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成听完大脑嗡嗡作响。
“然后呢？”
那场大战之后呢？
纪樱想了想，继续回答。
“那场大战之后，所有的审判者，除我之外，全部死亡，活下来的玩家成为原始玩家，系统更改规则发出装置卡让玩家们佩戴，实际上装置卡是系统用来消除玩家记忆的手段，在这之前所有人都没有装置卡。”
在装置卡发明之前玩家们都是在玩家休息区兑换生活必需品。
那时候的玩家休息区还很热闹。
像是蓝岑所描述的人类世界一样。
“然后，新一轮的游戏就开始了，五年或者六年，我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至于我消失的这两年去了哪里……”纪樱扶额，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这两年我游走于各个副本之中，和之前我消失的一个月一样，系统试图将我拉入副本之中抹杀……”
每当纪樱觉得自己要被系统杀掉的时候，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再将她推回玩家休息区。
纪樱至今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暂且叫她神明。
这位伟大的神明救了她太多次了，要是有机会真想感谢感谢她。
当然，纪樱也不知道她来自何方又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她帮助了她和整个游戏世界无数次。
“辛苦了。”
蓝岑将纪樱搂进怀里，亲吻了她的发顶。
纪樱微笑，抱住蓝岑笑着说没事，“反倒是辛苦你了，等了我这么久。”
每一次都让蓝岑等待，每一次都让蓝岑毫不知情地待在原地等待自己。
她主观认为等待比战斗更加难熬。
前者需要的耐心和强大的毅力，后者需要的不过是一颗活着的决心。
很难想象蓝岑这些日日夜夜都是怎么过来的。
因此，蓝岑的话说的也对。
昨晚那个情况她会满足蓝岑所有的要求，无论他说的是什么。
当然，杀掉他除外。
蓝岑摇头，“我最擅长听从指令。”
尤其是纪樱的指令。
只要纪樱让他等，那等多久都没关系。
纪樱看着他，莫名心痛。
莫文成忍不住打破两人和谐美好的氛围，插嘴道，“不好意思，我多嘴问一句，要是系统想要杀死我们，直接调高副本难度，或者断掉我们的食物不就好了？”
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将玩家拉入副本，又派出审判者。
他并不认为这是系统觉得好玩才做出的决定。
纪樱没回答，蓝岑告诉了他答案。
“规则。”
万物相生相克，如果只有绝对欲望没有约束那不符合规则。
一个在世间诞生的系统如果没有规则的约束那就等同于世界本身。
况且将游戏世界看做一个完整的世界的话，偌大的宇宙还有无数三千小世界，如果没有任何规则的约束放任系统胡来，那整个三千世界都要不复存在。
所有的人都被系统抹杀了，三千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bingo！完全正确！”
纪樱朝着莫文成眨了眨眼，“不仅是我们要遵守系统所制定的规则，系统也有系统需要遵守的规则，要是你还不明白就想想你生活的世界，很多东西没道理，但又确实存在，失去了他们世界的某种平衡便被打破了……”
这就好比是地球微妙的生态系统，孕育了人类生存的环境。
又好比是那些你不喜欢却又不得不遵守的规则，确实让世界的秩序走向正轨。
不合理的超乎所常的内容，也许都可以称之为奇妙的规则。
莫文成似懂非懂点头。
话题仿佛就在这里停止了。
紧接着他又升起一股恐慌感，“你的意思是我们永远出不去游戏世界了？”
如果系统将所有人拉进来是为了绞杀。
那他们永远出不去了。
甚至莫文成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被系统绞杀。
当初进来时系统说自己死了。
只有通关了全部副本获得高额积分才有机会复活，再获得丰厚的奖励回家。
如今，听到纪樱这么说，之前系统的说法全部作废。
想要回家也成了无稽之谈。
他们要永远困在游戏世界里吗？
纪樱也在愁这件事，“我有个想法……”
两人看着她。
纪樱放下杯子，对两人道：“我们继续上一场战役，这一次我们悄悄行动，让系统神不知鬼不觉死亡，只要系统死亡了，你们就能回去了。”
纪樱将计划抛出来。
“我记得没错的话，系统一共有两个内核，一个在玩家休息区，另一个在副本世界。在副本世界的那个我基本确定了位置。
