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裴开项的失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大军凯旋,裴大将军骑着大马走在最前面,本是胜利,百姓们夹道欢迎应该欢呼,但是在看见裴开项的瞬间声音又降下去一些。

    我站在未央宫墙上,看着浩浩荡荡走,浩浩荡荡回的军队,心中本该雀跃开心,可我少了一个能够同我分享这份心情的人。

    犒军宴与其说是嘉奖全军,不如说是变成了宋君若和裴林琅的恭维吹捧宴。文臣武将先敬过我与阿旻,再一个个去敬宋君若和裴林琅。觥筹交错,二人喝得酩酊大醉,面色潮红。

    我让侍女送他们去偏殿休息。宋君若却有些不情愿,挣开侍女的手,端着酒盏走到我面前。眼眸被酒醉熏过后亮晶晶的,他看着我,好似丝线将我缠住。他完全无视了我身边的姜旻。

    “臣多谢殿下……伯乐之恩……谢殿下信任、抚爱、庇佑……臣无先帝、太后、殿下,无以至今日。愿以身铸剑,执殿下手中,为殿下斩尽奸佞、开疆拓土,造海晏河清,开万世太平。”

    言辞囫囵,情意真切,他注视着我,我也看着他,举起酒爵虚虚一敬:“宋将军怕是喝多了,说的应当是陛下吧。但宋将军为君为国为民之心,本宫与陛下都明白。”

    热酒入喉,宋君若也一饮而尽。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不知是被酒辣的还是情到深处的情难自抑。他被扶了下去,我在一次举起酒爵,拉着迷迷糊糊的姜旻站了起来。

    “今日是诸位的喜宴,更是我大齐的喜宴。正是诸位将军在前线的枕戈饮血、舍身为国,才有今日百姓之安居,大齐之太平。本宫与陛下,敬诸位将军一杯。”

    “谢陛下——谢殿下——”

    众将士豪饮,我再斟一杯:“多少将士背井离乡、马革裹尸,为的就是大齐不再受阿勒奴的欺辱与践踏。自高祖皇帝至今,阿勒奴与大齐血海深仇誓不能忘,我们更不能忘了,前线那么多大齐的好儿郎是因为什么死的!姜融姜琰私通外敌,妄图两面夹击长安,置长安于险境而谋朝篡位。他们甚至勾结原治粟内史田诠私吞田租、贪赃枉法,是他们的不臣之心将整个大齐再次拖入战火。

    “乱臣贼子乃祸国殃民之源,如今这些人皆已伏诛,是诸位的功劳,本宫重重有赏!也愿诸位日后心系国朝,赤心报国,为我大齐肱骨良臣,为我大齐再创盛世!”

    将士们一番热血再次激荡。宋君若与裴林琅虽不在场,但我点了他们的名——正是封官的好时候。宋君若一直以来都以公主之子的身份寄居宫中,如今也该是给他名正言顺留在长安的理由了。他值得。

    至于裴林琅……

    我看向坐在上首沉默不言的裴开项,除了宋君若陈词他抬眼看了几眼,便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裴林琅是我对付他的一剂猛药。

    人人心怀鬼胎的裴家,跌下云端的主君,新起之秀的晚辈和……消失的继承人。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他失途迷路的消息传至长安起,便有无数的长安子民叩问着这句话——他还年轻吗?他还能继续征战沙场吗?他还耳聪目明能够执掌朝局吗?

    若说曾经的裴开项在我心中是供奉于神坛的百胜武神,但如今一道惊雷劈下,神像裂开了一条缝。

    我是个想上神台吃点贡品的凡人,守庙人想托举我让我上去,而我却被武神一掌打了下去,连守庙人也是殃及池鱼。

    我要打碎着神像,守庙人央求我不要,神像碎了他也就要离开了。

    那我会不打碎那神像吗?

