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后来边关打仗,冷元知晓妹妹独守空房时,气得摔了杯子捏着鼻梁在钱庄踱步,关键是这还真不是帝王之家在拿乔,故意给冷元初下马威,确是形势所逼。

    任何一个大燕子民,若有诏,必往之。说来还得感谢郡王是个真英雄,没听说受伤,好好地回来。玄想元初担忧温行川受伤的模样,还会用自己教她的药草替他上药的样子,哼!

    在国公府门口见到妹妹,是冷元知自绍兴送别后第一次见她,心里有好多话要讲。

    方才见叔叔有客,本是准备自行退下把妹妹约到哪里叙叙话,结果这个不解风情的皇孙非要缠过来,还非要拉他到这个透风的地方,真是蔫坏。

    就应该喊婶婶把他束缚住,盘问他当没当好女婿。要真要他知道元初受郡王一点委屈,管他是不是将军,照样替妹妹骂他揍他。

    不过妹妹今日穿了一身荷尖粉,冷元知有点惊愕——冷元初最喜欢穿嫩芽黄或是鹅绒黄色的衣裙,原因无他,因为她热爱金子。

    当然和金子一般颜色的是帝王才可以穿着的服制,但幸好当今皇帝没有在这方面太苛刻,浅浅的鹅毛般的黄色,是被允许的。

    过去冷元知为妹妹订制的衣服形制各异,但颜色都投其所好。偶尔给妹妹备一些柳绿色或是其他颜色的衣服,也要能和金色的饰品搭配得宜。

    一身粉色,还是冷元知第一次见妹妹穿,是妹妹长得好,穿起来俏皮,还是……温行川的喜好?!

    想到这,冷元知觉得杯中的茶都变了味,脑内警铃大作。

    望向站在窗边借着赏景实则在寻找元初的男人,冷元知心里也燃起妒火,嫉妒温行川代替他去陪伴冷元初的余生,而他必须接受事实,没有温行川也是别的男人娶妹妹。

    温行川无论身份相貌已是最无可挑剔的,作为哥哥,还要祝福元初与温行川夫妻幸福!

    一想起自己妻子因难产……冷元知顿了顿,失神望着煮茶的铜炉。

    女人生子都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元初能不能不生?可不生子嗣在帝王家意味着什么,冷元知深知。见了面,得祝福妹妹要早生贵子……

    冷元知已经心痛到不能再胡思乱想,闭上眼坐在塌上,手里捏着茶杯微微颤抖。温行川瞥一眼,就当是冷元知扛不住风,自己这点小把戏得了逞。

    望窗外看了半天也没看妻子出来玩,想到早上还说允许妻子做一天未出阁的姑娘。

    可还真是忘了夫君!

    温行川撇了撇嘴,手里的茶已经凉了,便关了窗坐回软榻上,端着架子由堂兄续茶。

    两个大男人局促地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尴尬,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不暴露自己的妒心,谁先暴露就输了。

    另一面,冷元初在后堂与伯母和母亲交谈。

    冷元初抱着堂侄,如今两岁多的冷礼谦,可怜这孩子出生难产,堂嫂见儿子一眼便撒手而去。堂哥重情,为堂嫂守丧至今,不得在家中提续弦二字。

    “真羡慕你啊,孙子都有了,我好像等不到自己的孙子了,唉。”邱馥和自己的妯娌埋怨道。

    就算皇室子嗣衰弱,皇帝快六十四岁,还有三个孙辈,冷兴茂刚过六十大寿,一个孙子没有。

    大儿子冷元朝四十多了鳏居,二儿子冷元朔娶了卫国公小女儿林珈珞,奔着三十五去了,一无所出。

    念那是林家的女儿,长辈之间都熟得很,做婆婆根本不敢催生,后来听说是冷元朔不想要孩子,因为怕林珈珞疼……所以冷元朔三年前领命率大燕官船队出访南洋,怕林珈珞留下来婆媳关系不畅,走前才打招呼,没等反应过来直接把媳妇带走了!

    害得冷公和邱氏最初一年每次见到郑英女将军都得替儿子道歉。

    现在冷元初也嫁人了,又是怕一朝关系恶化,女儿有孩子就会被困在温家,也不敢劝生……

    关于孙辈的问题,韩若不太敢和邱馥聊太多,叔子家这俩儿子确实是离谱,至少有一个生下一儿半女的让冷兴茂和邱氏体会天伦之乐也好,怎么一个比一个倔,说不生就是不生。

    “说来大侄儿在朝中干得如日中天,我是不敢劝,二侄儿将来可要做冷公的继承人,这冷家的孙辈,必须得林珈珞生才是。不妨我去做这个恶人,替你好劝劝老二夫妇。”

    “哎呀可不敢提,珈珞那媳妇多恩正哦……”

    冷元初忆起此前见过两次二嫂,个头不高行事风风火火,一年除了过年,都在广州府经营冷家产业,二哥对二嫂的爱护比起自己的夫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传话有人寻韩若,她起身抱着堂侄子离开,独留邱氏与冷元初母女相对。

    邱氏看着女儿,较上次回来,眉眼间多了妩媚,便知女儿彻底告别少女年华。

    “郡王归来了,初儿可还开心?”

    “自然是开心的,和夫君相处甚欢,亲王妃也没有话本里刁难婆婆的样子,小叔子小姑子也很可爱。”

    元初沉浸在与温行川共同生活的甜蜜里,没看到母亲神情微妙。

    “之前悄悄给你的大板巷街铺,现在还有按期查账?”

    “一直都有经营,可姆嬷,亲王回来后女儿总觉他不喜王府女眷总是离府,女儿亦不知是否知会郡王……”

    “不要告诉他!”

