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为他量尺寸
    街尾的成衣铺老板娘,是个很有风韵的女子。

    哪怕只是穿着一身粗布,飒爽的英姿还是很突出,像一把利刃,有着不容忽视的锐利。

    可她的锐利收敛在眉宇中,没有落在眼里刺人。

    林见微霎时明白,年轻掌柜脸上突然的飘红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素来没有什么成人之美的出众品质,只是借此打开话门,言及要做几套和发带相配的衣裙与袍子。

    价钱和款式、数量都谈拢得特别快。

    唯独——

    “我给两位量量尺寸。”

    老板娘给林见微量完记下,捏着绳子走向秦著。

    秦著眉眼瞬间凛然,浑身竖起戒备,往门的方向退了退,一双深沉浓绿的眼睛,在火光中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秾丽英俊的眉眼似乎藏着锋利剑刃,随时都能随着他的意念跳出来,收割对方的脑袋。

    又或者——

    似乎只要对方敢靠近,他□□肌肉的手就能迅速折断对方的脖子。

    不管哪一种,都十分吓人。

    哪怕在边城见过不少敌军与马匪,老板娘也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到。

    她觉得自己面对的好像一只庞大、不通人情的野兽。

    “给我吧。”身形单薄的少女接过老板娘手中的麻绳,慢慢靠近少年,“秦著。我帮你量,好不好?”

    温柔得像一汪清澄暖水的嗓音,用着极其普通寻常的语调,说出询问的话。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剑拔出来。”她像是想起什么,回眸朝老板娘歉意地笑,“他只是受了些苦,其实没有恶意,你不用害怕,走远一些就好。”

    老板娘迟疑退后几步,避到角落去。

    她仍觉得少年的目光令人心悸,下意识往角落的棍子看去。

    才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抬眸,正对上一双鹰隼般锋锐尖利的眼,似能直接穿破她的双眼,进入她脑子里一窥想法。

    真可怕。

    身上所有的汗毛瞬间倒竖,她仿佛被人用冰刀划开头皮,灌进一桶冰水似的寒彻透骨。

    林见微冲老板娘一颔首,才转脸看着警惕的秦著:“我不碰你,只是隔空量一量,可以吗?”

    薄唇抿了一下,牢牢锁住她平静的面容半晌,少年才往后退了两步,张开双手。

    这是可以的意思。

    林见微慢慢走近秦著,将麻绳拉开:“手歪了,举平一些。”

    少年还盯着老板娘的动作,闻言垂眸看了一眼,却见少女垫着脚尖,努力拉长麻绳,鼻尖都冒出两滴汗。

    “不行。”林见微松下脚后跟,决定一段一段度,先量一根手臂开始。

    她靠得很近,像之前逼不得已同睡一床一样,连很浅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香气,也像热雾一样氤氲,久了就好似有什么从身体冒出来,互相碰触到一样。

    很奇妙的感觉。

    如同昨夜站在屋顶时一般。

    他的眼神暗了暗,压住变得粗重的呼吸。

    下落的视线,自然放到少女认真的神色上,她双眼牢牢盯着那根绳子,对准他的肩骨,一动也不敢动,挪脚步时指甲掐住绳子对好的位置,整个人像木板一样挪动。

    有些别扭。

    她挽起的发丝中,别在两侧的蝴蝶也不敢震动翅膀,任由烛光从它们身上流过。

    “量胸口。”

    林见微把麻绳交给他,让他现在身上套一圈,她再调整收紧。

    绳子紧紧贴着他,为了避免触碰到他,少女只能用指甲捏着绳子两端一点点调整。

    那种若有似无的触感,像夏日细碎的雨雾将人包裹。

    秦著有种物候倒转的感觉。

    他觉着有些热。

    麻绳缓缓往腰滑落,顺着脊骨“咻”一下掉落,再慢慢收紧……

    束缚的感觉让他头顶嗡响,全身的汗毛禁不住倒竖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一样。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挣开。

    “欸……”

    林见微被他扯得往前扑去,为了不碰到他,她只能折腰往后。

    眼看就要摔一个屁股蹲,秦著却伸手将她手臂抓住,免了她一摔。

    握在掌心的胳膊纤细,似乎只要再加一点儿力气,就能像折断一根晒得很干很脆的竹枝一样容易。

    “啪嗒”一下,断成两截。

    无由来的念头让他头皮发麻,甚至有些不适地往后倒退两步。

    嘭——

    肩膀撞上了货架,将两匹布摔到冻得梆硬的泥地里。

    “这下坏了,要赔钱。”

    林见微嘴里说着糟糕的话,语气却带上压抑住的笑意,并无半点懊恼。

    秦著将布捡起来,抿唇:“以后还你。”

    他出逃能带的银两不算多,早就用完了,这一路花费,都是少女所出。

    林见微浅笑回应他:“好呀。”

    她卷了卷手中的麻绳,接着帮他度量身长与肩宽等。

    等麻绳收走,秦著往后退了几步。

    “我出去透口气。”

