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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致命指令

    林育航的目光里透露出一抹哀伤,嗓音沉重悠远地道:“那次战役中,21军团的人几乎死绝,z90也因此深受重伤危在旦夕。他所拥有的智慧和实力是我们军团不可或缺的力量,所以我和技术部的那群人,便一同制造了如今的z90。”

    宋璄桉听了,却只觉得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的怒火,他不禁冷笑了一声,讽刺地说道:“你们将他变成这副样子,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说到底,这只是你们自私的决定。我本以为你会不一样,没想到你和第一军团的那些人也没什么分别。”

    林育航脸色僵了僵,身影不禁晃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站立不稳。

    他哀叹了一声,嗓音沉痛地道:“是,我是自私,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死去。我看着他从牙牙学语长到少年模样,我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他,变成一座冰冷的墓碑。”

    宋璄桉表情微怔了一下:“难道,你是陈商衽的父亲?”

    林育航没有回答,可他那双含泪闪烁的眼睛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为什么?”

    宋璄桉脸上略显尖锐的神色褪去,转而紧紧皱着眉峰,干涩起皮的嘴唇紧抿着,说道:“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

    林育航眉宇间脆弱的神色只显露了一瞬,便被他尽数收敛了回去。他闭了闭眼睛,声色肃穆地道:“我想过告诉他,可是他在看到你从医院醒来的视频时,就说一定要来到你身边,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出真相。其实我一直都有注意你们的情况,在得知你们相处的很好,这些话我也就说不出来了。”

    “z90本来是一台杀戮机器,他配备了最先进的武器,应该投入战场。然而,作为一个父亲,出于私心,我隐瞒了他的存在,并且在他想要接近你时,积极推动了这件事。”

    林育航说着,苦笑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抹行将就木的神色:“我以为他只是从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才想要待在你身边,却没想到,他会爱上你。”

    宋璄桉垂下眼眸,声音艰涩地道:“既然你隐瞒了这么久,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呢?”

    林育航沉默了片刻,长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即便他变成了冰冷的机器,但作为他的父亲,我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可是你对他的感情,我却没有把握。”

    他注视着宋璄桉,神情中带着一些愧疚之色:“当我得知你们相爱的时候,我感到非常震惊,因为你们本身并不能长久地在一起。尽管你现在拥有接近三百多岁的寿命,但与几乎永生的他相比,你们之间仍然存在很大的差距。”

    微顿了顿,林育航才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之前我向你介绍于团长的外孙女,实际上是一种试探。如果你答应了夏雅的追求并与她在一起,即使是强迫,我也会带走他。很抱歉,我为了我的卑劣行径,向你道歉。”

    宋璄桉是他最信任和器重的部下,可是他却在他身上使了手段,光明磊落了一辈子的林育航,此时心中也是愧疚难当。

    宋璄桉看着林育航,一时间没有说话,空气显得有些安静。

    初听到的时候,宋璄桉心里的确很气愤,可是气过之后,他又非常理解林育航作为一个老父亲的心。

    自己的儿子爱上了一个并不能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无论是谁,心里大概都是担忧的吧。

    一方离去,留下的那个人总是最痛苦的,林育航大概是不想让陈商衽体会这种苦楚,才会使用了这种小手段。

    但是,理解归理解,他一直当做父亲敬重的人,竟然这么不信任他,宋璄桉心里还是有些失望难过的。

    即便林育航的本意是想试探他对陈商衽是否真心,他的心里终究还是留下了疙瘩。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宋璄桉也不是什么幼稚的孩童,倒不必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明面上。

    更何况林育航还是陈商衽的父亲,他更不可能和林育航直接翻脸了。

    宋璄桉沉默了片刻,神色认真地说道:“您不用担心我对他的感情,陈商衽的本身是什么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爱的只是他的现在。就算您不赞成我和他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分开的。”

    林育航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微顿一瞬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

    他收起脸上流露出来的所有神情,不苟言笑地道:“我来过的事情不用告诉他,你就当没有见过我吧。”

    宋璄桉叹了一口气,表示:“既然这是您的决定,那么我选择尊重。您以后也可以常来坐坐。即便不告诉他真相,您和他也可以多见见面。”

    林育航没有说话,沉默的点了一下头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透着一股沧桑,仿若褪尽铅华,逐渐走向迟暮。

    宋璄桉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心里忽然有些酸楚,眼睛也胀胀的难受。

    他用手揉了揉抽疼的额角,之前暂时被忽略的不适感再次涌上心头,比之前更加严重。

    “怎么去了这么久?”

    宋璄桉看着楼梯口的方向,瓮声瓮气地嘀咕了一声后,便懒懒地窝进了沙发里,胳膊搭在鼻梁上,遮住眼前的光,缓缓睡了过去。

    在他睡过去没多久,一只白皙的手掌从斜侧里伸来,手背贴了贴宋璄桉泛红滚烫的脸颊。

    陈商衽手里的退热贴贴在了宋璄桉的额头上,又将手里拿来的薄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你都听到了吧?”

    陈商衽眼睛注视着沙发上的宋璄桉,嗓音无波无澜地说道。

    “嗯!”

    身旁传来一道略微有些机械的回答声,陈商衽扭头看过去,便见旁边多了一道虚幻飘渺的影子。那道影子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比他更冷烈一些。

    陈商衽眼神闪了闪后,收回了目光,半垂着眉睫说道:“你许下的愿望已经实现,此间再无你留恋的东西,你可以去投胎了。”

    那道影子没有回答,虚幻的身影却渐渐消失了。

    陈商衽看着原宿主消失的地方,感叹颇多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与任务世界的宿主面对面交谈。

    当他第一次穿越到这个世界并接收到任务时,他曾以为系统出错了。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怎么会有未实现的心愿呢?

    直到看完任务介绍,他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原主在临死之前觉醒了作为人类的记忆,知道自己是人类,也有家人,但却一直无法记起他们的面容。强烈的不甘引起了系统的注意,于是才与原主进行了交易。

    原主把他的身份交给系统使用,而系统则要帮他完成心愿,找到他的亲生父母。

    如今原主的心愿已了,他也可以安心投胎了!

    “嗯……”

    窝在沙发里的宋璄桉难受地蹙了蹙眉,干涩起皮的嘴唇张开了一条缝,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粉嫩的舌尖。

    陈商衽微微扬起唇角,伸出双臂,将宋璄桉抱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当要将他放到床上时,宋璄桉却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伸出胳膊将眼前的人拉到自己面前,仰起头,薄唇叼住眼前人的腮帮子。

    他像仓鼠一样吸了吸对方的脸,同时含糊地说道:“为什么拿个药箱这么慢,我都快难受死了。”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温热,陈商衽不禁笑了一声,但并没有制止他的幼稚行为。

    宋璄桉像只小奶狗一样低着头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便睡了过去。

    陈商衽无奈的笑了一声,动作轻柔地把他放到了床上,又拉来被子给他裹好。

    宋璄桉半张脸埋在被褥里,脸颊酡红一片,却并不显得难堪,反而让他难得地多了一股柔弱的姿态。

    这在平时是绝对不会在他身上显现出来的,宋璄桉很爱面子也很要强,任何事任何方面,他都不许自己露出软弱的姿态。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树立在风雨中的利剑,沉稳不可忽视,带着内敛的锋芒。

    即便是在床上,他也总是死咬着嘴唇不出声,只有在难受的厉害时,才会泄露出几声闷哼。

    陈商衽每每看着这样的他,心里都会感到深深的惋惜,他明白他所经历的苦难,却无法弥补他所承受的伤痛。

    宋璄桉的父母也都是纯正的地球人,他们相互结合生下了宋璄桉,家庭幸福美满。

    然而,随着地球人口的减少,这个家庭也不得不面临毁灭性的打击。

    帝国下令,所有纯正的地球人必须加紧生育后代,以防止地球人的灭绝。

    他的父母对这样的命令感到厌恶,便打算带着宋璄桉搬到其他星球生活。然而,在旅途中,他们的飞船遭到了敌对星球的攻击,导致宋璄桉的父母不幸丧生。

    在父母的庇佑下,小小的宋璄桉得以幸存,并立志成为一名保护国家的军人,为他的父母报仇。

    正是因为他父母的离世,他对第一军团的成员,才会那么厌恶。

    或许是因为幼年的遭遇,宋璄桉虽然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但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冷漠。

    他从不与人交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和好相处,但却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陈商衽无法想象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宋璄桉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又经历了多少苦难。

    每当想到这个问题,他都感到心疼不已,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现在他身旁。

    从前的他无人可依靠,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解决,但现在他已经来了,就绝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他会为他清除一切不平的道路,保他一世安宁。

    陈商衽凝视着宋璄桉安详的睡颜,俯身在他鬓角处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爬上床,躺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搂进怀里。

    宋璄桉咕哝了一声,便在他的怀抱中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进入了梦乡。

    陈商衽弯起唇角,拢了拢臂弯,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好好睡一觉吧,我亲爱的宋先生!”

    第102章 致命指令

    窗缝间传来了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声,微风轻拂着半开的窗帘,使其缓缓飘动,仿佛奏响了一曲美妙的乐曲。

    床上两人紧密相拥,额头紧贴着额头,姿态亲密而温馨。

    宋璄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皱起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陈商衽将手臂搭在他的胸口上,紧紧地揽住他的肩膀,让他微微有些呼吸困难。

    宋璄桉略感无奈地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试图挣脱陈商衽的拥抱,却意外地将他吵醒了。

    陈商衽扬了扬嘴角,将像只小仓鼠一样往外钻的宋璄桉重新拥入怀中,压着他亲了亲,声音中没有一丝睡意的问候:“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宋璄桉扭头眼神恼怒的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本来挺好的,现在不好了!”

    这些日子长了些肉的脸颊气的鼓了起来,眼里带着刚睡醒的水汽,脸颊红红的,看起来难得透着一丝可爱。

    陈商衽没忍住笑出了声,紧紧把他搂进怀里,好一顿亲吻抚摸。

    直到宋璄桉完全软了身子,蹙起了眉头,他才把人放开,一点一点像是小鸡啄米一样,轻啄着他的眉眼说道:“您真的是太可爱了,让我忍不住想要把你锁起来,谁也不给看!”

    宋璄桉轻喘了一口气,被吻红了的指尖抬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陈商衽的耳朵,呲了呲牙,轻哼着说道:“我看你是胆子肥了,竟然还想把我关起来。”

    陈商衽嗓音低沉的闷笑了一声,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宋璄桉的,眼睛亮若星河地注视着他,哑笑着说道:“我确实胆子肥了,而且这胆子还是您给的。因为您爱我,所以给了我做任何事情的底气。”

    宋璄桉耸动着鼻子,娇哼了一声,眉眼间盈满笑意,肆意轻勾着唇角说:“那照你这么说,你也爱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

    陈商衽完全没发觉,宋璄桉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温柔笃定地点头说道:“当然!”

    宋璄桉眉头挑了挑,一扫先前的疲态,揪着陈商衽的耳朵,把他拉近自己,微扬着下巴,凑近他耳旁低声说道:“那我想看你穿女装!”

    陈商衽脸上的笑容一僵,神色古怪地看着宋璄桉,面露无奈地说道:“您的想法还真是千奇百怪!”

    宋璄桉哼了一声,目露威胁地看着他,扬起了精致的眉眼:“你就说给不给我看吧?”

    陈商衽的心肝颤抖了一下,脸上挂着温柔迷人的笑容,避开了宋璄桉充满期待的目光,低下头,轻轻地贴近了宋璄桉的额头,然后生硬地改变了话题:“您看起来已经不发烧了,我去为您准备食物。”

    说完,他就想逃,可脚还没挨到地,背后就伸过来一双魔爪,死死揽住了他的腰。

    宋璄桉下巴搭在陈商衽肩膀上,在他耳边软声喊道:“我想看嘛~好哥哥~”

    那声音柔软而甜美,宛如沾上了蜜糖,又仿佛带有钩子的鱼线,勾动着人内心的痒痒感。

    温热的气息从耳边吹过,陈商衽白皙的耳廓奇妙地泛起了红晕。

    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还想要再挣扎一番,却一下子被宋璄桉叼住了腮帮子。

    尖尖的犬牙轻磨着脸颊上的软肉,宋璄桉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你敢不答应,我就咬你。”

    陈商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您不是已经咬了吗!”

