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寒风吹拂, 冷意阵阵。


    四目相对许久,王隽拿起挂在手臂上的大衣,抖开, 披在她身上。


    季烟是临时起意出来的, 身上只穿着一件休闲的淡紫色卫衣。


    衣服偏薄,在冷风中久站, 还是有些冷的。


    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大衣,抬头,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她企图从他的神情中瞧出一丝端倪,无疑她想多了, 王隽甚是平静地看着她,颇为诚实地说:“见个客户。”


    果然, 他是过来忙工作的, 怎么会是特意过来见她。


    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季烟说:“忙完了吗?”


    他淡淡嗯了声。


    静默片刻, 季烟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直奔主题:“我只有带这个出来。”


    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王隽说:“住我的房间, 还是再开一间?”


    还需要选吗?


    到了酒店房间,门刚合上, 季烟撇开身上披着的大衣,扑进他的怀里, 去勾他的脖颈, 一边亲着他的唇角,一边问:“烟花看到了吗?”


    他刚才在电话里有说要看烟花。


    他揽住她的腰,抱着她,往沙发走去。


    见他没回答,季烟勾着他的脖子, 笑笑地说:“市区可不许放烟花,你去哪里看?”


    他抱着她在沙发上放下,然后一腿屈着,一腿抵在沙发上,让季烟贴着沙发背靠着,而他将她圈在怀里。


    季烟仍是笑意不减,执着地问:“回答。”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半晌,低下头,噙住她的呼吸,与她温柔地缠绵。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响。


    闻着那股冷冽的气息,季烟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她的手几乎是毫不费劲就与他的腰相贴。


    王隽有锻炼的习惯,忙的时候会晨跑,闲的时候则是上健身房,偶尔也会去私人游泳馆。


    他运动得很有分寸,讲究的是个适度,是以,他的身材保养得是恰到好处。


    季烟极其喜欢他的腹肌和精瘦的腰。


    除了饱含力量感,还有另外一种禁欲感。


    尤其是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


    季烟再一次觉得,王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迷得晕晕乎乎的。


    比如今晚,知晓他人就在广城,她想也不想就立刻奔来找他。


    隔着衬衫,她把手贴在他的腹部,来回划,像是在排解此刻的郁闷。


    就在这时,王隽突然摸了摸她的耳垂。


    那里是她的敏感地带。


    季烟小声惊呼,哪里还有心情胡思乱想,她拿开手去推他。


    王隽声音有些哑,有些沉,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吐息:“还玩吗?”


    季烟的耳朵很敏感,自从被他知道之后,他每次拿捏她的最直接方法就是从耳朵下手,偏偏她每次都上钩。


    她看了看他,埋在他的怀里:“谁让你不回答我的?”


    他说:“回答什么?”


    他故意的,可她吃这套,把问题复述了一遍,然后从他怀里仰起头,“烟花看到了吗?”


    看到了吗?


    她的眼睛亮亮的,分外惹人。


    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难以压制的波澜。


    王隽认真地看了会,打算顺着本心。


    他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唇角微弯:“正在看。”


    话落,他不顾她眼里的一瞬怔然,低头,再次覆住她的唇。


    这次,闹得是有些过火的。


    反反复复不知过去多久,再次停歇下来时。季烟一看,时间已过两点。


    是夜静悄悄的,除了彼此清晰明显的呼吸,再无其他声响。


    季烟呼吸了会新鲜空气,心脏跳跃速度有所减缓,她转过脸,倏然撞上一双幽沉沉的眼。


    此时此刻,王隽也在看她。


    他不露声色,很是沉静。


    她认真地和他对视了数秒。


    忽地,他朝她靠过来,她脸色一红,就近扒了个枕头盖在自己脸上。


    真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隽看着眼前的枕头,伸手拿掉。


    季烟用手挡住自己:“去去去,洗澡去。”


    她难得害羞一次,他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抱起来。


    她勾住他的脖子,惊呼:“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什么,忙说:“睡觉吧,我明早还得回去收拾行李。”


    他逗她:“这么早睡?不像你的风格。”


    她:“……”


    气得她扑上去,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他声音幽幽落下:“看来你还想继续。”


    他的手抚上她的腰。


    季烟不敢再折腾了,安分地趴在他的肩膀,说:“我累了。”


    他没再逗她,抱着她走进浴室。


    -


    次日一早,季烟睁开眼,手往身侧一摸,不出意外,扑了个空。


    王隽又早早地起来了。


    哪怕是过年时间,他依旧有着严苛的作息时间。


    偷懒、赖床于他而言仿佛不存在般。


    季烟滚了两圈,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完毕,推开推拉门,目光扫视客厅一遍,在桌子的位置瞧见了王隽,这会他面前放着一台电脑,聚精会神地看着,不曾抬头朝她看来。


    工作狂!


