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涂千羽看着自己竭尽全力却仍无法企及斩秋轻轻一挥的招式,心中一阵刺痛。

    为什么总是这样?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及别人生来的优势,等待她的永远只有失败。

    在涂隐山时她被族长打压,被族人轻视、嘲笑,好不容易被人带离了涂隐山,原以为自此脱离苦海,却不想只是被人当作棋子。

    当棋子也就罢了,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够忠心,便能依附于下棋之人,在这世间站稳脚跟,好好得活下去。可是就在前几日她才知晓,自己不过是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她的命根本不由她做主。

    想到这些,愤怒犹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涂千羽的双眼渐渐被怒火染红,她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我不服!凭什么!”

    “凭什么有人生来就身居高位,而有的人生来便烂在深渊底下,想要出去只能祈求上位者动一动那少得可怜的恻隐之心,一生都活在虚无缥缈的希望之中!”

    “我不愿这样活着,我不再奢望有人救我出深渊,因为只要他们一旦放手,我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我受够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我要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有错吗?!”

    她怨怒的眼神似是一道火,灼伤了斩秋拿剑的手,不由指尖微动。

    其实上一世她们之间的交集不深,所以斩秋从未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如今知道她立场,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怜悯。可是就算涂千羽所做的一切都另有隐情,她也千不该万不该将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

    上一世是她将涂千羽救回天宫,帮其疗伤,给其容身之所。斩秋自认自己从未对不起她,而她最后却站在裘安那边,和裘安一起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这里,斩秋的神情又恢复冷冽:“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或许你说得对。但是你将矛头指向无辜之人,便是错了。”

    “无辜之人,你?还是百里及春?”涂千羽仰头大笑,眼里却闪烁着仇恨的火苗,高声怒道。

    “你随便一句话便让我在乘安殿跪了整整一夜;裘安动动手指就让我经脉尽断,不得不成为他用来陷害你的工具;还有百里及春,他用我时尚且冷酷,弃我时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薄情寡恩、毫无怜悯!该死!你们都该死!”

    相较于她的歇斯底里,斩秋显得异常沉静。

    那日在执月阁外,涂千羽被妙云罚跪,那是因她做错了事。妙云向来为人公正、赏罚分明,定不会冤枉了她。

    故而斩秋没有擅自撤免妙云对涂千羽的惩罚,而是让她换了个地方跪着。

    但若说她所举存了私心,她不会否认。毕竟若那日被罚的不是涂千羽而是旁人,她或许会对那人网开一面。

    故而斩秋并不打算为自己辩驳,亦无意于对她说教,只是思索着该如何处理她。

    思忖之际,耳边突然回响起她方才那句:“还有百里及春,他用我时尚且冷酷,弃我时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薄情寡恩、毫无怜悯!”

    斩秋似乎意识到什么,眉头一紧。

    偷闯裘安寝殿那日,她问百里及春是否在天宫安插了人,他是怎么回答的?

    ——“你们不是抓到了么?”

    当时她还以为百里及春是在敷衍于她,没想到他说的竟是真话。

    这样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百里及春去天宫要见的人,正是涂千羽,只是他去之前并不知晓涂千羽已落入裘安手中。

    还有那日秋茗宫外,裘安险些对百里及春动手的那日,百里及春分明是从秋茗宫外面回来的。想必他便是在那个时候见完了涂千羽,并欲夺其性命,可惜那时他并无灵力在身。

    而涂千羽便是在那时知晓自己在百里及春那里已成弃子,所以在裘安放她出来以后,她便去往齐星斋对百里及春下了杀手。

    想到这里,斩秋唇角不觉绽开一抹豁然开朗的笑。

    “你笑什么?”涂千羽愤然问道。

    听到她的声音,斩秋回过神来,垂眸看向涂千羽,眼底有拨云见日的畅快,声音亦是欢愉:“我笑你竟真是百里及春安插在天宫的奸细,我笑裘安竟然阴差阳错抓对了人。”

    涂千羽闻言身形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可惜啊,他太自负,所以把你放了。”斩秋缓缓蹲下身去,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你说裘安若是知道自己被你耍了,还被你将计就计骗走灵元丹,会不会想杀了你?”