    宋璄桉抚摸着手感极好的腹肌,吸溜着腮帮子说道:“那不一样,这次我没用力。”

    陈商衽闻言,脸色僵硬地踌躇了片刻,才咬着牙说道:“好……我答应您,但是只有这一次,绝没有下一次。”

    宋璄桉看着陈商衽僵硬紧抿着的薄唇,嘴上倒是答应地好好的,心里却暗暗想道:有些东西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既然开了先河,可就没有另辟蹊径的道理了。

    昏黄地夕阳照在靠窗的宋璄桉的脸上,给他的侧脸增添了一层金色的边缘。他那漂亮而张扬的眉眼被轻轻勾勒出来,散发出近乎夺目耀眼的光芒。

    旋转楼梯上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宋璄桉转身望去,只见陈商衽身穿一袭洁白的蕾丝婚纱,脚步有些僵硬地走下来。

    宋璄桉眼前一亮,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慢慢走近的陈商衽。他的眼神炽热,仿佛两道激光,从上到下审视着陈商衽。

    自从第一眼见到陈商衽,宋璄桉就一直在想,这位如此美丽精致的青年,穿上女装会是怎样的模样呢?

    如今,宋璄桉终于见识到了,不禁心生果然如此的想法。陈商衽穿上女装,确实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感受到宋璄桉炽热的目光,陈商衽尴尬地扯了扯拖到地上的纱裙裙摆。

    他本以为即使答应了宋璄桉要穿女装,准备道具之类的也需要几天时间,但没想到在他答应后的下一刻,宋璄桉就把这套衣服摆在了他面前。

    也不知道这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的这个念头,居然早早地准备好了装备,看来是等着他走进陷阱呢。

    这套裙子原本还搭配了一双银灰色的高跟鞋,但是陈商衽坚决不穿,甚至差点儿发生争执。因此,宋璄桉也只好放弃了这个恶趣味。

    但是拖曳的婚纱长裙,也不能搭配其它的鞋子,所以陈商衽只能光着脚。

    他白皙修长的脚掌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看起来倒是比白色的地毯还要白。

    陈商衽的骨架很小巧,长相也是那种偏乖巧可爱型的,因此穿上女性所穿的婚纱也不显得违和,反而看起来很相得益彰。

    搭配上那头白金色的短发和茶色的眼瞳,使他看起来如童话般美好,同时又带有一丝洒脱的个性。

    宋璄桉难掩心中的喜悦,快步走上前,将陈商衽一把横抱了起来。

    长长的婚纱裙摆在半空中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然后紧紧缠绕在宋璄桉腿边。

    微风浮动,白色裙摆犹如鱼尾一般摇曳飘摇着,纱裙间点缀的碎钻,随着阳光斑驳闪烁,散发出璀璨梦幻的光芒。

    “你真的像是一个宝藏,每一次都能给我新的惊喜!”

    宋璄桉望着陈商衽轻颤的眉眼,嘴角裂开一抹张扬又肆意的弧度,轻咬着他的腮帮子说道:“我要把你看好了,绝不能让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陈商衽看着兀自笑得开怀地宋璄桉,嗓音里透着无奈说道:“除了您,也不会有人会爱上我。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您这么特立独行!”

    宋璄桉轻挑了一下张扬的眉眼,含笑说道:“那可不一定,我的小媳妇这么诱人,万一让别人叼跑了,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陈商衽听着宋璄桉嘴里喊出来的称呼,眼神不经意地暗了暗,嘴唇边扬起一个温柔诱惑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说道:“您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逞逞威风了。”

    他修长的手掌搭在宋璄桉肩上,轻而易举的便直起了上半身,仰头含住了宋璄桉的耳垂。

    刹那间,宋璄桉敏感如斯的耳垂便一下子变得滚烫无比,灼灼的温度传进了口腔里。陈商衽舌尖舔舐片刻,才放过那小巧圆润的耳垂。

    陈商衽盯着宋璄桉一路蔓延到脖颈的红色,以及还带着水光的耳垂,不由满意地笑弯了眉眼。

    宋璄桉听着他低沉的闷笑声,气鼓鼓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占,不就是叫了他一声媳妇儿,还要立马找回场子,真是个小气鬼!

    陈商衽看宋璄桉不停转动的眼睛,就知道他心里在腹诽,不由好气又好笑地勾了勾唇角。

    宋璄桉轻哼了一声,忽然抱着陈商衽朝着门外走去。

    “您这是干什么?”

    陈商衽惊慌失措地叫道:“您说过,只在屋里让我穿给您看的。”

    宋璄桉坏笑着挑了挑眉峰,装作没听到,径直抱着陈商衽走到了院外的草坪上。

    陈商衽尴尬地抬手遮了遮脸,脑袋埋在宋璄桉胸口处,无奈求饶道:“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们回去吧。”

    宋璄桉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腰杆都挺得更直了,他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感叹似地说道:“夕阳这么美,不看多可惜!不如我们在这里待到天黑吧?”

    宋璄桉说着,轻轻地颠了颠陈商衽,然后抱着他走到了草坪栅栏处,绕着半人高的铁栅栏走了起来。

    那个姿态看起来仿佛是在抱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明知道他的珍贵,却又忍不住向世人炫耀。

    宋璄桉嘴角带着肆意又张扬的笑容,眉眼间充满了喜不自禁的喜悦。

    晚风吹起了白色纱裙,轻柔的面料在微风中飘动,就像一朵盛开的白玫瑰,诉说着世间最温柔的情话。

    陈商衽的脸颊通红,黑色的长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不停地煽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欲飞。

    宋璄桉第一次占了上风,兴致勃勃地抱着陈商衽转了起来。

    长长的裙摆随着他们的转动,就像精灵一样,在两人身旁舞动起来。

    陈商衽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他张开手臂,任由晚风从指缝间溜走。

    这一刻,就连天边渐落的夕阳,都仿佛变得迷离梦幻起来。

    宋璄桉胸膛止不住地起伏着,他望着陈商衽染满笑意的眉眼,笑着低头吻住了他的唇,撕咬碾磨着。

    陈商衽扶着宋璄桉的肩膀,仰起头,微弯着眸子回应他。

    唇齿相依、耳鬓厮磨间,仿佛诉说了无尽衷肠。

    第103章 致命指令

    宋璄桉的手轻轻抚上了陈商衽的脸颊,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慢慢地在陈商衽的脸上划过。

    屋里昏暗,宋璄桉清晰的下颚线一半沐浴在冷月下,一半隐匿在黑暗中。他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就像暗夜中绽放的昙花,即是刹那,却风华入眼,忘却不掉。

    额上被轻轻的碰了一下,触感温润柔软,陈商衽低低地呢喃了一声,轻唤道:“宋先生……”

    宋璄桉轻轻地吻在陈商衽的唇边,随着距离的缩近,他闻到了昙花般的清香。渐渐地,浅吻演变成了唇舌之间的激、烈交织。

    陈商衽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院外来到了床上。床上的被褥厚重又柔软,热、烈而疯狂的吻已经让两人内心的激、情不可抑制地涌现出来。

    宋璄桉动手解开了陈商衽的纱裙,手指轻轻的自陈商衽的脸侧滑至耳后,像是自语又像是发问:“陈商衽,你会陪我到老吗?”

    明明是问着这样的话,语气中却满是深情和执着。

    陈商衽眼中含泪眼眶绯红,闻言只抬着头眼神温柔的瞧着宋璄桉,宋璄桉只觉得心神一荡,轻笑着俯下身,低语道:“倒是我啰嗦了……”

    冷白月光如水般洒进屋子里,微风吹动着窗纱瑟瑟舞动,仿佛是一曲优美的华尔兹。

    绿茵草地上,花圃中栽种的各色花朵随着晚风摇曳,漫天星河流转,日升日落,诉说着时间的漫长。

    陈商衽在醒来时,只是觉得脸颊上有些瘙痒,他皱着眉头睁开眼,便看到了宋璄桉的笑脸。

    刹那间,他的唇角处露出一抹明媚又乖巧的笑,弯着眉眼看着宋璄桉,软声说道:“您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我!”

    或许是刚醒来,他的声音听着略微有些沙哑,可配上他本就温润的嗓音,听着倒像是撒娇一样。

    宋璄桉立时觉得心情舒畅,比吃了一顿大餐,还要让他觉得开心。

    他指尖碾磨着陈商衽白金色的发丝,脸上挂着轻挑又漫不经心的笑容,说:“想着你可能累了,所以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叫醒你。”

    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陈商衽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耳廓不由自主的就红了。

    昨晚床间痴缠时,宋璄桉哄着他叫了好几声的老攻,耐不住他的软语撒娇,陈商衽陪着他胡闹了好半天,简直是把这辈子的面子都丢了个干净。

    宋璄桉垂眸间,注意到陈商衽发红的耳朵,不由略觉惊奇地问:“昨天我就想问了,你的皮肤也有触觉吗?竟然还会红耳朵!”

    陈商衽愣了一下,抬手捏了捏耳垂,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温热。他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说:“我对耳红并没有实际感受。”

    宋璄桉用力捏了捏陈商衽的耳垂,却并没有感觉到炽热的温度。这种红色就像是染色一样,并不是人类特有的发烫感。总结起来,陈商衽和真正的人类是不同的。

    宋璄桉眼神一暗,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林育航没有详细描述那场惨烈的战疫中,陈商衽所经历的伤痛和艰辛。他用简洁的话概括了陈商衽的一生。

    对于那段往事,他既不敢提及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陈商衽是他亲生儿子,在那场战疫中,他心痛无比。

    他不敢提及过去,也不敢让陈商衽知道自己的存在,默默地通过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陈商衽。

    宋璄桉能从林育航的只言片语间,窥探到他的心情,亦能想象得到,陈商衽所经历的事情。

    “您怎么了?”

    陈商衽不解地眨了眨茶色的眼瞳,看着突然沉默下来一言不发的宋璄桉,目露担忧地问道:“是不是您哪里不舒服?”

    他直起上半身,俯身贴了贴宋璄桉的额头,而后更加不解地说道:“额头不烫?是不是您的那里不舒服?”

    陈商衽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宋璄桉的腰,接着,掌心逐渐顺着腰线向下滑去。

    “我没事!”

    宋璄桉轻喘了一口气,急忙反手抓住陈商衽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冰凉的手掌紧贴着后腰,即使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也让宋璄桉平生一股不自在的感觉。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扭了扭腰说:“我真的没事,你、你把手拿开吧,感觉好奇怪!”

    陈商衽歪了歪脑袋,凌乱的发丝搭在额前,茶色的眼瞳眨了眨说道:“为什么?我只是担忧您的身体?”

    说着,他轻轻摸了摸感觉极好的细腰,然后赞叹道:“您的腰臀比例真的很完美,每次看到都让我心生感叹。”

    那手掌带着魔力,又像是故意使坏一样,揉捏着宋璄桉的腰,没一会儿就让他软了身子,软弱无力的趴在了陈商衽怀里。

    陈商衽唇边扬起一抹笑,贴着宋璄桉的耳朵,声音疑惑地说道:“您这是怎么了?”

    他眼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戏弄,精致的脸庞上弥漫着明媚的笑容,让他看起来鲜活无比。

    宋璄桉难耐的喘了一口气,软着半边身子,抬起头,瞪了一眼某个坏心眼的家伙。

    “我不就是占占口头上的便宜,让你叫了几声老攻,你不至于记仇到现在吧?”

    他又没让陈商衽躺下面,说到底受罪的还是他,结果这家伙倒是先不满意了起来,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宋璄桉眼底弥漫着一丝怒气,侧头一口咬住了陈商衽的脖子,一边猛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让你坏心眼,我给你盖个大草莓印,看你怎么见人。”

    明明知道陈商衽没有痛觉,宋璄桉还是嘬的很起劲。他像只小奶猫一样,将陈商衽的脖子上嘬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红痕。

    这些绯红的痕迹,在陈商衽修长白皙的脖颈间甚是明显,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耀眼又灼目。

    陈商衽揉了揉肩膀处一拱一拱的人,嗓音无奈又宠溺地说道:“想不到您竟然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您真是太可爱了!”

    宋璄桉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奇怪地盯着他说:“你不生气吗?”

    陈商衽眨了眨眼,目光同样疑惑地回望着宋璄桉,扬着唇角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这是您爱我的证明,我炫耀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它见不得人呢?”

