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还有……”“……”容妃咬了咬牙,她知道皇后想让她说什么,可是这句盘在嘴里,她就是说不出来。“没想清楚?再来十巴掌就清楚了吧。”清冷平稳毫无感情的声音就这样在她头顶响起,容妃哭了起来。“娘娘,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恃宠而骄。”“恃宠而骄也没什么,不过凡事都有规矩。容妃,记着自己的本份,记着自己该守的规矩。”容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昭阳殿,两条腿又酸又麻又疼,都不像是自己的,站也站不稳,得靠宫女们托着才能一点点挪到殿外坐到软轿上。“娘娘……”跟着容妃的宫女看着主子脸上的伤痕不觉哭出声来。“哭什么哭。”容妃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她回过身,望着身后被灰蒙蒙的雨幕笼罩着的巍峨殿宇,几乎将下唇咬破。“赵嫣容,总有一天,本宫会将今日的屈辱加倍偿还。”还有,这座宫室,她一定会夺过来,一定会!☆、谢你妹!2 谢你妹!让木兰弄了个汤婆子来在怀里捂着,她才感受到一点暖和气儿。“饿了,弄点吃的来。”听到主子吩咐,木兰开心得几乎哭出来。皇后已经好些天没进食了,人不吃饭可怎么得了?当下开开心心地去小厨房吩咐熬稠稠的粥来。饿了这么久,沾不得半点油腥,只能用粥来调理虚弱的肠胃。等粥熬好,木兰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赵嫣容又睡着了。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在睡梦里却都不得安宁。看着赵嫣容苍白的面色和微蹙的双眉,木兰轻叹了一声,将手上的粥碗放在床前的矮几上,靠在床边打起了盹。这两天也着实累了,等她惊醒过来,才发现外头天都黑了。一抬头,正看见赵嫣容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她看。没有皇后娘娘传召,宫人们不敢进到内殿,而原本值守内殿的两个女官已经杖毙,木兰姑姑又睡过去了,殿里自然也就没人点灯。幽黑的殿内,皇后安安静静地坐着,木兰能看清楚的,只有她那双隐隐带着幽光的眼眸。她急忙想起身跪好,没想到趴坐了许久,腿早就麻了,人还没站起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娘娘恕罪。”“过来,我给你揉揉。”黑暗里传来的声音轻柔和软,与她白日里给人的木然冷淡全然不同。自从进了宫,木兰就没有听赵嫣容用这样和软的语气说过话,一时怔住,鼻子又开始发酸。“奴婢不敢。”“过来!”明明就只有两个字,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硬,木兰爬到了她面前。“奴婢的腿已经不麻了。”到底还是不敢让皇后娘娘给自己揉腿,木兰在小腿肚子上掐了好几下,小心翼翼地回道。“真的?”“是,奴婢不敢欺瞒娘娘。”“木兰……”“奴婢在。”“你去门外看看,丹枫和白露回来没有。”黑

    暗里,皇后的声音显然格外清冷。白天刚教训过容妃,她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第一时间将人给送回来。隔了这么久也没见人回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再也回不来了,二是需要做些手脚。不过皇后人还没死,容妃应该还不会脑缺到现在就弄死皇后身边的女官,所以十之八|九,丹枫和白露就是受了点皮肉苦。果然,不过一刻钟的工夫,木兰就将二人带到了赵嫣容面前。“先将灯点上。”木兰轻声对二人说。室里渐次明亮,赵嫣容看见了跪在她面前的两个少女。眉目清丽端正,与记忆中的无差。