    厚重的帘子一起一落,他便没了影子。

    老板娘重重吐出一口气,走到柜台前询问林见微想要的绣样与款样。

    少女一一说清楚。

    说到半途,不放心的秦著又从外面进来,沉默站在一边等着,像是驯兽师放出来的猛兽一样。

    目光森然。

    老板娘顿感如芒在背,随时能刺破她后心,夺她性命。

    “不知五天内能不能做完。”

    “能,其他人的都不敢,我可以先帮你们做好。”

    “那便多谢了。”

    林见微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子,先付了定金。

    买完东西,荷包干瘪许多,只剩下几粒银子磕磕碰碰。

    习武之人耳力好。

    秦著垂眸看她将荷包挂腰间:“是不是不够钱用了?”

    他寻思着,若实在不行,他悄悄接一桩生意也行,就是要甩掉尾巴的话,恐怕有些麻烦。

    “怎么。”林见微仰头,取笑他,“你要卖艺养我?”

    秦著沉思。

    这条路子他倒从未想过,可也未尝不可。

    见他当真思索起来,林见微轻快一笑:“玩笑而已。我还有其他银票藏在身上,明日银号开门,我们便可以去换一张三十两的。”

    她一路走,一路点着那些店铺的名字读给他听。

    回客栈前还裁了一些纸张,买了笔墨砚台和一本蒙学的书,彻底把荷包清空。

    秦著弄不懂她要做什么。

    客栈人不多,他便向掌柜借了厨房一角清洗身体,将浴桶和房间留给林见微。

    林见微拧了帕子先擦脸,帕子绕过墨发,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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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颈一侧,却被她擦出几点红色。

    不知何时染上的血。

    多亏隐蔽,才没引人注目。

    她忽地想起少年在村口时的眼神,若有所思,随即轻笑一声,脱衣洗浴。

    秦著早已洗完,他在堂内坐了一阵,听到开门声才回去。

    店小二打着哈欠抬水倒走。

    林见微披着大裘,执笔在灯下写什么。

    秦著没太在意,将小二哥翻给他的被褥铺好,包袱放在一角。

    嗑。

    笔杆轻轻打在砚台上。

    “秦著,你来。”林见微向他招手。

    秦著慢慢走过去,垂眸看转向自己这一侧的纸张,上面写的娟秀字迹很眼熟,都是他今晚见过的字。

    脚步微顿,缓缓落座。

    “这是什么?”

    林见微挪到他侧面坐着,指着上面的字:“你看看这些字,你还认得多少。”

    “铺”字绝对认得,剩余的十之七.八都能记着。

    还有一些在接悬赏令时常见,久而久之也会记住几个字,但与正经读过书的学子没法比。

    他不记得的字,林见微便再教他一次。

    温习过后,秦著感觉自己记忆更牢固了,只是——

    “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个?”

    林见微把笔墨收起来,秦著现在适合先认字,等字认多了再写。

    “什么你啊我啊的。”林见微将包裹打了个结,放在一边,“出门在外,要掩饰身份——”她瞥了一眼外头,压低嗓音道,“我们是不是要固定一个身份。”

    秦著疑惑看她。

    “比如姐姐与弟弟,夫妻,小姐与护卫……”林见微掰着手指数适合形影不离的身份。

    姐姐和娘子什么的,秦著喊不出口。

    他道:“那便小姐与护卫,你可以拿我当随从。”

    之前在组织接任务,为了靠近任务人物,一击即中,他也当过随从。

    “夜深了,小姐应当早些歇息。”秦著将纸叠起来,放进胸口,抬步走向浴桶,“我帮小二将剩下的水清走。”

    林见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等人的脚步彻底听不见,才低笑几声。

    她将自己的发饰拆下,大裘摆好,卧床闭眼。

    过了一阵。

    林见微彻底睡着,秦著才从外头回来。

    床与榻隔着一张八仙桌相对摆设,透过桌底,躺在床上的人能互相看见。

    他走到桌前,脚步停下。

    少女的呼吸很均匀、绵长且和缓,鬼使神差一般,他走到床前蹲下,透过从窗纱折射雪色的茫茫月色,打量熟睡的人。

    经过几近一月的滋养,林见微长了几斤肉,摆在脸侧的手不再嶙峋得可怕,睡熟后的脸颊,也多了一抹红润。

    她似沉睡的观音,眉眼天然温和悲悯。

    在她脸侧的发丝往下滑落,遮盖了鼻子,林见微有些不舒服地伸手抹了抹,没抹走,又皱起眉头挠了几次,将皮薄的脸蛋挠出几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秦著思绪浮游,伸手将那细滑的发丝别到她耳后,看她眉头渐渐舒展,鬼使神差用大拇指在她额角摩挲两下,唇角翘起。

    等少女抓住他的手,迷迷蒙蒙睁开眸子看他一眼,嘟囔了一句“秦著,别闹”,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轰——

    藏在衣领底下的薄红,喷涌到脸上。

    他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