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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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新人的加入,餐厅营业不至于人手不足而乱成一团,大家喜闻乐见。

    可没想到等到正式营业,最大的麻烦却不是他们会手忙脚乱,而是他们这些服务者准备好了,却没有消费者。

    卡林这座海岛是欧洲著名的度假胜地,还极受西方上流社会、艺术家、时装及演艺界人士青睐。

    安娜卡林一带的豪华别墅区,海滩边来来回回的私人游艇,随处可见的名媛名流,来自世界各地络绎不绝的游客,每天岛上都热闹非凡。

    可餐厅大张旗鼓地开始营业一周后,这座悬崖边、海浪上的中餐厅实在冷清。

    隔壁几家意大利餐厅人进人出,而来涯上客的外国游客屈指可数,不少还是为了景色进来自拍的。

    这对比不仅降了大家士气,也让江琼隔三岔五看到王呈坚病怏怏的模样。

    江琼和王呈坚之前聊过,知道他决定在卡林岛拍摄,想的就是从意大利上层社会入手,宣传中餐,借用他们的影响力达到更好的普及和推广效果。

    可取景拍摄对于卡林岛来说,实在是最见惯不惯的事,名流们没理由花时间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节目上,做不盈利的买卖。

    考虑制作方的话,他这位节目导演在网上的风评......实在不好。

    另一方面则是考虑投资方。按理来说,节目本该正常宣发,吸引粉丝路透和品牌投资,可惜节目在国内的宣传,低调得甚至是风丝不透。

    节目组这样遮遮掩掩录制节目的,还能是因为怕影响哪尊大佛?江琼轻哼一声,回神。

    傍晚,正下着雨,淅沥声还没有风吹动海面的声响大。江琼戴着耳机,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袋西瓜往上坡路走。

    远处的地中海,细小的雨滴繁密而又轻盈地落在远处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手实在酸,江琼往上拎了拎圆滚滚的西瓜,看还离餐厅门口多远。

    朦胧雨中,木门框上缠着的大片紫色三角梅染上一层雾色,其下,身形颀长的男人倚在镂空木门边。

    对面,四五个工作人员举着摄像机对着他,男人恍若周身无人,只出神地望着下着小雨的灰蓝色天空。

    他侧脸半陷在阴影里,轮廓深刻英隽。江琼仔细看,是陆誉。

    餐厅晚上的营业时间从七点半开始,不去备菜,反而在这赏雨,真是有闲情雅致。

    江琼压低伞,走到门的另一侧。

    小雨下得淅淅沥沥,清风裹挟着雨水,滴答落在头顶的玄青色雨伞,一串串雨滴从伞面滑落。

    江琼站定转身,右手拿着西瓜,左手艰难地抖着满是雨水的伞。

    耳机模糊地传来除歌声外的人声,似有人在同她说话。

    江琼转头,陆誉不知何时从另一侧站到了她身旁。

    雨声并不大,她拿着雨伞的左手微微抬起,空出一根手指头将一侧耳机微微摘下,问:“陆老师,你叫我?”

    陆誉敛眸,嗯了声,弯腰接过她手上提的那袋西瓜。

    触上男人手心的温热感,江琼连忙松手,后撤一步,避之唯恐不及。

    “谢谢陆老师。”

    陆誉提过西瓜,站直在她身侧。

    “耳机音量太大对耳朵不好。”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摘下的那侧耳机正耷拉在胸前,隐隐能听见耳机外放的歌声,还有细如毛的雨声,江琼重新戴好耳机,作对似地摁住音量增大键,“没事,我习惯了。”

    陆誉瞥了眼她手上动作,说:“下去吧,正在开会。”

    开会?

    日常的开会总结不都是在晚上十一点关店后才开始的吗?

    江琼虽觉得奇怪,但还是默默地将雨伞柄往大腿一戳。

    细长的雨伞柄收缩几节,她抖掉伞上的雨水,面无表情地收起雨伞,准备往下走。

    刚侧过身,余光便瞥到了不远处的跟拍摄像师,镜头正对着她的正脸。

    抿着的嘴不情愿地张开,江琼礼貌回复:“好的,陆老师,我马上下去。”

    眼神移到男人手上正提着的西瓜,她突然想使个绊子。

    江琼轻轻抬眸,温柔笑,“陆老师,也是巧,我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就想着在休息时间赶紧给大家买个西瓜解暑。”

    “在附近的水果店买完后,我就急着回来帮大家备菜,没想到陆老师正在门口赏雨,真是太巧了。”

