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摆宴
    文橙进门就瞧见了灶案上白胖的馒头,听见自家婆母的话,转过头时都不由一惊,她原以为像姜满棠这样的乡绅千金从来都是等着人伺候,从不入庖厨,却没想到这手上功夫比她还利落,“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摆一张席面祭灶,两三片荤腥炖道菜都算体面了。”

    “普通农家摆席也要凑足八碗,家里如今这个情况,自是尽可能招待,”姜满棠弯眸,眼尾在日光下显得清淡温柔,“我这儿也讨了个巧,想着几个小孩子脾胃弱,一时吃不得不好克化的东西,就做了简单的蛋羹,一会让穗哥儿也尝尝我的手艺。”

    文橙没说什么,但是和孙婶对了下眼神,俩人也都知道这蛋羹约莫是姜满棠单独给温家四个兄妹准备的,但不论是这份周全,还是这个细心,都没话说。

    孙婶将自己带来的白菜和芫茜,陈皮,蘑菇洗净剁碎:“男子口重,小孩子也吃不得,就一个淡口,另一个加些川椒。”

    “婶子,这鱼够大,把嫩的鱼腹挑出来蒸吧,”姜满棠自然是没意见,毕竟这些调味都是孙婶从家里带来的,“剩下的都做辣,免得到时候我们不仔细,再让几个孩子卡了嗓子。”

    农家孩子糙养,平日里并不在意这些,卡到了拿馒头噎一噎就好了,但孙婶想着温家兄妹平日里没吃过什么好的,脾胃确实受不住,没有迟疑就将鱼腹片下来了。

    文橙那边已经眼疾手快的把从家里带来的苜蓿和地丁下锅焯水,做了两个凉菜,之后用热油往上淋了一圈。

    “滋啦——”声响起,香味一下弥漫散开。

    “好香啊,嫂嫂这手艺,是真不错。”姜满棠眼睛微眯,勾起的唇角映衬上扬的眼尾,看起来像一只餍足的狸猫。

    她和008走过不少小世界,也不是没尝各类顶尖佳肴,只是她时常为了逆袭任务奔波,并不太在意每日里吃什么。

    但自从到了末世,就只有无休无止的营养液,对这些滋味早就馋的不行。

    文橙被她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拿木箸捡了些,递到她的唇边。

    姜满棠眼眸一亮,朱唇微张,吞下了木箸尖的地丁,不由抬起手比了个大拇指,而后才想起文橙可能不明白,咽下后才开口:“超棒!”

    孙婶那边也将鱼腹片好,将调味的菇丝,芫茜丝,陈皮丝撒好,端过来上锅蒸。

    “钱叔和钱大哥真是好福气,娶了婶子和嫂嫂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妻子。”她的语调轻妙,似山泉击石,冲刷心涧,让人听了便觉得心情愉悦。

    孙婶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蛋,指腹顺势推了下她的额角:“我看你这小嘴吃得怕不是地丁,而是抹了层蜜吧。”

    “实话,”姜满棠朝着案板走,用匕首将鱼头鱼身分开,又将鱼身分成三段,“婶子,这鱼我试着做吧。”

    孙婶看了几眼她的手法,就点头同意,左右不过在旁边多指点两句。

    姜满棠在鱼身上改了几个花刀,等那边的蒸鱼出锅,直接热油开煎,挪着鱼块朝锅边放。

    文橙瞧着姜满棠娴熟煎鱼的动作,迟疑抬眸,视线落在她的脸庞,只见,她长睫低垂,眉峰凌厉,竟有一刹杀伐戾气。

    文橙揉了下眼,再次看去,姜满棠的脸庞只余下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得煎着鱼块。

    等鱼块两面微焦,才填了水盖上盖子,趁着这个功夫拿来几个碗洗净,才将煮沸的奶白鱼汤盛出来放到一边。

    而后又盛出三碗,递给文橙和孙婶,最后把调味倒进锅里:“婶子,嫂嫂,你们尝尝味道如何,可成功了?”

