走,一个姑娘便从点翠楼里冲着出来。


    这姑娘一身暖色丝袍,脚下踏着一双红丝绿绸的帛鞋,两只眼睛状若桃花,虽不施粉黛,两腮已见桃红。


    “喂,你难道不记得阿紫对你说的了?”


    这姑娘长得娇媚,说起话来却是又脆又响。


    李长生停步道:“阿紫?”


    “你点的姑娘今晚就到了。”这姑娘急道,“你不进来是害怕我们给你吃了?”


    李长生这才明白,这小姑娘虽是急急燥燥,但一点也不傻,她竟然认出了他。


    李长生道:“我不怕,我只是……”


    “既然不怕,就快些进来,罗里吧嗦。”这姑娘说罢,扭头便是进了点翠楼,吆喝道,“大爷光临,雅间一间。”


    李长生只能跟着她进去,他明白当一个女人急躁时,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听从她的安排。


    否则你所说的一切理由,都会被当做胆小、不想负责的借口。


    雅间内,早有三个女人等候多时。


    “奴家见过李捕头。”坐在正中的女人开口介绍,“奴家花名寒香,这是我三位妹妹,小双、彩屏、剑声。”


    李长生点头道:“在下李长生。”


    “请坐,李捕头。”


    “不坐了,还请寒香姑娘告诉在下王雨柔现在在哪?”


    还不等寒香开口,那急躁的小姑娘便道:“姓李的,你真打算杀了雨柔姐?”


    “剑声不得无礼。”寒香喝道。


    “大姐,他!”剑声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大姐也只好闭口不再说话。


    寒香道:“王雨柔现在就在安丘驿站内,看守她的除了几名锦衣卫外,还有六扇门内几个捕头。”


    “哪几位?”


    “柳独风,张恨楚,孙败秦。”


    李长生一愣,他也是六扇门内的捕头,自然听说过这三人的名号。


    柳独风,绰号“孤风自赏”,是六扇门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当年武当派随宁王起事,他一人力压武当掌门松风道人,自此江湖上在也没有敢称“风”的侠客。


    张恨楚、孙败秦是六扇门中新晋的高手,两人绰号“小冤家”,一同破过不少大案。


    李长生道:“看来皇上和严尚书都很在乎望舒。”


    “他们并不在望舒。”寒香道,“他们只是在乎自己的位置罢了,抓住了望舒,上头的位置坐稳了,下头干活的有了功劳,一纸诏书下来说望舒祸国殃民,皇上为民除害,更显得大明江山千秋万代。”


    “寒香姑娘这见识,到真有些不同凡响啊。”李长生道,“”只是不知道,望舒这个组织又有什么目的呢?”


    剑声站起身来,喝道:“李长生,你什么意思?”


    寒香揽下剑声,道:“望舒这个组织的存在没什么目的,只是想让世道好一些?”


    “什么世道?”


    “女人的世道。”


    “怎么变好?”


    “让女人过得好一些。”


    李长生笑了笑,他有些明白望舒这个组织里为什么只有女人了,男人和女人就像是水和火,男人天生看不起女人,女人也天生看不起男人,几千年前是这样,几千年后也是这样。


    “你在笑什么?”寒香问道。


    李长生道:“我在笑的东西,你们听了绝对不会觉得好笑。”


    寒香道:“李捕头但说无妨。”


    “你们女人总觉得男人又蠢又笨,但偏偏你们又发了疯的想成为男人。”


    剑声的脸色更红,一双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谁稀罕成为臭男人,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自大!”


    “不是吗?你们说的想换个世道,不就是想换个女皇上,但你们想到几千前已有一个叫武则天的做过了,你说她继承大统后是把自己当男人还是女人?”


    寒香一愣,又笑着道:“李捕头说的太远了些,我们只想让我们这些姐妹不要受那么多苦,让女人在这世道下有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李长生道:“好,我明白了,最后我还有一件事问你们。”


    “请问。”


    “白不愁是你们抓的?”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