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上镇找姜二丫
    除了剑上不掉滴落的血迹。


    南岭身上,不见一点血斑。


    侍书笑道:“周伯,我是不是说对了?”


    周伯山上上下下将南岭打量一遍后,连连称赞道:“小兄弟好身手。”


    南岭不谦虚,也不骄傲地找侍书要了帕子,边擦剑身边道:“还行。”


    月见撇一撇嘴,“来了多少人?”


    南岭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不多,也就二三十人。”


    “你一个人打二三十人?”周伯山吃惊地再次上上下下打量起了他。


    南岭挑一挑眉,“二三十人很多吗?”


    周伯山抱着拳向他拱一拱后,问道:“敢问小兄弟一次能打多少人?”


    南岭随口道:“五六十人总要打吧?”


    “厉害!”周伯山再次朝他拱了拱拳,以示佩服。


    南岭坦然地接受了他的称赞后,将血帕子还给侍书,侍书翻了个白眼给他。之后便放下湘帘,回头跟着陈朝颜下了马车。


    看一眼凌乱的半山坡,又看一眼南岭,确定他没有受伤后,陈朝颜才随着周伯山,朝着发现姜大婶的尸体现场走去。


    姜大婶的尸体现场处于离山江水半丈处的沙滩上。


    因为温度适宜,近几个月又没有下雨的缘故。


    沙滩上还能看到尸体陈列的沙坑。


    不过沙坑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脚印,现场是被毁完了。


    “找到姜大婶时,她就躺在这里。”周伯山指着沙坑说道。


    陈朝颜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沙坑。沙坑形状如船,两头小,中间宽。在中央位置,还能看到两个比别处深一些的像是用杵捣出来的小坑。彡彡訁凊


    以指长大致量了一下沙坑的长与宽后,陈朝颜的目光又落到了坑里坑外大大小小的血迹上。这些血都是沿着某一个方向顺流所形成。也就是姜大婶死后,尸体在被摆动……


    摆动?


    陈朝颜的目光先在沙坑里的小坑落了两落,而后又扫向船形沙坑。


    这两个大小沙坑是姜大婶死后,凶手在切割她的耳朵、舌头,还有剖胸时留下来的!


    姜大婶双手被反绑,平躺之时,势必会在身后留出一个双拳头大的小坑。而在割耳朵、舌头和剖胸时,沙子柔软,来回晃动之下,拳头也会跟着摆动,也就形成了这样两个沙坑。同理,坑里坑外的血迹,也是如此形成。


    只不过……


    从沙坑的大小与血迹的形态来看,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那么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


    陈朝颜起身,目光朝着四面八方看过去。


    同时,光屏也随之打开。


    顺着同一方向,她一点一点地放大寻找。


    而后,又去到可疑的地方查看。


    但依旧一无所获。


    陈朝颜微拧着眉梢,站在沙坑方向,背朝山江,而面朝着上方的山路。


    以她现在的角度看上去,草木遮掩,将路给挡得严严实实。


    如果蹲下身子,那么就更看不到路在哪里了。


    陈朝颜回到山路上,站在马车旁边,朝着下方的尸体现场看去。


    虽有枝叶遮挡,不能一览无余,但透过枝叶的间隙,足够看清下面的一举一动。


    这一点也更证明了,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可惜,尸体的现场已经被破坏了。


    而山路上每日来往的人、车也不少,案发又过去那么长时间,完全无法再提取有用的痕迹了。


    再看向山路的另一边。


    也就是山坡。


    无论往前走,还是往后走,都没有找到草木被破坏的痕迹。再加上,姜大婶从镇上回来的时辰并不晚,也就推翻了她是被凶手绑架后再杀害的可能。


    下到沙滩,去到河边捡了几个石头,向周伯山确定完姜大婶胸膛被放置的就是这样的石头后,众人  便回到山路,坐着马车,向着镇上出发。


    在抵达镇上的这一段时间。


    月见和侍书互相讨论着姜大婶的死亡方式。


    陈朝颜没有说话。


    她在思考,如果姜大婶不是被绑架,而第一案发现场也不在这里,那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而跟着凶手离开的呢?


    几乎在瞬间,姜大婶逼迫姜二丫干的那些事就浮现在了陈朝颜的脑海。


    凶手知道姜大婶干的那些龌龊事!


    按这样推断,那凶手是不是也知道陶阿婆的那些事?


    如果知道,那他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


    陶阿婆喜欢听墙角、嚼舌根的事,十里八村都知道。凶手听说,似乎并不奇怪。


    姜大婶虽然求了桑尘村的人,不要外传。但人的八卦之心是天性,绝不可能真的不外传。凶手听说,似乎也不奇怪。


    上门村距离桑尘村并不远,凶手同时听说两人的事,常理上来说,都很正常。


    但总共有七桩案子,除非有两个或是三个凶手。否则,常理上来说正常的事,逻辑上却不一定正确。


    罢了。


    先排查完再说吧。


    思索间,马车也慢慢抵达了镇上,而后又在周伯山的指点下,慢慢停靠在了杨二郎的饼铺。


    杨二郎的饼铺在姜大婶出事后,姜丰、姜收时不时上门闹一场,指证他就是凶手时,就已经关了。


    此刻左邻右舍以及路上行人看到有马车停在杨二郎的铺子前,全都伸着脖子看着。


    看到陈朝颜、侍书、月见从马车里出来,这些人越显惊讶了。


    南岭穿的是深蓝色的劲装,远看只知布料很好,别的倒没有多大的感觉。但陈朝颜三人锦衣绫罗、金钗玉饰的装扮,无论远看近看,都知价格不菲。这样的奢华,许多人打从出生起,便没有见过。


    因而,看向他们的目光,不由越发好奇起来。


    陈朝颜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坦然地微微颔首,以示招呼后,才朝着杨二郎的铺子走去。


    “你们是来找杨二郎的?”左边香料铺子的掌柜问道。


    陈朝颜点一点头,礼貌地问道:“不知他是否在家?”


