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妒海生波
    外面有东西摔落,沈氏转身看去,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走进屋子跪了下来:“夫人,奴婢什么也没听到。”

    “你没听到什么?”

    沈氏冷冷看着打碎茶具的婢女。

    “奴婢,奴婢只听到说什么像极了,奴婢也只是刚才进来准备侍奉夫人的。”她可不敢说她方才听到的是国公府二公子和自家四公子像极了。

    昨日,她们耍牌喝酒时邹婆子昨夜说的话,她醒来也还清晰记得。没想到大夫人每日吃斋念佛,竟对二夫人这般用心。想到此,她更低下头来,急切地求饶着。

    “算了,你下去吧。”

    这潘丫头跟着她也五六年了,一直都衷心侍奉着她,长得艳丽,但这么几年也没出过什么岔子来,比如引诱老爷和府上的公子。

    “奴婢多谢夫人,奴婢重新打些水来。”潘丫头忙不迭的磕了几个头下去了。昨夜的事,别人问起来,她只装一概不知。

    自这婢女进来,沈素一直打量着她。他如今已经十七有余,结交的不乏皇家贵族,跟在他们身边这种事情也见得多了,岂看不懂人心。

    此时日暮黄昏之时,日光照出影子。

    他早已留意到方才的婢女在此听了大段的话,直到听到他最后说相似的话来,方才那位婢女惊慌失措乱了阵脚。

    不过,裴二公子与沈阔长相相似的事情估计很快会传遍朝野,长安城上下官员恐怕人人知晓。

    想到这里,他却心悸起来,却无半分思绪。

    方才侍女的干扰,沈氏母子的对话戛然而止。

    沈氏想起她从前做的事来,也不知从何解释与忏悔。真是应了那句话来,一步错,步步错。

    沈素见母亲不愿说什么,开口说道:“母亲,那孩儿先告退了,母亲早些歇息吧。”

    儿子可终于走了。

    沈氏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一旁的金丝楠木圆桌上,用力抓住金丝做成的桌布,只见桌布皱成一团,接着沈氏跌倒在地,圆桌上的茶杯、茶壶、一盆莲花等一应物骤然被摔在地上。

    她恨张氏,已经很多年了。

    张氏的前夫卜蒙正,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她年幼时日思夜想的人。她付出许多,将他当做此生的唯一,却不想被突然而降的张氏夺了去。

    张氏长得弱柳扶风的模样,虽出生于商贾家庭,却通诗词歌赋,为人和善。一见到张氏,卜蒙正很快就被张氏吸引了,与她渐渐生疏了。

    没想到,张氏又来夺走她的丈夫沈侍郎,那可是见到她就对她一见钟情的人。

    不料,她在沈府劳心劳力经营不到五年,沈父又娶了张氏。不知张氏使了什么手段,为何偏偏盯上她早已看中的人,为何她看上的人都娶了张氏。

    她羡慕极了,恨极了,也担忧极了。

    ……

    沈素回到院子,让侍女白芷去查昨日哪几人在祠堂耍牌喝酒。

    今日这四五个丫鬟婆子酒醒了,都想起昨夜都说了些什么事情。若是被沈府察觉了她们夜里说的沈府禁事,恐怕她们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在他们听说要被叫去问话的时候,邹婆婆早已和她们说好什么该说不该说了。

    她们进了三公子院子里,却不防见到这么个场景。

    只见院子里放着五张长凳来,旁边站着五个小厮,这些小厮手上都拿着棍子。小厮见她们进来,忙拖起他们就要打来。

    小厮们都蛮力地打着,她们虽然是侍婢,可从未受过这样的处罚。以为她们昨夜的话被人听到,说道三公子那里去了,于是一应喊着,“我说,我说。”

    白芷看着公子心情不悦,认定是昨夜她们嬉闹不顾正事惹恼了公子,于是想惩治她们昨日喝酒耍牌来,却不想听到这些婢女们一个个都慌张要说些什么,就去叫了公子。

    这种内务事情,本来只是沈氏和管家管着,可是沈氏只知道吃斋念佛,对这些侍婢的作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家只帮忙负责铺子和庄子一应事情来,也不大处理奴婢小厮的事情。

    沈素摆了摆手,小厮们退了下来。几个丫鬟婆子看到,忙从长凳上连滚带爬跪地说道:“我们不该吃酒耍牌。”

    其中有个丫头年龄小,见公子一动不动,只是冷着脸。想到她才刚进沈府不到一个月,还不清楚沈府中人的性情喜恶,担心自己被赶了出去,也跟着开口说道:“我们不该议论。公子。”

    又一个婆子见此,瞪了她一眼,“公子,您大恩大德,我们以后再也不赌酒了。”

    “继续打。不说实话。”

    白芷看了屋檐下站着的公子,公子神情更加冷漠。可不能让公子觉得自己这样的事情都办不好,于是让小厮继续拉着她们打起来。

    “十七,十八,十九……”小厮一边打,一边数着。

    沈荔在雨中的恨意以及母亲今日里的掩饰,可从这些人口中打探到吗。

    恐怕不能,他正要进了屋子。突然有小厮喊着:“白芷姐姐,她,她身上流血了。”

    这时,有一个丫头慢慢伸手摸了摸肚子,觉得肚子里少了些什么,恍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她怀了一个多月的孩子。

    白芷让打这丫头的小厮停了手,走近她身边去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丫头婆子见此,都忐忑起来,最后她们的视线落在邹婆婆身上。

    邹婆婆看着这丫头怔怔然,这时她听到她用无比镇定的声音说道:“公子,此系我一人引起,与他们无关,还请公子放了她们,奴婢都说。”

