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料理
    郁酌重新编排的节目让大家都非常满意。

    趁热打铁,正好郁晴雪和赖晓云两个编排者也在,他们就一些小的细节进行进一步讨论,等大体达成共识以后,时针已经滑向“九”了。

    米祁这才从工作模式里脱离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镜:“抱歉啊,没注意时间,挺晚的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

    但其他人却没有任何不满意。

    说到底教练也不过是一个工作,孩子是她们自己的,人家都愿意牺牲自己的个人时间来指导孩子,她们感谢还来不及。

    几个人收拾好东西走向门外,米祁把大灯关上,这才发现训练馆另一扇大门没关好。

    郁酌自告奋勇:“我去吧!”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跑了出去。

    少年人虽然摸黑,但步伐轻快,轻车熟路地就越过各种障碍,好像这里的一切已经烂熟于心了,却没料到在快到门边的时候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很轻,一下就飞了出去,然后撞到门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郁酌弯腰捡起。

    是一个笔盖。

    借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弱月光,他低头仔细端详,赶感觉有点眼熟,稍稍回忆了一下就想起来了。

    “怎么了么?”米祁高喊,正要过去。

    “没什么!”郁酌也喊了回去,“马上,这就来!”

    他心情颇好地勾起唇角,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弯起来的狭长眼睛里满是戏谑,就像只无意间抓住了别人把柄的狐狸精。

    哎呀哎呀,是哪个粗心的小朋友忘在这里的呀?

    ……

    鉴于郁酌从归队之后一直没有休息过,这次重新编排还把他晚上的时间也占去了,米祁决定给他放一天短假,让他好好休整一下。

    况且现在已经七月下旬了,各大高中在陆续公布录取名单,米祁也想给他一整天的时候,好好和家里商量一下高中的安排。

    他只知道郁酌初中上的是本市的一所私立学校。那学校既有拿全额奖学金的特招生,也有靠爹妈砸钱砸进去的纨绔子,分数高的特别高,低的也特别低,但他接手郁酌时间太短了,并不很清楚郁酌到底是属于哪一类的,成绩怎么样。

    前几天他也问过郁酌一次,但郁酌只是笑,没回答他。

    不过按照经验来讲,省队历年来的平均分是……及格上下。

    成绩可以说是十几岁少年生活里的重心,优秀又张扬的孩子会很自信地说出自己的排名,低调的也会说“还好”。

    嗯……大部分不想回答成绩方面问题的,或许、应该、可能……就是有点不怎么拿得出手了吧。

    这种感觉他懂,他太懂了,谁还不是个学渣呢?

    米祁感同身受,忧愁地拍拍郁酌的肩膀:“我记得你们学校高中可以直升,你是打算接着在那里读么?”

    郁酌还没回答,赖晓云惊讶道:“诶?酒崽没和你说么?昨天一中出录取名单了,酒崽已经被录取了。”

    “啊?哪个一中?”

    “就是两条街开外的那个啊。”

    “年年一本率几乎百分之百、重本率最高、历年来出高考状元最多的那个?”

    “对啊,你还挺了解的嘛。”看米祁这么诧异,赖晓云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和胜利感,“酒崽成绩一直很好,在年级排到前五。本来是要直升的,不过之前填志愿的时候他说不想读私立学校了,想去公立学校,所以就报了一中,昨天刚出的录取结果。酒崽没和你说么?”

    郁酌收拾好东西,一手牵着自己干妈,另一只手牵着自己妈妈,抬脚往家的方向走。

    走之前,他还故意回头对米祁眨了眨右眼,像只计谋得逞的狡诈的小狐狸。

    米祁风中凌乱。

    他清楚赖晓云是通过普通高考从小山村考到B市的,最近还知道了郁晴雪原本也是高材生。

    所以在场的只有他一个学渣,对么?

    太过分了!偏科怎么了!偏科就没有人权了么!