接下来只要你们找到在玩家休息区里的内核，我们里应外合同时将两个内核消灭，就能够杀掉副本。”
一台精密的计算机也有处理器。
破坏掉处理器后计算机便毫无作用。
系统也不例外，她也有弱点。
早在上一次战役后，她就调查出系统的内核位置。
只是她误以为系统的内核只有一个，因此杀掉一个后系统并没有消失，反而将自己吞噬了。
纪樱在系统的摧残里变成了一串代码。
随后，又再一次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推出来，成为一个失忆的纪樱站在蓝岑面前。
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
莫文成一喜，听到这个完整的计划迫不及待要尝试。
随后又想到什么，警惕问，“等等，我们这么说系统难道听不见吗？”
纪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是神灵的保护罩区域，不会有事的。”
蓝岑更在意的是其他内容。
“系统死亡了，你呢？”
纪樱也是系统的一部分，这个计划不是纪樱在抹杀自己吗？
“这……”纪樱挠挠头，她倒是真没想过这件事。
蓝岑不说他自己都忘记了她也是系统的一部分。
蓝岑立刻反驳，“我不同意！这个方案作废，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莫文成无奈，“可，除了毁灭系统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蓝岑沉默了。
纪樱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只是蓝岑这么说她确实也反应过来，要是杀死系统的话，自己作为系统bug的一部分也会消失。
拯救游戏世界的代价是和蓝岑永不见面的话……
纪樱可耻地犹豫了。
她终究是没人类那么伟大。
能够牺牲自己换取全人类的幸福，那是伟人。
而纪樱不是。
她的自我意识全部来自于收集的数据和样本足够多而已……
终归只是一串有了感情的代码。
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是纪樱的本性。
蓝岑更加不可能同意这个计划，他宁可永远留在游戏世界里陪着纪樱。
回去……
他不知道真实世界里还有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里的。
不记得话肯定是不重要。
不重要就不需要回去，他想要的不过是和纪樱永远待在一起。
莫文成听到这里也沉默了。
如果按照蓝岑所说，毁灭掉系统也要杀掉纪樱的话，这对一对刚刚见面的情侣而言太残忍了……
他说不出劝解的话，只能沉默。
这件事情在三人的沉默中不了了之。
之后谁也没再提起。
只是系统似乎知道纪樱的出逃，防护罩外的审判者增加了一倍，新立方也开始频繁出现审判者。
蓝岑必须要不断巡逻才能确保新立方的安全。
纪樱因为身份特殊只能待在小院之中。
她也没闲着，将蓝岑做的所有娱乐设施都玩了一遍，玩累了就躺在秋千上睡觉。
等到蓝岑中午回来，再把纪樱抱回去。
纪樱总会在蓝岑抱住她的那一刻醒过来，讨要一个吻后再窝在他怀里，小声说句，“辛苦了~”
蓝岑浑身的疲惫都在这句辛苦了一扫而空。
“不辛苦。”
想到你在身边我就觉得怎样都不辛苦。
纪樱除了玩以外还很担心蓝岑的伤势，每天都有好好检查，还限制了蓝岑的运动。
蓝岑很乖，一一遵守，从不越界。
只是在听到不能运动时，脸色黑了许多。
偶尔纪樱说要代替他去巡逻时，他也没有反对。
纪樱会假扮成蓝岑的模样，穿着一身黑游走在新立方之中。
她不需要分辨装置，肉眼能看出同类和玩家的区别。
在纪樱坚持不懈地努力之下，蓝岑的伤口慢慢愈合。
她觉得是时候了。
“岑岑，我想……”
“你不想，我不想听。”蓝岑冷漠地给她盛了碗汤，面不改色回答。
纪樱不服气，“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蓝岑避而不谈，“无非是抹杀系统的事，我说了，要是拿你的生命去冒险，我宁可不要回去，现在这个情况也很好。”
纪樱喝了两口汤，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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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这件事？”
蓝岑掀了掀眼皮，“你心里藏不住事。”
