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兄嫂
    不等水雾瞪圆了眼眸说不可以,裴衍翎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掀翻了一样,重重的摔在了沾满水的地板上。

    水雾捂住了自己的唇,原本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被撞的掉落下来,直接砸到了裴衍翎的额头上,红色的血一瞬间便渗了出来。

    裴衍翎捂着额头,似乎因为痛楚而恢复了一些理智,终于找回了作为人应该有的礼数羞耻,眸中浮现出一抹愧意。

    而那将裴衍翎砸成这样的不明能量似乎也消散了,客厅恢复到了略有些尴尬的寂静中。

    水雾缩着腿,靠在沙发上,很想说你们这么打是死不了人的。

    裴衍翎脏兮兮的坐在地上,用手背随意的擦了擦额头,他嘴唇张了张,又闭上,有些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一句话,甚至他今日做出的所有行为都有些过于变态了。

    明明之前他还在大言不惭的说着不会喜欢结过婚的女人,结果现在连嫂嫂的洗脚水都觉得甜。

    裴衍翎想,他是不是疯了?

    男子笨拙的站起来,看着一地狼藉,“我,我帮你打扫干净,你坐在沙发上别下来,很晚了,我收拾完就回去了。”

    水雾没有要帮他包扎伤口的意思,好在裴衍翎自己也很别扭,处理完了垃圾,拎着垃圾袋好像屁股后面有人追一样逃出了别墅。

    不过,他的屁股后面也许真的有东西在阴冷的注视他,若是他还待在这里,或许下一个受伤的位置就不止是额头了。

    水雾收回了看着裴衍翎背影的视线,轻声叹了口气,偏过头时吓得瞬间脸色发白,双腿发软说不出话。

    在她的面前,离她极近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的裴榆单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一种阴郁湿冷的气质侵袭到她的身上,令原本因红糖水和泡脚生出的暖意一瞬间被寒冷代替。

    她的唇上覆盖了一根手指,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冰的刺骨,像是被放在冷冻室内的尸体。水雾的眼眶开始泛起生理性的泪水,她怕的身体发颤,对诡的恐惧在这一刻无法自控的侵略了心尖。

    裴榆冷淡的看着她,察觉到了她的惧意,唇角的皮肉勾起笑意,却只令他更显出一种非人的可怖,“水雾,你想让他亲你吗。”

    裴榆其实有些生气,这种生气的点从裴衍翎竟敢觊觎他的妻子,冒犯她,窥探她,甚至侵.犯她,到他的妻子竟然不知道拒绝,被裴衍翎那个蠢货占了一次又一次便宜,还沾沾自喜。而现在,又变成了他的妻子在他的弟弟面前可以放松随意,发小脾气,而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却敢流露出恐惧。

    水雾乖巧的摇头,她总是很会看别人的脸色,知道什么时候该听话。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并在过去很有成效。

    裴榆因她的听话而没有做出更加暴戾的行为。成为诡之后,比作为人时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某些激烈的情感,更像是随风而燃的山火。

    裴榆竭力控制住自己,他克制着指腹的力度,只是将女子的唇揉的嫣红,而不是将它彻底揉烂。“水雾,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妻子吗?”

    他就只知道欺负她,为什么有气不能都撒到裴衍翎的身上,明明说出了那种话的人是裴衍翎。水雾心里自私的想着,选择的遗忘了裴衍翎已经破烂的额头。

    女子的双手蜷在胸口,却不敢向外推开裴榆,她点头,小声说道,“知道的。”

    裴榆的容颜依旧很冰,眸中的寒风凛冽,尚未止息。

    水雾微微仰起头,小心翼翼的凑上去,轻轻亲在了男子的脸颊处。

    裴榆定在原地,直到女子重新后退,缩回原地,用水润的,小狗一般的眸子柔柔的看着他,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他重新低头,手指捧起女子的脸,对准她的唇吻下去。

    亲吻应该是这样的。不是随便的敷衍贴在脸颊上就算是侥幸过关。

    裴榆没有吻过任何人,他的人生经历甚至比裴衍翎还要贫瘠,像是用尺子一寸一寸丈量,人生的轨迹书写出来是一本标准的成功学。

    但男人吻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

    他的动作一开始十分笨拙,哪怕身上的气势看起来又凶又残忍,实际上在吻技上仍旧生疏的和裴衍翎半斤八两。

    但有些事情,似乎是无师自通的。

    只要他的心中存在着占有欲,想要侵占、拥有他的伴侣,他便会下意识去掠夺。

    女子的唇带着些凉意,很柔软,像是花瓣,微微用力一点,她就会为了他绽开。

    他也变成了饥渴的旅人,向她渴求着水喝。唇瓣相互碰触,试探的碾压,裴榆原本以为,他不会喜欢这种事情,想象之中,有些脏,黏腻的令人不适,他甚至原本婚后都想与妻子划清界限,互不干涉。