衣裳是簇新的青色交领窄袖衫,下头系着渐染的碧色长裙,腰间束着绿色的束腰。虽然脸上涂了点粉,但还是可以看出来精神不好。跪伏于地的丹枫和白露看着神态倒也安宁,脸上带着一丝忧喜参半的笑意,只是眼角还微红着,显然是之前已经哭过一场。她们二人被容妃带走之后,没过一日便被寻了个由头扔去了浣衣局。浣衣局那地方活计粗重辛苦,丹枫和白露是赵嫣容从赵家带出来的大丫鬟,哪里做过这样脏累的活?加上一帮子捧高踩低的奴婢得了上头的暗示,没少折腾她俩。所以这几日很是受了罪。本来以为再没见天日的机会了,没想到皇后娘娘突然醒了过来,又让人要她们回去。丹枫和白露两人抱头哭了一场,这才被容妃的人带出浣衣局,净身换衣,又在伤处抹了药膏子。她们是赵家的家生子,一家子父母老小都在赵家。赵嫣容若是出了事,她们全家都别想有活命,所以容妃不会将心思打到她们身上。当然了,原本皇后娘娘看着都快咽气了,谁还会费这力气劳那心神?看着她们卷起的袖子底下,又青又紫还有几处伤口的胳膊,赵嫣容过了很久也没有出声。两个人怯怯地看着她。皇后在生气,她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娘娘,咱们早就不痛了,您好好养着身子,这些小事您就别操心了。”皇后什么都好,就是一副鲁直的性子,从不知婉转妥协,所以才不能让皇上喜欢。如今她被禁足在昭阳殿,可千万不能再为了她们俩给外人落下话柄。丹枫性子沉稳,白露机敏慧黠,如果不是可靠得用的,赵家也不会让她们俩跟着赵嫣容进宫。“娘娘,容妃这是挑唆您跟浣衣局的奴才们置气呢。”白露说,“您是什么身份?跟那帮子人置气可不是落了下乘?若再出几条人命,外头朝臣们指不定又要罗嗦废话一番。皇上让您在昭阳殿静养,您就养着。只要您在,旁人就动不得奴婢们。”“是啊,您安安心心将身子养好,您越安泰,她们就越烦躁。”丹枫也劝道,“急死她们!”“你们放心,本宫是那样不知分寸的人吗?”赵嫣容笑了起来

    。得了这话,丹枫和白露都是松了一口气。等到皇后娘娘睡着了,木兰将丹枫、白露两人带到偏殿,跟她们细细说了白天娘娘教训冯德昌和容妃的事。憋了心里好久的怨气终于得到释放,木兰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说到冯德昌指认容妃,被板子拍晕的时候,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了。“你们是没看着,娘娘那威风气势。”木兰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容妃娘娘以前多拔扈的人啊,没少气过咱们娘娘,原本瞧着娘娘处处忍让着,不理会她,咱们还在私底下着急来着,没想到她全是攒在今儿,一口气地发作呢。”“娘娘以前不管事儿,所以这些狗奴才会以为娘娘可以欺负。”白露恨恨地说,“浣衣局那帮捧高踩低的粗使婆子也没少糟践我们姐妹两个,总有一天,咱们也要出这口怨气。”“痛快!娘娘做得好,那容妃不过仗着自己得了几天宠,就想爬到娘娘头上去,我呸!”丹枫啐了一口。“娘娘性子好才容了她,还这样心黑。要我说,也该像那个什么冯德昌一样打烂了屁股才好。”木兰笑着打了一下她的头“容妃可是皇上的心头好,她又不是冯德昌那样的奴才,娘娘怎么能动手打她板子?她是落了错处在娘娘手里,才可以这样罚她。”“若是娘娘肯早些这样,那帮贱秧子就不敢用什么布偶来害娘娘了吧。”白露叹了一口气,“娘娘这威武气势也不知能挺多久。”木兰和丹枫对视了一眼一头“希望能就这么一直威武下去吧,娘娘。”白天睡得多了,夜里便睡不踏实。无数或是模糊或是清晰的记忆片段在她脑海里飞来绕去的,赵嫣容知道,这些是她还没完全吸收的部分。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抓住它们越是抓不到,明明梦里看得见,到了白天,眼睛一睁,它们就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