    空气静谧了几秒。

    就在江琼以为陆誉正在斟酌怎么同她周旋时,就听到了男人轻笑了声,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很巧。”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江琼眨巴眼,嘴角的笑都僵了些。

    不过既然他自己承认了在偷懒,并且不打算辩解,也怪不得她。

    江琼收敛神情,话里带着催促:“陆老师,不耽误时间了,我们赶紧下去。”

    “你先下去。”

    “行。”

    江琼不明白雨有什么好赏的,也没空在这陪他耍把戏,应了声,推开门往里走。

    她突然想起西瓜还在他手上,又往回走。

    “西瓜——”

    话脱口的瞬间,门对面的工作人员小跑凑近,同时说:“陆老师,不好意思,让您等了那么久,麦终于修好了,您试试。”

    工作人员脸色窘迫,帮陆誉戴上胸麦。

    “几分钟而已,没等多久。”陆誉轻声安慰,单手调整腰上戴着的发射器。

    又扭头看她,“等会。”

    江琼收回还没说完的话,在门旁边站着等。

    还以为他是真在赏雨。江琼闪过半分钟前她阴阳怪气的模样,有些羞愧。

    调整好麦,陆誉朝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提着西瓜走过来,没有要让她拿的意思。

    她说是先提着西瓜下去,最后反倒是等着陆誉一起下楼了。

    不过有苦力,使唤白不使唤,江琼很识趣,走在前头。

    海风吹动身旁的白色木香花枝,吹来一股清雅的淡淡花香,却混上了她最讨厌的,下雨时那独特的放线菌的味道。

    江琼摘下耳机,向外看。

    已是傍晚,雨静悄悄地下着。

    顺着海面地平线看,看到花式楼梯下中餐厅特有的透明玻璃顶。

    玻璃上满是雨滴爬过的蜿蜒痕迹,内透出温馨的暖光,柠檬树上挂着的树灯已经亮起。

    隐隐约约能看到树下餐桌上围坐着一群人,他们穿着尤为正式,看着不像是杨蔡鸣、林千娜等人。

    江琼顿住,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正好七点,还没到营业时间。

    身旁人注意到她动作,淡淡解释一句,“WineWind来谈合作。”

    江琼猛地扭头,“酒风?”

    WineWind酒风,丰风集团旗下的分公司,国内新兴的一家连锁酒吧品牌,以调酒师特色调酒为主,客人自主调酒的为辅的新型模式营销,成为年轻人的大热潮流。

    近几年,酒风开始制作调酒式的瓶装酒进行网络售卖,火爆全国,大热门节目都尽千方百计想拉到酒风的投资,却不见下文。

    如今丰风找上门,真算得上是在大海挑了只最瘦的鱼,还是带毒的。

    但让江琼反应诧异的原因主要是——她半个月前,刚刚从酒风离职。

    “是国内的那家吗?”她向陆誉确认。

    “嗯。”

    得到回复,江琼径直朝楼下走去。

    转角便看到围坐一桌的众人,为首的李世庆起身鞠躬,与餐桌另一头身穿黑色西装的精英握手言欢。

    西装精英年纪四十左右,姿态干练不失儒雅,江琼第一次见,以及身后跟着的三位较年轻的干练手下,都是生面孔。

    江琼吐了口气,放慢步子。

    等她走近,四方桌旁的众人刚好散开。杨蔡鸣首先注意到她,“江琼,你来啦......诶,陆哥......”

    “你们怎么一起下来了?”林千娜很快接着问。

    江琼不动声色朝林千娜方向走,与身后人拉开距离,“我和陆老师在路上凑巧遇见的。”

    在林千娜旁站定,转身看,陆誉并没跟着她,他正把手上的西瓜放到隔壁餐桌。

    四下安静,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等那道背影转过身,刚同李世庆握手的那位精英连忙唤:“陆先生。”

    四人落下李世庆,齐齐走到陆誉面前,为首的中年男人弯腰主动伸手,“合作愉快。”

    陆誉似笑非笑,动作略慢地同他握手,“合作愉快。”

    “那我们先走一步,祝您录制顺利。”

    “嗯。”

    一段单独的寒暄结束,西装精英才转身,微微点头跟他们一众人告别,叶青茗主动提出送他们上去。

    优雅的女人背影带着西装革履的四人从花式楼梯转角离开。

    直到彻底看不见他们身影,江琼才小声问旁边的林千娜,“酒风那边什么时候来的?”

    “半小时前吧。”林千娜回。

    “嗯,谢谢。”

    “诶哟阿琼,这需要说什么谢谢啊,未免太客气了吧!”

    餐厅门口。

    “叶小姐,不用送了,车马上到。”

    “这是我们中国人间的风度和独有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