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梨青记挂着燕洄的反复嘱托,暗暗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一口气,低着头尽量自然道:“回爷的话,咱们院里膳房的主事告假回了老家,要二三十日才能回来,今日的膳食都是柳妈亲手操刀做的。”

    梨青生性单纯鲁直,这谎话要她舌头不打弯地说出来已是极难的了,若要再锦上添花就万万不成了,感受到沈星溯的目光直视,她双手狠攥着手帕用力,悄悄抹去了一手心的热汗。

    沈星溯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拨弄着玉碟中的菜,“是吗?”

    梨青还是年纪小撑不住事,方才强装的那口气顿时泄了,扑通跪在地上,瑟缩道:“这菜确实是柳妈亲手做的,若爷不信的话……”

    正巧菊落刚洗过脸,甩着手上的水珠撩帘进屋,听到梨青被问话,登时眉梢一喜,张口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今日的膳食有了问题,定是柳妈那个老奴倚老卖老不好好用心做菜,打量着糊弄二爷呢!”

    沈星溯伸手拦住欲撤菜的菊落,定定地瞧着梨青道:“是不是柳妈做的膳食我还不知吗?你这丫头何时学会空口白牙地扯谎?”

    菊落眼珠一转,忽然想到自己下午与柳妈起争执时,柳妈瘫坐在地上,手腕撑地时发出了一声骨节错位的顿挫之声,依她的伤势是做不了饭的。

    菊落顿时好似抓住了两人的把柄,隐去自己与柳妈的争吵不提,添油加醋地将柳妈受伤无法下厨,梨青给柳妈打掩护的事禀告给沈星溯。

    此言一出,梨青瞬间颓然,转而想到今日这菜式瞧起来应该是没出差错的,难不成是味道上相差太大,便伏地求情道:“二爷恕罪,柳妈手臂受伤无法下厨,是燕洄姐姐唯恐耽搁了二爷用膳的时辰,便张罗着做了这一桌的菜,还请二爷念在燕洄姐姐一片诚心的份上,千万不要责罚她。”

    “是她?”沈星溯微微诧异,捏着竹筷的指节泛了白,沉吟片刻吩咐道:“让她过来见我。”

    菊落一听这事居然还牵连出了燕洄,忙不迭地自告奋勇道:“我去叫她!”

    菊落从两人左一言右一语中串联出了心中猜测:看来是柳妈手臂受伤,燕洄这粗野丫头想趁机在二爷面前露脸,便亲自下厨,不曾想二爷对膳食的要求极高,这一下就露了马脚。

    加上方才的事,燕洄这一遭责罚定然是得挨上了。

    说罢,菊落不顾梨青的阻拦,一打帘匆匆走了出去。

    沈星溯垂眸看着一桌的精致菜肴,方才菜一入口的惊诧与狂喜仿佛还在脑中回荡。

    自被送回到了沈府,他每日锦衣玉食,期间换了无数的厨子。

    可这时隔八年的熟悉味道还是骤然敲醒了他的回忆,让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味蕾有了问题,直到将每样菜都尝过一遍,才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

    跪在下首的梨青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下主子,却见沈星溯未再动筷,抱肩斜靠在椅背上,神色不悲不喜,似有罕见的恍然,不由得在心中为即将赶来的燕洄捏了一把汗。

    “人带到啦!”菊落美滋滋地撩开帘子,脸上神情比过年时还喜庆。

    燕洄提着裙走入,一打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梨青与她拼命使着眼色,便知这事怕是没瞒住。

    她方才正拿着湿帕子擦拭窗格上的浮灰,被菊落满眼嘲讽地传唤进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慌张,揽着裙摆跪在梨青身侧,平静道:“奴婢燕洄给二爷请安。”

    沈星溯沉默不语,视线却定在她身上,像是头一遭认识她一般在反复审视。

    菊落见一向雷厉风行的沈星溯竟没开口,于是代为问话道:“今日的膳食是不是你擅自做主下厨的?可有主子的首肯?”

    燕洄如实道:“并未有主子同意奴婢下厨,一切是奴婢的擅自做主。”

    菊落拿捏住了燕洄的错处自是咬死了不撒嘴,愈发得意道:“你可知寻常二等丫头是没资格碰主子入嘴的膳食的?若主子吃坏了身子,你就是死上十回也赔不了,现在你承认了就好,身为下人却坏了规矩,就按惯例处置吧,二爷,您说呢?”