    米祁:只有我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jpg

    ……

    第二天虽然不用去训练,但一直以来的规范作息还是让郁酌按时起了床。

    赖晓云正和郁晴雪并排站在料理台前,看到郁酌出来,回头问:“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多睡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不睡了,睡不着啦。”郁酌把昨晚随意摊在沙发上的衣服收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哦,那你把衣服洗了吧,深色浅色分开,先洗浅的,别混色了。”

    不知道为什么,郁酌总觉得她有气无力的,脸上还隐隐写满了绝望和苦涩。

    仅仅十分钟之后,他就知道这股绝望和苦涩是从哪里来的了。

    今天的早饭依然很丰盛,是玉米、豆浆、花椰菜,还有一杯果汁。

    玉米好像煮得过了,看起来有点黏;豆浆白花花的,好像挺正常,但上面飘着一层厚厚的豆渣;花椰菜看着有点过于青翠了,似乎点生;果汁红中带绿,橙里飘紫,颜色有些难以言喻。

    整个餐桌好像在幽幽冒着某种诅咒一样的黑气。

    郁晴雪骄傲地站在桌子边,难得地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乎进入了绝对领域。

    她端起那杯果汁:“快来,吃饭之前先尝尝我特意做的蔬果汁,独家秘方!我放了胡萝卜、黄瓜、芹菜、苹果、橙子、红心火龙果、葡萄,还放了点蜂蜜,什么颜色的蔬菜水果都有,一定营养均衡的!”

    赖晓云顶着她期待的目光,接过果汁,闭着眼一饮而尽,“哐”地一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怎么样?”

    “嗯……好喝!来,酒崽,你也喝!”

    郁晴雪的目光移过来,郁酌也在她期待的目光下一饮而尽:“嗯!好喝!”

    “太好了!”郁晴雪高兴地眯起眼睛,“厨房里还有,我给你们拿。”

    她哼着歌转过身去,赖晓云和郁晴雪不约而同地捂住嘴,面露菜色,手指还微微颤抖。

    “酒崽!”赖晓云小声严肃,一副要揣着炸丨弹炸堡垒的烈士表情,“阿雪一直觉得自己做其他的厨艺不行,但是榨汁技术天下第一,今天她高兴,非要下厨。”

    郁酌被她的情绪感染,认真倾听。

    “食材不够了,她这次没榨多少,应该、或许、可能……总之一闭眼就过去了。所以交给你个任务,我们两个都喝完,能完成么?”

    “嗯。”郁酌也严肃地点头,“能。”

    上一世郁晴雪不怎么下厨,最后一次接近厨房还是他很小的时候,所以他一时竟然忘了幼时郁晴雪时不时喂给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汁。

    他又回味了一下,感觉整条舌头都麻了,不禁苦笑起来。

    那万一是过去了呢,我的好干妈?

    郁晴雪这时直接端着大破壁机出来:“谁还要?”

    赖晓云和郁酌齐齐端起杯子。

    郁晴雪又一人倒了一杯。

    两人闭着眼睛一口干完,看见破壁机里大概还有一杯的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再给干妈/酒崽点吧!”

    郁酌主动出击:“干妈是长辈,有好东西我应该留给干妈。”

    赖晓云使劲瞪他:“不行不行,酒崽小,还在长身体呢,多吃点好。”

    郁晴雪先是惊喜,接着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提出解决方案:“那要不一人半杯吧。”

    郁酌和赖晓云梗着脖子点点头,感觉这个头点得有千斤重。

    把最后半杯快速咽下,诡异的味道涌上喉头,郁酌脸色僵硬地捧场道:“真的好好喝。”

    “对对!好喝的!”赖晓云也给面子地闭着眼瞎吹。

    反正以他们对郁晴雪的了解,她不怎么喜欢下厨,估计这次也是临时起意,下次还不知道在哪个猴年马月了。

    认真恭维就是了。

    “你们喜欢就好!我也喜欢这个口味!”郁晴雪两手一拍,迅速做了个决定,“我其他的不行,也就会榨汁,既然你们喜欢,那我以后就天天榨给你们喝!”

