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灭口
    一室寂静中,柳父慢慢转身面对江眠。

    江眠看到他严重缓缓浮现出的决绝,她知道他恐怕是想杀了她灭口了。

    不过她既然敢随意出入陌生的院子,自然是有自保的手段的。她随身装着行医工具的箱子里面就有短刀。她武艺高强,最擅长的是长剑,不过短刀也足够她杀死对她起了杀心的人。

    她绷直腰腹,右手缓缓地探进一直随身背着的箱子里面,摸索着握住了短刀。

    她的双眼盯着柳父的动作,看到他双手蓄力,下一步就要发力攻击。

    “爹!!”柳蒲突然冲过来拦在江眠身前,双手一下抓住柳父的双臂,“爹,你别冲动!”

    柳父一把就要甩开柳蒲,“此事若泄露出去,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让开!”

    柳蒲害怕自己拦不住柳父,让他铸下大错,此时连忙挑着最重要的信息说:“爹!这是镇国大将军的长女,她若是在我们家里出了事,我们一样逃不掉!”

    柳父的动作顿时停住,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柳蒲:“你说什么?”

    不需要柳蒲重复,他自然是听清楚了她的话的,他又低吼道:“你怎能把她请来家里看病!你请她的时候没有想过吗?!”

    柳蒲此时也是后悔万分。当日她在四诊堂看到新来的女医竟然是江眠的时候曾经有过顾虑的。只是此时,说什么都迟了。

    江眠的手仍然放在随身背着的箱子里,暗中握紧了短刀。她又看了柳母一眼:“病人既然已经醒了,就没有大碍了。看诊已毕,我告辞了。”

    说着转身而去,暗中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所以在身后柳蒲向她而来的时候她左脚使力一旋,左臂一抓一扣,右手瞬间从箱中拿出,短刀抵到了柳蒲脖颈上。

    柳蒲只一开始惊讶了一下,视线下垂看到江眠手中锋利的尖刃,自嘲一笑:“江姑娘果然有后招。”

    江眠眯了眯眼:“你刚才拦住你父亲,是救了他一命。”

    柳蒲轻笑一声,脖子上抵着一把尖刀,她的头一动不能动,“江姑娘,我绝不敢动念伤害你。我也没有能力伤到你。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相识一场的份上,听我说几句话?”

    她说看在她们曾相识一场的份上,没有说看在贺南溪的面子上。

    江眠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一双凤眼中潋滟的波光,里面是满满的请求。

    江眠沉吟一瞬,点点头,收了短刀。柳蒲确实没有能力伤到自己半分,她也确实想听听柳蒲的说法。

    柳蒲回头看了身后的爹娘一眼,跟他们说:“爹,你在这里照顾娘,不要出来。”

    随后她看向江眠:“江姑娘,能否请姑娘和我移步,出来说。”

    江眠不惧怕她会有什么阴谋,短刀仍然握在右手,随她走出屋子,到了院中。

    柳蒲引着江眠走远,离着屋里足够远,确定屋子里面听不见院中的声音才停下来。

    “柳老板,想对我说什么?”江眠开口。

    柳蒲却突然一撩衣摆,对着江眠直直地跪下。

    江眠皱眉,向着侧方后退一步。

    “柳老板,你没必要跪我。此事事关重大,最后的裁决也不由我左右。”

    柳蒲跪下来,没有因为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她只是细声道:“江姑娘。我不敢提要你为难的要求,只求你能听我说一番话。”

    江眠看了看她的眼睛,叹了口气:“我听你说话。你快起来吧。”

    柳蒲摇摇头,执意跪在地上,“江姑娘。我们这等人生来就和你们不一样。我家里从父辈开始行商,勉强挣得几个钱,能过上衣足饭饱的日子。可是即便如此,我们的命也贱,世事艰难,作为女子行商更是难上加难。”

    “父亲为我取名柳蒲。实际上我何尝不是一蓬蒲柳。蒲柳之姿,望秋而零。”

    柳蒲双目中闪着莹莹波光,抬头看向江眠:“江姑娘。从你我第一次见面起,我就没能在你眼中留下好印象。你看到我狡诈重利的一面。江姑娘,你一定觉得我很有心计,很瞧不上我吧。”

    江眠微微偏过头去。

    柳蒲红着眼睛笑笑:“我从小学着经商手段,看人颜色,惯于算计心机,你们这样的世家贵女一向是瞧不上眼的。即便是贺大人,也说过我几次,说我市井之气太重,不必这般算计。”

    江眠皱了眉头,转回头看向柳蒲:“他对你不好?”