    宋璄桉呵地冷笑了一声,伸出手咬牙切齿地扯了扯陈商衽白皙的脸颊:“怎么什么事情到你嘴里都变得这么好听?你这么会说情话,以后我干脆叫你情话大王算了!”

    陈商衽眨动着漂亮的茶色眼瞳,眼神含笑地说道:“那听了这些情话,您觉得开心吗?”

    宋璄桉掀了掀眼皮,眸光潋滟,抱着双臂斜睨了他一眼,矜持地扬了扬下巴说:“还行吧。”

    陈商衽见此,俯身吻了吻他张扬的眉眼,哑笑着说道:“那看来我以后还要再接再厉了!”

    宋璄桉轻哼了一声,却并没有拒绝陈商衽的亲吻,反而还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屋子里的温度逐渐升高,变得火热滚烫了起来。就在氛围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陈商衽起身,结束了这场缠绵。

    他微凉的指尖碾磨着宋璄桉绯红的眼角,嗓音温柔地说道:“您的身体还没好,今日就休息一下吧。”

    宋璄桉略觉可惜地咂巴了一下嘴,面上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他们有点疯过头了,他的身体的确吃不消,为了自己的老腰着想,还是悠着点吧。

    陈商衽抱起宋璄桉,走进浴室洗漱,洗漱完毕后,他们便一同下了楼。

    宋璄桉本以为陈商衽会去厨房做早餐,他也准备好过去帮忙,谁知陈商衽却突然提到发现了一家评价不错的餐厅,打算出去吃早餐。

    宋璄桉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直到两人在街道上漫步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了陈商衽的险恶用心。

    但凡两人走过的地方,总有人注视着他们。路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陈商衽故意暴露的脖子上。

    宋璄桉看着嘴角带笑,目光始终直视着前方的陈商衽,无奈地压低声音说道:“你能遮一下脖子吗?我可不想像猴子一样受人围观。”

    陈商衽扭头看向了宋璄桉,声音温柔地说道:“怎么了?我觉得这些痕迹很漂亮,所以想要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别人看,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眼神很无辜,语气也很认真,明明是一件非常无厘头的事情,却硬是让他说出了三分道理。

    宋璄桉顿了顿,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时间倒是有些词穷了。

    陈商衽见此,便伸出双手牵起了宋璄桉的手掌,低头在他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他的眼神温柔的能将人溺毙,嘴角浅浅地勾起,嗓音认真地说道:“我很爱很爱您,恨不得向全世界宣誓我的爱意有多浓。无论您给予我什么,我都会虚心接受并细心呵护,这是我对您的爱的尊重。”

    这些情话犹如世间最美妙的乐曲,欢唱跳跃着钻进了宋璄桉的耳廓,沿着脉络流进心脏,然后牢牢在他心底扎了根。

    宋璄桉抬起手,捂了捂心脏,感受着掌心下胸膛里心脏的跳动,嘴角也不可抑制地扬起了一抹笑。

    他上前一步,扑进了陈商衽的怀里,脸颊紧紧埋进了他的胸口里,嗓音闷闷地道:“我也爱你,陈商衽。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不止这一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想和你一起度过。”

    陈商衽紧紧搂着宋璄桉的双臂,轻轻地蹭着他的脸颊,说道:“我明白,我都明白。这些必定会实现,请你相信我。”

    “嗯……”

    宋璄桉微扬着唇角,轻轻应道:“我相信你!”

    第104章 致命指令

    播放着舒缓音乐的餐厅里,只能听到刀叉餐盘碰撞的声音。

    晨光交错,温暖的阳光如碎星一般洒落下来,为这一室的安静,奉上最美好的氛围。

    宋璄桉和陈商衽面对面坐着,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他们点好的食物。

    “我一定要带着这个东西吗?”

    陈商衽扯了扯脖子上的花色丝巾,看着对面专注地盯着桌上食物的宋璄桉,面色僵硬地说:“现在天气还那么热,就我一个人围着围巾,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宋璄桉抬头看了他一眼,目露差异地道:“怎么会?这条围巾和你今天的衣服很合适,看起来非常完美!”

    他语气认真,眉目堪称温和。

    如果忽略他眼底那一丝戏谑的话,他的话听起来就会更有说服力了。

    陈商衽深深叹了口气,眼里含着幽怨,紧紧盯着宋璄桉。直到宋璄桉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餐厅里的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宋璄桉,眼中满是奇怪的表情。

    陈商衽看着那个趴在桌子上笑得毫无形象的人,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向周围的人点了点头以示道歉。

    周围的人感受到他的歉意,也渐渐转移了目光,专心享受美食。

    宋璄桉笑够了,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陈商衽身上时,他的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笑声不断从他的唇齿间溢出。

    陈商衽将宋璄桉喜欢吃的甜点推到了他的面前,无奈的笑着说道:“看我出丑,您就这么开心吗!”

    宋璄桉看着推到面前的甜点,也就止住了笑意,顺势端起那盘甜点,心情颇好地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将含笑的眼眸转向了陈商衽,挑着眉梢作答道:“虽然不好看,但总比你带着一个草莓印满大街招摇的好!”

    陈商衽脖子上戴着一条紫色花丝巾,虽然与他的外貌并不搭配,但并不显得太难看。

    一路走来,他那头白金色的头发被微风吹得有些凌乱,颇具个性地在头顶张扬着自己的姿态。

    他眉眼本就看着乖巧,此时眼里含着幽怨,让他看着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透着一丝可怜。

    某个欺负人的家伙难掩幸灾乐祸,笑弯了一双眼睛,直让对面的陈商衽看得气红了眼角。

    陈商衽侧目望向旁边的窗户玻璃,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的眼睛闪烁一下,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主意。他把可怜的姿态发挥得极致,紧闭嘴唇,眼中充满了雾气,低下头,仿佛想要哭却又强忍着。

    宋璄桉见到这个情景,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惊讶和怀疑的表情。他慌乱地放下手中的勺子,试探地说道:“你别真的哭了,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似的!”

    陈商衽低着头,颤抖着肩膀,抬手擦了擦眼角。

    宋璄桉犹豫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走到陈商衽身边,伸手抬起了他的脸。

    脸庞抬起的刹那,一张盈满笑意的脸颊也映入他的眼帘。

    宋璄桉没有丝毫意外地哼了哼,顺手扯住了陈商衽的腮帮子,唇角微勾,冷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蔫坏蔫坏的,差点我就相信了!”

    陈商衽不顾自己脸被宋璄桉扯得面目全非,伸手插入衣服的缝隙,掐住了宋璄桉的腰。

    他脸上带着温顺而迷人的笑容,手中却毫不客气地用力,轻笑着说:“虽然您知道我本性不好,但您还是上当了!”

    宋璄桉感觉那双冰凉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背,不禁脸红了起来,惊慌地四处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这可是在外面,你这家伙给我收敛一点。”

    陈商衽不过是想逗逗他,看他真的有些急了,也便松开了手,眨了眨茶色的眼瞳说道:“您放心,我可没有在公共场合做出失礼举动的雅性,若想欺负您,回家便是了。”

    他牵起宋璄桉的手,轻轻揉捏着他的指尖,微笑后低语:“你脸红的样子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否则我会嫉妒的!”

    他的声音压的极低,带着一股莫名的暗哑,听的人耳尖发痒。

    宋璄桉很想抬手揉揉耳朵,但他及时制止住了这种想法。

    他正经着神色,清了清嗓子,斜眸看了一眼陈商衽,冷哼着说:“幸亏你长了一副乖巧的样子,不然我非打的你面目全非。”

    陈商衽垂眸笑了笑,手掌插入宋璄桉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握,而后抬眼,眼神牢牢的锁住了他,带着点小得意的说道:“我的容貌能得您倾心,是它的荣幸!”

    宋璄桉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就觉得气不顺,抬手把他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张牙舞爪的像是一团鸡窝一样。

    看着顶着一头乱发的陈商衽,他这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微微笑着回到对面的位置上,开始享受美食。

    陈商衽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无奈地勾起嘴角,眼中洋溢着笑意。

    吃完饭,他们便手牵着手,十指相扣,漫步走回了家。

    晨间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随着步态晃动的影子,仿若是人生的写照。

    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会像这样手牵着手,相互扶持到老。

    日子过得甜蜜又逍遥,仿佛是锦上添花一般,军部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已经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取出宋璄桉胸腔里的那枚弹片。

    收到通知后,第二天,宋璄桉立刻和陈商衽一同驾驶着飞车前往了21军团军部。

    两人刚刚抵达军部,就在大厅里发现了林育航的身影。

    除了林育航,还有两个人站在他旁边,他们的面孔庄重而严肃,不苟言笑,脸上的皱纹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林团长!”

    宋璄桉面对林育航,双腿并拢,腰背挺直,行了一个军礼。

    “你们已经到了。”

    林育航稍作停顿,伸手向身旁引见:“这位是费洛蒙研究所的金松乾先生和丁泰尔先生,他们将为你进行治疗。”

    宋璄桉转过头,看向金松乾和丁泰尔,微笑着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你们,这次真的要麻烦你们了。”

    丁泰尔和金松乾一同伸出手,和宋璄桉握了握:“我们也非常荣幸认识你,宋璄桉上将。能为英雄提供治疗,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荣幸!”

    与二人严肃面容不相符的是,他们都很健谈,言谈举止非常幽默风趣,带着一股陈年累积的交际礼仪,令人在与他们交谈时,不由自主地就会放松心态。

    宋璄桉与他们聊了几句,然后将话题转向了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他微敛着眼眸,浅浅地笑着说道:“既然两位先生能治疗我的病,那请问具体的治疗方法该怎么进行?”

    听到这个问题,金松乾和丁泰尔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们的研究所正在研究一项项目,可以在不触及弹片内毒素的情况下将其取出。”

    金松乾说着,在稍微犹豫片刻后,继续说道:“只是这项技术还没有得到确切的验证,包含了很多不确定因素,成功的几率也尚未确定。所以手术能否成功,我们也不能给您确切的保证。”

    金松乾说完后,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寂静,死寂一片。

    宋璄桉眸子漆黑,他沉默了几秒钟,像在思考。

    “大概有几成的成功率?”

    金松乾迟疑地伸出了一只手掌:“不到百分之五十。”

    宋璄桉听到这番话后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即勾起唇角说道:“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一试。我宁愿在战场上毁灭,而不是在舒适的地方虚度一生。”

    父母离世之后,作为父亲好友的林育航收养了他。他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身处其中接触的一切塑造了他的品质,也决定了他这一生都要在战场上面临生死考验。

    现在的日子很美好,然而他不愿为了现在的生活而放弃坚守的一切。他有自己的目标,注定无法成为温室中的花朵,也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的存在。

    只是……他做出的这个决定,终究是自私了。

    他一旦重返战场,就不能再陪在陈商衽身边了。他将不得不忍受无数次的分别与重聚,焦虑地等待一个归期不定的人,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想到这里,宋璄桉抬起眼眸向身旁看去,却恰好撞进一片温柔的眼潭中。

    宋璄桉愣了愣,而后唇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陈商衽的眼神里没有夹杂任何的东西,只有浅浅淡淡的温柔笑意。

    他无声的站在他身旁,却比任何人都要高大伟岸,令他安心。

    宋璄桉微微挑起眉毛,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他伸出手,毫不避讳地握住了陈商衽的手,紧紧地相握在一起。

    金松乾和丁泰尔看到这一幕,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惊诧的表情。

    看着他们相握的双手,丁泰尔迟疑地问道:“这位先生难道是宋上将的伴侣?”

    宋璄桉挑起嘴角,抬起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眉间闪现一抹笑意,他声音响亮地说道:“没错,这位是我的丈夫,陈商衽。”

    第105章 致命指令

    听到这个答案,除了林育航,丁泰尔和金松乾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那个大名鼎鼎骁勇善战的宋璄桉,竟然已经结婚了!他的伴侣还是这么一个名不见传的人,两人结婚的消息竟然一点也没有透露出来。

    金松乾除了稍微感到惊讶外,并未过多思考,他向着陈商衽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然而,丁泰尔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奇怪。

    自从以前开始,丁泰尔就非常喜欢宋璄桉,对于他的事迹了如指掌。如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他难以掩饰内心的惊讶,一时间忘记了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忽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姿态,嘴唇嗫嚅,喃喃说道:“怎么就结婚了?我喜欢的宋上将竟然结婚了!!”

