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天还没亮干净,梧桐街就开始热闹起来了。老小区的清晨是遍地的早餐铺,是路边偶尔“叮铃”两声开过的自行车,是潮湿的楼道上拥挤着的人们,是朝气蓬勃的烟火味。

    陈又白的车开不进这条街,把车停在路边,他沿着这条布满岁月痕迹的小道穿了进去。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找到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径直上六楼,他敲响了那道门——

    “谁啊大清早的。”

    屋内男人的声音充满怨气,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打开了门。他穿了一条洗得发透的背心,白色的布料上还有几个烟灰头烫到的黄色印记,满脸堆积着不耐烦的褶子。

    江少东开门后发现并不是房东,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脸色极为难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像是要把他吃掉,江少东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我没欠过你钱吧?”

    陈又白压住了心里铺天盖地的怒意,咽下一口气后发现喉咙全是腥甜。

    就是这个男人,八年前企图对阿时……

    那个时候阿时才十六岁,他怎么敢!!!

    一想到阿时当初一个人在那家店打工人生地不熟遇到这种混蛋该有多无助,幸好她是一个懂得反抗的女孩,把这男的打住院了。

    据齐阿姨说这男的头上挨了一瓶子,陈又白看了过去,只见男人光秃秃的没有头发,后脑勺上还有条狰狞的伤疤。

    “诶,诶你谁啊?!”江少东看着他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拖着自己就进屋把门死死的关上了,简直横行霸道。

    陈又白克制住揍他一顿的冲动,大力把男人摔到墙角,江少东臃肿的身躯砸到地面发出沉重的响声,痛得他诶哟直叫:“妈的你有病吧?快从我家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陈又白蹲下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如同看一个渣滓:“好啊,正好我也想报警。”

    江少东这才意识到了危机,大脑迅速运转:“你谁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毕竟他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江少东也怕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大力怪是哪个仇家找来报复他的□□。

    “你的债主。”

    陈又白的眼睛像是淬了冰,他起身擦了擦刚刚揪过男人的手。

    江少东刚想说自己没借过他的钱,就听见男人继续说着:“二零年三月十五号你借了程鑫三十万,最近他破产了把你的债务抵给了我……”

    陈又白把几年前他和程鑫的欠条放在了江少东的眼前,江少东仔仔细细地确认,这份欠条正是他写的!

    “这是他的转让同意书。”陈又白又掏出了一份文件,“所以现在,我是你的债主,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江少东赶紧点头,他这个人最识时务了,可下一秒又挂出一个愁兮兮的表情卖惨:

    “这位老板,可是我最近资金实在运转不过来,我孩子妈病了每个月都需要钱……”

    “哦?你老婆不是把你甩了吗?”

    陈又白听得脸上青筋直跳,他早就托人把江少东的生平打听清楚了,这人就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无奈,欠了一屁股钱让老婆还,最后老婆带着孩子离开了他。

    “您再宽限些时间吧,下个月……不,十天后我一定凑钱!”他苦苦哀求着,自己的直觉告诉他,这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他下意识害怕了。

    “我可不是程鑫那种烂好人……”陈又白起身,一把将江少东踹飞。可怜的江少东刚刚才站起来缓过神现在又趴到了地上。

    下一秒,陈又白狠狠地踩到了他的胸口上,像是在踩死一只挡路的蚂蚁。江少东痛得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他震碎,可陈又白加重了力气:

    “嘘,小声点,大清早的不要吵到邻居。”

    “……”

    这人是魔鬼吧!

    陈又白看着男人在求饶,眼神卑微到了尘埃,可他却无动于衷。

    他在想,他的阿时曾经是不是也这样向他求饶?陈又白越想越心疼,心脏像被人捏住一样无法呼吸。于是他把对何况时的怜惜化为力量,施加到了江少东的胸口上。

    见男人疼得脸色发白快要晕过去了,陈又白松开了脚,如翩翩公子般优雅得坐在他廉价的沙发上,与刚刚的暴力狂判若两人,他像地狱里的死神,低声宣判着他的死期:

    “两天。”

    江少东连出声都困难了,他奄奄一息的哭喊:“这怎么可能呢?不行,反正我要钱没钱你看着办吧。”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陈又白笑了,可江少东只觉得阴森森,“我联系好了律师,如果你不还钱这房子就拿去法院抵押吧,虽然破是破了点……”

    “不行!”江少东大喊一声,胸口却传来剧烈的疼痛,陈又白耐心地看着他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你不能这样做!”

    他挥霍半生,妻离子散,这间小房子是他唯一剩下的东西了。若是连家都没有了,那他和街上的流浪汉有什么区别?

    “老板……老板我求求你,我给你当孙子吧,你再宽限我几天,我下个月一定还你。”

    陈又白看着哭丧脸的中年男人很是嫌弃,把腿移开避免他的眼泪蹭到他刚买的裤子上:“当孙子就算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如果做得好,这钱你可以明年三月再还我。”

    明年三月?那就是还有两个月!

    “好好好!什么事?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江少东疯狂点头,他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录一个视频。”

    他要让他亲口在视频里说出自己八年前的所作所为!