    冷元初被母亲骤然提高的声调震了震,满眼不解,手被母亲攥紧到痛,不由得挣扎脱离,留下红痕。

    “姆嬷我手疼!为何如此……”

    “当日你出嫁前为母私下里给你大板巷沿街商铺的地契,以及西浦渡、白鹭洲私渡等等地契,就是为了不入嫁妆清册里,不被亲王府知道!”

    邱氏名馥,明年三月即将六十大寿。此刻虽绫罗绸缎衬托尊贵大气,但发间藏不住的银丝、锐利的眼神也遮不住阅历。更何况是陪着冷公随皇帝灭诸侯、打天下。知女儿情怀,但是做母亲的必须要想得更远,才能对得起身份。

    可是年轻的冷元初如何知道这些,对她而言,经营大板巷让她快乐,嫁的是自己一眼相中的男人,如今听他亲口允诺一生只有自己一人……应该与他坦诚相待才是。

    “你怎么直冒傻气!”邱氏没想到女儿陷入爱情忘了离家的叮嘱,亏得这次女儿归宁时机好,有机会劝告女儿不要泄露天机。

    “在你没出生前,诸侯混战,你爹爹是投机商人,扶植当今圣上改元建都,换了如今荣华。你在绍兴读过书,知道历史上大多数开国皇帝都是同患难易,享太平难,不管是文种韩信还是李艺张琼,前人血淋淋的事实敲响警钟。可你爹爹是什么人,怎可重蹈覆辙?”

    “我知道,所以爹爹害怕兔死狗烹,效仿范蠡自请卸掉所有实职虚名,只讨要了全国盐矿生产经营权和特许免费的水旱官道路权,专心经商。是皇帝圣恩雨露,将国内货币代理发行权和金银开采权也交给原本世代经营钱庄的冷家。母亲,我嫁人前这些您反复说了多少遍,我已经倒背如流了。”

    “所以呢?初儿,你可有将你父母的话记在心里!又怎敢把为你铺好的后路说给你的夫家!为母费力做那些,又有何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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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何知你们做这些!所有决定都是您与父亲一言之堂!及笄前我以为自己于冷家而言只是外姓人,不得不寄人篱下,忽然有一天你们告诉我,我姓冷,是越国公的女儿,是父亲怕我成为帝王拿捏冷家的棋子,才被送走……”

    “那是因为皇帝已经把你父亲比做大燕的吕不韦了!你知这话意味多重!”

    “可你们知我自十五岁得知真相,多想你们把我接回江宁,与父母兄长享阖家团圆!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我不再心存幻想,你们又强行将我带来,不曾问过我的意见便把我嫁入王府!”

    冷元初说到这里,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过去四年,我一直靠‘躲避皇室责难’疏解不得父母疼爱的怨念,可后来呢?你们不还是把我送进‘龙潭虎穴’!那当初送我远走有何意义!还不是发现女儿有了用处,拿我进献皇权!一定是为了索要什么东西吧,权?钱?利?抑或是得寸进尺要封地?”

    “你不能这么和你母亲说话!”邱氏怒极,却不敢动手打女儿,冷元初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

    当初冷公要以幺女婚姻换未来,邱氏阻拦不得,是以将自己的私产为女儿铺后路。这桩大人们拟定的婚姻看似郎才女貌,实则牵扯太多争权与制衡。

    故太子温珣比温琅年长两岁,论嫡论长,这太子位置于他都是最稳妥的。温珣又有温和克制的治国观,自五年前接过监国使命,河清海晏,万民臣服。

    冷兴茂的国公府之所以位于温珣的属地江宁县,正因为冷家是太子强有力的支持者,太子也给予冷家在商事上几乎是所求皆得的包容。

    冷兴茂的长子冷元朝入太子幕僚,在朝廷站住脚,补齐稳固的信息链,这让冷公看似远离庙堂实则消息灵通,在经商方面的旷世奇才让其几年间就汇集田亩、地产、银庄、商队、镖行、盐运等一系列赚钱买卖。

    江浙的生意和钱庄总庄现在是冷兴茂的侄子冷元知管理,广东的商业生意和外贸港口之前是二儿子冷元朔负责,其领命出使后由冷公亲自管理。其他地区,有冷公带出的掌门人和话事人在各地商会协调控制。因为冷公声望高又能在朝廷说上话,各地商会自愿尊冷兴茂为首,互通有无。

    这些皇帝都知道。商事发达,白银流入,皇帝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充实国库,不管农业还是商业都有序运转,各地商会也与地方政府在工事水利等各方面合作甚笃。冷公会在水旱受灾之时,发动商会捐资捐物,减轻国库压力,大家各取所需倒是促进了政通人和,这在改朝换代的年岁是最宝贵的。

    因此皇帝对商事也没有太多约束,甚至保证开放一些对外的口岸要求有序贸易,这其中收益最大的还是冷家,毕竟有着不要交税费的帝王承诺。是以新王朝建立这么多年皇帝和冷公互相利用,大家亦是心照不宣。

    可一切变数来自于,故太子温珣到去世都没有留下子嗣。所以当薨逝消息传来,冷兴茂作为商人,无论如何都要与二皇子温琅搭上线,哪怕用冷元初政治联姻。

    不然的话,一旦这位和温珣行事性格完全不一样的皇子即位,首当其冲的就是冷家。

    因此太子刚故,冷元初即坐上回江宁的马车,此后拟定婚事,五月初五即匆匆嫁进了亲王府。再之后又是边境战事,皇帝不得不亲政,如今亲王温琅归来,却不恢复他的监国权,圣意实在难测……

    邱氏看着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被绞紧,抬起手想抱住女儿,不料女儿躲开,站在后堂门前咬着帕子落泪,似是在等郡王来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