    文橙诧异的捧着鱼汤,掌心被不断熨烫。

    其实钱母待她很好,不似寻常婆母那么刻薄,成日立规矩,但总归婆媳之间不能像亲生母女一般毫无隔阂,公父不是个多话的,丈夫也算得上明理,头胎又生了个男娃娃。

    日子这么过着,也不像家里姊妹那么难。

    起先她不明白婆母怎么就对姜满棠另眼相待,但这几个时辰的接触,进退有度,知分寸守礼节,即便是她,此前心里的酸劲儿都被这碗鱼汤熨帖了。

    看了眼婆母,才浅浅抿了一口,丝滑入喉,清甜鲜香,文橙睁大眼眸的同时,吸了下鼻子:“好喝!小棠,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小琢他们今后真的是有福了。”

    孙婶单手端着碗,吹开上面的油层,喝了一口,也有几分吃惊:“确实不错,竟是没什么苦腥味。”

    姜满棠弯了弯眸,捧着碗靠在灶边,尝了一口,朱唇染上润泽,眉眼被热汤熨烫的舒展,原本侵略的眉眼像是杂糅了温水。

    等喝了半碗暖胃,才去外面将温家兄妹和穗哥儿叫进来,摸了下碗壁的温度,才递给他们一人一碗。

    而后端着其中一碗,揽过温姎,拿着勺子搅了搅,才盛了浅浅一小口喂给她:“还有点烫,要慢慢喝。”

    温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踉跄着跑过来,倚着姜满棠,将脑袋凑过来,伸着舌头要舔勺子里的汤。

    姜满棠眼疾手快,用食指抵住他的额头:“别急,这是妹妹的。”

    她抬手端过温淳那碗,一边喂着温淳,一边不忘垂眸嘱咐温姎。

    温令抱着那碗鱼汤,氤氲的雾气中,不断吞咽着口水,眼底的渴望溢满。

    温时琢瞧着波澜不惊,可细看之下,拿着碗的手却有些细微的震颤,他看向姜满棠分身乏术的喂着幺弟,幼妹,便先将碗搁在一边:“阿姐,我来喂阿淳吧。”

    “不用,”姜满棠的视线落在他眼尾,顿了两息,见他垂眸,才看向他身后半寸的温令,“你们两个喝,省得凉了发腻,我方才喝过半碗了,胃里已经暖和不少。”

    “穗哥儿也不用客气。”姜满棠对着在文橙身边站着的钱穗说,揽着温姎,神情有些温润。

    看得钱穗有些害羞的躲在文橙的腿后,又忍不住探头来瞧温家这位新过门的婶婶。

    温令和钱穗到底是个孩童,姜满棠话落,就迫不及待抱着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姜满棠抬眸,看他们俩的起势,叮咛道:“慢点喝,太烫要烧内腑。”

    温时琢也慢慢捧起碗,薄唇微张,贴在碗边,喝的缓慢清浅,汤液顺着喉管驱散胃里的凉意。

    “好好喝!”钱穗捧着碗大叫,埋头喝的愈发起劲,还不忘举着大碗递给文橙,招呼孙婶,“娘,婶婶煮的汤好好喝,你快尝尝,奶,你也快来。”

    文橙蹲下身子,拍了下他的后背:“奶和娘喝过了,你喝,要和婶婶说什么?”

    钱穗从碗里抬起头,眨了两下眼眸,面上染着羞臊的红:“谢谢婶婶的汤。”

    “太客气,穗哥儿合口味就好,”姜满棠喂得慢,温淳对吃食又是个急性子,在她喂温姎的时候,不断扯着她的衣袖,攀着她的胳膊,急得嗓音发出不成调的音节,她眉梢轻挑,伸出一根手指,立在温淳眼前定住,慢着语调同他讲道理,“知道你急,但先别急。”

    “现在不宜喝的太快,”姜满棠再次喂了温姎几口,摸了下她的小肚子见鼓,才没再喂她,揽过温淳,“妹妹在喝东西的时候,不可以这样,很危险。”

    温淳眨着眼,窝在她怀里,清淩的眼眸,透彻无辜,等姜满棠搅着勺子喂他时,却扭过了头鼓着脸不张嘴。

    姜满棠饶有兴味的瞧着温淳带着些弧度的侧脸,没忍住,抬手轻捏了一下,温淳被她逗了一下,转头就没了气性,靠在姜满棠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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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咧开唇笑。

