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这么麻烦？”
切西娅打断了他的话。
“只要能看到治疗过程就行，治疗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李峰的下一场治疗安排在今天晚上，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停顿了片刻，维尔伯特从册子中拿出了时间安排表。
“很好，看来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可在目前这副皮囊的影响下，原本正常的笑容变得阴险了不少。
把时间安排表递给她，维尔伯特移开视线，给她详细讲述了一些只有医生知道的情报，以及李峰的性格和行为举止。
“我知道了，有病人相关信息吗？”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问题，维尔伯特直接把翻好的记录塞了过来。
【412病房1号床】
姓名：师悟
性别：男
病症：贪食妄想
表现症状：患者对食物表现出了极强的渴望，并且会将各类不可食用的物品幻想成食物。如果不加控制，他会将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都塞入嘴里，咀嚼吞咽。
治疗方案：控制饮食，改善认知。
治疗记录：在经过多次治疗后，病人逐渐认为自身是最美味的食物，试图将自己吃掉。
最终处理：由于病人恢复进程较快，将为其进行最后一次治疗。
病人都开始生吃自己了，还说恢复较快？
这医院的记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离谱。
浏览完病人的详情，切西娅更想看到治疗过程了。
两人稍作休息，很快就到了约定时间。
切西娅和医生队伍一起离开，维尔伯特则负责在休息室中看住李峰，确保对方无法离开储物柜。
……
又是一段漫长曲折的道路，这次没有发生任何插曲，切西娅跟着他们，顺利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室。
刚出电梯，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潮湿泥土的气味。
医院的地下和地上的装修完全是两种风格，地上区域设施齐全，非常现代化，而地下室就像是未开发的荒地，到处都是沙土，甚至没有安装电灯，全靠医生打着手电筒前进。
通过狭窄漆黑的甬道，他们来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
长廊两侧都是铁门，粗略估计至少有几十个房间，每扇铁门上面都写着一个意义不明的词汇。
“李医生，经过这次治疗，病人应该就能痊愈了。”
停在左侧某道厚重的铁门前，口罩医生态度恭敬地对切西娅说。
经过一路上的相处，切西娅得知口罩医生姓张。除了维尔伯特外，他是这里资历最浅的医生，没有独立负责的病人，一般进治疗室也就是给其他医生打下手。
而“李峰”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向来只会巴结院长，连同期的医生都不怎么理会。
因此，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借着开门的空隙，切西娅看到铁门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蛋糕人」
与外面的土路不同，治疗室内装修精致，不仅墙壁上贴着壁纸，就连房间顶部也安装有昂贵的水晶灯。
这里没有任何医疗器械，中间摆放着将近八米长的餐桌。明明长度足够多人用餐，却只配备了一把椅子。
餐桌上摆放着成套的餐具，还有鲜花和蜡烛——比起治疗室，这里更像是某家高级餐厅的包厢。
可医生没有对这里的装潢表现出任何异样，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合力将病人抬下病床，放置在餐桌旁唯一的椅子上，随后打开了医疗箱，从中掏出了七只不同动物的尸体。
老鼠、兔子、山羊头……
像是上菜一样，他们将尸体按照某种顺序，整齐摆放在餐盘上。
眼看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张医生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狂热，他对着切西娅笑了一下，谄媚地说：“这次我来吧。”
他上前两步，用手术刀划开手腕，泼洒在病人身上，同时在低声念诵着什么东西。
切西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对方的行为。
这所谓的“治疗”和医学没有一点关系，反而更像是她原本世界中的献祭仪式。
随着时间的流逝，顶部的吊灯开始摇摆不定，像是宣告着某种事物的到来。
与此同时，镇定剂的作用也过了时效，病人师悟缓缓苏醒，而他身上的束缚早在离开病床时，就已经被医生解开。
恢复自由之后，师悟的第一反应就是进食。
看着餐桌上动物的尸体，他眼神急切，却没有扑上去啃食着，而是拿起刀叉，优雅地切割血淋淋的尸体。
其中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他仍然将其塞入口中，仔细咀嚼，像是在品尝美味的餐点。
周围的医生不但没有阻止，反而默默注视着他的行为，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很快，餐桌上所有的尸体都被他横扫一空，但腹中的饥饿感没有缓解丝毫。
他转头盯上了医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医生们没有害怕，而是搬来了一面全身镜，正对着师悟放好。