    菊落掩嘴暗笑,扭过脸来看向沈星溯,却见他好似浑不在意,全然没听自己说话,反倒目光灼灼地瞧着燕洄不动。

    燕洄怕冷,因方才在室外的关系披了一件梨青赠予的藕荷色绸棉斗篷,现下伸手除了兜帽,露出莹润姣好的瓷白面庞,大病一场后更添了似冰雪堆就的精致柔弱。

    这细腻的肌理和纤弱的腰身无不彰显着燕洄的年纪尚轻。

    沈星溯心中默念着,不对不对,外貌对不上,年岁也对不上,这样朦胧地看过去,分明没有半点以往的影子。

    他与她朝夕相处了八年,纵是两人有相隔了八年之久未见也不会有陌生之感,再者说,这八年过去了,她就算是冰肌玉骨的妙龄佳人,到了如今年岁也不会太小的。

    期待骤然落空的感觉实属难捱,沈星溯陷入沉思,将燕洄身边可能接触到的女子都想了个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沈星溯罕见的怔然,菊落气不过便自作主张道:“来人,将这个不守规矩的丫头拖下去按例责打三十个板子,再扔到后院做个粗使丫头。”

    燕洄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可是奴婢今日做的膳食出了差错?还是菊落姑娘在菜里发现了有投毒的迹象?若都不是,又凭何这样重罚于奴婢?奴婢一番好意,虽有错,可全然是为了主子着想,若这样轻易地论处,奴婢心有不甘。”

    菊落哑口无言,求助似的看向沈星溯。

    沈星溯被燕洄的厉声诘问唤回神思,笑了两声,“你这丫头嘴上不饶人更胜往昔,我还没发话呢,寻常人也罚不了你,你又急上什么火?”

    听他这意思,倒像不是要责骂燕洄的,菊落急得待不住,怯怯地开口道:“可是二爷,燕洄方才动手打我这桩事还没算呢?”

    沈星溯唇边噙着笑,不甚在意地向她摆了摆手,菊落看他随手打发了自己,双眸中转瞬盈满了泪水,咬着唇瓣退到了后面。

    “燕洄,你且说实话,今日这桌饭菜是谁做的?”沈星溯让她站起回话,语气里含着丝探究。

    燕洄撑着地站起,瞥过一眼桌上没怎么动过的膳食,不知沈星溯何故如此敏感,这菜出锅后她也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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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了小碟盛给柳妈尝过,柳妈都断言没问题了,怎么会有差错,只好自认倒霉地说道:“是奴婢做的。”

    沈星溯似乎心中已有思量,沉声道:“碧玉年华之人如何有这般的厨艺,况且这些菜式中的用料习惯与风味并不像你这个从小生活在蜀地的人能做出的。”

    燕洄这具身体确是蜀地之人,可她不是呀!

    燕洄并未想到沈星溯心思这般细腻,如此发问,不由得花费了些时间来编纂像样的借口。

    这一犹豫的功夫便看在了沈星溯的眼中,他勾了一抹笑,瞧着燕洄抬起头来,眼睛却不敢与自己对视,口中倒信誓旦旦地道:“奴婢幼时家中暂住了一名外乡人,她厨艺精湛,奴婢便与她学了许多菜式。”

    “哦?是你上次说的外乡人?”沈星溯双眼顿时一亮,搁在桌上的手指难耐地敲了敲,疾声问道:“你口中的外乡人到底是何地的人?年龄几何?因何在你家中暂住,又因何离去?”

    燕洄上次梦中呓语便抬出这名外乡人做遮掩,这次毫无办法,又再次硬着头皮将外乡人抬了出来,赌的就是沈星溯这样身份的人没有闲心去细究,却没想到沈星溯今日一反性子,看起来竟像打破砂锅要问到底了。

    燕洄深知编纂细节越多则漏洞越多,便道:“奴婢当时年纪太小,已记不清了。”

    燕洄想好,若沈星溯再问,则自己就咬定了是忘记了,量他又能如何。

    沈星溯听她敷衍回答后,并未动怒,也未再追问,重新执了筷,舒展了眉头轻笑道:“原是这样,你别害怕,我这次唤你来实则是想夸奖你,这膳食做得甚合我心意,这样,你日后便不必负责其他杂事,就专注在膳房中为我做每日的晚膳。”

    就这样?

    燕洄脑中紧绷的弦骤然松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星溯竟这样重拿轻放了她,原以为少不得一顿好骂呢!

    燕洄心中思忖在膳房中自然可以远离菊落,也可以不用日日看到沈星溯,她自然乐见其成,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你做了饭应是疲累了,回去休息吧。”沈星溯不怨冷掉的饭菜,细嚼慢咽地用起饭。

    菊落站在后面,眼睛险些瞪出了血,可又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瞧着燕洄安然无恙地出了房。

    不知沈星溯是否在梅园转悠了一下午肚中饥饿难耐,将桌上的菜用了七七八八才停了箸。

    丫鬟们收拾碗碟都退了出去,沈星溯净了手,长荣从外赶来伺候着,给沈星溯递上了干燥整洁的帕子。

    沈星溯一点一点擦干了手上的水珠,敛着眉目淡道:“你即日出发,路上紧赶着些,去将燕洄的父母都给我客气地请来京中,给他们安排住处安置了,待我得空亲自去见他们。”

    长荣垂着袖子,不知为何沈星溯又临时起意要追查燕洄,恭敬地称是。

    “这事切记封住了口,若让其他人知晓,你知道后果的。”沈星溯坐在灯影中,脚下伏着一只舔爪的巨大豹子,此话悠悠说出口却比铡刀还锋锐,吓得长荣一哆嗦,连忙指天画地发着毒誓称自己定做个锯嘴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