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沈星溯与他们吆五喝六地划拳饮酒,不慎便饮多了,回去的路上有些头晕目眩,幸好雨早已停了,长荣两手搀着他,行到半路忽然顿足。

    沈星溯晃了晃,揉了揉眉间,不耐道:“怎么停了?”

    长荣朝前一努嘴,不说话。

    沈星溯勉强站直朝前看去,正是席间的阮宁蕙孤零零站在抄手游廊中,似乎在特意等他。

    沈星溯此刻胃中酒焚炽热,极为不适,只向她远远地一抱手,简单行礼示意,便想离开。

    而阮宁蕙却好似完全不理解他的深意,抬脚走近,袅袅婷婷地行礼道:“表哥,又见面了。”

    沈星溯生疏地与她一笑,“掌灯时分,怎不见你的丫鬟跟随?表妹还是趁早回房吧。”

    两人虽是表亲,可孤男寡女共处,实在不合规矩。

    说罢,沈星溯不再等她应答,拔腿便走,只走了两步,阮宁蕙急促的话语骤然在身后响起:“今夜席间的话并不是我蓄意撒谎。”

    “五岁那年,沈伯伯官职调动,就让表哥暂住在我家中,多次见面一处玩耍,只是不知为何表哥全然不记得旧事了。”

    沈星溯停下脚步,冷冷地站在原地,并未回头。

    阮宁蕙咬紧了唇瓣,她特意差走丫鬟,明知此刻孤男寡女不是说话的时机,还是想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要让表哥误会了自己才好。

    “我这次并无他意,只是想说我未曾蒙骗表哥,话说过了,表哥多多保重。”

    待阮宁蕙脚步声消失,沈星溯揉了揉发闷的后脑,转头问长荣问道:“她方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什么?”

    长荣哑然,陪笑道:“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您不用费心去记。”

    沈星溯吹了些凉风,回到院子后头痛得愈加厉害,一脚踢开房门,面前一名少女陡然跳了起来,惊弓之鸟似的缩在桌后,露出乌圆的一对杏眸。

    沈星溯眯了眯眼睛,视线重合,不正是那个司礼监的小细作?

    怪不得她被自己骇了一跳,原来又是趴在桌上偷偷懒睡觉。

    不趁他离去探寻密报也就罢了,居然如此不敬职敬责地偷懒。

    沈星溯属实为司礼监看人的眼光而感到担忧。

    瞧着沈星溯目光沉沉不说话,燕洄愈发忐忑。

    她这觉无人打扰,睡得十分香甜,沈星溯踹门那会儿,她正梦会周公。

    谁料这个颐气指使的大爷回得这般快。

    燕洄悻悻地从桌后绕出,还未接近沈星溯便嗅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心中暗道不妙,牵强笑道:“让奴婢伺候您歇下吧。”

    沈星溯却摆手拒绝了她的接近,只让长荣近身。

    燕洄瞧他眉间隐隐透着戾气,恐怕是席间遭遇不快,八成还未发作,她只想找借口溜之大吉。

    沈星溯醉醺醺的,一时留意不到她,兀自洗脸换衣。

    燕洄默念待长荣出去后,她也借机溜出去。

    沈星溯收拾妥当后歪歪地倚着引枕,接过酸凉的醒酒汤,仰脖猛地灌进嘴中,身上酒热倒不那么高涨了。

    长荣等人接过空碗后纷纷告退,燕洄瞅准时机,跟在队尾,一只脚都踏出了门外。

    却又在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喝令她回来。

    燕洄悻悻地缩回脚,心如擂鼓,垂着头走到沈星溯面前。

    沈星溯穿着绸缎寝衣,衣摆银河似的垂落,极显身材高大俊阔。

    他撑着惟帐,在床前想了想,慢悠悠道:“你在此值夜。”

    燕洄哭丧着一张脸称是。

    心道又是个不眠夜。

    此地一无消遣二无时钟。

    燕洄在缓慢流逝的时间中空乏寂寥,唯有抬头望着窗外的浩瀚星空,天气朗朗无云遮月,点点碎星好似随着呼吸闪动。

    心情也出奇地随之疗愈,平静下来。

    燕洄眨了眨眼,困意席卷而来,她习惯性地朝床榻方向看去。

    惟帐被支起了半面。

    沈星溯平卧于床榻上,胸前盖着锦被,长发如云,残酒未消,眼尾还熨着一抹潮红,若论风貌,沈星溯确是无出其右的端秀俊丽。

    似是感受到盯视,沈星溯忽然睁开了双眼,瞳仁黝黑发亮,在月色中明晰如两点火烛。

    燕洄一怔,猛地低下头,长睫微颤。

    看在沈星溯眼中着实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沈星溯沉了眼眸,指节敲了敲床板,待燕洄忐忑地看来后,朝她勾了勾手指。

    “困乏了?”沈星溯嗓音沉哑,唇边勾起笑。

    他上次这样笑过,下一刻就将燕洄关在了牢笼之中。

    燕洄头摇得像拨浪鼓,努力瞪大眼睛道:“奴婢不困,清醒得很。”

