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现实总是比童话故事里要残忍的多。
时善从麻醉醒来的那一刻，眼神重新恢复明亮。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研究入学的资料，还认真地和翁亦闻探讨修双专业的可行性。
把倒霉蛋哥哥吓得不轻。
可是翁亦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轻声保证，“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替你完成。”
本以为时善会摇头拒绝，可她却提出了一个耗时了长达七年的要求。
“赞助sg吧，替我陪着我的队友。”
她用僵硬的手艰难地敲了敲键盘，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了sg的相关资料。
翁亦闻看她这是早有准备，也只好笑笑，就着电脑开始看起了资料。
说实话，电子竞技这条赛道，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因为前景并不明朗，他作为一个投资新手并不敢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们要的不多，意思意思就行。”
“好。”
于是这一意思，就是第八年。
这其中，也有不少人问他为何如此有先见之明，早早地投资了电竞赛道。
大概也只有翁亦闻自己知道，这多亏了他那不愿意子承父业的妹妹，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嗅觉。
即使时善不愿意承认和时淮山的父女关系，但是血脉里流淌着的，基因里刻着的，都让她与这生物学上的父亲如出一辙。
虎父无犬子。
“不过也挺好的，你妹妹没有争家产的意思，你就能继承你叔家业了。”
好友的话让翁亦闻回神，他看了一眼吊儿郎当坐在自己面前的二世祖，嗤笑一声，嘲讽得不加掩饰。
“用不着，她的东西我给她留着。”翁亦闻慢悠悠地给人斟茶，茶杯浅，茶水缓。
空气凝固了多久，翁亦闻便倒了多久的茶。
他适时停手，茶杯里的水刚好满出杯口，但又不至于流出。
“喝吧。”
茶满，送客。
……
时善焦虑着剩下的五十万。
甚至开始病急乱投医。
“露露，借我点钱。”
露露一个月光族立刻瞳孔地震，他们公司是要倒闭了吗？怎么连时善都要跟自己这种打下手的借钱了？
“多少？”
她咽下一口口水。
“五十。”
露露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是要去肯德基疯狂星期四吗？”
时善捂着脸叹息一声，罢了，罢了！
“没关系，我等下出去买！你要吃蛋挞嘛？今天有鸡肉卷诶！”
时善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这个新大的孩子既然就这样当着领导的面，在上班时间，点开了肯德基的小程序。
“你出去吧。”时善摆了摆手，正巧电话响起，她看也没看，就接通靠在耳边，“喂？”
“时善。”
百分之九十九的正常人打电话，开头第一句都是自报家门。像这种上来报别人家门的，属实少见。
时善的评价是：不如不见。
她想就这样挂断电话，或者装成信号不好的样子，可她太清醒了。
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段位，和时淮山玩任何小把戏都无异于以卵击石，倒不如直接开诚布公。
“找我有事吗？”
“你回国了，什么时候回家？”时淮山的语气平稳，就像是一个父亲关心着刚刚回国的女儿。
“没那个准备。”
“听说你前段时间出车祸了？”
时善眼皮一跳，三分震惊七分不解，她不知道时淮山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为了打感情牌？
那也太迟了一些。
“你撞到的人，是你刘叔的侄子。”
时善：……
她的疑惑还不到5秒钟就已经解开，时善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这人一点都没变，还是再度失望。
“所以？”
“你们两个年龄相仿兴趣，爱好也想吃，肯定投机，挑个时间回来见见。”
“您这个大忙人是什么时候进军了婚恋市场？”时善挑眉，语气略带嘲讽，“为什么我出车祸？那还不是因为和他八字不合？好好的在路上开着车都能跟他起冲突，你也不怕我跟他见了面影响你公司的股价。”
时善用魔法打败魔法，再接再厉道：“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个子还不如翁亦闻高，你不会让这种长相的路人甲来污染你的基因吧？”
要知道时淮山最在意的，除了公司就是传承。不然他也不至于放着亲生女儿不照顾，对自己哥哥的孩子如此上心。
“那还有公司吴总的儿子，和……”