    可在发现水雾吝啬的不愿意给他一点水尝尝时,裴榆身上掠夺的气质便更加浓重了一些。他握住了她的腰肢,想起上一次,他只是警告,她便伤的那样严重,于是力度放轻了许多,像是捧着一朵花。

    水雾的腰很敏感,别人碰不得,会发痒。她泪眼汪汪,身体软的要往下瘫,又被男子的手撑住,终于忍不住,唇微动,想要说话,然后被男人寻到唇瓣之间的缝隙,教训一般探入,又粗粝,又温柔。(只是亲吻)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呼吸困难,心中升起后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再也不敢了。

    过了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水雾的脑袋被搅成了一滩浆糊,明明只是接吻,就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弄乱,被放开之后还有些傻傻的,倒像是被打了一顿。

    裴榆看了她的模样,心中的郁气消散,满意了,慢条斯理的松开她,起身,明明自己也是第一次接吻,整个后背都麻麻的,已经不会再跳动的心脏也像是紧缩着仿若窒息。男子表现出了一副游刃有余、将她训斥了一顿的模样,以一种正宫独有的姿态说道,“离裴衍翎远一点,别让他的脏手碰你。”

    水雾低垂着眼睑,没有回答。

    裴榆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舒服,他蹲下来,“说话。”

    一滴泪坠下来,在裙摆处打湿了一个小圈。

    那滴泪像是扎到了裴榆的心上,让他仿佛一瞬间变得手无寸铁,软弱不堪,像是被拔掉了龟壳的乌龟。他注视着她,却连呼吸都静了下来。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要我这么做的…”女子的声音带着细弱的哭腔,肩膀微微发抖,像是喘不过来气,令人心都揪着发疼。水雾抬起脸,眼睛红,脸颊也红,唇更红,很漂亮,也很可怜,“我是为了你,因为你要我把那条红绳交给裴衍翎,我才会那么做。”

    水雾一句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得胸腔起伏,“你还想要我怎么做呢,你有把我当过你的妻子吗,我若不顺着他,听他的话,你有想过我会发生什么吗。裴衍翎的身体那么健壮,若是他想要伤害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要侵蚀蓝星的诡异直播,是因为他们这些该死的不是人的东西,她才会被迫要遭遇这些事情,要不得不陪着笑脸讨好他们。

    [有一说一,这波的确有些过分了。]

    [我真的哭了,我们雾雾最胆小了,你们这些滚蛋凭什么欺负我的乖乖宝宝啊!]

    [亲老婆都能把老婆亲哭,你是智障吗,还不赶紧哄哄呀!]

    裴榆一时有些无措。

    女子连控诉都是软绵的,他像是第一次思考,他对于水雾,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一些。

    死亡令他每一分每一刻都被浸泡在仇恨之中,恨意令他几乎丧失了理智,让他没有办法给予水雾——这个杀害他的帮凶任何一分宽容与柔和。

    可她是他的妻子。

    在此之前,他似乎从来没有正视这件事。哪怕他口中说着,以这个身份来要挟、控制、审判水雾,可实际上,他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弄清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含义。

    这对于裴榆来说其实是很正常的,他从没有早恋过,早恋是属于不能自控的无能者、失败者才会做的事情,裴氏的家教不允许他做这种低劣的行为。他似乎是低性yu人群,大学毕业后,哪怕父母突然在几天的转折便开始催促他交女朋友、娶妻、生子,裴榆本人也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于是有了商业联姻,裴榆的确查找过资料,学习夫妻之间应该如何相处,并特意制定了一个协议,上面用细致的条例写出了婚后两个人之间的责任划分。

    但裴榆仍旧不清楚应该怎样对待他的妻子。也许,他应该对她更好一点。

    妻子意味着家人,而真正且正常的,书上写的家人,是应该包容彼此的错误,帮助对方改正并原谅她所作所为的人。

    裴榆想,也许他不应该只是恨他的妻子,她只是不懂事,他应该教会她道理,令她变得更好,并最终原谅她。

    “是我的错。”裴榆沉默片刻,低声说道。

    他在水雾面前低下头来,阴鸷的、森冷的诡向他的妻子臣服,愿意用一种平等的、低微的姿态向她认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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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将自己代入丈夫的身份,裴榆很轻易便能够认清他的不称职,一直以来,他都在令他的妻子哭泣,让她担惊受怕。