    宋璄桉看着丁泰尔的样子,眉梢不由挑了挑。

    金松乾见此,尴尬地抬手掩了掩面,悄悄扯了扯丁泰尔的胳膊,想让他收敛一点。

    谁知道,丁泰尔收到他的暗示不但没收敛,脸色看着反而还更沮丧了。

    宋璄桉不禁发出一声轻笑,听到他的笑声,丁泰尔才反应过来,表情变得尴尬起来。

    丁泰尔严肃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他用拳头捂住嘴,连续咳嗽了几声,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丁泰尔已经恢复了常态,只眼底还带着一丝尴尬的神色。

    宋璄桉见此,眼里含着笑意,晃了晃他和陈商衽牵着的手,翘着唇角说:“我们现在还是交往状态,但是近期我们准备举办婚礼,到时候请金先生和丁先生一定要来参加。”

    金松乾听了,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是还没来得及举行婚礼,也怪不得外界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丁泰尔心里还未来得及升起喜悦,就先迎来了更大的失望。他僵硬着脸色,看向两人相握的手掌,不太情愿地祝贺道:“恭喜你们了。”

    金松乾拿胳膊肘捅了捅丁泰尔的腰,想让他别摆出这副死样子,简直是丢他们研究所的脸。

    他用了狠劲儿,发着呆的丁泰尔,终于被腰间的疼痛唤醒了。

    丁泰尔抬头,立刻看见了对面的宋璄桉和陈商衽,他们一脸古怪地注视着他。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辞可能会引起误解,丁泰尔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并非是对宋上将有爱慕之情,而是对您的英勇非常崇拜,所以听到您已经结婚的消息感到非常惊讶。非常抱歉,我刚才说了一些可能会引起误解的话。”

    宋璄桉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谢谢丁先生的赞誉,保卫国家是我的使命,这些都是我应尽的责任。”

    丁泰尔眼里都快冒出星星了,他亮晶晶的看着宋璄桉,犹豫了半天,小心翼翼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提包里,拿出了一张宣传海报,期待地说道:“宋璄桉上将,能不能请您给我签个名?”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宋璄桉接过那张从前自己在军团任职时所拍摄的宣传海报,在海报左下角的位置,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丁泰尔捧着签名海报,脸上立刻显露出笑容,使得原本严肃的表情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金松乾无奈的扶了扶额,叹了口气,看着宋璄桉说道:“宋璄桉上将,我们需要先为您做一个检查,才能更好的为您治疗,麻烦你和我来一下吧。”

    宋璄桉没什么意外地点了点头,转眸看着陈商衽,忽地弯起眸子,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你在外面等我一下,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陈商衽的小手指勾了勾宋璄桉的指尖,一脸乖巧,软声应道:“好,那我在外面等您。”

    宋璄桉跟着金松乾和丁泰尔,一同去了检查室,大厅里只剩下了陈商衽和林育航。

    周遭的空气冷肃,陈商衽和林育航面面相觑,却相顾无言。

    寂静了良久,林育航率先神色复杂地打破了沉寂:“你们真的要举行婚礼吗?”

    陈商衽闻言,敛起眼眸中的神色,浅笑着回答:“是啊,本来是我该先提起的,却没想到被他先说出来了!”

    林育航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

    陈商衽看着林育航那双微微震颤的眼眸,扬着唇角回道:“嗯,我很开心!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和他相遇,所以对如今的现状我很满意。”

    他脸上满是幸福甜蜜的笑容,那欢喜的容颜深深印进林育航眼底,令他心底遗憾丛生。

    林育航低了低头,声音不带起伏地说道:“既然你觉得开心,那就好了。宋璄桉他是个不错的人,你待他时也应尽心些,别辜负了他。”

    陈商衽知道他的满心复杂,却不能戳破,也不能言明,只神色认真地应道:“他是我此生的挚爱,我绝不会辜负他,请您放心。”

    林育航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的点了点头:“好……”

    说完这些,两人之间便再无话题可聊,林育航站了片刻,便以还有公事为由,转身离开了。

    陈商衽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一丝感叹。

    为保留原主性命,林育航所做的事可能有些极端。但不可否认的是,林育航对儿子的深爱是毋庸置疑的。

    宋璄桉身体状况非常极佳,丁泰尔和金松乾决定将手术安排在三天后。

    为了让宋璄桉在手术前处于最佳状态,陈商衽发挥出自己的优秀厨艺,轮流提供药膳食补,并强制规定宋璄桉在八点半之前必须准时入睡。

    三天后,陈商衽和宋璄桉一起去了费洛蒙研究所。在那里,金松乾等人已经准备好了手术的所有事宜。

    在走进手术室之前,一直未曾露出惧色的宋璄桉,忽然扑进了陈商衽怀里。

    宋璄桉什么话都没说,陈商衽却明白他心中的所有顾虑。

    宋璄桉揉了揉他如绸缎一般的长发,声音极尽温柔地说道:“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一直在。”

    宋璄桉生他亦生,宋璄桉亡,他亦不会独活。

    陈商衽的胸膛很冰冷,可宋璄桉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温度。

    他眸间一片笑意,唇角勾起,抬头注视陈商衽片刻后,猛然吻上了他的唇,舌尖勾、缠交错间,带出一片火热湿、粘。

    金松乾和丁泰尔看到这一幕,不由尴尬的转移了视线,心中哀怨的想:单身狗伤不起呀!

    默默温存了片刻,宋璄桉便转身走进了手术室,期间再未回头看陈商衽一眼。

    陈商衽就站在手术室的外面,没有离开半步,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手术室的门。

    一个小时后,宋璄桉被丁泰尔和金松乾推了出来。

    陈商衽立马走上前,看着脸色苍白仍在昏迷中的宋璄桉,眉头紧锁,担忧地问道:“他怎么样?”

    丁泰尔看着他紧张的神色,笑着说道:“陈先生放心,手术很成功,宋上将胸腔里的那枚弹片已经取出来了,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醒过来了。”

    陈商衽闻言,立即松了一口气,俯身吻了吻宋璄桉的额头,注视着他沉睡的睡颜,弯起眉眼,嗓音低沉温柔地唤道:“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宋先生。”

    宋璄桉像似有所觉般,闭合着的眼睛忽然颤了颤,然后缓缓睁了开。

    视线从模糊转变到清晰后,宋璄桉首先看到的便是面前放大的一张脸,和那双永远都带着温柔神色的眼睛。

    宋璄桉眨了眨眼,扬起唇角,沙哑着嗓音轻声说道:“我有点饿,想吃你做的饭了!”

    陈商衽低头吻在他鬓角处,在他耳旁柔声答应道:“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许是麻药劲还没有过去,宋璄桉说完话,便又合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陈商衽再次低头亲吻了他,然后和金松乾、丁泰尔一起将他推进了病房。

    丁泰尔和金松乾在病房内停留了一会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才起身离开。

    陈商衽送走两人后,便爬上病床,侧躺在宋璄桉身边,与他同眠在了一处。

    橙黄色的夕阳洒落在窗台上,犹如金色的粉末一样。窗台上放着一盆盛开的茉莉花,花朵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陈商衽轻抚着宋璄桉的发丝,然后在他唇角处轻轻落下一吻,含笑轻柔呢喃道:“你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看起来乖一点!”

    说完,陈商衽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才拥着他睡了过去。

    宋璄桉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屋子里寂静一片,只有病床边的一盏台灯散发着微弱昏暗的光芒。

    他微蹙了一下眉,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这时病房的门却恰好推开了,陈商衽手拿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

    “您醒了!”

    陈商衽赶紧走到床边,伸手将宋璄桉扶了起来,又顺手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坐的舒服一些。

    宋璄桉长舒了一口气,扭头看着陈商衽,疑惑的问:“你去哪儿了?”

    “您不是说想吃我做的饭吗?我去给您熬汤了。”

    陈商衽说着,扭开保温桶的盖子,将里面的排骨汤倒进保温桶自带的碗里,而后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喂宋璄桉喝。

    不一会儿,一碗汤就见了底。

    喝完汤后,宋璄桉脸上又露出了疲惫的神色,略显苍白的嘴唇紧抿着,眼睛没有神采的半阖着。

    “您要是觉得难受,就再睡会儿吧!”

    陈商衽看着他的模样,心疼地锁紧了眉头。

    宋璄桉抬起胳膊,牵起陈商衽的手,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你上来陪我睡。”

    陈商衽无奈笑笑,嗓音温柔地应道:“好……!”

    也幸亏这病房的床足够大,可以容得下两个人睡。

    陈商衽靠在宋璄桉身边,宋璄桉枕着他的胳膊,充满眷恋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

    陈商衽轻轻整理了一下宋璄桉凌乱的头发,而后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他的脸庞。

    第106章 致命指令

    天气总是多变,昨日还是暖阳和煦,今日就刮起了大风。

    陈商衽将半开着的窗户关上,而后看着睁开眼睛的宋璄桉,笑着说道:“今天本来想带你出去晒晒太阳的,没想到突然变天了!”

    他回身,伸手揉了揉宋璄桉的脑袋,又低头吻了吻他的唇,笑着在他耳旁低喃道:“快起来吧,我给你做了好吃的,现在吃刚刚好。”

    “唔啊~”

    宋璄桉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躺平伸出胳膊,张开五指活动了一下,然后扭头看着身旁的陈商衽说道:“我还没有洗脸呢!”

    他的声音带有刚刚醒来的沙哑,具有独特的磁性和慵懒,宛如某种乐器所发出的声音。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陈商衽笑了笑,拿出早就备好的热毛巾,牵起他的手,细心的给他擦拭着手掌和脸颊。

    宋璄桉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调笑地勾起唇角,伸手勾起陈商衽的下巴,腔调阴阳顿挫地说:“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怎么这么贤惠,让我恨不得快些娶回家去!”

    陈商衽配合地软了眸子,眨着一双寒波秋放的眼睛,软语呢楠:“若您想娶,我便立时嫁您。”

    他原本有些白皙的面庞顿时染上粉黛,红似天边的晚霞。

    宋璄桉笑开了怀,直起上半身,狠狠在陈商衽唇上印下一吻,他伸出手,指尖摩挲着陈商衽小巧圆润的耳垂,声音里隐约含着一丝笑意:“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要嫁给我,你怎么这么好哄!”

    他打量着陈商衽的眉眼,而后视线下移,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情绪皆一览无余。

    陈商衽弯着唇角,看起来一脸乖巧无害,声音软软的似是撒娇一般:“因为那个人是您呀,换了别人,我可没有这么好哄!”

    “你这张嘴呀,整天跟抹了蜜似的,甜的能把人齁死!”

    宋璄桉哼了哼,伸手扯了扯陈商衽软乎乎的腮帮子。

    陈商衽微微低头一笑,语气庄重地说道:“这是情话,也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他说着,伸手抓住宋璄桉的手掌,轻巧地分开他的手指,然后将一直握在掌心的戒指戴在了他的中指上。

    宋璄桉感到指尖传来一股冰冷的触感,他微微感到诧异,随后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中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圈碎钻。

    他眼眸震颤,上扬的眉眼立时变得柔软无比,眼眶也在一瞬间变得绯红一片,隐隐有泪光在眼眶周围打转。

    宋璄桉扬了扬眉梢,望向陈商衽,声音暗哑地说道:“你这是在求婚吗?”

    陈商衽昂起头吻在宋璄桉的中指上,而后眼眸含笑,紧锁着他的眼睛,庄重又认真地说道:“是,我想给您一场婚礼,让我们冠上彼此的姓名,相守一辈子。”

    宋璄桉摸索了一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垂眸停顿片刻后,猛然将戒指摘了下来,扔回给了陈商衽。

    在陈商衽微含诧异的眼神注视下,宋璄桉挑着眉梢,弯着唇角说:“没有花,没有浪漫的场地,这么潦草的求婚,我可不稀罕。”

    陈商衽微笑着,把戒指又戴回了宋璄桉的手上,然后他歉意地说:“我考虑不够周全,但请您收下这枚戒指,我会尽力找到更好的来弥补。”

    宋璄桉这回并没有再拒绝,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商衽说:“那我就等着你拿来更好的给我了。”

    陈商衽低笑一声,沉声答应道:“好,请您放心。”

    窗外狂风呼啸,屋内却弥漫着温馨的暖意。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宋璄桉就要出院了。

    “需要注意的东西就这些了。”

    金松乾说着,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回去好好休息,不要过于劳累,最好不要做什么激烈的事情。”

    他的目光避开了宋璄桉,停留在陈商衽身上,再加上他尴尬的表情,使得他的意图显而易见。

    宋璄桉黑了黑脸,咬着后槽牙说:“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金松乾摸了摸鼻子,摊着手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谁让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呢!”

