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为什么睡他。


    季烟仔细又认真地思考了许久, 决意忽悠过去。


    她笑着眼,说:“因为你长得足够帅。”


    王隽眯起眼看她,若有所思。而她也大大方方地任由他观看, 心里跟明镜似的, 再也掀不起一丝涟漪。


    良久,王隽低头笑了下, 说:“长得一般帅你就不睡了?”


    听着是开玩笑的口吻,但多少是有些置气的。


    王隽也不知道自己气在何处。


    或许是她太平静, 平静过了头, 他倒有些不太平了。


    “那是, ”见他松了手,季烟挪动了身体,背靠床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的,“见色起意才是我本形, 不然我会惦记你?”


    惦记。


    是个很好的词。


    王隽心里微动, 可是很快的,下一秒,季烟又一本正经地说:“帅哥千千万万,我每一个都惦记。”


    好, 是他异想天开了。


    惦记, 怎么会是个好词。


    王隽唇线抿得平平的, 又恢复了往日的那副淡漠。


    季烟觉得他这样看着是高冷不近人情,工作时很迷人,但是在床上难免就不合适。


    她说:“你多笑笑。”


    王隽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想到什么,很是讨论性地说:“但是帅哥太多, 我只能惦记,又睡不过来。”


    王隽的心思彻底是散了。


    他声音平平的:“很晚了,睡觉。”


    说着拿开她环在脖颈的手,调暗了卧室的灯光,在她旁侧躺下。


    一室寂静。


    季烟躺了会,仍是不得消解,手伸到被子里去摸他,被他一手抓住,“睡觉。”


    看来他还醒着,她扑到他身上,脸颊蹭着他的下颚,轻声问:“你还有像你长得这么帅的朋友吗?”


    王隽不作声。


    她蹭得更起劲了:“说话。”


    他一手按住她的腰:“安分些。”


    声音无疑是有些冷的。


    季烟心里暗笑。


    气人谁不会。


    身体动不了,可她还有手,她抬起手,摸到他的胸膛,在他的锁骨处划来划去的。


    “有吗?”她不依不饶,“那个姜烨不算。”


    他说:“睡觉。”


    “你只会说睡觉吗?”


    王隽觉得今晚的季烟格外不对劲。


    难道是喝酒的原因?可接她时她身上的酒味并不浓,远达不到醉酒的地步。


    他闭上眼,颇有耐性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烟一语惊人:“睡啊,帅哥睡一个是一个。”


    王隽觉得自己疯了,才和她聊天。


    他太阳穴胀得厉害。


    偏偏季烟继续越雷池:“介绍吗?”


    介、绍、吗。


    王隽深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用了点力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下扣,然后另外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而他的唇则是覆住她的。


    一心二用向来是他的强项。


    季烟身上像是被撩起了火,哪哪都难受,哪哪都不得劲,她呜咽着。


    好一会,他放开她的唇,手还是她的身体边缘来回游走。


    昏沉夜色里,季烟心跳得厉害,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


    她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嘴里小声推辞着:“不要了。”


    “你不困,长夜漫漫,总要做点什么。”他亲着她的唇瓣,意味深长地说。


    “冤枉,”季烟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


    “是吗?”王隽气定神闲的,“不是还有力气睡别人,怎么会困?”


    “……”


    又不是现在睡,留着备用还不行?


    不过这话季烟只敢在心里吐槽,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


    她轻轻地挪动身体,嘴上弱弱辩驳道:“才没有。”


    “没有?”他的手覆在她的腰侧,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渡到她身上,“我看你还很清醒。”


    腰间一向是她的敏感点,她躲着,“哪有,那是你的错觉,我真的很困了。”


    季烟无比后悔刚才的口舌之快。


    王隽是谁,那么攻于算计的一个人,她怎么敢去挑衅他的?


    显然,他是意会不到的,也不打算放过她。


    他指尖贴着她的锁骨凹陷处,不轻不重地划了几下,手继而向上,揽住她的脖颈,说:“继续。”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侧,惹来丝丝麻意,撩拨她摇摇欲坠的神经。


    季烟觉得,疯了,都疯了。


    -


    次日下午一点,季烟才缓缓睁开眼,望了会床的另一侧,空空的,王隽人早不知所踪。


    不得感慨,他精力实在充沛,怎么就不累呢。


    季烟躺了一会,尽管困得一直打哈欠,她还是掀开被子下床。


    从盥洗室出来,她又打着呵欠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边喝着,一边想着事。


    想着想着,思绪不受受控地转了个弯,跑到夜里的事去了。


    后半夜实在是太疯狂了。


    一开始她还有些抗拒,以白天要上班做推脱,却被王隽告知,白天是周六。


    话都说到这里了,再推却就有些矫情刻意了。


    季烟半推半就随着他去了。


    只是,她到底低估了王隽。


    女上位……


    想到这,季烟脸色微红,不自然地低头喝水。


    倒第二杯水的时候,玄关处传来开门声,她循声望过去。


    王隽站在玄关处,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季烟捏紧了手里的玻璃杯,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一丝惊慌,就像是她的心事平白被暴露在他面前。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慌什么?