    太后!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郁酌和赖晓云好像听到自己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咔吧”一下崩断了。

    郁晴雪还在兴致勃勃地推销自己:“真的,蔬果汁很好的,能补充钙啊、维生素啊,还能消除疲劳,特别是酒崽,要多补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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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晓云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和郁酌对视一眼,挤出一个苦涩的笑:“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吃完早饭,赖晓云陪着郁晴雪一起出门去买菜,郁酌没有和她们同行,反而自己出了门。

    他没有像赖晓云想的那样去找同学玩,而是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去了B市美术馆。

    今天在美术馆有一场盛大的青年艺术家绘画作品展览会,各地有才能的青年艺术家带着自己的作品聚集在一起等待评论,而他要在这里堵一个人。

    郁酌推开美术馆的大门,里面人很杂,既有画廊组织学生一起来参观学习的,也有普通市民凑热闹随便看看的。

    这次是不限主题的画展,从水墨画到油画,各种风格应有尽有,每幅画旁边都站了它的作者,既是露个面提高自己影响力,也是为普通参观者适时解说。

    展很大,占了两层展馆。郁酌的眼睛到处搜寻,但没有找到目标,他于是找到楼梯,正好碰上一位母亲带着小姑娘也要上楼。

    郁酌后退一步,让他们先走。

    今天郁酌穿了一身米黄色衬衣,对着她们一笑,看上去就很温柔。

    小姑娘本来就一点也不怕生,看到好看的小哥哥,眼前一亮,蹦上三层台阶,叽叽喳喳地问:“哥哥,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郁酌说:“是呀。”

    小姑娘一听来了精神,小大人一样地说:“哦,那看一个人好寂寞的,为了不让你寂寞,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嘛?”

    郁酌被她逗笑了:“那当然。”

    小姑娘毫不见外地把自己刚刚没听懂的几个点又拉着他问了一遍,满意地得到答案以后,奶声奶气地邀请:“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看看?”

    母亲一边拍拍她的背,一边对着郁酌不好意思地笑笑。

    郁酌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放到小姑娘手上,说:“哥哥还有点事情,就不陪你啦。”

    “好吧。”小姑娘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本来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哥哥的。”

    “什么?”

    “就是这个,这幅画看起来好像和别的不太一样,但是作者不在这里,我看不懂。”

    郁酌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差点没笑出声来。

    真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了。

    这幅画似乎是纯粹的黑,就像是墨直接泼上去了一样,作品标签上写的名字为《甲方》。

    有些无厘头,像是在胡闹,的确是那个人的风格。

    郁酌弯下腰对小姑娘说:“你斜一点,对着光就能看出来了。”

    小姑娘照他的话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摇摇头:“没有呀。”

    郁酌蹲下,把自己的目光和小姑娘放在一条水平线上,绅士地只用手腕碰了碰她的肩膀,帮她找好位置:“你再看看呢?”

    小姑娘睁大眼睛,惊呼出声:“哇!是五彩斑斓的黑色诶!”

    “这幅画在作画的时候用了一些岩彩的手法,就是楼下一进门看到的那幅画的手法,颜料里加了磨得很细的云母粉,所以需要对着阳光从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出来。”

    “没错没错,是这样没错,你居然看出来了!”一个二十五岁上下、嘻哈风打扮的年轻人撑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惊讶。

    他本来看着这一层楼还没什么人上来,想趁机去个厕所,结果刚刚出来就远远看见两个人站在他的画面前仔细地端详。

    今天上来看他画的人都是瞟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离开了,嘴里还嘀咕着“这样的居然也能展出”,他也不屑去和这样的人讲明白,反正讲了估计他们也不懂。

    结果好不容易有人仔细看,他还不在,他懊恼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来,正好听见背对着他的少年在蹲下身给小姑娘解释。

    这种创作手法是他第一次尝试成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看出来,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郁酌回过头去,对着小姑娘说:“看,这个哥哥就是这是这幅画的作者,季明光。”

    季明光一看到居然是他,兴奋的笑容立马拉成驴脸,嫌弃道:“怎么又是你啊?”

    郁酌笑着说:“我来为的还是考斯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