“看看这个，你难道不想品尝一下吗，这可能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张医生轻声说着，迫使对方看向镜子，言语中带着刻意的诱导。
“想…这是我的毕生追求！”
受到医生的提醒，师悟呢喃着，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面前的餐盘上，毫不犹豫地用小刀扎了进去。
这到底在干什么？
切西娅皱眉，正要说点什么，却被张医生阻止了。
“嘘——”
他将手指放在唇边，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
“它们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所有医生整齐一致地转过头，目光统一盯着病人身后。
而在切西娅眼中，那地方什么也没有。
此刻的病人已经割下了自己的手指，他将其切成小块，放在口中细细品味，脸上还带着陶醉的神情，仿佛真的吃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品尝完右手，他开始对自己的胳膊下手……
“快看！他的胳膊就像是蛋糕一样！”
“这是它们的能力吧？”
“当然！前一秒还是鲜血淋漓的手指，现在完全看不到皮肤或者血肉的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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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那分明就是一个草莓蛋糕！”
“……”
他们在旁边窃窃私语，赞叹着“它们”惊人的能力，可她看到和之前没有丝毫分别——胳膊依旧是胳膊，被切割时极为血腥，与蛋糕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些医生…好像都能看到“它们”。
她看到的画面与医生不同，是否也与“它们”有关？
在切西娅思考的时候，张医生突然靠近，声音兴奋地有些颤抖：“李医生，既然病人已经痊愈，最后一步就由您来进行吧。”
说着，他递给切西娅一颗白色药丸。
在所有医生期盼的目光中，切西娅缓缓走向病人，将药丸放进了对方的餐盘中。
病人沾满血肉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甚至还很有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
对方优雅地用叉子穿透药丸，随后塞入口中细细品尝。
两秒后，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浑身突然颤栗起来，脖子僵硬地扭向身后，目光投向的地方与医生一致。
“我看到了…我终于看到它们了！”
他大喊着，神情激动地扑向身后。
“伟大的主啊！没有能比它们更完美的生物了，我的一切都是它们赐予的，请让我将生命归还！”
……
从治疗室出来，切西娅还是没明白治疗到底是什么。
除了她之外，每个人都能看到“它们”，而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恭喜啊，李医生。”
张医生依然沉浸在亢奋的情绪中。
“这个病人已经是完成品了，这周五就可以出院了。我听人说过，您之前最完美的作品是齿状头颅，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超越它？”
齿状头颅？那又是什么？
听着这奇怪的称呼，切西娅只能产生一些令人不适的联想。
“超越齿状头颅？”
旁边戴眼镜的医生突然搭话，语气中带着轻蔑和不屑：“也就是小张还没见过实物，所以才能说出这种话。”
“说起来，小张来医院也快一年了，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开开眼？”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
在眼镜医生的带领下，他们走到了右侧的房间旁，打开了一扇上面写着“齿状头颅”的铁门。
这里的装修和刚才的治疗室完全不同，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展示柜放置在中心区域。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还是为这伟大的作品而着迷。”眼镜医生说着，“我什么时候能做出它的一半，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之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它这么完美。”
或许因为是第一次见，张医生完全看入迷了，他抱着展示柜，几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轮番品味，恨不得把它直接抱走。
听着医生们的赞叹，走在最后的切西娅也忍不住上前，悄然观察展示柜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类的头骨。
头骨外部很是普通，离远看和其他骨头没什么不同，但只要稍微偏转角度，便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牙齿。
那些牙齿布满了整个头骨内壁，似乎是为了在大脑中啃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