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宁芫蹲在墙角,百无聊赖听正在纳鞋底的几个婆婆闲聊。

    张婆婆一手纳鞋底,一手还时不时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呱唧呱唧”嗑个起劲,嗑完了就“噗”一声,用嘴把瓜子皮吐到前面半米的空地上,不多久,那块地上就摆满了灰白的零零散散的瓜子皮。

    “哎,你听说了么?听说城东那太监,最近失忆了?”李婆婆也纳鞋底,不过她会的花样一直那么多,没有张婆婆纳的好看,这会她凑过去看张婆婆用浆糊贴在鞋底上的纸样儿,心里很有些嫉妒,但面上不显,“说是采买东西的时候被小侯爷的马冲了一下,摔地上,脑子摔坏了。”

    张婆婆“啊”了一声,瓜子都嗑的没那么顺畅了,“真的假的?”

    “真真的,我远房侄女就住那一片,她给我侄孙女买糖葫芦的时候,亲眼所见。”李婆婆还要再说,一旁的张二婶子憋不住了,掐过张婆婆的话头,说的信誓旦旦。

    “后来呢?”张婆婆给张二婶子抓了一把瓜子,“那侯爷没说啥?那太监没说啥?我可听说,那太监不是个好相与的!”

    “那能有什么后来?我听说是小侯爷马都没下,只往地上丢了一包银子下去,转头骑着马就进宫了。你想那小侯爷,可是武平侯的独子,能把谁看得上眼?更别说城东那个阉人了!”

    旁边几位老太婆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别说那矜贵的小侯爷了,你说就咱们寻常人家,哪一家愿意把孩子送去当阉人?又哪一家真的能看得上那些阉人?”

    大家连连称是,又各自放低了声音,说些骂那太监的话。

    宁芫原本蹲在树荫下面,想的是自己一早上饥肠辘辘,一口饭没吃,只灌了两口凉水进度。原本她想着蹲张婆婆旁边,适时插插话,聊聊天,拍拍马屁,指不定张婆婆觉得她聊挺好,抓一把瓜子填下她的胃。

    却没想到不仅瓜子没吃上,倒是听到这太监高凤成失忆了。

    宁芫心里先是咯噔一下,然后充满了苦涩,不多久,一股愤怒冲破她的脑袋直奔天灵盖而来,但她面上不显,只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佯装出一个笑,“婆婆婶婶们,我有点事,先走了。”

    婆婆婶婶们闲聊的人数众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只摆摆手,连把瓜子也想不起抓给她。

    宁芫已经顾不得吃瓜子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高凤成失忆了,他竟然,他怎么敢失忆!!

    不行,我得先冷静下来。宁芫站在墙角,一手紧紧的攥着衣襟,紧张的思索自己该如何办。

    她私底下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她甚至没日没夜的做工,甚至铤而走险偷了几次东西,才抱上高凤成这条腿,前几天高凤成还羞涩的摸摸她的头发,又骄矜的说:“既然你如此喜欢我,那如你所愿,你暂且等几日,我去准备一些东西,迎你上门!”

    宁芫这几日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出嫁的东西,虽然她贫困无一物,但她还是凑了些银两,租了一间两三日的屋子,就等着从这间农屋出嫁。

    结果老天突然告诉她,高凤成失忆了!那她之前做的那些努力,付出的那些心血……找谁说理去!!

    不对,宁芫站在墙角,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万一是谣传呢?她必须要证实一下。但想起近几日高凤成确实没来找过她一次……这属实有些蹊跷。

    即使准备合婚是很繁琐之事,但以高凤成对她的黏糊劲儿,怎么也不可能不来见她一面。

    宁芫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宁芫到家里,换上一件较为体面的衣服,沿着城墙那条小道,绕过了很多户,绕到了高凤成府里。

    高凤成此人,从小被送进宫中,大字不识两个,却偏偏喜好附庸风雅。他自己找当地的秀才题字,为他的家宅上书“高氏书香”四个大字,就那么大喇喇挂在大门上,从不怕别人笑话。

    大家也不敢笑话。

    听闻先前有一些脑袋硬的,指着“高氏书香”四个字,指点了两句,可能指点之语没指到高凤成心上,没一会儿高府就出来两个下人,拿着棍一顿打,打断了几条腿,才着人送到家里好生修养。

    宁芫就这么站在高府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应门,来的是高凤成府上的管家,高山。

    高山长着一张精瘦细长的脸,下巴尖尖的,乍一看,仿佛要顶到胸上。他一看是宁芫,笑了一声,笑中却带些宁芫不常见的尴尬。

    宁芫看他一眼,不动声色,问:“烦请问下高管家,高大人在吗?”