    “在的,从这边这条巷子绕到后面,左起第二家,就是他家的后门了。”香料铺的掌柜热情地指完路后,就似没有看到周伯山一般,笑问道,“以前都没有在镇上见过你们,你们是打哪来的?找杨二郎又是做什么?”


    姜二丫的事,左邻右舍或多或少,都已经听说过了。


    在香料铺的掌柜或者周围所有人看来,必是姜二丫在被逼着行那些龌龊事时,惹到了他们,他们才找上门来找她算账。


    陈朝颜自然不容他们胡乱猜测,直言道:“我们是晋王府的人,前来查姜大婶被杀的案子。”


    “晋王府?”香料铺的掌柜质疑,“晋王府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来这里?”


    陈朝颜莞尔道:“掌柜是想说,晋王这样的身份,怎会插手姜大婶被杀的案子吧?”


    香料铺掌柜实诚地点一点头,“对呀,晋王不是最受宠的王爷了吗?怎会自降身份来查姜大婶的案子?”彡彡訁凊


    这样拉拢民心的好机会,陈朝颜自然不愿意错过,便有意止住脚步,同他解释道:“天下百姓皆是大魏的子民,既是子民,又何来自降身份一说呢?”


    “晋王既是最受宠的王爷,那么自然,他也要担起为皇上分忧解难的重责。”


    “事实上,早几个月前,晋王就已经带着皇上要巡查各道各郡各县百姓生活实况的任务,到了卢阳郡。在晋王牵头之下,卢阳郡已经清查过一批贪官污吏与陈旧老案。而今,卢阳郡各县还在继续清查,因此次清查,或能会动摇到百姓安居,晋王  特意赦免了全郡各县三年税赋。”


    “既然同是大魏子民,为什么只给卢阳郡减免税赋?”旁边有人问道。


    问得真好。


    陈朝颜默默地在心底比了个赞后,说道:“因为前两日,晋王才从句昌县抵达津义县。津义县或者说潭阳郡是什么情况,还得经过巡查才知道。姜大婶的案子,就是晋王打算用来了解津义县百姓情况的突破口。所以呀,你们近来有什么冤屈或是不平之事,都可以去县衙。”


    香料铺的掌柜怀疑道:“晋王真的肯见我们这些升斗小民?”


    陈朝颜正在解释,周伯山先一步道:“如果是冤屈或是不平之事,倒也用不上晋王。眼前这位陈姑娘,就是剖尸、断案的高手。”


    香料铺的掌柜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周伯山半点不恼,将陈朝颜在卢阳郡断过的几起案子,如数家珍一般,向着周围人一一道来。


    陈朝颜也不阻止,接过香料铺掌柜的夫人递来的茶,一边浅饮着,一边听着他说,偶尔还会插上几句话查漏补缺。


    等周伯山说完,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三盏茶。


    而香料铺的掌柜及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向陈朝颜的目光,虽依旧不尽信,却也多多少少带了些惊服。


    “这么说,你还真是来查姜大婶被杀的案子的?”香料铺掌柜嘀咕道。


    陈朝颜笑道:“是呀。”


    香料铺掌柜是个极认死理的人,将手中的帕子往旁边一扔,有意大声道:“那行,左右现在没什么生意,就让我带你去找杨二郎好了。”


    陈朝颜将茶杯还给他的夫人后,微微揖手道:“那就麻烦掌柜了。”


    “顺手之事,没什么可麻烦的。”香料铺的掌柜摆一摆手后,向着其夫人低言交代几句,便从铺子里出来,朝着小巷子伸一伸手,便当先在前领起了路。周伯山跟在他的身后,其后是月见,再之后是陈朝颜和侍书,南岭压后。


    在巷子里走了一段路,香料铺的掌柜回头看上两眼,问道:“姜大婶真的是杨二郎杀的?”


    “不是。”陈朝颜干脆地回答道。


    香料铺的掌柜松一松气,“我就说杨二郎干不出这样的事。”


    “很多人在说,是他杀的姜大婶吗?”陈朝颜顺势问道。


    香料铺的掌柜明显犹豫了一会儿后,才答道:“有那样的丈母娘,就算杀人,也很正常吧?”


    陈朝颜轻笑出声,“看来掌柜还是怀疑,是他杀的姜大婶。”


    香料铺的掌柜心虚地咳了两声。


    陈朝颜又笑两声,问他道:“掌柜认识杨二郎多久了?”


    “他打小,我就认识了。”香料铺的掌柜说道。


    陈朝颜放软语气,“掌柜能说一说他吗?”


    “你刚才不是说他不是凶手吗?”香料铺的掌柜警惕地问道。


    “他的确不是凶手。”陈朝颜再次肯定地说了一遍后,又缓声道,“只是姜大婶是姜二丫的娘,他又是姜二丫的相公,这个案子多多少少都与他有些牵扯。所以,我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是这样吗?”香料铺的掌柜怀疑地嘀咕一句后,还是说起了杨二郎,“杨二郎的爹娘也是卖饼的,他现在的这个铺子,就是他爹娘留给他的。不过在他七、八岁时,他的爹娘就相继病故了。好在,他自小就跟着他爹娘做饼,虽做出来的饼不怎么样,但大家都怜他是个孩子,生意倒还勉勉强强的,足够他维持下去。”


    “话虽是如此,但他家底实在薄弱,镇是有女儿的人家,都不愿意与他攀亲。附近村子里的人听他田地仅有几块,还都不大,也都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个姜二丫愿意,他自然感恩戴德,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