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昨日她伤心太过,今日买两个肉包子犒劳下自己,不过分吧?

    不过分。

    宁芫站在包子铺前,忍了半日的口水,却还是买了两个素白菜包子,狼吞虎咽的塞到自己胃里。

    今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得是,前些日子她和高凤成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生活质量也提高了不少。只是由奢入俭难,她再也回不去、也不想回去沿街乞讨的生活了。

    包子真香,宁芫抹抹嘴,想再吃两个,却还是忍住了。

    芫芫啊,不能贪图口腹之欲,宁芫劝诫自己。

    吃饱了宁芫觉得有些渴,走到河边上蹲坐着,附身拘了三四捧水,捧到嘴边喝了,只是喝完凉水,原本吃的两个素包子这会好像啥都没进肚一样,肠胃空落落的响。

    宁芫在河边呆了会儿,突然觉得如此生活,又有何意思?这个念头一惊飘转,宁芫便悚然一惊,心想,不行,宁芫,你得自己坚强起来。她爬起身,拍拍衣襟上的土,突然有眼前一黑,有一瞬间的头晕眼花。

    完了,要掉水里了么,宁芫晕过去前,脑中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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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芫昏昏然醒来,晃到眼前的就是一张男人的大脸。

    宁芫吓一跳,正要往后缩,发现脑袋后面是坚硬的地面和疙疙瘩瘩的鹅卵石。

    平白磕得脑袋一痛,宁芫心里有些生气,面色不虞的看着眼前那张大脸,才想起这张脸……似乎很有些眼熟。

    “你醒了。”眼前的人看她醒了,要有兴趣的说,“你可真行,这附近都没有人,如若不是侯爷我今儿在这饮马,你这豆芽菜,掉河里死透了,都没人知道。”

    宁芫看他一眼,心里却也知道他说的实话,只淡淡的坐直身子,低声道:“谢谢侯爷。”道完谢,就偏过头,不再言语。

    蒋宗平却轻笑一声,戏谑道:“怎么?如今没人,你装什么相见不识呢?”

    宁芫抿了抿嘴,听蒋宗平这样说,心里不大高兴。

    “侯爷说笑了。”

    蒋宗平惊奇的看她一眼,“哟,怎么了,转性了?前些年跟我屁股后面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婉转?现如今怎么了,学上欲擒故纵这一套了?”

    宁芫心里深吸一口气,“不是侯爷自己嫌我烦让我滚远些么?”

    蒋宗平蹲在她旁边,随手捏着扁扁小小的鹅卵石玩儿,听宁芫这么说,惊奇道:“我说这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得就忍受不住,还真就滚了?”

    宁芫抿着嘴不说话。

    蒋宗平看向远处河岸,顿了顿,问:“你要是还如今日这般想不开,想投河自尽,不妨继续跟在侯爷我身边……”

    跟在你身边?宁芫诧异看他一眼。

    跟在你身边?跟在你身边作甚?为你挡刀?供你取乐?食饭的时候拴着大铁链子,蹲在阿黄旁边,它吃完了我才能吃?

    阿黄是蒋宗平养的一条大黄狗。

    蒋宗平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轻笑一声,“这次,我会对你稍好一些,如何?”

    宁芫听他如此说,突然又想起高凤成那张脸……又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凡事没有回头的道理,宁芫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可耻的心动,想了想,宁芫道:“多谢侯爷,我如今……还是想再想一想。”

    蒋宗平似是未想到宁芫会如此拒绝,他看了一眼宁芫,还是瘦瘦小小,如之前一直被他锁在笼子里般。如今似乎是身量有些长高了,其余地方,依然扁扁平平的,像一颗小小的扁豆子。

    蒋宗平极少被拒绝,这会听闻宁芫说要再想一想,突然冷笑一声,站起身,一手甩了甩衣襟,面无表情的扯了下嘴角,“侯爷我的好心,也是有限的,限你三日,三日后过时不候。若你想清楚了,到武平侯府找我。”

    宁芫看着河岸上颜色各异、大小各异的各色鹅卵石,点点头。

    蒋宗平翻身上马,手握着缰绳,看没看宁芫一眼,便上马走了,走之前随手扔一个紫红色香囊下来,丢到宁芫面前,像是之前无数次宁芫在武平侯府的笼子里,他随手丢一个包子下来一般。

