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送茶
    又过了两日,到了皇上为沈珏举办洗尘宴的日子,不少官员早早到达宴会,就为了能够亲眼一睹攻破北疆都城的沈珏。

    沈珏今天身着金丝麒麟锻绣绯袍,配上云凤四色绶带,头戴金边七梁冠,腰间系着一条玉带,整个人一表非凡,贴身丫鬟春月在为沈珏穿戴衣服时羞得双颊通红。穿戴整齐后,沈珏骑马前往宫中赴宴。

    沈珏到时,宴会还未开始,皇帝尚且未到,她便寻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左右两边的官员见沈珏坐下后,都殷勤地同她攀谈,杂七杂八地讲着京城大小事。正当沈珏昏昏欲睡之际,便听到门外的太监尖着嗓子拖着长长的调子通报:“皇上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群臣立即起身行礼恭迎皇帝,声音整齐划一。

    “平身。”皇帝向上抬了抬手,示意众位大臣请起。

    言祁跟在皇上的身边,今天他身穿杏黄色缂丝彩云金龙夹蟒袍,整个人比前几日沈珏看到的还要消瘦,腰间围着一条花鸟纹玉带,衬得他更加腰细,沈珏蓦地想起一句话,盈盈一握楚宫腰。不知言祁这腰,握上去是什么感觉。

    这边的太监已经读完褒奖嘉赏的圣旨,沈珏回过神来,领旨谢恩。圣旨念完后,宴会便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如云的舞女舞步蹁跹,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之间,主宾尽欢。

    沈珏不住地瞧向坐在上座的言祁,只觉得言祁格外今日格外清俊,感受到沈珏视线的言祁瞬时坐立难安,难道是他今天穿衣不够得体,亦或是自己刚才的举动惹人发笑,将军大人才频频看向自己,总该不会是将军有意瞧向自己吧。他的心既被疑虑与担忧压得沉甸甸的,又莫名怀着一丝隐秘的期待与欢喜。

    大臣中的一位见沈珏频频瞧向上座,在酒意的熏腾下,起身发问道,“沈将军为何总是瞧向皇上啊?”

    言祁闻言抿了抿唇,原来只是在瞧皇上,瞧他刚才在想什么呢,竟然妄想将军会瞧向自己。

    沈珏在心中暗道不好,随即被迫起身道,“臣愿献上一段剑舞为宴会助兴,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高座之上的皇帝道,“难得爱卿有如此雅兴,朕又怎好拂了爱卿的一番美意。”说罢便令身边的太监取来宝剑,将宝剑递予沈珏。

    沈珏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剑,只见剑身亮白如雪,这或许不是一把好的上阵杀敌剑,但作为舞剑的观赏剑,它相当优秀。

    乐声响起,沈珏挥剑舞动,翩若惊龙,宛若游鸿。一曲尽了,沈珏挽了最后一个剑花后收剑,随后对高座皇帝的方向行了一礼,皇上击节称赏。

    方才沈珏舞剑时,言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珏身上,未曾挪开半分,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痴恋。将军今天舞剑比往日里更加英姿飒爽,让人禁不住想跪在她的脚边,只求她能多看一眼。言祁想起前几日将军在马车上抱住自己,想起将军在下车后冲自己伸出手,将军是这般的温和体贴,那个带着清香和温暖的怀抱,恐怕将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僭越。

    沈珏一舞尽了,高座之上的皇帝甚是喜爱,大臣们纷纷抚掌赞叹,又将沈将军击破北疆都城一事翻来覆去地称赞,称沈家后继有人,沈珏觉得没趣,便自顾自地喝酒夹菜,同时不由自主地留意着言祁那边的情况。

    一个小太监附耳朝言祁说了几句话,言祁拧了拧眉,脸上布满了被打扰的不悦,但还是起身跟随小太监离开宴会,不知所踪。

    沈珏见言祁离开,更加觉得无趣,呆坐一会后,便以酒醉为由提前离场。

    离开宫宴后,沈珏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只觉得刚才在屋里的烦闷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她并不急着出宫,而是在宫里四处闲逛。

    正在御花园欣赏美景时,沈珏远远地瞧见一个清瘦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只见那人身着蓝色袍子,脊背挺直,完全没有其他太监低三下四的奴气,整个人挺立如青松。

    言祁远远地瞧见御花园中有一人正在欣赏百花,本不欲搭理。但走近了几步发现是沈珏后,他强装镇定不露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蓝袍,随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确保脸上没有沾染到刚才在东厂审讯犯人时的脏东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沈珏见来人是言祁,并不意外,御花园与东厂相隔不远,言祁处理完公务后经过这里也实属正常。言祁走近后对沈珏深深一拜,开口道:“奴才见过沈大将军。”

    沈珏扶起言祁后,变戏法一般取出一个紫砂罐递予言祁,“前几日在将军府见公公似乎格外青睐于府内的茶叶,这茶叶是沈家茶庄今年新采的庐山云雾,市面上鲜少流通,故今日特地给公公带了一罐,还望公公笑纳。”