“所以你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就是喊我回去相亲？”时善直截了当地拆穿了他的遮羞布，语气冷漠，不带半分留念，“指望我结婚，你不如现在去孤儿院领养一个符合你脾性的女孩子从小培养到大。不过我看也难，毕竟你连亲生女儿都懒得多看两眼，又怎么有功夫关注养女的成长？”
“不过我也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突然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冤大头可以用来联姻？是不是公司快破产了，不得不用这种狗血，但是有效的方法来给你拉点合作伙伴？”
“时善，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时淮山语气平平，没有因为嘲讽的言语有半点情绪波动，他放下最后通牒，“一周时间，我在家等你回来。”
“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如果已经忙到这种程度，我也不介意帮你打打招呼调去轻松一点的岗位或者直接离职。”
这赤裸裸的威胁，差点将时善气笑。
最气人的是，时淮山还先一步挂了电话，让她连骂街的地方都没有。
她深呼吸几口，又喊来了露露，“把我接下来两天的行程推掉，我要回去一趟。”
“回哪儿？”露露不明所以。
“地狱。”
说是地狱真不为过，时善搭乘的航班刚落地，手机关闭飞行模式，一条刚刚发送的消息就弹的出来。
【接你的司机在b出口】
这种时时刻刻被监视的恐惧重新笼罩在她的心头。
时善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荣幸，逼近分分钟几千美金上下的总裁竟然愿意为了自己这种小人物关注航班动态。
这也更加深了她的想法。
果然，倒霉爹的公司是要倒闭了吧？
都那么闲了吗？
她带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顺利出关，因为没准备呆太久，所以也没有东西需要托运。
前来接机的人是时善小时候的司机，时善记忆力好，即使多年没见也能一眼认出。
司机一路将她带回熟悉的房子，时善下车后，就呆呆地仰着头，看着通体雪白的小洋房，再也想不起住在这里的快乐。
好像一切都被最后的鲜血和疼痛覆盖。
“进去吧，你父亲在等你。”
时善收回了视线，那栋小时候觉得好大的洋房，现在再看，也不过如此。
而小时候觉得严厉的司机叔叔，也再也无法对她指手画脚。
时善这次回来，便是想要直面过去的恐惧，重新开始。
“和我有关系吗？”时善知道时淮山在等，可是越到这个时候，她越是叛逆。
时善踏过草坪，坐到了秋千上，打开手机的小游戏开始又缓又慢地玩了起来。
小游戏玩得额外顺利，自从有了上次时善开飞行模式玩小游戏的乌龙后，行走的at隋总大手一挥，给时善的账号充了不少。
就为了这个没什么本事但一堆广告的小游戏能识相一点。
“小姐，时总在等您。”
年过半百的司机叔叔眉心皱起，满脸写着不认同。
时善充耳不闻，慢慢悠悠地荡着秋千。
她想好了，等下见面，如果起了冲突，她就甩钱走人。
越是这样需要勇气的时刻，她就越想念隋煜。
也不知道这人此刻在干什么，是看着队员们打训练赛，还是在骂人。
时善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接得很快，只是背景音有些嘈杂。
“喂？”
“怎么了？”
时善捻着自己的发尾，扫了扫脸颊，“没，就问问sg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吧。”隋煜回答的模糊，像是在忙些什么，没空回复。
时善哦了一声，“那你好好准备比赛吧。”
“我最近不在s市，等我回去。”隋煜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不打还好，现在被挂了电话的时善别提勇气了，连气都没了。
她深呼吸几口，整理了一下长发，确认此刻的自己光鲜亮丽后才从秋千上起身。
推开门，穿过长廊。
见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时淮山人到中年，但是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30岁不到40的样子。
“回来了。”时淮山手里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一下干点正事吧。”
他所说的正事，无非就是进公司接他的班。
可时善真的很好奇，如果自己真的进了公司，这人又会给自己什么位置？
总不至于和翁亦闻平起平坐。
“哦？”
“进公司吧，保证你的年薪只多不少。”
“什么职位？”
“你挑合适的。”
瞧瞧！多么滴水不漏的回答！
适合自己的位置不多，刚好给翁亦闻打辅助。这人的算盘打得聋哑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