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夙与他遥遥对视,苏荻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卫将军,本王在问你话,你是又聋又瞎吗?”
此人当真是烦得不行!
哪都有他来掺和一脚!
姜夙只得朝着下面的太监们吼道,
“还不快给裴小姐重新拿武器!”
两个小太监立刻手忙脚乱地将武器架搬了过来。
裴星肆看着苏荻似笑非笑的脸,微微启唇,以口型说了一句,
“多谢。”
苏荻心中一喜,乐滋滋地继续看她比武。
裴星肆收回目光,她驻足片刻,脑海中浮现方才元破戎的一招一式。
他每一次出手,都是冲着杀了她的目的。
对于这样的对手,她怎能心慈手软?
“素雪,”
她转向台下,朝素雪伸出手,
“取我的三青追魂来!”
什么!
苏荻眉头一皱,她右手还未好,怎么能用追魂斩马刀!这不是妥妥地伤害自己吗!
“不可!”
他厉声制止。
与此同时,裴镇南在观战台上探出大半截身子,脸上浮现两分焦急。
“闺女,不要逞强。”
两人对视一眼,裴镇南叹了口气。
他看见女儿古井一般的眸子里,满是冰冷刺骨的杀意。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可他并不多说,这元破戎戾气太重,也该吃点苦头。
素雪急得快哭了,怎么也不肯。
这时,姜夙冷冷开口,
“既然裴小姐选定,旁人便不可干涉,否则,一律视为作弊!”
素雪气得一跺脚,只能将背着的追魂刀递上去。
“小娘子,这斩马刀如此之长,想必你拔都拔不出来吧?”
元破戎嘲笑道,
裴星肆并不理会他说了什么,咬住发尾,一脚踢开刀鞘。
“元公子,你没机会了。”
她左手倒提着追魂刀,阳光落在刀锋上,反射出骇人的寒光。
她朝着元破戎走去,浑身上下似有一股磅礴气势,蓄势待发。
刀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让姜夙不自觉地一抖。
他与裴星肆相处多年,也一同在战场上呆过,知道裴星肆的枪法是裴老将军亲自教导,使得出神入化。
但她其实并不怎么爱用长枪,在战场上杀人时,她真正爱用的,是这把三青追魂刀。
他注意到裴星肆此刻的眼神变化,心道不好,
裴星肆,想杀人了!
可不等他出言制止,那元破戎便大喝一声,
“故弄玄虚!”
硕大的身躯携着呼呼拳风,盖向裴星肆单薄的身躯。
可这次,裴星肆根本不打算退。
她脚掌踏地,放低整个身体重心。
一阵寒风掠过,追魂刀竟猎猎作响。
“长月,斩。”
裴星肆轻轻开口,随后,
扑通——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场所有人,根本没有看清裴星肆的招式,只见寒光一闪,元破戎便拦腰断成两截。
他的上半身,径直滚下擂台。
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分。
一人死,
一人定在原地。
裴星肆站在高台上,右手持刀,仿若天神。
她微微低头,看见血泊里的半截元破戎,正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肥厚的嘴唇翕动,断断续续地说,
“你你不讲武德为什么”
裴星肆微微偏头,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柔声道,
“因为你该死。”
四周鸦雀无声,良久才有人颤颤巍巍的指着裴星肆,
“她她犯规了,她杀人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姜夙和一众武堂师父厉声喝道,
“来人!裴星肆犯规,杀了人,即刻取消考核资格,送去大理寺听候发落!”
“谁敢!”
裴镇南怒目而视,猛地一拍桌子,那木桌应声而碎,吓得温尚书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姜夙冷笑一声,装作没看见,挥了挥手,便有几名带刀侍卫将裴星肆团团围了起来。
“姜夙,老夫看你是真耳聋!”
裴镇南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语气明显不悦。
谁知面前这个黄口小儿,不仅没当回事,还趾高气扬地看了他一眼,
“裴老将军,你女儿违反规定在先,你一世英名,难道要护着这个犯了王法的人吗!”
裴镇南张口欲驳,又见姜夙将脸凑了过来,
“我是陛下钦点的主考官,绝不会徇私枉法,质疑我,就是质疑陛下的决定,老丈人,你可想清楚了——”
他这句话带着十足的嘲讽和幸灾乐祸,裴镇南一腔火气无处可发,一拳锤在观战台柱子上。
柱子瞬间出现一个三寸深的拳印。
姜夙视线下移,看那头裴星肆已经被人制住,她倒是毫无反抗,乖乖站着。
她神色如常,一双眼睛黑如墨汁,半点波澜也没有。
呵,看来她这次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来人!把罪妇裴星肆,带下去!”
“哦?卫将军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利索?这么快就把罪名定下来了?”
苏荻飘飘然从屋顶上下来,轻轻站在姜夙身后。
他一开口,分量是完全不同。
整个武学堂的气氛都凝住了,所有人紧张的看着观战台上剑拔弩张的几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姜夙头也不回,冷哼一声,
“摄政王也要来掺和一脚吗?方才可是摄政王说的,考核要点到为止,而罪妇裴星肆,公然在擂台上杀了人,莫非,王爷也要装作看不见吗?!”
他刚说完,就听见苏荻在他背后叹了口气,
“既然卫将军和武堂师父们这样说,那真的是没办法了。”
姜夙嘴角上扬,连苏荻都没办法了,那么
“你们这群吃干饭的废物!老鼠!国之蛀虫!”
苏荻突然破口大骂,吓得一群人顿时愣在当场。
“尤其是你,蠢货!这种脑子怎么能当将军!改日本王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裴小姐,你来说!”
裴星肆挑眉,等苏荻骂完,才上前一步,笑道,
“既然摄政王要我说,臣女便说了,这元破戎,考核前吃了一枚能够增长功力的丹药。”
哗——
台下一片哗然。
裴星肆看见姜夙不可置信的表情,心情有些愉快。
“你有什么证据!说不定这是你逃避罪名的托词!”
裴星肆眯了眯眼睛,目光却尖刻如刀,
“既然这样,那便请医师前来一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