    宁芫垂眼看着那个香囊,拿在了手里。

    在武平侯府的那段时间,让宁芫清楚的意识到了,忤逆蒋宗平,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不是一个任别人拒绝的人,更不要说拒绝他的人,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下层人。

    宁芫握住香囊,侯爷的香囊,自然是绣工精巧,绣线昂贵,更勿论香囊中的干花与药材,自是不可多得的好物,宁芫将香囊紧紧捏在手里,思索自己的出路。

    若这三日她找不到个好营生,怕是真的要……

    宁芫神情冷漠下来,她站起身,慢慢向来时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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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芫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日头愈发大了,晃的她眼睛疼,跟着脑袋也有些疼了。

    如今之计,一是要将手头的嫁妆卖出去,只是嫁妆本身过于特殊,要想买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有人愿意买,那价格肯定也是往下压了再压。

    况且她出嫁的那间屋子,本身就是找着屋主好说歹说,才答应她只短租几天,如今剩下不到几日,房子就要被收回,里面放置的那些嫁妆,等房屋一经收回,更是无处可置。

    宁芫又想起高凤成答应补偿她的那一笔银子……

    宁芫冷笑一声,心中却莫名一痛。

    是了,她对着高凤成,虽是一开始贪图他的条件更多些,只是人心总是肉长的……

    宁芫想起宋以瑟那张绝美的脸,心里很有些嫉妒,又有些恨高凤成。

    想着想着,愈想愈气,这会也顾不得转卖嫁妆之事,急匆匆走了很远的路,站到高府门前,哐哐的砸沉重的红木大门。

    如今她急需这一笔银子。

    宁芫以为出来的会是高山高管家,却没想到正巧撞上高凤成伴着宋以瑟出门。

    高凤成今日着一身藏蓝色黯黑鎏银衣袍,乌黑的头发用玉冠整齐束在后面,浑身上下再无其他配饰,他本身就长相俊俏、肩宽腰细,如今这样一副打扮,更是衬托的他这人如月色般皎洁,若不是认识他之人,其余人见了,还以为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呢!

    谁能想到他只是宫里一位掌事太监。

    宋以瑟穿着一身月牙色的一群,耳边戴着一串珍珠耳坠。

    宁芫身形一僵,那耳坠是之前高凤成想送她,但她为了让高凤成知晓,她不是那般虚荣贪财之人,故意拒绝了,其实内心着实想要。

    却没想到,如今挂在宋以瑟的耳垂上,莹白圆润,衬托的她的耳垂也显得小巧可爱,精致异常。

    高凤成站在宋以瑟的旁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等一行人出了门,高凤成仿佛才看到宁芫一般。

    他皱了眉,不动声色将宋以瑟档在身后。

    宁芫心里轻笑一声,她太了解高凤成了,高凤成但凡做个什么小动作,她都能猜出她的心思。

    正因为如此,她这会才觉出些伤心来。

    就算是她和高凤成一起的那段时间,高凤成都没有显示出这样的姿态来。

    宁芫看看宋以瑟,又看看自己,是了,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会、也什么都需要自己干的女人,怎能和千金之躯宋以瑟一样呢。

    “宁姑娘,”高凤成顿了顿,“你来高府何事?”

    何事?宁芫冷然一笑,高凤成声音里的不耐和厌烦,她听得清清楚楚。

    宁芫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看向他,“何事?高大人昨日说的要赔偿我的银两,何时能够兑现?况且咱们昨日里也并未将银两数额说明清楚,万一大人给的太少,大人自己又如何能觉得能够赔偿的了我的损失?”

    高凤成眉头皱的更深。

    宋以瑟似乎是没想到宁芫竟是这样一种女人,她也微微皱了眉,甚而往后退了一小步,像是没想到宁芫会这么市侩一般。

    宁芫看宋以瑟那样子,轻笑了一声,胸脯微微抬了抬,往前凑了一步,故意问她:“宋姑娘,你说是罢?”

    宋以瑟万万没想,宁芫能凑到自己面前,问自己对于她找高凤成要银子的看法。

    宋以瑟清秀莹润的小脸上,瞬间显示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又很快的被她掩盖了,她看了一眼高凤成,似乎是在寻求他的意见,高凤成在宁芫刚出声的时候,便挡在宋以瑟面前,他看向宁芫,面上带着微微不屑:“你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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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为难以瑟,她和你不一样。”

    宁芫睁大眼睛看他一眼,又微微的眯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哪不一样?宋姑娘更干净?还是更漂亮?又或者,更清高洁白一些?”