    宋璄桉白了他一眼,心里腹诽不止。

    第一次见到金松乾和丁泰尔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很严肃的人,没想到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却发现这两个人完全就是闷骚腹黑和乐天派的典型代表,一个比一个的难缠。

    “我知道了。”

    宋璄桉憋了憋气,没好气地答应了一声,便率先迈着大长腿朝外走去。

    陈商衽向着金松乾点了点头,便也提着行李,跟着离开了。

    离开军部医院,回到家里,宋璄桉连鞋都没脱,便窝进了沙发里。

    “还是自己家最舒服啊!”

    他喟叹了一声,便曲起胳膊支着脑袋,看着陈商衽指使道:“我饿了,快给我做点好吃的。”

    陈商衽上前替宋璄桉把鞋子脱了,而后才看着他笑着问道:“您想吃什么?”

    宋璄桉砸了砸嘴,一溜烟报出了一大堆的菜名:“我想吃红烧肉,还有你炖的鸡汤,你前段时间做的梅菜扣肉也不错!”

    陈商衽听着他说出来的一长串名字,面色略显无奈地说:“您才刚出院,还不能吃这些大油大腻的东西!”

    宋璄桉还在孜孜不倦往外报菜名的声音一顿,而后苦着一张脸说:“怎么这样啊!我在医院吃的那么清淡,回家竟然还不能放开了吃!”

    陈商衽看着他就成苦瓜的脸,不由低低笑了一声:“虽然不能吃得太油腻,但是稍微吃一点还是没关系的,至于其他的,我看着给您安排行吗?”

    宋璄桉懒懒的摆了摆手,没什么精气神地说道:“行吧,你看着安排就行。”

    不能吃到他想吃的东西,瞬间让他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陈商衽无奈闷笑了一声,而后俯身吻了吻宋璄桉的眼角,才起身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吃过晚餐后,便到了休息的时间。

    浴室里雾气弥漫,“哗哗哗”的水声响彻不断。

    宋璄桉一脸慵懒舒适的躺在浴缸里,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如同黑色的海藻一般,漂浮在水面。

    陈商衽坐在小板凳上,十指穿插在宋璄桉的发丝间,轻柔地为他洗着头发。

    宋璄桉根本就没有那个耐心打理自己的头发,平常洗澡时也就是加点洗发水,随意的冲洗冲洗就行了。

    也幸亏他的发质好,被他那么粗暴的对待,还能那么黑亮柔顺。

    自从有了陈商衽后,宋璄桉就更懒得打理自己的头发了,所以一般洗澡时,陈商衽都会在他身旁给他洗头发。

    浴缸旁边有一个可移动的小桌子,上面摆放着水果和一杯牛奶。

    这些都是陈商衽给宋璄桉准备的,以防他在洗澡的过程中觉得无聊,让他用来打发时间。

    宋璄桉的双腿交叠搭在浴缸沿上,后背懒懒的靠着浴缸壁,修长的指尖捏起一颗葡萄,送进绯红的唇瓣中,洁白的贝齿咀嚼几下,然后吞进腹中。

    指尖上沾染了一些葡萄汁的汁液,他毫不在意地伸出红软的小舌舔舐掉了。

    一直看着他动作的陈商衽见此,眸色不禁暗了暗。

    宋璄桉似无所察觉一般哼起了小调,逍遥自在的看起来比大爷还像个大爷。

    “您躺下来一些,我给您冲一下头发。”

    陈商衽让宋璄桉仰躺在浴缸边,而后拿起花洒,轻柔的给他冲洗着头发上的泡沫。

    洗完澡,宋璄桉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便赤裸着上身走了出去。

    与先前不同的是,他脚下踩的是柔软的地毯,不再是冰冷的地板,这一切也要归功于陈商衽。

    看他有光脚走路的习惯,陈商衽便花心思将屋里的各处都铺上了地毯,方便让他来往各处,也不至于弄脏了脚。

    宋璄桉走到窗前,伸手将窗帘拉上,而后又将屋里亮着的灯都关了,只剩下床头的一盏台灯亮着。

    而他便披着半湿的头发,坐在床尾处,眼神暗光弥漫地盯着浴室的玻璃门。

    陈商衽洗完澡,又将浴室各处都打扫干净后,走出来一看,便看见屋内只燃了一盏台灯,宋璄桉姿态懒散地坐在床尾,指尖有意无意地撩动着发丝。

    只一眼,陈商衽就明白了宋璄桉的用意。

    他扬起唇角,缓步走到宋璄桉面前,长腿挤进宋璄桉双腿之间,而后微微俯下身,脸颊与他仅隔着一厘米的距离,望着他的眼,哑笑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璄桉掀起眼睫,斜看了他一眼,上勾着红唇说:“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吗!”

    陈商衽望着他眼波含情的眼睛,呼吸不由粗、重了几分,鼻腔里喷洒着热、气,低下头,眷恋又温柔地轻蹭着他的鼻尖,嘴里冠冕堂皇地说道:“您忘了金医生的嘱咐吗?现在的您不能做剧烈的事。”

    宋璄桉冷笑了一声,抬起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低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姿态,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要是真没那意思,就别离我那么近。”

    陈商衽扬起唇笑了笑,一手托着他的后背,一手抓起他的腿放到腰上,低下头的同时,柔声说道:“我会轻一点的!”

    随即,两人便倒在了床上。

    第107章 致命指令

    宋璄桉是天生的冷白皮,所以就衬得胸口上的那道肉粉色的伤疤极为明显。

    陈商衽侧眸,胳膊环住宋璄桉,指尖若有似无地抚摸着他胸口上的伤疤:“它会消失吗?”

    “会……”

    宋璄桉腹间搭着薄被,优美的腰线被单薄的被褥勾勒出来,显现出良好的宽肩比例和犹如模特一般的身材。

    他笑了笑,然后抓住陈商衽在他胸膛上作乱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脸上,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嗓音里透着一股慵懒困倦地道:“等过段时间,这条疤自然而然就会消失了,现在的医疗水平比以前不知道高出了多少,一条小小的伤疤自然不在话下。”

    “那就好!”

    陈商衽放下心来,他看着宋璄桉惺忪半阖的眉眼,柔声说:“你要是还困的话,就再睡会儿吧。”

    “好,那我就在睡会儿,你做好饭就叫我……”

    宋璄桉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散在空气里。

    陈商衽见此笑了笑,放轻动作,将自己的胳膊从宋璄桉的脑袋下抽了出来。

    他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才下楼准备两人的早餐。

    宋璄桉刚刚出院,不宜吃太多油腻和辛辣的东西,所以陈商衽就准备早餐做的清淡一些。

    他先是做了一道清炒蔬菜,害怕太素会显得寡淡,他就又做了一些土豆炖牛腩和清蒸虾仁,接着又熬了一锅浓白鲜稠的鱼汤。

    本来两个人吃也不用做太多,但是宋璄桉的饭量比较大,他也就多做了一些。

    他这边准备好了早餐,宋璄桉也刚好睡饱,洗漱完毕,从楼上走了下来。

    从前的宋璄桉可从不睡懒觉,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良好习惯。有陈商衽在一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后,他的性子也越发懒怠了。

    吃完饭,两人便一起窝在草坪的躺椅上,翻看着先前宋璄桉看的那本小说。

    看到情节起伏处时,两个人还会一起讨论剧情,意见相左时,还会拌两句嘴,吵完两人又会和好如初,亲密的共翻一本书。

    就这么平平无奇的度过了几天,转眼就到了宋璄桉复查的日子。

    他胸口处的伤疤已经愈合,看不出一丝痕迹,但为了保险起见,还要去医院复查一下,看看恢复情况。

    接待两个人的是丁泰尔,而金松乾据说在参加一场研讨会,目前不在医院内。

    他们两个人都是费洛蒙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只是为了治疗宋璄桉的伤势,才会暂时在21军团军部医院任职。

    “恢复情况很不错,再过段时间,宋上将就可以重返战场了!”

    丁泰尔打开治疗舱,笑着对宋璄桉说道。

    宋璄桉满脸平静,他伸手扣好领口解开的纽扣,而后随手将垂落到胸前的发丝撩到了身后。

    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他眉眼深邃,眼神沉寂地盯着丁泰尔问:“军团里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丁泰尔脸上的笑容微不可见的僵了僵,他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显得心虚,看着宋璄桉故作疑惑地说:“没有啊,军团里现在好好的,宋上将怎么会这么问?”

    “把你那大眼珠子收回去吧,做贼心虚几个字都快写你脸上了。”

    丁泰尔一愣,而后无奈苦笑了一声,讶异地问道:“林团长已经封锁了一切消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璄桉表情嫌弃地撇了撇嘴:“如果军团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军团里怎么会聚集那么多士兵。这些人一般都守卫在边境星域,除了换防,没有重大要事,是不会返回驻军军团的,但是如今他们都聚集在了军团,那就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说着,眼神冷沉地看着丁泰尔,声音肃穆:“我隶属于21军团,因此我有权利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泰尔低头犹豫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林团长的本意是不想让你知道,因为你的伤才刚刚好,他不想你为了这些事情操心。但是现在你猜到了,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说着,丁泰尔脸上便流露出一股愤怒,语气愤愤不平地道:“前段时间,第一军团的那群家伙拿着中央下发的指令,要求21军团的人配合调查唐纳德议事长和马季文议事长的死亡事件。所以军团里才会聚集这么多人,这些都是所谓的嫌疑人,被第一军团的那群人强制召回的。”

    “这简直是胡闹,边境星域没人守卫,那些觊觎我们国家的人一定会趁机来犯,这简直是拿着全星际的人民陪着他们胡闹。”

    宋璄桉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眉眼立时变得锐利非常,眼底弥漫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别动这么大的肝火,现在的你可是才刚刚脱离病患的行列。”

    丁泰尔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劝道:“第一军团的那群人官职大,而且他们还有中央下发的纸面文书,就算是林团长亲自出面,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可笑行径,你现在生气也没用。”

    丁泰尔同样气愤非常,但无奈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人员,而且还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军团,所以根本没有话语权。

    “那群家伙现在在哪?”

    宋璄桉胸膛剧烈起伏着,猩红的双眼却已经变得平静无比,像是在酝酿着更剧烈的暴风雨。

    丁泰尔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了:“他们现在就在大礼堂那边,所有有嫌疑的人员也被聚集到了那里,他们就在那里进行所谓的审问。”

    宋璄桉听了,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步伐急急如雨,军靴交错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音。

    他走的太快,丁泰尔拦都没来得及拦。

    陈商衽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脑袋枕着墙壁闭目养神,听到猛烈的开门声,他站起身,看着打开门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来的宋璄桉,担忧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宋璄桉看着陈商衽担忧的目光,燃烧着怒火的胸膛稍有平复。他深吸一口气,沉着嗓音说道:“是第一军团的那群人来调查唐纳德他们的死因了。”

    陈商衽听了,眼神跟着一暗,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能让宋璄桉这么着急和生气,就绝非是什么小事,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嗯,也好。”

    宋璄桉略一沉吟,便点头答应了一声,接着两人便赶往了先前举办授勋仪式的大礼堂。

    他们刚刚到达门口,便听见里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许多人粗声粗气的谩骂声,显得嘈杂非常。

    宋璄桉黑沉了一张脸,打开了礼堂大门。

    刹那间,礼堂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大礼堂里挤挤挨挨站满了人,21军团的士兵脸红脖子粗的和对面穿着军装带着第一军团臂章的人怒目对立着,与之一左一右分成了两派。

    高台上摆了一排桌椅,正中央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军装,从没有见过的年轻男人,而林育航就坐在最末尾的位置,显得极不起眼。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礼堂内喧闹吵杂的声音顿时变得一静,众人齐唰唰地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众人神情各不相同,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21军团的士兵,他们堪称标杆一样存在的宋上将回来了。察觉到这一事实,21军团的士兵腰杆都挺得更直了。

    发愁的人,自然是台上坐着的林育航了,只见他本就皱着的眉峰一下子锁得更紧了,脸上沟壑交错的皱纹都深了些许。

    高台上,中央位置坐着的年轻男人视线一转,眼神落在宋璄桉身后跟着的陈商衽身上,眼里顿时露出了一抹兴味盎然的神色。

    看着不该出现的宋璄桉和陈商衽,林育航搭放在桌子上的手掌不由握得更紧了,眼里暗光浮动。

    他站起身,眼神紧紧盯着宋璄桉和陈商衽,沉声说道:“你们来干什么,这里正在举行重要的事宜,无关人员赶快离开……”

    “林团长此话差矣。”

    林育航话还没有说完,那不知来历的年轻人就笑着打断了。

    他翘着腿,微勾着唇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我来调查我叔叔的死因,自然有理由怀疑所有人,所以也就没什么无关人员一说了。既然两位都来了,那就留下来谈谈吧。”

    年轻人抬了抬下巴,人群中便走出两个人,快步冲到大门处,将门关上了。

    宋璄桉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毫不在意的收回了眼神,抬头看向了台上那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晦色。

    “宋璄桉上将因为负伤,一直在家休养,和唐纳德议事长没有任何接触,他们跟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关系,让他们留下来也是无用。”

    林育航眼神深沉,视线充满了压迫感,紧紧盯着唐津。

    “是吗……?”

