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流血
    谢之骁从未有过哄人的经验,若是以往有人敢这么对他,他早就将对方揍得满地找牙了。

    可这次确实是他的问题。

    是他踹门在先,才会惹哭了他。

    且他的眼神和记忆都很好,此刻脑海中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抹雪白。

    脸皮又开始发烫,谢之骁懊恼地摸了摸后脖子,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办。

    蒹葭刚从小厨房安排晚膳回来,刚到门口便听到了自家女郎的嘤嘤啜泣声,又看到立在窗户旁的谢之骁后,以为自家女郎被欺负了,顿时神色大惊,忙小跑进了屋内。

    “女郎,你怎么了呀女郎?!”蒹葭看到趴在榻上的尤今今,立刻冲上来关心问道。

    尤今今听到蒹葭的声音后,这才抬起了那张泪痕斑驳的小脸,委屈地一把抱住了她,覆在她的肩上继续哭。

    谢之骁见状,一时有些不是滋味,转身就朝屋外走了出去。

    看到院子里正在拔枯草的长吉,出声直接将人叫了过来,面色颇有些不自在。

    “长吉,你去叫工匠过来把这扇门给修了。”

    长吉听这话转头看了过去,看到尤今今屋子那扇摇摇晃晃的门后,霎时愣住,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好奇。

    “郎君,你没事踹小夫人的房门干什么啊?”

    本就不自在的谢之骁听到他这话耳根更是烫了烫,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再多说一句,你这个月的月钱就别想要了!”

    长吉闻言立刻噤声,只能心中默默腹诽。

    唉,又是同情小夫人的一天。

    明明那么温柔好看的女郎,也不知道郎君到底在作什么。

    …

    哭好了的尤今今跟蒹葭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蒹葭一听完就立刻将药膏拿来继续给尤今今上药。

    尤今今趴在榻上,开始复盘刚刚的事。

    她方才真是气昏了头,竟直接给谢之骁撂了脸子,还大胆冲他脸上扔枕头。

    现在想来,尤今今还是有些后怕的。

    好在谢之骁还有点良知,知道是他自己做的不对,后面也没再继续为难她。

    不过,还算是因祸得福吧,这件事倒是让尤今今试出来了谢之骁的一点底线。

    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她适当拿矫,还能算作情趣,若是过度了,那就是着得不偿失了。

    看着已经修好的大门,尤今今决定再去谢之骁面前装一装示示弱,毕竟行事松弛有度,才能拿捏住男人的那颗心。

    至于怎么讨好他,尤今今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那些大小包裹上。

    今日和萧夫人她们逛布铺的时候,萧夫人和虞氏也各自给自己的夫君买了几套衣服,尤今今当时虽心里很不情愿,但觉得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足的,只好也给谢之骁挑了两套。

    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于是到了晚膳的时候尤今今便带着那两套衣衫去找谢之骁,准备好好地磨一磨自己的温柔刀。

    而彼时的谢之骁正在屋子里心烦意乱地擦着自己的刀。

    他又没做什么,那个女人竟然哭得那么惨。

    不就是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可他又不是故意的!

    想着想着,那抹雪白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谢之骁脸皮一烫,擦匕首的力气又重了几分,思绪却是越飘越远。

    女孩子都是这么白的吗?还是只有她才……

    “郎君。”

    耳边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正胡思乱想的谢之骁动作猛然一顿,抬头便看到那俏生生的女郎立在门槛边,冲着他盈盈浅笑。

    他瞳孔骤然一缩,手上的动作不慎重了几分,而那匕首尖刃瞬时就划破了虎口。

    “嘶——”疼痛感立刻让谢之骁清醒了几分。

    “你的手!”看见他流血的手掌,尤今今忍不住捂唇惊呼。

    “啪嗒!”匕首被谢之骁随意丢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的虎口,没太在意。

    所幸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点皮。

    “你有事?”谢之骁抬眸看向门旁的女郎,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与古怪。

    虽然这伤口在谢之骁的眼里只是破了点皮不打紧,但在尤今今看来,那渗血的伤口却是格外吓人了。

    “我、我去叫郎中!”尤今今有些受惊,转身就要去叫郎中,谢之骁见状立刻大步上前伸手捉住了女郎的胳膊。

    “不用——嘶……”

    忘了自己这只手还受伤着,谢之骁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看向尤今今急声道:“不用找郎中!”

