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年第一次见到柳轻舟时，眼前的男孩正在被一群比他年纪稍大的男孩子们殴打。
“为什么不还手？”
林延年西装笔挺地站在柳轻舟面前，目光清冷。
柳轻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有理会这个浑身散发着贵气的男人。
“柳轻舟，你的爸妈死了。”
这时，柳轻舟才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说什么？”
“你的奶奶一直在骗你，你爸妈早就死了，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
林延年俯视着柳轻舟，像是睥睨蝼蚁的神。
“不需要你这么快做决定，先去看你的奶奶吧。”
柳轻舟自顾自地走到河边，将自己的脸洗净后这才向村子最后的那排房屋走去。
“奶奶，我回来了。”
柳轻舟放下自己的破旧书包，里面只有一本旧本子。
林延年没有出声，静静看着柳轻舟走进了房子里面的卧室。
说是卧室，也就是简陋的隔间里放着一张床，还有一张歪斜的梳妆台。
柳轻舟的奶奶就佝偻着身体坐在梳妆台前，没有回应柳轻舟的叫声，似是在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柳轻舟伸手想要握住奶奶拿着梳子的那只手，可还没等他握紧，奶奶手里的梳子就砸落在了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老人瘦削的身体倒地。
柳轻舟愣在了一旁，没有伸手去扶，只是呆愣愣地看着。
“需要帮忙吗？”林延年好心询问道。
“不用了。”柳轻舟冷冷地拒绝了，瘦小的身体似乎瞬间迸发了巨大的力量，他将老人一点点地挪动，终于将她放在了床上。
深红色的被褥盖在了老人身上，被角拉直老人惨白的脸庞时，柳轻舟的眼泪砸落下来。
他闭上眼睛，用力地扯过被子，盖住了老人的头。
你终于不用再受苦了，再见，奶奶。
柳轻舟呆坐在床边直到天暗，林延年也在门外耐心等到了天暗。
“我跟你走，但你要将我奶奶安葬好，我要最好的墓地。”
林延年看着眼前的少年，蹲下身看着他说道，
“我答应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孩子。”
林延年看着柳轻舟倔强的眼神，很是满意。
“齐宇，叫人来处理。”
林延年身旁一直站着的人回答道：“是，林先生。”
齐宇走到了一旁打着电话。
柳轻舟看了看林延年，说道：“我不会叫你爸爸。”说完便别过脸，态度冷漠。
“那便叫林先生。”
林延年并不在意，只是为了让那对为自己卖命的夫妇的血脉能活下去，而刚好这个孩子很对他的脾气。
说完就林延年就上了车，见柳轻舟站在原地不动，林延年催促道：“跟上。”
车门已经合上，而柳轻舟并不知道怎么打开这道门。
林延年了然，示意司机下车，待司机下了车后，林延年走到了柳轻舟的身旁给他开了车门。
“进去吧。”说完自己便坐到了驾驶位。
司机失措的急忙问道：“老板，我，我来开车吧！”
“你去找齐宇，他会给你离职补贴。”
说完就开车扬长而去。
车内，柳轻舟看着林延年冷峻的侧脸，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重视的滋味。
餐厅内，裴佩听着柳轻舟的话，双瞳震惊。
“既然你们是这样的关系，为什么当时在我面前你们要装作不认识？”
柳轻舟抬眼看向裴佩，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当时在密谋什么？”
裴佩语气冷淡了下来，似乎就算柳轻舟不解释，她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和我有关对吗？”裴佩问道。
柳轻舟点了点头，“裴佩，你应该知道，你的母亲是林先生的执念。他可以用任何东西去交换，包括你。”
虽然已经猜到了林延年不会真的将自己真心对待，但听到了这样的事实，裴佩还是忍不住心沉了沉。
她没有再细问，沉默地吃着饭，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吱——”老旧木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光着头的瘦弱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裴佩猜想，这位应该就是餐馆的老板了。
光头老板走出门抬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那桌的柳轻舟，以及他正对面的裴佩。
“嘿，柳家小子，没想到你今天也来了，哟——”光头老板上下打量着裴佩，不禁让裴佩皱起了眉。
“柳家小子，这位美女是？”
柳轻舟自然地回答道：“我女朋友。”
裴佩正皱着眉要反驳，就被柳轻舟的眼神示意拦住了。
光头老板满脸的可惜神情，说道：“还以为是个单身美女，我儿子都三十几了还没找到老婆，可算是愁坏我了。”
裴佩满脸的不耐烦，柳轻舟叫了声老板，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王叔，最近你这里的生意不错啊。都过了饭点，这人也不见少。”
光头老板姓王，裴佩心里默默记下。
王老板顺势就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还凑合，不过大多是那些来探查的警察。”
警察频繁地来他这里倒没给他造成什么损失，所以王老板没有抱怨。
“难道王叔你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警察来找你？”
裴佩急匆匆问了句，柳轻舟也帮着打圆场。
“王叔你别介意，我女朋友她就是个刑侦迷，碰到这些事好奇心就特别重。”
柳轻舟遭裴佩瞪了一眼，也不恼，反而宠溺地看了裴佩一眼，把裴佩雷得差点没缓过来。
“王叔你就和我说说呗，我保证不乱讲！”
王老板被裴佩的撒娇语气迷得三荤七素，加上柳轻舟是自己以前的同村，便无所顾忌地讲了起来，当然，还有个原因是，
他憋了许久，那天晚上他看到的，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
“这事我也一五一十和警方说了，但警方说我的口供和他们所查到的事实不符，这不就是怀疑我撒谎？要不是他们那阵子时不时光顾我的小店，我早就破口大骂了。”
王老板还没开始讲，就先抱怨起警察对他的供词的质疑。
若是眼前这个王老板看到的真是事实，为什么，会说与事实不符，和什么事实不符？
裴佩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认真听着王老板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