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攻心为上
    一顿早膳用了大半个时辰,兰舟又被宗即明拉着说话散步,说要消食。

    这不走不知道,一走,这养心殿都还有个小花园,这个季节还花团锦簇,看来花匠付出不少心血。

    小花园竟然也有藤蔓缠绕的秋千架,只是个个秋千架更加宽大,上面还铺着厚厚的软垫子。

    宗即明拉着她坐上,在一旁轻轻推着。

    “先生不会是看到我院子里的秋千架然后立马就让人在这里弄了一个?”

    “嗯嗯…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光是这份心意她都喜欢得紧,她手缓缓上移,指腹勾了勾他手掌侧,“我很喜欢,也很欢喜”

    宗即明宠溺笑了笑,“你院子里有的,这里也一定会给你备得更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想得这么周全,那我得怎么对你好?”

    “你多笑笑就很好了”,宗即明缓缓推着

    “先生一起坐”,兰舟挪开一个位置

    宗即明也没有忸怩,直接坐了上去,这么宽大板架,这么粗硕的铁链,本就有意是安排两个人坐得。

    兰舟挽着他的手臂,手指窜进他掌心的指缝,紧紧扣住。

    “先生,宥阳城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放心,都是好消息,得亏阿舟,便是宥阳城都有条不紊”

    “先生怕不怕?”

    “钦天监那封信?还是你在宥阳城的安排?”

    “怕不怕我是妖孽?”

    “这样便是妖孽了吗?那妖孽一定是世上最好的词。世上总有无法解释的东西,就像我们彼此。”宗即明半是安抚半是感慨

    兰舟却是无比满足靠在他肩膀。

    她随即想到另一件事,虽然知道他肯定会有所应对的,但还是有些好奇问“粮价和药材价格涨了吗?”

    “光是建安都有许多商家试图趁机抬升粮价和药材的价?那些没人要堆得发臭发烂的都被人囤着”,说至此,宗即明嘴角挂着冷笑

    “那他们一定会让他们血本无归的”

    “心有多贪多狠,赔的就多厉害。”

    “还有件事,那个宣昭城墙的人呢?”

    “阿舟亦是阴差阳错助了他,也助了我,若是其他人家碰到,怕只会匆匆结案,也是不知天子脚下还有人敢这么大胆。”

    “嗯?”

    “此案涉及一个世家非法囤地圈地,导致人家家破人亡,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秘密调查”

    “是这个吗?”,兰舟翻过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写着

    宗即明哑然失笑,侧着身子在她耳边低语,“这么聪明,需要什么奖励?”

    “那就等案子水落石出后,先生让人好好安葬他们一家人。”

    “好”

    秋千缓缓悠悠,他们享受着难得悠闲时光。

    ……

    半个时辰之后,兰舟乘着一辆马车缓缓从宫里离开往淮南侯府而去。

    建安主街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声音,那些声音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又在洪流中上演。

    兰舟刚到侯府,淮南侯身边的心腹便亲自将她“请”去书房。

    前院很大,只是这地方,女眷都是鲜少到此的。

    明素本想跟进去,却不想被拦在门外,“小姐”

    “没事,你且放心在外面等着”,兰舟不屑笑了笑

    左右各守着五个侍从,神情冷肃不苟言笑,兰舟刚一进去,外头的人便将门合上,这番阵仗,若是上一世的自己肯定被唬住了,可上一世的自己恨不得处处顺着他讨他欢心,又怎么会做这些事情,让他“心烦”。

    “拜见父亲”

    淮南侯没有说话,只是在案桌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兰舟缓缓起身,在一旁坐下。

    许多人惯爱用一招,冷待攻心为上将你叫去,却不急于说话,让人一个人待在原地,清晰感受那种无形的压力,而后整个人愈发忐忑不安。

    很显然,在官场历练数十载的淮南侯对于这招熟稔于心。

    可是就这样无声晾了兰

    舟半个时辰,一盏茶都没人送进来,而那半个时辰兰舟也没有多想,只是默默念着经文。

    终归不是真正十六岁少女,对于诗词歌赋兴趣淡淡,但对于佛语经文却很有兴趣,每每念上些许,哪怕不能有所突破,也是让心境祥和平静。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兰舟如同一尊最完美的神女雕像,不悲不喜,倒叫淮南侯渐渐失去了耐心,心里有些懊悔,若早知道她有如此心性应该自小就养在身边,平白在宥阳城长大,与侯府的关系到底是没那么亲近。

    淮南侯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眼神有一股迫人的冷意,“兰舟,本侯小瞧你了”

    “父亲有话直说便是”,兰舟眼神平静无波,让他仍旧看不出半分心思

    “清晨徐盛烨被送回侯府”

    锦衣华服变得破烂不堪,浑身上下青青紫紫,身上沾满污浊腥臭的东西,已然发着高热昏迷不醒,若不是上头贴着的字,门卫都不敢相信那是清贵表少爷。

    兰舟丝毫不惧看向他,“父亲应该有给他请府医瞧吧?”

    淮南侯暗暗威胁道“若是他醒来,将真相说出来,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这女儿手段倒也狠辣

    “他不会说的,何况即便说了又有什么证据?”,被他毁了清白的姑娘因为惧怕世人的流言蜚语不敢声张半句,同样的,被乞丐轮番糟蹋的徐盛烨又怎么会说出口。

    淮南侯不屑道“你还是妇人之仁,做了就是做了,总归是有尾巴”

    “哦?父亲有何高见?”,是吗?骄傲如他,等他醒来知道自己遭受的一切,那些记忆如同最毒的东西,附在他的骨血,日日夜夜缠着他,这不比死还要折磨人吗?

    “若为父是你,定然斩草除根”,只是他是淮南侯,他必须让一切利益最大化

    兰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可女儿不是父亲,想看看父亲会如何做?”

    “你既将徐盛烨送回来就算了,他不能死,而兰嫣既然已经是徐盛烨的人,表哥表妹情投意合,本侯愿意成就一段佳话”

    兰舟讥诮说道“父亲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哪怕你知道徐盛烨是什么人,遭遇了什么,如今最痛恨什么,你还要将兰嫣嫁给他?”

    淮南侯很是不喜欢她这副油盐不进脱离自己掌控的样子,“是你大题小做,若你不愿意以你的聪慧自有其他法子躲开,何必将局面弄得这般难堪差点收不了场子。”

    “父亲身为正二品的右都御史,有监察、弹劾之责,山西盐运使之子,仗着身份做了多少侮辱哄骗清白姑娘家的事情,又借着他父亲身份,让那些姑娘状告无门,便是你的女儿都在其中,你还觉得这是一段佳话?”

    清软的话音一落,却让氛围冷至奇怪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