    “怕什么?”沈星溯态度柔和,揽着锦被道:“疲累了就需要歇息,人之常情,我又不会责怪你,好了,我也没什么事需要你,你睡吧。”

    燕洄大喜,连声道:“多谢二爷,那奴婢这就回房了,二爷有事随时传唤奴婢。”

    说完,燕洄拔腿就想开溜,却又再一次被沈星溯喊住。

    燕洄诧异地回过头,沈星溯手心朝内,慵懒地指着架子床底下的一人长红木踏脚,“别走远了,睡这吧。”

    燕洄呆愣,情不自禁地抬眼看他。

    沈星溯眼底一片冰冷,哪有半点调笑的意思。

    燕洄心知忤逆他的下场,小心地合衣躺下,硬邦邦的踏脚硌得她肩胛骨生疼,辗转了几下,有苦说不出。

    沈星溯偏偏火上浇油,“噤声,你吵得我睡不着。”

    惟帐抖动了几下后被彻底拉开,垂在燕洄脸上,随着她呼吸起伏。

    虫声啁啾,燕洄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闭紧了双眼。

    约摸四更天时,乌云遮月,光亮转淡,屋内冷意更甚。

    燕洄几次浅眠皆被冻醒,蜷缩在踏脚上瑟瑟发抖。

    难熬间,依稀听得外间门响动。

    极轻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也算不上刺耳。

    燕洄没放在心上,只当风吹动了门板。

    等燕洄发觉不对时,亮澄澄的白色剑刃已近在咫尺。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服,潜行于乌浓的夜色中。

    刺客脚步声更是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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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无,身上功夫显然不错。

    燕洄骇得不敢出声,手指抠紧了踏脚。

    恐惧中却忽然发觉,这名刺客的目标似乎是沈星溯。

    刺客悄无声息地走进内间,目光直逼床榻上的人,全然没注意到惟帐底下还躺着个女子。

    刺客看起来对太守府内的构造知之颇深,没惊觉一名守卫,甚至没挑开惟帐确认沈星溯的身份,便提剑欲刺。

    若是此剑刺出,沈星溯立即身死魂消,再也不能留存于这个世间。

    燕洄咬紧了牙,形势所逼,在刺客抬手的瞬间,立即飞扑挡住了这剑,同时口中疾呼,“快来人!有刺客!”

    沈星溯被惊醒,立时起身,扬开了层层惟帐。

    刺客反应神速,一击不中立即收剑,反手归鞘,回身从窗扇间闯出,手勾住屋檐几个回荡便不见踪影。

    沈星溯披起外衣,正巧长荣连滚带爬地跑进屋内大喊道:“二爷您可伤到了?您没事吧?”

    “刺客人呢?”沈星溯向外看去,府内的守卫虽都被惊动,可也像无头苍蝇似的在院中乱晃。

    太守府虽称不上壁垒森严,可为了这次老太太过寿宴请招待往来的贵客,也调遣了许多军队中的老练兵士来。

    而这名刺客却犹如出入无人之境,甚至在被人发现的情况下,都能全身而退。

    此人来历必然不浅。

    长荣左右查看了沈星溯身上确是无半点伤痕,松了半口气回道:“守卫去追了,那贼子有备而来,对地形极为熟稔,恐怕是无法缉拿而来。”

    说话间,外面火把攘攘,照得通明。

    人影纷乱,朝着这间屋子赶来。

    长荣听到有大太太李氏的声音,立即开门将人迎进来。

    李氏钗发散乱,衣衫的扣子甚至都错位系着,这个平日端庄的母亲乍一听闻儿子遇刺后悚然一惊,立即匆匆赶来,连衣衫也顾不上整理。

    沈星溯扶住扑进门的母亲,低声抚慰道:“母亲不用慌乱,儿子没事。”

    李氏目光在他周身仔细扫视,摸着他的脸声泪俱下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陪同李氏而来的嬷嬷也是一脸担忧,见大太太惊魂未定,便说道:“大太太出门前险些晕倒,实在是怕极了。”

    不怨李氏如此,沈星溯五岁那年被贼人掳走,直到八年后才归家,李氏自他归家后便觉得亏欠嫡子,将他小心护在心肝上,谁能想到这次出行贺寿都能生出这档子事。

    既然沈星溯无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长荣暗自舒出长气,险些自己小命不保。

    几人庆幸中,忽然听到里间幽幽地传来一声轻咳,细弱的声音若稍不留意就会随时消逝在众人朗声谈话中。

    “咳咳咳……谁来管管我……”

    众人抬眼看去,这才发觉床榻前的半面惟帐被染得血红,底下滚落个细瘦的少女,这些血迹正是从她左肋间喷涌而出。

    她面如白纸,气若悬丝,见众人终于注意到她,这才苦笑道:“我动不了,再不止血,恐怕就活不了……”

    少女咳出一口血沫,彻底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