    ……

    陈又白在车上抽了一支烟,青白色的雾模糊了他锋利的脸。他看着猩红的烟头在黑暗里闪烁有些失神,下一瞬又想起何况时好像并不喜欢抽烟的人。

    叹了口气,把烟掐掉。

    她不在他的身边,可处处都在影响着他。

    打了个电话,对面是盛素:

    “小白,事情都办好了吗?江少东配合了吗?”

    陈又白最近在忙的事情没有瞒着盛素,毕竟罗天齐查得严需要盛素留在京都遮掩。

    “办好了。”

    盛素:“那你明天快回来吧,后天晚上是元旦晚会,你不在的话罗总会起疑的。”

    陈又白想了想:“我尽量吧。”

    “你还有什么事?不都处理好了吗?”盛素问。

    “先不说这个,你帮我转告程鑫,我答应拍他的剧了。”

    盛素不可思议:“你疯啦?!你现在什么咖位?拍那种剧不是自降身价吗!”

    程鑫最近快破产了,手里捏着的一个霸道总裁短剧是他最后的希望,原本陈又白是看不上的,但江少东的事情还要多亏他的帮忙。

    盛素叹了口气,不再劝了,只是把怒气转移到江少东身上:“那江少东你就这么放过他啦?”

    陈又白发动了车辆,眼里的冷光在黑夜里变得更加凌厉:“京都的陈凡不是在搞高利贷吗?两个月后你把江少东的联系方式推给他。”

    这样好吃懒做成性的人现在没有三十万,两个月后也不会有。陈又白相信那时若有人在他绝望时伸出“援手”,他一定会感激涕零牢牢抓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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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高利贷可不像他那么心慈手软,这样的人都不用脏了他的手,自己就能作死了。

    ……

    瑞士机场。

    周景然拿着何况时的行李箱送到了进站口:“到家了和我发个消息。”

    何况时接过箱子问:“师哥你怎么不回去?师父到底给你放了多少天假?”

    周景然想说,自己两年后会来这边工作,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喜欢这里,阿时喜不喜欢这里呢?”

    何况时想了想,语气轻快:“喜欢啊,这边风景又美,生活节奏又慢。”

    让她久违地感到放松,可是……“但要我定居在这里可不行,我还是喜欢国内,热闹,方便。最重要的是在意的人都在国内。”

    这样啊……

    周景然听话倒也没太惊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他想要和阿时在一起,分隔两地是他们之间最大阻碍。

    “在国外遇见你真好。”何况时说,她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和周景然告别,“那我们就医馆见喽。”

    虽然在这里每天不用上班,何况时绷紧了十几年的神经在这里得到短暂的放松。可她必须回去了,不仅是因为何况宇每日的催促和医馆一下子请假两名大夫整日手忙脚乱。

    最重要的是,她逃避了那么久,有的东西必须要回去面对。

    她不能把麻烦全部留给师父。

    接近二十四小时的飞机,何况时睡得昏天黑地,再次睁眼时空乘小姐温柔地凑到她面前让她系好安全带,飞机要降落了。

    何况时乖乖得系好,可她依旧没睡醒,整个人陷在座位里迷迷糊糊着,加上飞机失重的降落,她感觉耳朵嗡嗡的堵住了。

    浑浑噩噩地随着人群的方向走了出去,到了江城是晚上十点,机场末班的公交车已经停运了。何况时走到机场门口想打车,可前面排了十多个人。

    周围都是来接机的,有的父母看见许久没见的孩子赶紧帮着拿箱子,还有一些迫不及待的情侣直接在机场门口打起了“kiss”。

    心里空落落的,她倚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看着周围的热闹,在等车的时间中无聊得看着四周放空。

    须臾,视线在一棵不起眼的树下顿住。何况时有些不可置信,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前男友。

    以为是睡昏了眼花,她努力眨了眨眼,再次看了过去——

    果然!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陈又白是谁!

    呵,这个时候来偷窥她干嘛?在对方小心翼翼地偷看她的同时,何况时也装作没看见对方,可注意力全在那棵树底下。

    陈又白瘦了好多,他带着口罩可何况时清晰地看见了他眼睛里的疲倦。心里忍不住的关心他,下一瞬又唾弃自己不要太容易心软,说不定这人就是装憔悴给她看!

    陈又白好像并没有打算走过来,他就这么看着她,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何况时有些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一方面她希望对方过来,哪怕是骂一顿他也解气一些。可又怕他过来会给她招来麻烦。

    “喂,你在看什么?”

    何况时被打断,不知什么时候一辆车停在了面前,戴鸣摇下窗户问她。

    收回目光她坐上了副驾驶:“你今天怎么那么好心来接我。”

    戴鸣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师父看见你的航班怕你太晚了不好打车,非得让我过来接你……老头子必须给我打一笔加班费。”

    何况时的耳朵听着戴鸣絮絮叨叨地讲起最近医馆有多么忙,她和周景然有多么不义气。眼睛却不自觉地看着后视镜——

    陈又白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