    唐津抚摸着眼角,斜着身子倚靠在座椅扶手上,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怎么听说,我叔叔曾经招揽过宋上将调职到第一军团,可是却被他拒绝了,两人还曾发生过口角争执?”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育航后,转而看着台下的宋璄桉,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只仅仅这件事情,我就有理由怀疑,我叔叔的死和宋上将脱不了关系。”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就算你隶属于第一军团,家世背景强大,也不能空口无凭的污蔑一个人。”

    林育航沉下眉眼,看着唐津一字一句,冷声意有所指地说道:“这场胡闹的游戏也该结束了,我们21军团可不像第一军团那么清闲。”

    林育航此话一出,礼堂站着的21军团的众人,顿时一个个将手放到了腰间的配枪上,眼神如狼般紧盯着唐津和他身后的第一军团的士兵。

    周遭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仿若炸药一点就燃。

    “21军团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但如果没有第一军团和我们这些世家支持,你们根本连仗都打不了。”

    唐津轻蔑的勾唇角,根本不受现场的氛围骚所扰,气势丝毫不弱地道:“我叔叔在你们所管辖的区域内平白无故的死了,死壮还那么惨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给出的书面答案,相信我叔叔是死于星际敌军之手吗?”

    他冷声一笑:“如果你们还想好好履行你们的职务,那就把杀死我叔叔的凶手交给我,不然我是不会离开21军团的。”

    说完这些,唐津站了起来,冷冷扫视了一圈礼堂站着的众人后,掩下眼眸中的神色,带着第一军团的士兵,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大礼堂。

    唐津离开后,林育航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去,只留下了宋璄桉和陈商衽。

    “你们来干什么?”

    林育航疲惫的捏了捏鼻梁,皱眉看着两人问道。

    “我害怕您应付不过来他们,所以就想来看看。”

    林育航摆了摆手,嗓音沉着地道:“不过是个空有脾性家世的毛头小子,没什么难对付的。21军团可不是他随便能撒野的地方,他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如果今天他不退一步,很可能会演变成刀火枪战,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宋璄桉听了,心里却并不觉得轻松,反而升起了更大的忧患:“我看那个家伙和他叔叔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难缠的角色,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恐怕轻易打发不了。”

    “21军团可是我们的地盘,纵使他再怎么难缠,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我们想让他查到什么,他就能查到什么,不想让他查到什么,他连影子都别想见到。”

    林育航眼神冷冽如冰,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阴狠。

    宋璄桉心中虽然还有所顾虑,看到林育航的神情,心情却已经放松了大半。

    林育航可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这位曾经可是个战场上的杀神,他的手段堪称铁血无情,让敌人闻风丧胆,看到他的人,便不敢寸进半步。

    有他做保证,相信唐津绝不会有任何可能查到真相的机会。

    “这件事情你们不要管了,安心养好身体,才能在将来上战场奋战。守护人民,守护家人,这才是你应尽的责任。”

    林育航缓和了神色,笑着拍了拍宋璄桉的肩膀。

    “是,团长,我明白了。”

    宋璄桉点了点头,向着林育航敬了一个礼,而后和陈商衽一起离开了大礼堂。

    看着他们相携着走远的背影,林育航的脸色一沉,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唐津扎根在21军团调查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无论他怎么查,结果都显示唐纳德是遭到了星际叛军的暗杀。

    可这些信息根本无法令唐津信服,唐纳德死亡时所待的会所,是帝国专门为了促进生育所设的会所,在哪里唐纳德怎么会遭到敌军的暗杀。

    会所所在的位置,是21军团的防卫区域,星际叛军怎么会潜入到那么深入的地方,21军团的那群家伙又不是吃干饭的。

    所以尽管证据充足,但唐津始终都不相信,还在努力调查唐纳德死亡背后的事情真相。

    第108章 致命指令

    “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天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查出来。”

    唐津一脸阴沉的将手中的文件丢向了面前站着的人,厚重的纸张砸在脸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又四散分落到了地上,在那人脚边铺开。

    穿着亲卫服的男人连动也不敢动,小心抖了抖身子后,斟酌着开口:“并非是我们办事不利,而是这里毕竟是21军团的防卫区域,各处安插的也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想查到唐纳德先生的死亡真相简直是寸步难行。”

    “呵呵……”

    唐津喉管间发出一声冷笑:“唐纳德不过是个酒囊饭袋的废物,我可不在意他的死亡真相是什么,我在意的是怎么以这件事情为理由,打压21军团。”

    他看着男人,冷声说道:“竟然没有证据,那就制造证据,这点事情办起来应该不难吧?”

    “是,属下知道了。”

    男人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没过几天,一份书面文书便出现在了唐津的面前,附带的还有一段影像视频。

    “哈哈哈,这下子我看林育航那只老狐狸还怎么狡辩。”

    唐津眼底划过一抹暗光,嘴角挂着运筹帷幄的笑容:“好戏就要开场了……!”

    “他娘的,这群家伙怎么又要搞这出?”

    再次被叫到大礼堂的21军团士兵们,一个个面露怒色,不耐烦的嘟囔着。

    “这群家伙真是闲的蛋疼,老子可还要和那群星际海盗打仗呢。整天被叫到这里,听他说那些狗屁不懂的话,有什么用?还不如让老子痛痛快快去打仗呢。”

    听着下方人群的吵闹声,唐津的嘴角始终挂着笑容,眼里弥漫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林育航脸色暗沉如墨,声沉如雷地道:“唐上将,你调查了这么久,到底查到了什么?这些人可还有重要的防卫任务要执行呢,可没时间陪你唱这么大的戏。”

    “主角还没到,这戏怎么唱得下去!等主角到了,林团长自然知道了。”

    唐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育航,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轻晃着。

    看他这副自由散漫的态度,林育航暗自捏紧了拳头。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就在人群等的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礼堂大门被推开了。

    身为唐津副官的男人,顶着一张猪头脸,打开门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身穿家居服,姿态闲庭信事,犹如郊游一般的宋璄桉和陈商衽。

    时间还要回到几分钟前,当时陈商衽和宋璄桉本来正窝在自家的沙发里,彼此眼神对视,暧昧氛围顿生。当他们唇挨着唇,正准备来一场火热的缠绵时,玄关门就被人不客气的一脚踹开了。

    特殊材质的门板飞起的时候,宋璄桉的脸色也一下子黑成了碳。

    他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影,顿时发出了一阵冷笑声,那笑声堪比地狱鬼叫,听的人汗毛直立,胆战心惊。

    自称为唐津副官的男人,还在趾高气扬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的时候,宋璄桉直接站起身,冲过去把他一脚踹飞了。

    男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像是一坨垃圾一样,重重摔在了门前的鹅卵石上,鬼哭狼嚎的发出了一阵惨叫。

    不等男人爬起来再行谩骂,宋璄桉就踩着他的胸口,抡起拳头,给他揍成了猪头脸。

    而陈商衽,他就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脸,像是个小迷弟一样,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媳妇抡拳揍人的背影,时不时呐喊助威一下。

    直到发泄完心中的怒气,宋璄桉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他。

    彼时男人已经脸肿的像是发面馒头,洁白的军装上满是斑驳的脚印和星星点点的血迹,状况看起来凄惨无比。

    而且就连他带过去的士兵,宋璄桉也没有厚此薄彼,一样都给踹翻打了一顿。

    先兵之后,宋璄桉也没有忘了后礼,抓着副官的领子,阴森森地笑着,问清楚了他们的来意。

    回到当下,唐津看着自己副官的样子,嘴角总是带着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站起来直视着宋璄桉,沉声发问:“宋上将这是什么意思?我派人请你过来详谈事情,你竟然敢打我的人,这就是你们21军团的军威吗?那我可真是长见识了。”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长见识的机会还多着呢。”

    宋璄桉像是没骨头一样依靠在陈商衽的胸膛上,指尖把玩着自己的发尾,慢悠悠地说道:“你的狗突然跑到我家里,把我家的门给踹坏了,我教训一顿又能怎么样?既然你这个当主人的管不好自己的狗,自然由别人代劳。”

    唐津一脸阴沉,脸直接气成了酱紫色,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素闻21军团的宋璄桉上将,目无法纪,向来做事全凭心意,如今一见还真是如此。”

    宋璄桉窝在陈商衽的怀抱里,舒服的蹭了蹭,根本都懒得看唐津一眼。

    唐津脸阴的能滴出水来,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扭头看向了身旁的人,暗地里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光脑,连接到礼堂中央的幕布上。

    当他打开文件的时候,播放出来的内容却不是他们先前准备好的文件和视频,而是一段唐津在某个会所内,被两个男人压在身下,尽情摇摆吟、叫的画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幕布上的画面。

    过了许久,也不知是谁,突如其来的发出了一声感叹。

    “想不到唐上将玩的这么花!”

    听到渐渐传来的议论声,唐津才反应了过来,大惊失色的夺过属下的光脑,扔到地上一脚踩了个粉碎。

    “马的,这是什么意思?费这么大功夫把我们叫过来,就为了让我们欣赏他的叫、床声?”

    “这可说不准,兴许人家有钱的世家少爷玩的就这么花呢,哈哈哈哈哈……”

    一瞬间,满堂哄笑,笑声里夹杂着的意思不言而喻。

    甚至有些兵痞子,看着台上的唐津,露出了淫邪的目光,调笑着说道:“唐少爷的皮肤可真白呀!哪天也让我爽爽啊,我不要钱。”

    此话一出,礼堂里顿时爆发出了更猛烈的笑声。

    唐津脑袋发晕,险些站立不稳,他咬牙稳住心神后,阴沉着脸怒吼了一声:“这些都是假的,你们给我闭嘴。”

    听到他说的,那些笑声不但没少,反而愈演愈烈。

    唐津目光一狠,转身掏出腰间的配枪,枪口指向人群中笑声最大的人,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满堂皆寂静,淡淡的血腥味儿在周遭弥漫。

    “干他丫的,这小白脸儿敢杀我们兄弟。”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无比,两方人马都在了一处,打的不分你我。

    “砰……”

    又是一声枪响传来,这次开枪的人是林育航。

    他看着底下乌泱泱乱成一团的景象,沉声说道:“一个两个都像什么样子,出去别说是我21军团的兵,简直是丢我的脸。”

    场面顿时一静,一群被林育航说的脸红耳赤的人,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旁。

    看场面平静下来后,林育航回头望着唐津,声音无波无澜地道:“我想这场闹剧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如果你实在是不相信我们调查出来的答案,我会亲自上书中央,向他们阐述事实。”

    本以为运筹帷幄的事情发生了这样的转折,唐津心中惊怒交加,根本没脸再站在这里遭受众人视线的打量,就此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唐津平复了一下呼吸,打量着台下先前嘲笑他的人,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冷笑:“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他抬起腿朝着外面走去。

    “等一下,唐上将。”

    林育航伸手拦住唐津,侧眸看着台下躺在血泊中没了生息的人,声色肃穆地道:“既然你的闹剧结束了,那我们也就可以说说正事了。你在我的面前公然枪杀了我的部下,这笔账该怎么算?”