纪樱笑了，放下碗筷，“嘿嘿，但我要说的不是抹杀系统的事，而是取代系统的事。”
她从蓝岑的对面绕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道，“岑岑，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想你也感觉到了，系统他着急了，急切地想要杀掉你我。”
蓝岑摇头，“外面的事情我能解决，樱樱只需要待在家里等我就好，我们就像之前那样，你在家里玩秋千，我再把你抱回来不好吗？”
“岑岑！”纪樱捧住他的脸，“你知道这个情况维持不了多久，系统他有他的想法……”
蓝岑避而不答。
实际上外面的情况比纪樱说的还要严重。
哪怕这么多天蓝岑都没有出门，莫文成传来的消息仍旧昭示着外面的不平静。
不仅仅是审判者，还有更多的怪物。
系统为了能够绞杀掉所有的玩家，派出了更强有力的对手。
保护圈外围的人不断朝着内圈靠近。
怪物和审判者的合作正将保护圈不断收紧。
到最后保护圈越来越小，只剩死路一条。
和没有理智的怪物拼杀是毫无意义的，徒劳地浪费时间和生命。
那群怪物不知疲倦，且永远不死。
玩家对上怪物有多少条命都不够送！
继续坚持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
“我们不能走和上一次一样的局面！这样对玩家来说太残忍了！”
蓝岑：“樱樱！你这样对我也太残忍了！”
他眼里噙着泪水，又转过去不看她。
纪樱微愣，心软了下来，起身抱住蓝岑，柔声安慰，“岑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都没听我说完……”
“我不想听，没一句我爱听的，我只知道你要把我和你分开。”
纪樱笑了，“哪有的事，我是——”
后面的话淹没在唇齿之间，清冽的樱桃味弥漫开来。
蓝岑一刻都等不及了，将她压在桌上。
纪樱大惊，伸手去抓蓝岑的手，下一秒双手被束缚住，她心脏收缩，大喊，“你做什么？”
蓝岑捏住她的下巴，蓝眸微微眯着擒住她的唇，“你不听话，罚你。”
蓝岑在纪樱的印象之中一直很温柔。
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份温柔。
蓝岑似乎是知道她喜欢，总会将这份温柔无限放大，好似撑起来一张网让纪樱能够在这张网里打滚。
可……
偶尔他也会像今天这样表现出攻击性。
这应该才是蓝岑的本性。
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站在厨房里洗手做羹的人夫。
而是撕开衣服，露出尖牙，侵占纪樱的猛兽。
接下来纪樱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呜咽几声哭泣以及咿呀的叫喊。
桌上还未品尝的饭菜换成了另一样美食。
不辞辛苦的男人做了一道又一道可口的饭菜。
被纪樱喝了两口的鲜汤从桌上溢出来，晕湿桌上的白色蕾丝桌垫，接下来还有更多美味的汤汁溢出来，在桌垫上留下大片湿濡的痕迹。
纪樱很可惜地想，这块桌垫不能要了。
“樱樱还分神？”蓝岑掐住她的腰肢强势将人往前带，“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我……”
剩下的话纪樱再也说不出来。
直到蓝岑稍微冷静下来后，纪樱才讨好地勾住他的腰，用脚蹭了蹭他漂亮的脊骨。
“岑岑……你听我说。”
蓝岑尖牙划过她滴血的耳垂，稍微加快速度，像不懂事的小孩抱怨，“不听，不想听，听不懂……”
纪樱呼了口气，强忍着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岑……我说的……吞噬系统是将系统吞噬掉，不是抹杀……
我将要代替系统成为游戏的主宰，这样……我不会死，你们也可以出去……呼，可以吗？”
蓝岑不回答，动作轻柔许多。
纪樱察觉到他的松动，立刻勾住他的腰肢，引诱他快快结束这场费尽心神的战斗。
……
蓝岑抱着纪樱去浴室清洗，又将纪樱送回床上。
纪樱来不及思考其他的，她累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时，她听见蓝岑说好。
知道他妥协了，纪樱笑着转身抱住他。
蓝岑紧紧搂住她，好似要将她揉进血肉里。
“樱樱，别离开我，哪怕你要去赴死，也要带上我……”
纪樱太累了，她只能用手指碰碰他的嘴唇以此作为回复。
我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