    言祁忙低下头,诚惶诚恐道,“这可怎么使得,将军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沈珏强硬地将紫砂罐塞进言祁手中,道:“将军府中不缺茶叶,听舍弟说他在都察院多受公公照拂,这点茶叶只是给公公尝个新鲜,公公若是喜欢,改日我必携着茶叶登门拜访。”

    言祁收好紫砂罐,对沈珏一拜,“将军大人为国在外征战,奴才能为令弟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分内之事。”

    言祁继续道,“听闻近日沧州正在闹饥荒,有流民向京城方向逃窜。这些流民大多凶猛蛮横,少部分还带着疫病。将军身担守卫京城要责,还请将军面对流民时万分小心,切不可沾染上疫病。”

    沧州闹饥荒这事沈珏早有耳闻,陈氏乃沧州人士,自从知道沧州闹饥荒后便担忧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刚才在宴会上也听到其他官员们聊起沧州饥荒的事情,不过很快他们就聊到了别的话题上,因此沈珏对这事也只是略知一二。见言祁主动提起,她继续细问言祁,“不知陛下最后派谁去处理这件事了?”

    言祁道:“陛下封户部侍郎李文成为钦差大臣,早已出发赈灾。”

    沈珏闻言放下心来,道:“有劳公公挂念,公公也要保重身体,我瞧公公的样子,比前几日愈发清减,公公在宫中当值辛苦,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言祁闻言,点头称是。

    两人又聊了一会有关沧州饥荒的各项事宜,随后言祁看出沈珏有些疲累,便先行告退,独留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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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珏一人在御花园中休息。

    沈珏望着言祁如青松般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言祁这般上等的模样和身段,却进宫做了太监,真是有够可惜的。沈珏随后想到,深宫寂寞,凭借言祁的长相和权势,恐怕身边不少宫女争着抢着做他的对食,刚才的感慨瞬间烟消云散,心头不免有些梗住。

    身为司礼监掌印和东厂厂督,言祁自不必像那些小太监们宿在宫中,而是在宫外有皇上亲赐的住所,平日里空闲的时候便可回家休息。但近日东厂事务繁多,言祁已经接连几日没有回家休息,而是选择宿在东厂的房间里。

    今日守在门口的小厮远远地见到了言祁,满脸堆着笑地向言祁的方向快走几步道,“许久没有见到督主了,这个罐子我来替督主拿吧。”说着便伸出手想要拿走言祁怀中的紫砂罐。

    言祁不耐地斜睨他一眼,冷冷地开口道:“滚。”说着将自己怀中的紫砂罐护得更为小心。

    被骂的小厮摸了摸鼻子退到一旁,暗想督主今日的心情不错,这要是搁往日,自己高低得挨上一个窝心脚。

    言祁一路护着紫砂罐直到进了自己的卧房,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放置于床榻之上,一路上这罐身不知道被他摩挲了多少遍。

    他掀开罐子,淡淡的茶香随之扑面而来,他轻嗅茶叶,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哪片茶叶吹翻在地。

    言祁坐在床榻上,摩挲着紫砂罐,回想着今天和沈珏的碰面,心中的欣喜简直要溢出来。

    将军今天看我了,将军今天扶我起身了,将军今天送我茶叶了,将军还说日后要登门拜访,将军今天关心我的身体了,将军......。

    言祁抱着紫砂罐坐在床榻上思绪翻飞,一会想到往后要多多关照将军的弟弟沈安,一会想到应在守卫京城的巡逻兵中多安插几个眼线,密切关注沧州逃窜来的流民,防止他们伤了将军,一会又想到将军今天在宫宴上的舞剑,称得上是夭矫不群,风华浊世。

    平头案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言祁还沉浸在他的思绪中回不过神来。

    门外的小厮提醒言祁已到子时,是否需要更衣入眠,言祁这才回过神来。他先将紫砂罐平稳地放好,再叫小厮进来给他更衣,随后吩咐小厮拿一个和紫砂罐大小差不多的罐子来。

    言祁一片一片地将紫砂罐中的茶叶夹起,再小心翼翼地放入小厮拿来的罐子中。做完这件事后,再将小厮拿来的罐子和被摸得温热的紫砂罐珍之重之地放在平头案上,他怔怔地盯着平头案上的两个罐子许久,久到小厮不得不再次提醒他入睡,他方才睡下。

    夜半时分,言祁做了一个梦,梦里沈珏抱着一位公子笑得温和,还以手为梳,为那位看不清脸的公子梳弄着头发。言祁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紫砂罐,心如刀绞。

    言祁被这个梦惊得猛然起身,随后便无法入睡,明灭的蜡烛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狠鸷,整个人恍如鬼魅。

    第二天早上,沧州有急报传来,钦差大臣李文成暴毙于驿站,皇帝龙颜大怒,满朝文武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