    尤今今看着自己衣袖上沾到的血渍,又看了看他还在流血的伤口,迟疑道:“可是它还在流血——”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谢之骁羞恼打断,若是让别人知道他是在自己屋子里擦刀把手擦破了,他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尤今今见他死倔,也没办法,只好妥协。可看着这人伤口还在流血却不处理,她又有些看不过去,只能低头从自己的荷包里抽出了一条碧色帕子,随之便伸手握住了谢之骁的腕子。

    “你干什——”

    帕子覆在了他的伤口处,谢之骁猛地顿住,看着用帕子仔细给他包扎的女郎。

    他瞳孔错愕,有些僵硬地低下了头。

    女郎的手绵软白嫩,柔弱无骨,此刻温柔小心地握着他的手腕替他包扎,和他骨节分明,带着粗糙厚茧的大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盈盈清甜的木樨桂香,看着身前垂首认真温柔的少女,谢之骁耳根越来越烫。

    “好了。”打好蝴蝶结后,小女郎抬头看向他,嗓音和目光都是一样的绵软。

    谢之骁看着那包扎好的蝴蝶结,有些怔愣。

    而表面温柔的小女郎心里早已啐了眼前人好几口。

    尤今今可不是真的心疼谢之骁,只是看他不愿叫郎中,自己又见不得别人流血,便灵机一动想要趁机在谢之骁面前示示好,心想着这样做或许还能搏些他的好感。

    此时看着谢之骁有些怔怔晃神的模样,尤今今便知晓自己又得逞了,于是又故意柔柔地唤了他一声。

    谢之骁立刻反应过来,羞恼地偏过头:“包得真是难看。”

    对于他的吐槽尤今今如今只会当作耳旁风,毕竟听的太多,她现在都已经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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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过滤掉谢之骁这些不好听的话了。

    而那人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又扭头看了过来,神色质疑,“你找我到底干嘛?”

    小女郎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衣裳,递到了谢之骁跟前,眉眼弯弯:“今日逛街给郎君买的衣裳,郎君试试合不合身。”

    谢之骁先是一愣,继而脸皮又开始发烫。

    “谁稀罕你买的东西!”

    “郎君还在生妾身的气吗?”尤今今抬眼,那双剪水秋瞳无辜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妾身今日不是故意将郎君关在门外的。”小女郎嗓音柔柔,扯住他的衣袖,“妾身只是在雪地里摔疼了,急着回屋子擦药而已,真不是有意冒要犯郎君的,郎君不要生气好不好。”

    小女郎娇娇娆娆的语调落在谢之骁的耳里,听的他晕晕乎乎。

    擦药,所以她当时是在给自己擦药。

    那一抹雪白又开始在脑海中渐渐显现,谢之骁瞬时鼻间一热。

    “唔——”少年猛地捂住了鼻子。

    见他鼻血一时不能止住的样子,尤今今最终还是让长吉叫了郎中过来。

    可谢之骁这家伙死活不肯就医,最后还是尤今今好说歹说,才让老郎中替他把了脉。

    “手上伤口不深,用完药后切记碰水。”老郎中开了张药房又看向谢之骁,“郎君是火气旺盛才会鼻子流血,平日多吃些清热之食便可。”

    听到老郎中的话,谢之骁耳根发烫,只觉丢脸。

    怎么一碰上这个麻烦精,他就老是出丑。

    没有顾及到某人别扭情绪,尤今今只听着老郎中的医嘱。

    而谢之骁转头看着此刻认真听着老郎中说话的小女郎,心头那抹古怪的感觉又隐隐涌了上来。

    说不清是温暖还是滚烫。

    谢之骁只当自己心脏出了问题,努力压下了心中那抹异样。

    …

    听从医嘱,尤今今晚膳便让小厨房做了几道清淡菜食。

    而谢之骁既然已经回来了,尤今今如今自然没有理由一个人用膳了。

    所以今日,二人便是在一起用膳。

    前世的时候,若是梁珩也来她的院子用膳,尤今今一般都要站在一旁伺候着。

    所以这次和谢之骁一起用晚膳,尤今今理所当然的以为要在一旁为他布菜。

    而晚膳时,谢之骁看了站在桌子旁的女郎一眼,神色古怪:“你杵那儿干什么,挡着我吃饭。”

    “妾身伺候郎君用膳。”小女郎温声。

    谢之骁闻言皱眉,没好气道:“我的手只是破了皮,又不是断了,不需要别人来伺候我吃饭,你要吃就坐下,不吃就出去!”

    谢之骁在谢府从小到大就未有过什么吃饭用人伺候的规矩,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吃一顿饭还要人伺候的人。

    而尤今今见谢之骁确实不需要人服侍,心中也乐得自在,便顺势坐在了桌子对面。

    “郎君心火旺盛,妾身便叫小厨房做了几道清淡菜,也不知合不合郎君的口味。”

    听到尤今今说“心火旺盛”,谢之骁耳根又开始发热,倍觉丢脸,不想搭理她,只好闷头扒着碗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