    涂千羽狠狠咬牙,垂下头去:“你要抓我回去给他邀功请赏就抓吧,我也不指望你还能放了我。”

    “若我真的打算放了你呢?”

    话音落下,涂千羽神色顿时变了,她缓缓抬首,只见斩秋面露微笑:“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既是朋友,我何故为难你呢?”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转而又道,“不如我们合作吧?”

    听她这么说,涂千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希翼,但是很快便消退下去:“呵,什么合作,不过是从别人的棋子沦为你斩秋的棋子罢了,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斩秋一面说一面抬手施术,为涂千羽恢复方才所伤之处,循循善诱道,“你为他们卖命,他们却只将自己的过剩之物拿来当作施舍给你。但你若与我合作,我可以给你你真正想要的。”

    涂千羽睫毛微颤,久久没有回答。

    看穿她心中犹豫,斩秋缓缓站起身来,递给涂千羽一块腰牌:“你无需现在给我答复,待你想好了,便拿此腰牌到缥缈境,自会有人引你见我。”

    斩秋说完便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嘱咐道:“对了,在此期间,你最好别在这附近晃荡。”

    说着回想起方才在烛月殿中的情形,挤了挤眉,“百里及春若知道你在此处,怕是会杀了你。”

    秋茗宫。

    灵衫因斩秋迟迟未归而感到不安,在殿中来回踱步,惹得玲珑好奇发问:“你今日怎么了?”

    灵衫应声回神,暗自下了决心:今日就算这诡境结界再难闯,她也要闯进去将殿下带回来。

    于是转头对玲珑道:“玲珑,你且在宫中待着,哪儿也不要去。我出去一趟。”

    她一说完便大步朝外走去。

    玲珑见状立即丢了手中的糕点,起身跟了上去:“你是去寻殿下吧,我也要去!”

    “不行。”灵衫驻足,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神情冷肃。

    “为何不行?”

    话音落下,灵衫暗下神色,心中思量着要不要告诉她殿下所去之处乃魔族地界。

    然而就在此时,她见玲珑忽然瞪大了眼睛,乐呵呵地绕过自己,朝后跑去:“殿下!你回来了,灵衫姐姐正准备去寻你呢!”

    斩秋闻言朝灵衫看去,正逢其回首,四目相对,她歉意地笑了笑:“遇上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让你担心了。”

    灵衫目色一紧,旋即朝她走去:“出了何事?殿下可有受伤?”

    “我没事。”斩秋摇头,想到方才之事面上浮现一丝愉悦,“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有趣的事?我也想知道!”玲珑抢先发问,眨巴着眼睛凑了上来,抱住斩秋的手臂。

    斩秋扭头看她,扬起唇角,伸出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将她凑近的脸推远了去:“小孩子不许瞎打听。”

    玲珑向来心思敏捷,听殿下这般口吻便知晓殿下定是要与灵衫商量什么大事。自己既帮不上忙,就不在此处添乱了。

    于是佯装一副生气的模样,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往偏殿走去,给她们二人留出空间:“不说算了!”

    斩秋宠溺地摇摇头,随后收回目光将灵衫带到一旁坐下,将今日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于她。

    “殿下的意思是,回元很可能在白骨渊?”

    “嗯。”斩秋颔首,“濯奇一心只求离开遗光塔,而我是唯一能带他走的人。他说的话,应有七八分可信。”

    “可是白骨渊乃是禁地,我们要如何进去?”灵衫问道,说完只见斩秋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这便要看涂千羽如何选择了。”

    斩秋知道涂千羽在裘安那还不是弃子,否则裘安就不会帮她假死了。故而只要涂千羽答应与她合作,将白骨渊的消息放给裘安,她便可借他的势,坐收渔利。

    “可是殿下,”灵衫想到之前斩秋与她所说的上一世的恩怨,不由得担忧,“涂千羽当真可靠吗?您就不怕她是假意应承您,背后却行左右逢源之事,向裘安出卖您的计划呢?”

    “我看得出她并非恶人,只是被逼得急了,为了活命而已。我与百里及春还有裘安不同,故而我们的结果亦不会相像。”

    魔宫,烛月殿。

    温辞踏进殿门,步入殿中央朝上座行了一礼,颔首禀道:“禀尊上,她已经走了。”

    “嗯。”百里及春位于座上,撑着一只手轻抵在额间。尽管他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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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并未睁眼,教人瞧不出神色,可其周身依旧散发着戾气。

    温辞正欲再禀,抬眼间余光瞥见一旁跪着的赤龙,闪过一瞬异色。

    方才进来得急,竟没瞧见这里还跪着一人。不过这转眼的功夫,赤龙这家伙又犯了何事?