    一副气性很大且记仇,但很好哄的模样。

    等喂完温淳,外面砌墙也逐渐收尾,就将锅里的红烧鱼盛出,分了两个桌子,孙婶和文橙、姜满棠带着五个孩子一桌,余下来帮忙的各家男子一桌。姜满棠也发现孙婶将蛋羹放到了她们那桌。

    “嚯,孙婶子这菜炖得见长,这鱼闻着怪香嘞。”说话的是乔跃琴的丈夫,长得憨厚,一脸讨喜相,闻着圆木桌上的鱼,抬起袖口擦了下额头上豆大的汗水。

    他原听他媳妇说,温殊宁的新媳妇给村子里的娃娃们买了过冬的衣裳,本着不欠人情过来帮忙,结果一看这家里只有个空院子,还想着回去让他媳妇给送些饭菜来,没想到那小姜也是个讲究的,到山里抓鱼让他们吃了个热乎的。

    “害,一个村子里住着,往日飘的味儿什么样,你们还能不知道?”孙氏摆了摆手,将两个凉菜放到桌面上,“这鱼是小姜做的。”

    “这丫头的心跟那石头似得实,往日咱村里摆席,除了里正家,谁能见到这个场面,你们可有口福,”孙氏压低声音,探着脖子看了眼在庖厨忙活的姜满棠,多说了几句,“你们来也看见了,这院子里什么样,那丫头把傍身的银子拿出来补贴村子,我和里正都劝过不留饭,可小姜偏说不是那么个理,愣是忙活到山里给你们抓鱼。”

    “小姜还有这个手艺?”里正坐在桌上,旁边坐着钱文正,一起抬眸看向孙氏,见她一个劲儿的点头,“这丫头太讲究,不过山里毕竟危险,还是得告诉小姜少去。”

    这边姜满棠和温家四个兄妹,还有孙婶,文橙带着穗哥儿都上了桌,里正那边率先说:“今儿小姜办大事,正经算咱们村里的人了,往后再有什么事就说一声。”

    姜满棠端起桌上的汤,遥遥向那边一敬:“自然,今日多谢诸位叔伯兄弟相助。”

    说罢,等里正才动了木箸后,其他人才陆续动了木箸,转瞬意料之外的呼声:“嚯,小姜这手艺!”

    “是真不错,鱼肉鲜甜嫩滑,辣度呛得刚好。”乔跃琴的丈夫频频点头,用木箸朝着里正指了几下。

    姜满棠给温家四个兄妹和穗哥儿分了蛋羹,又给温淳和温姎把馒头撕成碎块拌进蛋羹。

    又捡出两块鱼腹的肉,用勺子剁碎给两人分了。

    “阿琢,多吃点鱼肉和蛋羹,馒头对于久饥的人来说太硬,”话音未落,就听到传来细微的声响,她侧目,就见温淳学着姜满棠用勺子怼鱼肉。

    见她看过来,便握着勺子朝着她笑,好似怕姜满棠不懂,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指着地上,嗓子里隐约发出“bia”声。

    姜满棠看出他是在形容自己被鱼扇在地上,没阻止他剁着鱼肉,只是夹了一小块送到他唇边。

    温淳张唇,鲜嫩的鱼肉入口,葡萄般的眼眸,近乎肉眼可见的烁亮。

    随后就反手抓着勺子,往嘴里送,蛋羹和鱼肉的温度刚好,姜满棠就没强行喂他。

    反倒是温姎,手上没什么力道,扒着桌边,将脑袋埋在碗里,姜满棠用勺子刮了点蛋羹喂她。

    温令那边大快朵颐,还将木箸伸向了红烧鱼,方才她就被红彤彤飘着香气的鱼吸引了目光,不断生津。

    姜满棠和温时琢一时不妨,被他舔了个正着,视线落去,他正吐着舌头往嘴里灌蛋羹。

    他将挑来的鱼肉扒拉在一边,又觉得可惜的瞧了两眼。

    姜满棠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怕他鱼刺挑不干净,就垂目用温令的木箸翻了两下,见没有刺才放心的递回去。

    但既没出言让他不要浪费,也没劝他不要再吃。

    只是单手支着下颌,微微偏头,观察温令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