    唐津眼神轻蔑的扫视着林育航,高高昂着脑袋,满脸阴郁,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改日我陪你一个,必定比这个废物强一百倍。”

    此话一出,礼堂内顿时又响起了怒骂声。

    林育航挥手压下周遭的谩骂声,看着唐津冷笑着说:“这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部下,岂是你说赔就赔的?”

    他眼里弥漫寒光,一字一句地道:“就算你的家世再强大,公然枪杀士兵,也是要论罪处罚的,依照军规,我有权利将你依法办理。如果唐上将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向中央起诉我,但这满堂的士兵都是我的证人,我们可以慢慢理论。”

    唐津眼神一沉,眼底神色惊疑不定。

    如果事情闹到了中央那里,必然会询问起事情的起因,但这怎么说得出口?

    难道要他说,是他寻欢作乐的视频被人拿来观摩嬉闹,所以他才会怒而开枪杀人。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丢的将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脸,还有唐家家族的脸面。

    一旦他让家族蒙羞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唐家就再也不会给他任何庇护了,到那时,他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你想怎么样?”

    唐津深吸了一口气,黑沉着一张脸问。

    林育航看了看台下义愤填膺的士兵,淡淡说道:“杀人偿命的道理,唐上将不会不知道吧?”

    “呵……你要我给一个杂种赔命?”

    唐津冷笑一声:“简直是荒谬。”

    说着,他视线一转,抬起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配枪,指向那个先前播放视频的人,扣动扳机,一枪致命,礼堂的血腥味儿,顿时又浓了几分。

    做完这一切,唐津面无表情的说:“命抵给你了,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林育航看着眼也不眨就连杀了两人的唐津,脸色阴沉的可怕,却并没有在出声阻拦他的去路,放任唐津一脸得意地离开了礼堂。

    自然有人难以咽下这口气,满脸不甘的说道:“团长,他连自己的人都说杀就杀,就这么放那个畜生离开吗?这么一来,我们的兄弟不就白死了?”

    林育航眼底一片暗光浮动,声音听不出喜怒地道“放心,他离不开这片星域。”

    听到他这么说,台下躁动的声音才算安静了些许。

    他们都相信林育航的为人,相信他不会是那种惧怕权势的人,相信他一定会为他们的手足兄弟报仇,而他们只要静静等着结果就好。

    “唐少爷,这一次我们来这一趟,什么事情都没有办妥,反而还折损了一个人,回去该怎么和家主交代?”

    唐津冷冷抬眸看向说话的人:“你是想说那些视频的事吧。”

    “不,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唐少爷,我只是担心家主会责怪您。”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唐津把玩着手里的枪,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人。

    “是,是属下多嘴了。”

    穿梭飞船驶到半路时,船体忽然发生了剧烈的抖动,接着舱内便爆发出了剧烈的警报声,红光不断的闪烁着。

    “发生什么事了?”

    “唐少爷,我们的飞船遭到了袭击……”

    亲卫兵的话还没说完,飞船的舱门突然破开,一群蒙着面的暴徒突然冲了进来,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唐津的护卫亲兵。

    “你们是什么人?”

    唐津看着面前不知面目来历的暴徒,怒声质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第一军团上将唐津,还是唐氏集团的大少爷,你们竟敢劫我的船,是不是不想活了?”

    “哈哈哈哈……!”

    面前蒙着面的暴徒发出一阵嘲笑声,眼神戏谑的打量着唐津:“别在那自报家门了,我们知道你是谁。”

    唐津听着他的笑声,只觉得有些熟悉,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劫我的船?”

    “哼!唐大少爷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刚刚你才当着我们的面杀了我们的兄弟,现在扭头就忘了。”

    唐津神色一惊,略一沉吟后,阴沉着脸问:“你们是21军团的人?”

    “唐大少爷终于想起来了,可真是不容易呢!”

    宋璄桉揭下脸上戴着的面罩,眼底阴沉如墨,语气却充满戏谑地道:“你不会以为,杀了我们的兄弟,就可以全身而退的离开,回你的第一军团吧?”

    随着宋璄桉揭露了面容,周围的人也接二连三的摘下了脸上戴着的面罩,露出了一张张唐津熟悉的面容。

    他环视一圈后,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宋璄桉身旁站着的那人身上,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察觉到唐津的视线,陈商衽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看什么看,这可是我的人,你再敢看他一眼,我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

    宋璄桉抬起腿,一脚踹在了唐津的肚子上,把他踹的倒飞出去了好几米,可见他的用力之大。

    唐津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宋璄桉见此,仍然觉得不解气,走过去揪着唐津的领子,又哐哐照着他的脸上来了几拳,才算作罢。

    “像你这么野蛮的人,想必在床上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疼惜他,他跟着你,才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唐津满嘴是血,牙齿都掉了几颗,半边脸肿的老高,说话都漏风,却仍然改不了花心滥情的毛病。

    宋璄桉本来都准备把他放开了,听了这话,硬是又逮着人狠揍了一顿。

    “我的人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管管自己吧。”

    他嫌恶的丢开唐津,脚踩着他的胸口,冷笑着说:“你这么爱玩,但愿到地底下也能玩得动!”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第一军团的少将,还是唐家的大少爷,你们如果杀了我,唐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宋璄桉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踩在唐津胸口上的脚也挪开了。

    唐津见此,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顿时气焰更嚣张了起来。

    “你们这群该死的野蛮人,等我回了帝都星,一定会派兵歼灭你们,让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死的连渣都不剩。”

    “你能像个男人不?”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唐津滔滔不绝的咒骂声一顿。

    “整天就只知道拿你背后的家族说事,你还能要点脸吗?除了拿你的家事成威风,你自己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宋璄桉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心里感叹陈商衽修剪指甲的技术不错,嘴里却是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我看你也长了一张挺聪明的脸,做事做人怎么这么愚蠢?难道是遗传了家族基因?”

    唐津怒不可遏,伸手指着宋璄桉骂道:“宋璄桉,你别以为你立了几个功勋,就认为自己了不起了,没有我们这些世家支撑,你们这些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的手指一一指过在场的众人,眼里全是倨傲和高高在上的神色。

    但是,他却忘了此时的处境。

    他刚刚被宋璄桉揍过,满脸是血、肿胀如猪,这副模样让他看起来狰狞又可笑。

    “忘了告诉你了,我这人最讨厌别人拿手指指着我了。”

    宋璄桉笑眯眯的走上前,伸手抓住唐津的手指,毫不留情的用力掰断。

    “啊啊啊……”

    唐津捂着断掉的手指,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嚎声。

    “宋璄桉,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唐津一边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一边还不忘咒骂着。

    “真是聒噪。”

    看唐津依旧看不清楚自己处境的样子,宋璄桉嫌恶的紧锁着眉头,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记得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是,上将,我们明白。”

    吩咐完,宋璄桉牵起陈商衽的手,直接离开了唐津的飞船。

    这恶心的地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快点离开。

    两人身后,断断续续传来了唐津痛苦的惨嚎声,接着那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最后消弭于无形。

    第109章 致命指令

    “上将,都处理好了。”

    宋璄桉看着失去驱动能力的飞船,漫无目的地飘荡在漆黑的星域,摆了摆手说:“好,我们回去吧。”

    小型飞船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宋璄桉看着窗外那道影子越来越远,眼底暗光浮动,神色冷然依旧。

    唐津死了,不知道首都星那边的唐家,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到那时,恐怕还有一场波澜要对付。

    几天之后,唐津死亡的消息传回了首都星,唐家家主勃然大怒。

    唐津是唐家主的长子,虽然私下里劣迹斑斑,但尚有可用之处,唐家主对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父子之情。如今忽闻噩耗,唐家主当即便摔了一套他喜爱至极的茶具。

    派人调查清楚唐津死亡的前因后果,当一桩桩一件件的信息摆在面前,怒火中烧的唐家家主立刻恢复了一丝冷静。

    纵然表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唐纳德和唐津是被21军团的人所杀,但这其中隐藏的诸多阴私手段,在官场上经营多年的唐家主又怎么会不知晓。

    但无奈,唐家现在正遭受其余两大世家的攻坚,能否自保还尚未可知,对于儿子的死亡,他自然无暇多做理会。

    21军团的团长林育航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如今唐家的处境硝烟难明,尚且处在风口浪尖上,即使唐家主有再大的仇恨怒火,也不敢再轻易有所动作。

    可让唐家主咽下这口气,是万万不能的,虽然明面上不能干些什么,私下里却能运作一番,让21军团的那群家伙,吃些苦头。

    不消数日,一封中央下达的任命文书,便摆在了林育航的眼前。

    看着纸张上写的东西,林育航攥紧拳头猛捶了一下桌面。

    “他们明知道你才刚刚痊愈不久,结果却派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和要你去死有什么区别?”

    “我本来就是要去战场的,去哪里都一样。”

    “这怎么会一样?”

    林育航猛然抬起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宋璄桉,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捏着眉心,深感疲惫地说:“世家掌控着经济命脉,我们这些兵族就像是他们权贵手里的玩偶,随他们摆弄。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我们拼死拼活的奋战,到底有没有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我们保护的不只是权贵,还有拼命生活的市民和家人。每当看到他们的笑脸,我就觉得我的付出没有白费。我坚持我的信仰,不只是为了保护谁,或是依附谁,而是这片土地理应有人守护。”

    林育航心中一颤,发出一阵苦笑:“我到底是老了,才会说出这样软弱的话!”

    他看着宋璄桉,眼里流露出欣慰的神色:“以后这片土地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我老了,也该过几天清静日子了。”

    他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许久,也是时候退位让贤了,这一片枯朽腐败的土地,需要新鲜血液的洗礼,才能重新焕发生机。

    “我们这些人还需要您的教诲,您现在说老还为时尚早。”

    宋璄桉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语气也说的甚为随意,但林育航却能听出他话里的挽留之意。

    “不说这些了!”

    林育航摇了摇头,而后踌躇着发问:“明天你就要去战场了,陈商衽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宋璄桉眼神一暗,垂下头说:“我本来准备和他举办完婚礼,在正式向军部递交任职申请。没想到唐家那边这么一操作,直接打乱了我的计划。”

    林育航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他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陈商衽,但这种事情瞒也瞒不了,况且明天宋璄桉就要走了。

    林育航表情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悠远地望向了窗外:“他母亲生他时,我刚好在解决一群星际海盗,根本没有及时赶回来陪产。以至于他母亲生下他后,恼怒我没能陪她的事情,让他跟了她的姓。”

    “从前我一直痴心于军部的事情,根本就没怎么照顾过他们母子两个,他成年以后直接报了军校,毕业后就加入了21军团。说来可笑,直到他加入军团,我才知道他报考了军校,成了一名军人。”

    林育航摇头苦笑一声,复杂地道:“我们这个职业,注定无法陪伴在家人身边。我同样是一个军人,所以我明白你的抱负和理想,我不要求你能陪伴在他身边,但请你至少和他讲清楚,不要有所隐瞒,我相信那孩子会理解你的。”

    “我明白您话里的意思,我也并不准备隐瞒他什么。我只是遗憾,没能在离开前和他举行一场婚礼!”

    林育航听了,也不由沉默了下来。

    宋璄桉这次一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又是否还能回来。

    纵然宋璄桉已经做好了置身赴死的准备,为能和陈商衽举行一场完整的婚礼,也将会成为他们彼此的遗憾。

    “我这边向上面反映一下,看看动用我的关系,能不能让你再多逗留几天,至少让你们能够举办婚礼。”

    “谢谢您,林团长!”

    宋璄桉惊喜的亮了一双眸子,略显懒散的站姿都不用站的正经的一些,声音洪亮的冲着林育航敬了一个礼。

    “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你赶紧回去吧。如果我没办法说服中央的那群人,你们能相处的时间也就只有这一个晚上了!”

    林育航的眉头紧紧锁着,看起来倒是比宋璄桉这个当事人还要忧心。

    “那我就先走了,林团长。”

    话音消散在空气里,人却早就跑的没影了。

    林育航看向还在慢悠悠关合着的门,无奈的摇了摇头。

    宋璄桉马不停蹄地跑回来家,冲进厨房,没等陈商衽反应过来,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陈商衽扭头,望向身后的宋璄桉,笑着问:“怎么了?”