    柳蒲摇头:“没什么不好的。我一介商女,贺大人却说要娶我为正妻,为此甚至与家里抗争。我唯有受宠若惊,本不该有什么不知足的。只是……”

    只是很多时候,看到贺南溪高高在上的评头论足,能如此切实地感受到二人身份地位上的差距。

    江眠实在忍不住了,两步跨过去,一把拎起来柳蒲,让她站好。

    “贺南溪追求你,许诺聘你为妻在先,那么他让家里做好准备,牺牲什么都是他应做的。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和承诺。”

    柳蒲猛地抬起头,她从没听过有人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一时间,她连自己的算计和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了。

    “你……我以为你会说我心机太重,精于算计……”

    江眠摇了摇头,“有心机没什么不好的,精于算计,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只要不伤害别人,并不应该为人诟病。”

    柳蒲盯着江眠的双眼,泪水没有忍住从眼角溢出。

    她甚至到了此时此刻还在算计江眠。她早看出江眠其实心软仁慈,所以跪在地上做出这副样子,都是为了利用江眠的心软。

    江眠好似能看出她的想法,她笑了一下:“你若真能算计好人心,那也是你的本事。我从不曾因为看到你的心计而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她叹了口气:“柳老板,女子经商不易,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大致想象。我其实是佩服你的,无论是心机算计,还是鉴石鉴玉。只是,这次买官一事,关系太大,你该知道,我不可能帮你隐瞒。”

    柳蒲通红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江眠,刚才江眠拉她起来,为了护她站稳,一只手一直扶在她的右臂上,柳蒲此时一把握住她扶着自己的手:“我知道。我不敢求江姑娘帮我隐瞒。我想与江姑娘谈的,是一桩生意。”

    江眠微微睁大了双眼,“生意?”

    柳蒲点头,“我知道收取我们银两,承诺我爹给他一个闲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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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名的人的信息。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姓甚名谁,但我知道他不是唯一和我们做买卖的。他做的,甚至不是一份两份,而是一套成熟的买卖官职的体系。”

    江眠面色大变:“柳老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柳蒲笃定地点头,紧紧地盯着江眠:“我有线索,我可以帮忙调查。这背后绝对有更深的势力,我用这个和你做一桩生意,换我们全家的性命。”

    江眠的脸色慢慢沉寂下来,沉吟道:“此时事关过大,我没有权利承诺你什么……”

    柳蒲打断她:“江姑娘,我相信你。我要你承诺会尽全力帮我争取,我便把线索都告诉他们,帮他们查案。”

    江眠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我既不入朝为官,也无任何权势,我怎能承诺你什么……”

    柳蒲握紧了她的手:“江姑娘,你帮我和他们谈判,以我全家的性命为筹码,若他们答应,我绝对毫无保留。”

    江眠看了她半晌,长叹口气:“我刚才说的真对。你是真的能算计好人心。”

    她既然看到了买官的事情,还知道了后面潜藏着极大的阴谋,她是绝对不可能不管不顾的。就算万事不论,只为了她自己的爹,她就不能装看不见。

    她爹还在外面为朝廷打仗,若是朝廷里面有这么大一个毒瘤腐洞,一旦把钱财蛀空,没了的可是她爹和将士们的粮草冬衣。

    江眠又看了她几眼:“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先骗着你把线索交代了,后面再把你们一家子一网打尽?”

    柳蒲笑笑:“若不是江姑娘,我今日就不会提出这样的生意了。”

    江眠是真的心服口服。

    柳蒲只怕是从柳父动了买官的心思就开始布局退路了。她只怕事情败露,所以一开始就拿到了够保命的重要信息。

    江眠想,刚才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只怕在她拦在自己面前阻止柳父的那一瞬间,她就想好了后面的几步棋该怎么走了。

    如今,京城里只有元璟可信又靠谱。

    她得回去和元璟商量这件事。

    江眠叹口气,“此时我要禀报端王殿下。我只能保证我会尽全力帮你向殿下争取,不过你也知道我没有定案的权利,最终的结果只怕不是我能左右的。”

    柳蒲看着她,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不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我相信只要江姑娘帮我,一定可以的。”

    江眠不知道这个人精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她看了眼柳蒲身后的屋子,道:“你去把你爹娘安顿好吧,然后你今日便随我回去。你怕是有一段日子不能回来了。”

    她想了想:“你爹娘这里应该也会有人把守。不过你放心,端王殿下一向公正严明,不会随意伤人杀人的。”

    柳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向江眠深深地一揖:“多谢江姑娘大恩,柳蒲铭记在心。”

    江眠带着柳蒲走出柳家的院子,一拐出小巷子,却发现眼前一片灯火通明,黑压压的一片荷甲骑兵镇守在街上,骑兵们手上持着的火把把这一片照的亮如白昼。

    隔着一排排整齐列队的骑兵,元璟身着湖蓝色锦袍端坐在马上,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沉肃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