    季烟倒了杯水,抿了两口。


    “现在叫早餐?”他的声音徐徐传来。


    循着声源看过去,他依旧盯着电脑看,不曾抬头分毫。


    季烟放下杯子,倚着椅子靠着,从容而坦荡地盯着他看。


    白色长袖,灰色长裤,很简单的一身休闲搭配。


    但因这人长得清隽,倒是衬出了几分矜贵。


    搭上他此刻严肃不苟言笑的一张脸,以及眼睛透露的认真,季烟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然后留存。


    毕竟,以后这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甚至可以说,过不了几天,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思及此,她回房拿手机。


    怕被他发现,季烟特意将声音关了,装模做样地划了几条微信的消息,然后举起手机,朝他的方向,快速点几下。


    忽地,王隽抬眸,不紧不慢地朝她看来。


    季烟拿手机的动作一顿。


    她以为她做得够滴水不漏了。


    那边,王隽盯着她看了一会,眉间微皱,就在季烟进退两难之际,他一手按下电脑盖,起身朝她走来。


    ?


    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瞥了眼手机,再看看愈来愈近的王隽,季烟咬咬牙,将手机熄了屏,两手背在身后。


    待王隽走近了,她先发制人,指着他身后的桌子,说:“这么早就加班?”


    王隽瞧了她好一会,始终安安静静的。


    她犯嘀咕,正纳闷着,听到他问:“刚才没听到?”


    “听到……什么?”


    他刚刚有问了什么吗?


    王隽瞥了眼她,不咸不淡地说:“饿了吗?现在叫早餐?”


    哦,是有这事,不过那会她光顾他的美色去了。她笑笑的:“好呀,吃完我该回去了。”


    他唇角微弯,一边拿着手机打字一边说:“待会我送你回去。”


    因为后面这一句话,吃早餐的时候,季烟心不在焉的。


    王隽察觉到她的情绪失落,扫了眼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肠粉,问:“不好吃?”


    季烟摇摇头,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他默了默,问:“想说什么?”


    她眨了下眼:“待会你就不用送我回去了。”


    他眉一扬,似乎好奇:“为什么?”


    你觉得呢?


    季烟极认真地说:“我自己回去,附近都是生活多年的老邻居,看到了……”她斟酌了下,说,“不合适。”


    不合适。


    王隽觉得这个着实让人不舒服。


    转瞬一想,季烟说得不无道理。


    他嗯了声。


    声音似有若无的。


    季烟猜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但毕竟就在家门口,确实要小心些。


    尤其都是要说再见的关系了,万一被季砚书撞见,又或者季砚书听说了什么,到时她又要苦恼该怎么跟母亲解释。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烟觉得自己考虑得实在周全。


    尽管王隽淡着一张脸,她也看得顺眼。


    她昨晚传来的衣服被弄脏了,好在王隽夜里已经顺手放进洗衣机清洗烘干。


    闻着淡淡的洗涤剂味,即将到来的离别愁绪一晃而散。


    季烟又嗅了嗅衣服,在王隽递过来卫衣外套时,她仰起脸,冲他笑着:“这洗涤剂什么牌子的,味道很好闻。”


    素净的一张脸,因为弯弯的一双眼,多了几分朝气,犹如窗外的晨曦。


    王隽给她穿上卫衣,拉好拉链,而她至始至终看着他,眼里透着几分笑意。


    这一刻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王隽盯着她看了看,伸出手,就快要触碰到她脸颊时,他又停下。


    而季烟则是奇怪。


    她抬起手,将他悬停在脸侧的手握住,贴在自己的脸颊,略是奇怪地说:“这次是你没回答我了。”


    他恍然回过神,眉眼微敛,淡声问:“喜欢洗涤剂的味道?”


    她点点头:“很喜欢,就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


    他说:“我回去买了快递给你。”


    她眼睛一亮,像得到了一件大宝贝:“那感情好呀。”


    她的快乐一向这么简单。


    极容易被满足。


    从酒店出来,两人站在路边,季烟不让他再送了,也不愿意坐他安排的车。


    她说:“这边我比你熟,不会丢的。”


    他也不坚持,捏了捏她的手指,说:“下午回深城?”


    她嗯了声。


    他沉吟数秒,抬眸盯着她:“我过去接你?”


    好像又绕回去了。


    季烟愣了愣,问:“你下午回去?”


    他不作声,但明显是这样。


    她心里泛了蜜似的,甜甜的。


    这一瞬,她终究是有在他的计划内的。


    她很满意。


    季烟说:“那就在陈家祠外面那条道上等我。”


    上一回他就是在那边等她的。


    他漫不经意地问了句:“东西多吗?”


    “不多,就几件衣服。”


    他又淡淡地嗯了声。


    正好叫的网约车到了,季烟坐进车里,摇下车窗和他挥手:“下午联系。”


    回去路上,季烟拨通江容冶的电话和她说了这事。


    电话里,江容冶恨铁不成钢地说:“咱能不能有点志气,都要说拜拜了。现在他给点甜头,你又不管不顾扑上去了?”


    季烟倒是想得开:“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他多少有点在乎我,没有那么无情。”


    “怎么的,那点在乎能当饭吃吗?”江容冶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美梦,“你想和他长长久久,他只想睡你,你是理想,他是现实。”


    你是理想,他是现实。


    江容冶最后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哗哗地泼在季烟脸上,当即把她泼了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