    “还有何事?”

    前方传来的冷漠话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辞回神,垂首道:“方才在遗光塔中,那位斩秋上神施了结界,属下并未听见他们的谈话。不过看那情形,属下觉得濯奇似乎有求于她。”

    “知道了。”百里及春寒声说道,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见尊上似乎心情不佳,此时温辞就算想替赤龙说句好话,也有些难以开口,可是就此离开又觉得此般不讲义气。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就这样踌躇不定,愣在了原地。

    百里及春抬眼朝温辞看去,见他视线落在一旁的赤龙身上,便知他此时未离开是为了什么。

    “你要替赤龙求情。”他的口吻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温辞随即一同跪在地上,抱拳颔首:“尊上,不知他所犯何事?”

    百里及春并未回应,只是将目光移到赤龙身上,眼底仍有寒意。

    “不用你替我求情,斩秋是我带来的,我赤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走吧。”赤龙仰起头大声说道,话音似有不服。

    他的确不服,今日分明是那斩秋擅闯魔宫,他不出手伤她已是给足了他们天界面子。他什么也没做,不过就是把她带到了尊上面前。

    虽然他此举的确有私心,原本还想着趁着尊上正在气头上可以拿那斩秋出气,叫她吃吃苦头,可没想到最后遭罪的却是他。

    他何错之有,错的人分明是那斩秋!

    温辞一听顿时明了。他早就告诫过赤龙不要招惹那位斩秋上神,可他偏就是不听,今日还欲拿尊上当枪使。若是尊上方才当真没压住火气,出手伤了……

    温辞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无奈看了赤龙一眼,轻叹一息。

    这个只涨修为不长脑子的,罢了,自己是救不了他了,他还是自求多福罢,想着便起了身:“尊上,属下又不打算为他求情了。属下告退。”

    话落,赤龙不禁一怔,回首看他。

    好家伙,叫他走他还真走了!

    转瞬间,殿内又只剩下百里及春与赤龙二人。

    赤龙虽不服气,但对自家尊上绝无二心。是以这般无声的抵抗并未持续多久,温辞一离开,他便垂下脑袋,如同霜打了的茄子,有气无力道:“尊上,属下认罚。”

    出了烛月殿往西一直走,便是万灵冢。

    赤龙走在前往万灵冢领罚的路上,突然见温辞在前方站着,看样子是特地在此处等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你这不讲义气的小子,还在这站着干嘛,等着看你爷爷我的笑话呢?”

    温辞走到赤龙身旁,摇首道:“兄弟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给你提醒的。”

    “用不着!”赤龙甩头转身,步伐急促地往前走去。

    见他如此态度,温辞不禁叹了口气,提步追了上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遇见那位斩秋上神还是对人家客气些,她毕竟对咱们尊上有恩。”

    赤龙闻言冷嗤一声,双手抱胸满目不屑:“不就是前些时日在天宫救了咱们尊上一回,说到底尊上会受伤还不是拜她所赐!要不是她让尊上吃下了源溯丹,尊上能被涂千羽那家伙伤到?!这算哪门子的恩?!”

    “非也非也,我说的可不是这回。”

    赤龙听罢一愣,停下了脚步。他蹙起眉头,转首狐疑地看着温辞:“不是这回?”

    温辞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魍树,思绪飘到了一千年前,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不由得长叹一息,随后才道。

    “你还记得一千年前,尊上因长青将军身死一事在孔雀楼喝得酩酊大醉吗?那一日我本是去向尊上递交西霆海情报的,却不想尊上醉了,非要拉着我陪他一起喝,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尊上那么失态的模样。”

    “也就是那一日,我第一次从尊上口中听见了斩秋这个名字。当时尊上虽然已醉得不省人事,但有一句话我听得分明。”

    “什么话?”赤龙好奇地问。

    “尊上说……”温辞回想着当日尊上悲伤的神情,回答道。

    “斩秋,你为何要救我,又为何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