    想到这里,季烟收敛了一下思绪,故作镇定地打量他,瞧他一身正装打扮,俨然是刚结束工作,不由得问:“你去公司了?”


    王隽不置可否,敛回目光,打开鞋柜,拿出拖鞋。


    换好鞋子,他走进盥洗室合上门。


    ……


    不说话又是什么毛病?


    季烟继续喝着水,眼睛不时瞟向盥洗室紧闭的门。


    没一会,盥洗室传来开门声,再看到王隽时,他已经换了一身休闲家居服。


    白衣黑裤,很寻常的颜色和款式,但还是被他传出了几分清俊矜贵感。


    果然,良好的身材管理以及一张无处挑剔的脸庞,是男人的两大绝对利器。


    季烟心思沉浮。


    王隽淡淡瞥了她一眼,从她面前经过时,问:“想吃点什么?”


    睡了半天,确实有点饿了。


    季烟想了想,说:“煮面可以吗?”


    王隽嗯了声,又问:“想加什么?”


    “两个荷包蛋,一棵生菜,两勺肉沫。”


    报完配菜,王隽只字不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身上。


    季烟不禁想,难道是她吃得有点多?


    于是,她又说:“可以少放点面,多放点菜。”


    王隽淡淡笑着,还是不说话。


    她急了,走到他面前,上下瞧瞧,半天意会不出他这会是何心思,便试探性地问:“是我要的太多了?”


    王隽扬了扬眉,意味不明地说:“是有点多。”


    季烟反省了下,有些犯愁:“可是我真的饿。”


    王隽抬起手,捏了下她的耳垂,她怔住,愣愣地看着他,眼睛湿润润的,像一只彷徨的小鹿。


    王隽心生一丝异样,不过转瞬即逝,快得不及他捕捉。


    季烟说:“那要不减少一勺肉沫,要两颗生菜?”


    王隽弯起唇角,面上喜悦一目了然。


    季烟呆住,一时搞不清状况。


    他看了看她的,附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话。


    说完,他立即从她身旁撤离,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


    背影极为潇洒,颇有“一笑出门去,千里落花风”的几分意境。


    直到厨房传来水流声,季烟才后知后觉地脸红。


    她捂住脸,恨恨地看着厨房的方向,要不是惦记他的厨艺,她真想就此离开。


    但是再想想适才王隽附在她耳旁说的那句话,季烟又很没有骨气地红了脸。


    王隽说的是:“夜里是我太过火,饿着你了。”


    什么叫披着羊皮的狼,这就是!


    -


    后来,王隽还是按着她的要求给她做了碗小面。


    不过生菜只放了一棵,另外一棵则是做成白灼,搭以耗油拌味。


    他的厨艺实在是好,汤汁、面条、各类配菜,味道与口感是十足的恰到好处。


    以至于,季烟又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找到了另外一个原由。


    是他厨艺太好,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胃,让她对他产生依赖。


    这实在怪不得她。


    用完餐,王隽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坐在客厅休息,而他则是收拾汤碗去。


    季烟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悠悠想着,王隽三月就要离开广华证券,就着昨晚在露台无意听到的对话,他想必是要回北城的,毕竟那里是他的根。


    既然他要回去,那么她和他的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也就要到头了。


    尽管不舍,季烟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


    王隽即将离职的消息她不曾在公司听到过一点风声,想来对外还是保密状态。毕竟以他如今的位置,高调离职势必会引起一场不小的波动。


    比如他亲自培养起来的百号人,将会何去何从。


    毕竟以往这种老大离职,小弟跟着跳槽搬家的也不少。


    季烟输入密钥,登进公司内网,特意看了一遍近一年十一部的业务往来和人员变动。


    规规矩矩,风平浪静的,与过去两年基本没什么变化,或许他应该是和公司的管理层谈好了。


    只想低调离职走人。


    从公司内网退出来,季烟无不感慨。


    这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然后她避免不了儿女情长地想,她还真的没在他的计划内。


    或许,他离开广华之日,也就是两人关系终结之时。


    他上回说的算数,保质期不会超过四个月。


    王隽从厨房出来。


    听到脚步声,季烟抬头,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身影越来越近,眉眼也是越来越熟悉。


    也是一瞬间的事,季烟做好了一个决定。


    她不能掌控这段关系的开始,不能把握这段关系的发展,但最起码,这段关系的结束必须由她来做决断。


    她已经陷进去那么多了。


    两年的时光,不长不短,很多时候,她都迷失了自己,陷在一场一触即破的泡沫自娱自乐。


    然后作茧自缚。


    可是,偶然间,她得知了王隽的真实想法。


    那么她万万不能傻傻地等着被通知。


    她不能是最后剩下的那个人。


    她要比他更早抽身,退出这场败局。


    季烟看着站在眼前的王隽,她把手机倒扣放在桌上,牵住他的手,指尖贴着他的手掌心,滑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交缠。


    她仰起脸,笑笑地看着他。


    王隽垂眸,瞥了眼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他有可有无地笑着。


    季烟望着他,心里想的却是。


    这是你给我的机会,也是我最后的尊严。


    她身体往前倾,脸颊贴在他的身上,抱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