    高凤成理所当然道:“你心里清楚便好。”

    宁芫心中一痛,是了,高凤成喜欢的从来便是这样的女子,只是他身体不完整,便自此不在奢求。那她算什么呢?她宁芫算什么呢?

    宁芫干脆心一横,“我今儿就在这站着等,高大人财大气粗,不会连这么一点银子,都要赖了去罢?若是今日这银子,到不了本姑娘口袋里,我就站这儿没日没夜的吆喝,说你高大人轻薄了我,不给银子。”

    高凤成一直是个要面子的人,宁芫知道她如此,他肯定是更觉厌恶。但她如今已经没办法了。

    果然,高凤成眉头皱起,招手喊来下人,嘱咐了几句,让高山带着银子出来,看他的神情,是想快速解决这个事情。

    宁芫大清早就来了这么一出,内心疲惫不堪,想了想,直接坐在了门前石阶上,想要缓一缓,歇一歇。

    就听宋以瑟的两个丫鬟,压低了声音,在宋以瑟后面小声的说:“这宁姑娘真没有教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的如此随意就坐在石阶上。”

    另一个丫鬟也小声的说:“她们这种人从小就是这样的,没有人教她们,连个乡村农妇都不如。咱们宋姑娘沾上这种人,啧……”

    宁芫听得想笑。

    虽然她早就知道宋以瑟她们这些人是如何看待她这种人的,如今真实的听到了,心里依然挺不是滋味。

    于是她看一眼宋以瑟的丫鬟,又看一眼宋以瑟,“姑娘们说的是,这不同人啊,不同命。”原本她还想再说两句,讽刺一下,却又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况且,这丫鬟若不是有宋以瑟的授命,当着高凤成和府下这么多人的面,又怎么敢在这种时候出声。

    不多时,高山捧着一个木盒子出来了,他恭恭敬敬的走到高凤成面前,双手将盒子捧过头顶,递到高凤成面前。

    高凤成掀开盒子一脚,垂下眼往盒子里瞟了一眼,微抬下巴,示意让高山将盒子拿给宁芫。

    宁芫也不站起身,只大喇喇的坐在石阶上,将木盒子抱到胸前,双手颠了颠,重量可观。

    她打开木盒盖,里面铺满了白花花、亮闪闪、整整齐齐的银元宝,一个两个,一排两排,圆鼓鼓的,别有一番娇憨可爱。

    宁芫心里清点了一番,这一盒银两,有足足五百两。

    宁芫突然一笑,高凤成这人,还挺大方。

    众人都因为宁芫看到银子一瞬间的眉开眼笑而心生异样,有人羡慕,有人不屑。

    宁芫就听宋以瑟的丫鬟说:“你看她那见钱眼开的样儿……太明显了。”

    另一个丫鬟接话,“就是,指不定就是为了这么些银子,才巴巴的黏着高大人不放。”

    “就说是,现在看到银子了,态度也好了,不咄咄逼人了。”语气里满是不屑。

    宁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高大人,”语气喜悦不已,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之时,就看宁芫突然变了脸,跨了一步站到高凤成面前,仰着脸看他,轻笑道:“五百两银子,高大人你打发叫花子呢?”

    众人脸色一变,高凤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问:“那你想要多少?”

    宁芫想了想,看他这样子,肯定也不想在心爱的宋姑娘面前丢脸,便心一横,道:“一千两,少一贯少一个铜板,怕是都难填我这欲壑之心啊高大人!”

    却没想到,高凤成俯视着她,也冷笑一声,“宁姑娘,在高某看来,宁姑娘,也就值这点钱,若你要,便拿上,今后勿要在出现在我面前,若宁姑娘不想要,别说这五百两,便是一两银子,宁姑娘也不要妄想能从高府门前拿着出去。”

    宁芫嫣然一笑,突发奇想,“我要是这会把宋姑娘挟持了……”

    高凤成后面站着的奴仆们瞬间上前一步,黑压压站在宁芫面前。宁芫本身不高,更别同这些练家子对比。

    宁芫识相的点点头,“谢谢高大人,五百两可以了。”说罢拿起木盒子就要离开。

    高凤成深深看她一眼,直到宁芫走远,背影缩成小小一个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