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回到武平侯府,宁芫才发现蒋宗平早已派人替她收拾好新的床铺,甚至有一桌温热的饭食置于她一旁的小桌上。

    蒋宗平抬着下巴示意,“吃吧,吃完收拾收拾,明日随我启程。”

    宁芫屁股还未坐到椅子上,乍然听蒋宗平说明日启程,便是一愣。

    “启程?去哪?”

    蒋宗平皱了眉,理所当然道,“先前不是说爷去翠林书院么?需要你陪同,随身伺候。”

    宁芫又是一愣。

    蒋宗平先前是同她说过此事,却未曾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

    自从昨日牢里知晓是蒋宗平派人抢她的银两之后,每当和蒋宗平单独呆在一起,宁芫心中便升起一股不耐。

    顿了顿,她道:“小侯爷,我自小大字不识一个,跟着小侯爷去书院,恐怕伺候不周。”

    听她这么说,蒋宗平皱起眉,“宁芫你什么意思?不想去?”

    宁芫默然。

    她心中虽确是此意,但此话她可不能直说。

    便听蒋宗平道:“那你是否记得,翠林书院夫子由裴洹担任,便是如此,你也不愿去?”边说,边看宁芫神色。

    宁芫不懂此事同裴洹有何关系,只淡淡道:“我怕去了误了蒋小侯爷的事。”

    便听蒋宗平冷笑一声,“去翠林书院,是让小爷读书去的,又不是你一个大字不识的丫鬟读,谈何误事?宁芫你听好了,爷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拒绝的话,也希望你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当了这么多年下人,心里该是早就清楚!”说罢,甩袖便走。

    宁芫原本肚子发饿,闻着桌上那半桌菜,口水早就暗暗咽了不知凡几,如今听了蒋宗平这一番话,竟然出奇的没了胃口。

    宁芫冷眼看着桌上就快冷掉的饭菜,想起梁禾清喂裴洹吃下了迷情药……

    此药宁芫还未曾听闻有法可解,不知裴洹食了迷情药,是否影响他担任翠林书院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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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还麻麻亮,宁芫便遵循蒋宗平的要求,将该收拾的东西收拾齐整。

    蒋宗平看她背着一个小小的布包,没有吭声,只冷眼站在门框处,看马车夫甩着鞭子,将马车吆喝到侯府门前。

    听闻翠林书院实际主办人是宫中那位,是以其中学子主要是从世家子弟中挑选,其目的是通过书院中的培养,能让这些世家子弟们,在日后的职位中兢兢业业,大放异彩。

    而各大世家子弟的长辈们,也乐意将自己的儿子女儿送进翠林书院。

    往远了说,万一哪次,保不齐得到上面那位的青眼,从此青云直上,是全家族的荣光。

    往近了说,自己家的孩子,最后总要继承自己的衣钵,而在朝廷为官,从来不是一个单打独斗的过程,某种程度而言,重在团结。那要如何团结身边人呢?在同个学院,拥有同个读书时期的回忆,拥有同学情谊,不比在朝堂上利益交换来的深厚么?

    蒋小侯爷从小娇生惯养,翠林书院虽是要求来书院读书子弟,只能携带一人陪读,可侯府之人,哪里舍得他们的小侯爷真的只带宁芫一个小丫头去书院。

    宁芫瘦不拉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怕是连下人为蒋宗平准备的两床随换的被褥都扛不动,更别说为蒋宗平准备下的冬日里的茶炉,春日里春彩带花的茶具……这还只是蒋宗平此去翠林书院行李中的冰山一角。

    宁芫看着其他人收拾,自己站在一旁,也乐得自在。

    蒋宗平同宁芫同乘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中铺着软垫,软垫上方是深厚的、毛茸茸的整只白虎之皮毛,摸着软滑细腻,宁芫靠在一侧闭着眼睛,有些困意——今日出门太早了些。

    这辆马车之后,跟着其余的三辆马车,里面分着装着蒋宗平去翠林书院读书期间的行李,包含各色吃食,衣裳,腰带配饰,还有随车的七宝同其他小厮们……不一而足。

    蒋宗平看宁芫一副困意,冷笑道:“你倒是松快。”

    宁芫被这话说的莫名,眨了眨眼。

    蒋宗平看她一脸不甚清醒、无知无觉的样子,从鼻尖中哼出一声冷气,不再多言。

    宁芫一路坐在马车上,迷迷朦朦混混沌沌跟着蒋宗平到了翠林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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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芫是在睡梦中突然惊醒的。