    接着说道:“白芷姑娘,还请屏退了她们吧。”人命关天的事,她还是说了吧。

    见公子同意,白芷忙带人下去,又找大夫照看方才的丫头。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沈素和邹婆子。

    “公子。”邹婆婆不知道他是否该全盘托出。

    “将你知道的都说了,你无罪。”

    “公子,那奴婢就说了。”于是邹婆婆细细说了来。

    不过,她只说道,当日二夫人张氏是怀了一对双生子来,不过,其中一个是怪胎,于是奶娘就听从大夫人的吩咐将这怪胎寻了小树林葬了起来。

    她并没说,其中一个是被大夫人安排掐死的,一则,弄得人家母子心生芥蒂;二则,当时听从吩咐的可是她的表嫂。如今表哥一家为了当年的事情,全家搬迁到山上,当然,她也不知道哪座山上,又是山上的哪里。

    “怪胎,怎么怪了?”

    只听说过胎死腹中的婴儿,可没听过好端端的人生了个怪胎。何况张氏为人和善,也并非长相不堪。

    “公子,奴婢也只是听说是个怪胎,尚不知道怎么个怪法。何况,我也只是听一个老妇人说起,只是她已经去年去世了。”

    可不能说告诉她的人竟然还活着,到时候牵扯出什么事情,她这条老命可保不了了。

    面前的婆子说的恳切,又竖指发誓,沈素找不出什么不妥,只得开口:“你先回去。”

    沈素看着窗外,将这丝丝缕缕梳理起来。

    原来,他母亲犯了这样大的错,怨不得沈荔当时的眼神里绝望又愤恨。

    ……

    这一头,沈氏也叫了昨日看守沈荔的邹婆子,却不想邹婆子和昨日耍牌喝酒的丫头婆子先被儿子惩治了一番。

    邹婆子进院子时,是找了拐杖慢慢走来的,还有个小丫头扶在她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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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妈妈,你且其来,不用行礼。”沈氏一边说着一边看邹婆婆身上的伤势,见邹婆婆要跪礼,忙拖起了她的身子。

    邹婆婆心下不解,大夫人对待下人宽厚仁德,一向吃斋念佛,怎地会做出那般事情来。不过,她还是不顾伤痛,跪着说道:“是奴婢的错,不该吃酒耍牌。”

    “就这么简单?公子竟着人把你打成了这样。”执中什么时候也下得了狠手。

    邹婆婆只点头回应着。她可不敢说她将往年的事情说与了三公子。

    “你在我院子里待了这么多年,竟然对我也说谎。”

    话毕,沈氏看了白芷一眼,白芷就将她在耳房知晓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邹婆婆和自家公子说了什么她却是不知的。

    这些丫头婆子竟然出卖了她,将昨夜的事情说了出来。可恨她这张嘴,在这院子里待了这么多年竟然忘记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沈氏叹了口气,恐怕当年的事已被素儿知晓,因着这事邹婆婆被打了一顿。

    素儿向来孝顺,虽然有时候也会倔强,可是养了这么多年,母子一条心,她想素儿应该不会计较她当年的作为来吧。

    “你下去吧。”邹婆婆一听沈氏说这话,忙起身顾不得拿起拐杖就跑了。

    ……

    “姑娘,邹婆婆不见了。我到处寻了。”

    “不见了吗?”沈荔嘴唇发白,轻声问道,眉间却蹙成一团。

    她想知道当年的奶娘将母亲的另一个孩子葬在了哪里,毕竟那是母亲一生的痛。她今日一早,就让阿福去找邹婆婆问话。

    可是,那婆子却不见了。

    “姑娘,耳房里还有邹婆婆的东西,可那几个丫头与我说,邹婆婆昨夜也不见回来。今日一早,还听管家说邹婆婆和她丈夫都不见了,他家里空空的,铺盖都卷跑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难道是被沈氏发现了?

    “秋香呢,这几日怎么不见她。”她已经有七八天不见秋香了,只有阿福在一旁陪着。

    “姑娘,秋香姐这几日也对我冷淡,愈发不搭理我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了,这两日也不知道她哪里的钱,买头花还买头油,我看她有时还穿着二姑娘的旧衣物。”像是被二姑娘收买了一样。

    秋香本来是大夫人安排给沈荔的丫头。阿福开口说道:“以为这六七年的时间秋香别无二心,没想到她竟然卖主求荣。”

    沈荔咳嗽了两声,问道:“她这几日可是去了沈玉院子,还有大夫人主院。”

    阿福忙拍了拍沈荔的后背,“姑娘,您没猜错,她又跑去夫人和二姑娘那里了。上次让她去当衣物,就不该让她去。这下,验证姑娘的猜想了吧。”

    “姑娘,下次还是保重自己的身子,以后千万别为了试探人心,坏了自己的身子。夫人见了会伤心难过的。”三姑娘可别试探着,却知晓了夫人的计划才是——罚跪之事,可是夫人一手促成的,为此夫人还找了沈父好好教训沈荔一番。

    这才有了此番的罚跪。

    沈荔默然,可她只是为着张氏。

    自从跟着常宁公主和亲的人选换了后,秋香跑去主院和沈玉院子里勤快了。

    因此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就故意托着秋香办一些事情来,没想到典当衣物这件事竟然被她直接告知了沈氏,也不知如何朝中有又人知晓,引得沈父气急败坏罚跪她。

    倘若他们调查一番,就会知晓,她典当的衣物并非沈家给她置办的衣物。

    每年的春夏秋冬四季,每个季度她只有两套衣物,如何能够正在长身体的她穿,剩下的衣物和首饰都是母亲贴了一些钱给她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