    不。

    我会。

    -

    宋君若被封为光禄左中郎将,裴琳琅为光禄丞。裴相领兵辛苦,田家搜查之事也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上朝时,我当着众臣的面询问裴开项这样是否妥帖。裴开项抬眼看看我,默认。

    “裴家果然人才辈出。”我看着他,“不仅是小裴将军,还有令郎……”

    朝上无人说话,裴开项的眼眸凌厉混浊,与我隔帘相望。

    我不知道是我更伤心些,还是他更伤心些。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而我也僵硬着。

    “江东路远,但微臣还是恳请殿下能加派些人马前去寻找,若是……那他也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平淡的语气,体面的言辞,不可捉摸的情绪和难以言明的想法。

    我强忍着鼻尖的酸意,深吸一口气,笑道:“本宫已派出三十亲卫,并通传广陵、淄川等郡国一同寻找。裴二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找得到的。”

    未央宫似乎又恢复了它本该有的宁静。刘勉新任治粟内史,很是卖力,将多年的国库账册重新筹算,一卷一卷放到我的桌上。年关将近,又恰逢战事出歇,太常送来了祈福辟邪祭祀的议程,加之新一年举孝廉、修坝、修长城、农桑等事宜,广明殿和彤管阁的竹简书帛只见垒高不见下降。

    上朝、批奏疏、吃饭、睡觉,规律又忙碌的日子让我上瘾——我无法再去想别的事情。我好像又回到了打仗时等消息的状态,远方没有书信寄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在宫外给宋君若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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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府,宋君若却不愿意搬出去,借口光禄勋府衙设在禁中,他若住在宫外,公务十分不便。

    我骂他狡辩,我明明特意给他挑了最好最近的位置,从宋府到光禄勋府衙的距离比广明殿都短,他竟然睁眼说瞎话觉得不方便,完全就是在否认我对他的关心。

    “你是不是故意要我搬出去的?”宋君若直截了当地质问我,“你现在不想和我带在一起了?就因为我胆子大了?”

    “是你长大了。”我用手指抵开他近在咫尺的脸,“你不一直希望我承认你长大了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离开长辈,独当一面。”

    “你不是长辈。”宋君若注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眼中有委屈和不甘。眼睫垂下,嘟嘟囔囔,“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走……我、我……姐姐!”

    “没有因为什么也没有因为谁,就只是因为你立了功,长大了,还封了官。即便我是长公主执掌朝政,但外官我不可能时时会见,你若同住广明殿,结交朝中官员必定不方便。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我的保护,而是扎根生长、丰满羽翼,早日找到自己在朝中的位置,然后再想办法往上爬。”

    宋君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他看了看我,显然是把话听进去了,“我知道。”

    我拍拍他的肩膀:“懂就好,不要浪费姐姐的一片苦心啊。”

    “但我也知道你不仅仅只有这个理由。”他的语气笃定,毫不避讳地看着我,“我的那些心思我不说你肯定也知道,何况说再多的话也比不过实实在在地为你打一场胜仗。你的心由你自己做主,但是我的心是由我自己做主的,你只需要看着我就行。”

    他老是这样,拉着我的手,说着一些令人着迷又无法抗拒的话。他的年轻与赤诚令人感怀,可他的莽撞与不定令我不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摩挲着他的手,一寸寸地描摹着他手上的茧子。

    这个弟弟是让人安心放心的,可我另外一个弟弟却让任何人头疼——他的药瘾越来越重,每晚侍奉的女子也越来越多。少府向我上呈他的每日花销,看得我眼睛都在流血。他甚至趁我政务战事缠身之时,将国库里的阿芙蓉尽数拿光,分与麟趾殿所有侍从。

    烟雾缭绕,吞云吐雾,好好的一个麟趾殿变得乌烟瘴气。我叫去的太医也被一个个赶了出来。

    实在是太不成体统,我叫萱萱去把肖溪叫来——是时候管管他了。虽然我期望他软弱无能,但我如今需要他立在我的身后,只要身后。

    可我没想到的是,肖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