    她有一瞬间,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便是蒋宗平那张凑近的大脸。

    宁芫心中一跳,面上却不显,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蒋宗平却似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声音冷淡道:“到地方了,小爷看你还没睡醒!”说罢退后一步,率先掀开马车帘子,下了马车。

    宁芫有些莫名。

    她垂眼看着马车地板,思索方才蒋宗平靠近她,是要做些什么。

    方才他下马车的速度太快,双腿有些踉跄,脸也有些发红,似是有些仓皇。

    宁芫想不出个所以然,只以为是到地方了,蒋宗平想靠近拍她的脑袋,叫她清醒过来。

    宁芫起身,掀开马车门帘,钻了出来。

    蒋宗平早便站在翠林书院门前,此时他已恢复正常,一副同往常般潇洒贵公子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脸红的样子。

    随车的下人们收拾行李很是快速,很快将行李从后面随行的三辆马车中搬了下来,大包小包摞起来,放在翠林书院门前。

    书院门外站着个小童,身量不高不矮,面色清冷的看着侯府下人将行李搬至门口,又准备从门口搬至门内。

    此时他方开口,那声音也同他此人般冷清,说出来的语句也如水井般无有波澜,只听他道:“翠林书院自始便有规定,只能携带一名书童进院,其余闲杂人等不予进入。”

    蒋宗平听了,原本肆意的脸上,皱起了眉。

    他也曾听闻过翠林书院的规矩,但他以为,那只是说说便罢了。能进此书院之人,必定非富即贵,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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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他们还真的只带一名书童进书院不成?

    却未曾想到,真被如此拦在门外。

    七宝很有眼色,他上前一步,跨到台阶上,站在小童身前的下一级台阶上,与小童身量持平。

    他笑着道:“哎,失礼了失礼了。我家侯爷这是第一次来,我们先前未知晓咱们书院的规矩,实是失礼……”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深棕色小布袋,往小童的手里塞。

    宁芫看的分明,那是临行前,七宝从蒋宗平木匣中取出来,放进布袋中的银两。

    却见小童面色霎时间冷了下来。

    七宝看着小童面色,脸色微变,却依然强自支撑着笑意,眼旁的鱼尾纹都被挤了出了好几条,“我们小侯爷家距离此处略远,您看我们也是走了很长距离的路途远道而来……不妨这样,您看可行么?我们就进去一小会,帮我们侯爷把行李放好,马上就回去,您看成么?”

    说罢,他一手指着一旁的宁芫,“您看那小丫头,便是我们小侯爷的陪读,她瘦成那样,自小身体又不好。这行李她一人搬完,怕是都到了半夜了。我怕到时候耽误您的事儿……”

    七宝一边一手作揖,一边一手换了个位置,侧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悄默声息将那装了银子的布袋子塞进了小童的衣襟里。

    宁芫站的视角,刚好将七宝的动作看了个齐整。

    小童面色不复方才严肃,却依然冷淡。

    他看了眼宁芫,似是赞同七宝的说法,只点点头,嘱咐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安置完行李后,一定要尽快离去。”

    七宝连连躬身点头。

    小童说完后,便转身往门内走。

    七宝马上朝其他人挥手,吆喝大家扛起行李,跟在他同小童身后,往书院里进。

    宁芫心中讶异。

    她想起侯府中已被蒋宗平发落的双儿同洪喜,她俩不喜她便是不喜她,却从未表现的如这小童这般,面上不喜,拿那银两之时,可一点不手软。

    要不是宁芫看了全程,怕是还真以为小童是心疼自己这幅干瘦的小身板,才舍得放侯府诸多下人们进去安置行李呢!

    宁芫跟在蒋宗平身后,蒋宗平跟在那小童身后,往自己要住的卧房里走。

    七宝并排走在小童一旁,不动声色的拍小童的马屁。一会夸赞这书院布置的大气又清雅,一会儿说连着这书院中小童气质都如此清雅……

    看得出来,小童心情甚好,表情比方才站在书院门口好上许多。

    就连七宝后面问的一些问题,也一一细心解答。

    “小童哥,”熟悉后,七宝对着年纪看似同自己一般大小童,没有一丝羞赧的,便叫起了哥哥,“在咱们书院读书,是怎样一个流程啊?我们这初来乍到,此地规矩不通……哎……”

    小童看他真心实意苦恼,便安慰道:“无事,每日清晨卯时会有人在院中敲响那座晨钟,那便是晨起之时,之后会有人组织携带各学子去饭堂用朝食,用完后统一带至书堂由夫子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