    高山苦笑一声,私下也知道这位宁姑娘与自己家主子的关系,只道:“宁姑娘,我们家大人……在是在,只是……”高山说的含含糊糊,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宁芫眼眶一红,这话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宁芫也不想哭,但想起她之前受的那些苦,眼眶忍不住一酸,这会看高山含糊的样子,心里便有了底,却还是不死心,“高管家,你家高大人,是真的失忆了么?”宁芫不想再猜,高山说的含糊,她却偏要找个答案。

    高山看宁芫一副强忍着伤心的样子,心底也有些难受,他点点头,想了想,纠结道:“我家大人,他……也不是完全失忆。”

    宁芫眼睛一亮,急忙看向高山,便听高山道:“大人是独独忘了宁姑娘……”

    宁芫原本提起来的心,猛一下往下砸去,砸的她心口生疼。

    但宁芫并不想放弃。

    失忆又如何?失忆难道再也不会恢复记忆?她在高凤成失忆前就能让高凤成答应娶她,难不成失忆后就不能了?无非是再来一遍罢了!

    “高管家,可否让我再见一见你们大人?”宁芫眼眶通红,她忍了忍,才将要冒出来的眼泪压了下去。

    高山摇摇头,为难道:“我家大人醒来后特意说,近期不见外客。”

    外客……

    宁芫心里冷笑一声,她和高凤成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怎么能叫外客?

    宁芫放软了声音,“高管家,算我求你。”

    高山看着宁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甚好受,想了想,他道:“宁姑娘你暂且在门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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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我进去通报一声,看我们家大人的意见。”

    宁芫点点头,目送他推开沉重的红木大门,闪身进去。

    门又被轻轻推上,发出低沉的“嘎吱”声,宁芫感觉自己也被推到了门外。

    宁芫等了一会儿,门内没有丝毫的动静。

    高凤成失忆这件事,让她精神高度紧张,这会稍微缓下来,才觉得身心俱疲。宁芫干脆坐在高府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上,等高凤成的消息。

    结果直到日头落下去,都没有等到高山,更别说高凤成本人了。

    宁芫双手抱膝,脑袋半支在膝盖上,在想自己该怎么办,如今她连高凤成的面都见不到,谈何出路。

    日头整个掉落下去,天色逐渐变得阴沉,月亮升起来,隔着一层雾气般,朦朦胧胧的。

    宁芫想起曾经有一天她和高凤成去逛街。

    高凤成不太想让人看出来他俩的关系,于是找了个丝巾帕子给宁芫蒙脸。

    两人逛着逛着逛晚了,夜市小摊零零散散也关了,宁芫之前没有勾引人的经验,想了想,讷讷道:“凤成,我送你回家罢。”

    高凤成面色闪过很明显的一丝惊讶,但是他也没说什么,宁芫就跟在他旁边,走了很长的路,原本就破破烂烂的鞋底似是更破了。

    宁芫觉得自己的脚都要走痛了,才把高凤成送到他家门口。那天晚上的月亮也如今晚这般朦胧,是一牙小弯月。

    高凤成不太笑,偶尔笑的时候,宁芫觉得他的眼睛就挺像这月亮的。

    宁芫把高凤成送到高府门口,自觉任务完成了,摆摆手就要走回自己家,就听高凤成叹口气,又跟在她身后。

    宁芫诧异转身:“凤成,怎么了吗?”

    高凤成个子挺高,又站在台阶上,更是比宁芫高出两个头,他又叹口气:“芫芫……”似乎是不知道对于宁芫,说些什么才好。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又默默把宁芫送回宁芫家里。

    其实当时宁芫已经累不行了,她有多年乞讨的经验,准备路上随便找个犄角嘎达睡一觉算了,即使她回到自己家里,那也是破破烂烂的,不能挡风不能避雨,可能还比不上路边随便一个草席宽敞呢。

    只是当时宁芫没有和高凤成说过自己的境况,她也不想和高凤成说自己的境况,怕高凤成觉得自己条件太差配不上他,只随意指了一家看起来一般的农户家,说是自己的家,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里面住的谁。

    高凤成将她送到门口,宁芫有些别扭的和他告了别,门里边儿锁着她也进不去,只说:“凤成,你回吧,我看着你。”于是目送高凤成离开。宁芫始终在想,那天晚上,高凤成欲言又止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而如今,他竟然失忆了!还独独忘了自己!

    宁芫头趴在膝弯上,有些沮丧。

    这时,门却突然“嘎吱”一声,开了,宁芫听得分明,有些惊喜的转过脸。

    来人是高凤成,他皮肤白皙,眼尾细长,鼻梁瘦削挺拔,整张脸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的胡茬和瑕疵。宁芫看见他,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