    他想要握住女子的手,她却还在生气,向后缩去,不愿意让他碰她。

    裴榆抿唇,又试探的重新拉住她,这次水雾没有躲,于是男子轻轻捧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侧脸上,“对不起,你可以打我。”

    水雾怯生生的抬起眸,她是生气,但理智仍旧尚存,是他要她打他,她只是在顺从他的要求。

    他的小妻子一点都不客气,睁着红红的眼睛,像是一只发怒的小兔子,手抬起来,看得出是想要使力气,可落在裴榆右脸上的力度依旧软绵绵的。

    裴榆身体都没动一下,用一种缱绻温和的视线注视着水雾,“重一点。”

    他像是在嘲笑她打人都不会。水雾鼓起脸颊,她气不过的又抬起手,在同一个位置打下去。这次的角度没有调整好,被剪得只剩下一点点的美甲划到了眼下的位置,留下了一道红痕。

    她的脊背绷直,规规矩矩的坐着,视线有些小心的观察着裴榆的表情。

    男子用指尖碰了下被划伤的位置,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消气了吗,没消气可以继续。”

    那副模样反而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病娇感。

    水雾一抖,摇了摇头。

    她便被人搂着腰轻轻拥住,从沙发上抱起来,像是对待小孩一般颠了颠,“身体好些了吗,的确是我不好,你都生病了,我不该吓你。不喜欢裴衍翎,以后就不让他进别墅了,好不好。”

    裴榆想了想,黑眸像是能化成一滩春水,轻声唤道,“雾雾。”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确应该用一个更加亲昵的称呼唤她的名字。

    虽然水雾很怀疑,裴榆是已经利用她完成了他想做的事情,才会不再让她与裴衍翎见面。但她也的确不太喜欢裴衍翎,他与那些私生粉的眼神越来越像了,令她有些害怕。

    ————————————

    “我,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裴衍翎知道他现在是在做梦,他的身体此时正躺在公寓内的单人床上,而在他的梦里,他正将兄长的妻子压在逼仄的沙发上,卑劣的对她说出了越界的言语。

    而在梦中,水雾并没有哭,也没有拒绝他,女子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舒展着迎接他,接纳他,脸上带着羞赧的,可爱的笑意。

    她的手臂轻轻攀在他的肩上,用樱桃一般的唇说着,“可以呀。”

    她像是真的喜欢他,很主动的仰起头,唇瓣微微嘟起,很粉,因为他想,于是主动向他奉献出自己的唇。

    裴衍翎知道只有在梦里,她才会这么乖,可他的心里还是很慌乱,他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春.梦,欲.望让他想要立刻贴上去,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属于处男的那份自制能力还在让他又当又立,他偏过头,艰难的说“不行”。

    “不行,这不是你,你不是真的她,我不能这么做。”他红着脸,蠢笨的以为这也是出轨,是对梦里的人出轨。

    梦中的水雾漂漂亮亮,不懂得反抗,也不会骄矜的喊疼,和他发小脾气。她眼眸清凌凌的,很无辜的看着他,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看她,为什么不亲她。

    哪怕裴衍翎很清楚,眼前的人只是他想象出的幻影,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浑身发疼,一时觉得自己不肯满足她的愿望太过分,一时又觉得他不过是想亲亲她,她那么喜欢他,也许现实中也会愿意呢?

    就在他这样下.流不要脸的想着,在梦里傻乎乎的笑起来时,眼睛突然像是被拳头猛得击打了一下。

    裴衍翎的身体向后倒去,有些懵逼的看着梦境中不应该出现的第三个人。

    裴榆正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冷冽的讽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裴衍翎,你的道德水平已经彻底没有底线了吗,水雾是你的嫂子,我的妻子,发.情期到了就去医院检查下脑子。”

    “离水雾远一点,与她保持兄嫂与小叔子应该有的距离,她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别像是一只狗一样下.贱的黏着她,你不配。”

    裴榆冷漠的抬起腿,一脚踹在了裴衍翎的心口上。

    裴衍翎猛得睁开眼睛,他差一点从床上滚下去,男子捂住了胸口,疼痛似乎一直蔓延到了现实。他愣神的起身,看向了墙边的镜子,镜子内,他的眼角浮现出了一片淤青的痕迹。

    裴榆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难道,他没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