    “我要走了。”

    宋璄桉将头埋进陈商衽脖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落地道:“唐家那边用了手段,明天我就要走了,去603星球剿灭那里的反叛军。”

    陈商衽转了个身,与宋璄桉面对面站着,抬手捧起了他的脸,额头贴着额头,彼此呼吸交融:“是不是很危险?”

    宋璄桉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说:“那股叛军势力虽然小,但盘根错节非常难对付,第一军团派了不少军队去处理这件事,却先后都被他们打败,折损了三个少将。”

    陈商衽听完,整个心脏都揪在了一处,他昂起头啄吻着宋璄桉的唇角,低声呢喃:“我舍不得你!”

    “我也一样,可是,这是首都星那边下发的调令,我不得不遵从。对不起,我们的婚礼恐怕要延后了!”

    “没关系,只因为有你在,婚礼才会显得那么重要,而不是婚礼本身。只要我们一直相伴,什么时候举行婚礼都是一样的。”

    陈商衽眉眼温柔,嘴角轻轻弯了起来。

    宋璄桉的双手紧紧禁锢着陈商衽,低头凶狠地叼住了他的嘴唇。

    陈商衽喉管间发出一声闷笑,昂头轻轻地回应着宋璄桉。

    煮沸了的汤锅,咕嘟咕嘟的冒出了一阵浓白的泡沫,顶动着锅盖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难舍难分的两人,被这阵声响唤醒了一丝神志,唇未分,不知是谁,伸手关掉了煤气灶,便将战场转移到了楼上。

    宣泄的情感,犹如燃烧的烈火,一路蔓延,越烧越烈。

    天色逐渐暗沉,冷白月光轻洒进了屋里,犹如月的光纱,铺了满床。

    宋璄桉枕着陈商衽的腹部,拿着自己的发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陈商衽的脸颊:“我要是走了,你能别出门就别出门了,不然我怕你被别人拐走!”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有人拐我?!”

    “没办法,谁让你这张脸太招人了!万一在我不在的时候,你被别人拐跑了,那我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陈商衽无奈地抚摸着宋璄桉的眼角,微微用了一些力,将宋璄桉的眼角揉搓的绯红一片,看起来就像是涂了胭脂一样诱人。

    他垂下眼睫,笑着说:“你如果真的担心我,就把我一块带去吧,待在你身边,就没人敢觊觎我了。”

    宋璄桉听了,心思顿起,直觉这个办法可行。

    既然两个人都不想分开,那不如就不分开了。陈商衽跟着他一块儿去了603星球,他既不用担心唐家的人会报复陈商衽,还能时时刻刻保护他,这样一来岂不是完美。

    “我现在就向林团长打报告,只要有了他的批准,21军团又都是我们的人,将你安排进队伍里,肯定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宋璄桉一直苦着的脸终于变得灿烂了起来,他不顾自己此时的状况,拿起床头柜上的光脑,便要拨给林育航。

    陈商衽无奈握住了宋璄桉的手腕,失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至少也要把衣服穿上才行!”

    听他这么一说,宋璄桉才反应过来,他起床急急忙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便打给了林育航。

    听完宋璄桉所说的办法,林育航略一沉吟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宋璄桉和陈商衽两个人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让他们分开,无异于拿刀割肉,让陈商衽跟着一起去,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陈商衽本身就具备超高的战斗力,跟着一块去,还能成为宋璄桉的助力,帮助他尽快剿灭那群叛军。

    第110章 致命指令

    “603星球的状况非常严峻,为你争取三天时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不是唐家本家出了乱子,有他们干预,这三天的时间我也不一定能为你争取来。”

    林育航说着,咳嗽了一声,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宋璄桉:“我猜你们也没有时间找酒店或是什么,就看着给你们挑了几家合适的地方。婚礼的一应事宜,你们不用操心,都交给他们去办就好。”

    看着林育航不自觉紧紧握着的手掌,宋璄桉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笑。

    林育航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黯沉下眸子说:“我欠那孩子很多,现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谢谢您了,我们正愁找什么地方举办婚礼呢,您给的这些东西正好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宋璄桉收下册子,小心的攥在手里。

    他说这些话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安慰林育航,而是他和陈商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结婚,对许多事情都不懂,两人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呢,现在有了林育航的帮助,他们也算是有了个方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行了,说谢谢就太见外了。你赶快回去和陈商衽商量一下,看看哪一家合你们心意。”

    林育航听宋璄桉左一句谢谢右一句谢谢,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连忙摆了摆手说:“你们如果选中了满意的,打电话通知他们一声就行,婚礼所需要的费用会直接从我的账上扣,也算是我对你和那孩子的一点补偿吧。”

    “好,我这就回去和陈商衽商量一下。”

    宋璄桉嬉笑着敬了一个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里,宋璄桉将林育航给的那些小册子拿出来摆在客厅的桌子上,和陈商衽头挨着头窝在沙发上挑选了起来。

    “感觉这家不错,露天场地感觉更自在。”

    宋璄桉展开其中一个小册子,兴致勃勃地说:“他家有一款红酒正好是我喜欢的,要不我们就选这家吧?”

    陈商衽指尖穿插在宋璄桉的发丝中,为他整理着半干的头发,闻言侧眸看了一眼,笑着说:“好,既然你喜欢,那就选这家吧。”

    敲定好了场地,剩下的也就是分发喜帖和婚礼当天所需要穿的服饰了。

    宋璄桉的朋友不多,也没什么非请不可的客人,只有一些相熟的军中队友,派送喜帖的任务就交给了裴哲去做。

    林育航那边的喜帖是陈商衽和宋璄桉他们两个人亲自去送的,这位可是陈商衽的父亲,礼数上自然要周全些。

    发完喜帖,两人便去了城中最大的婚纱城,挑选婚礼当天所需要穿戴的礼服。

    本来婚庆店那边也是包办礼服方面的事情的,但结婚必定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所以两个人都希望在礼服方面多花花心思,挑选一套他们彼此都喜欢的。

    到了婚纱城,店员看到进店的是两位男士,心里也就明白这是两位同性恋人,直接带他们去了西服区域。

    一整天下来,两个人试了不下数百套衣服,才终于选中了喜欢的。

    回到家的时候,宋璄桉直接累得连路都不想走了,最后还是被陈商衽抱回楼上的。

    紧锣密鼓的一番张罗,终于来到了重要的日子。

    绿茵草地上,摆设着栀子花的拱门和花篮,微风拂动,到处都飘着芬芳馥郁的栀子花香。

    舞台上铺设了一路的玫瑰花,宾客的座椅上缠绕着紫罗兰,看起来就像是花的海洋,风的游乐场。

    受邀前来的宾客陆陆续续进场,依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坐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宾客坐满席,婚礼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随着优雅舒缓的音乐响起,陈商衽和宋璄桉手牵着手十指相扣,穿着同款礼服,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礼服整体漆黑,只肩膀处点缀着细碎的钻石,远远看去就像是星空一样,璀璨夺目。

    礼服是两个人都满意的,宋璄桉曾说,这套礼服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陈商衽的眼睛,像是满天的星辰。而陈商衽也觉得这套衣服就像是宋璄桉的发丝一样,乌黑亮泽,所以两人便都选了这套。

    两人缓缓走到舞台中央,主婚的人并非是婚庆公司那边的主持人,而是21军团德高望重的林育航林团长。

    请林育航做主婚人,宋璄桉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他觉得林育航毕竟是陈商衽的父亲,让林育航来做这个主婚人,也能变相让他离陈商衽更近一点,全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一篇冗长的主导词说下来,林育航难以自控的红了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看着面前并肩站立的两人,他用沉着的嗓音问道:“你是否愿意他成为你的丈夫。”

    宋璄桉和陈商衽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了对方,紧接着相视一笑,注视着彼此的眼睛,异口同声地说道:“我愿意。”

    “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

    两人在一片欢笑嬉闹声中,吻上了彼此的唇,呼吸交融间,带出一片火热粘粘。

    婚礼仪式结束后,两个人只相处了一天,便要一同共赴战场。

    随他们一同前往603星球的人员,都是宋璄桉从前的部下,只令人意外的是,这次的随行人员中除了陈商衽,还加上了一个裴哲。

    “这次你怎么也跟来了?”

    宋璄桉看着裴哲,紧皱着眉头说:“你的战斗力几乎为零,上了战场等同于寻死!”

    “我知道,我现在上了战场,就是在拖你的后腿,可是我不想一辈子都当一个文职人员。”

    裴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垂着头说道:“我加入军团,不是为了端铁饭碗,而是想要一展抱负,如果我永远都不参加战斗,那么我成为军人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所以我向团长申请了参加这次的战斗。”

    他笑了一声,嗓音郑重地说:“你放心,我会一切听从你的调度,如果你觉得我不足以上战场杀敌,那么就让我留在船舰上也好。”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到时候绝不会留情。如果我判定你无法成为助力,那么我就不会让你前往前线。”

    裴哲笑了笑,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是,一切听从少将的命令。”

    军舰慢悠悠的行驶在星域中,周遭漂浮着陨石碎块和一些飞船的残骸,为这片漆黑的星域增添了一丝孤寂独绝的美。

    这是陈商衽第一次见到这幅景象,难免被窗外的风景吸引,驻足在了窗前,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感叹:“好美……!”

    宋璄桉停在陈商衽身旁,好奇地看着他问:“你是第一次搭乘飞船前往别的星域吗?”

    陈商衽眼神一暗,蝴蝶羽翼一般的长睫颤了颤:“是,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幅景色!”

    “以后我们多出来转转,外面还有很多美好的风景,我们一起去看。”

    宋璄桉牵起陈商衽的手,看着他笑着说。

    陈商衽扬了扬唇角,扭身捧住宋璄桉的脸,吻上了他的唇,唇齿依附间,他低声应道:“好……以后我们踏遍所有星际,看尽万千风景。”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食言!”

    “绝不会!”

    两人彼此相望,眼底倒映着对方的身影,这一刻,让宋璄桉想起了一句话——爱意可抵岁月漫长。

    经过数日的旅途,宋璄桉等人终于到达了603星球。

    军舰降落在603星球的土地上,驱动涡轮吹起地面尘土,卷起一阵烟雾。

    舱门打开,宋璄桉带领一队士兵走了下来。

    603星球是一片荒星,周遭不见一点绿色,放眼望去便是黄沙漫天的景象。

    宋璄桉他们的军服拥有全套的防护系统,不止可以随着身高变换大小,还有恒温系统,可以随着气温调节温度,衣服的坚硬程度连激光子弹都打不穿。

    周遭弥漫的沙尘实在是太过浓烈,宋璄桉他们就打开了防护面罩,全身上下防护了起来。

    从外面看,他们的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下,但其实眼睛的部位是能够清楚地看清眼前的景象的。

    “上将,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而且这里的磁场很奇怪,我们的系统根本无法使用。照这么下去,别说是剿灭叛军了,我们也很可能会折损在这里。”

    宋璄桉闻言,略一思索后,沉声下达了指令:“先找地方隐藏起来,等天气好一点,我们再执行任务。”

    “是,上将。”

    他们来时乘坐的军舰已经离去,宋璄桉等人已经没有了退路。

    宋璄桉收回望向四周的眼神,指尖点在手腕处,黑色的军服逐渐变化,与周遭的景象融为了一体,若非运用特殊的仪器,根本看不出来。

    此次的任务需要秘密执行,所以一行人不能明目张胆的在603星球上晃悠,一切都要隐秘行动才行。

    周围的景象乍然看去一模一样,宋璄桉只能依照一个大概的方向,带领众人前行。

    他们走过的地方,柔软的沙地里留下了一串脚印,绵延朝向不知名的方向。

    狂沙飞舞,又很快将这一串脚印掩盖的了无踪迹。

    第111章 致命指令

    弥漫的沙尘遮挡住了视线,目光所能看清的只有脚尖寸许的地方。

    一行人顶着风沙艰难的前行,不知多久,前方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漆黑的影子。等众人走近了才看清,那原来是一个被风沙掩埋了大半的屋顶。

    “上将,风沙太大了,我们不能再走了,这里刚好能避一些风,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待一下吧?”

    裴哲说完,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被风吹的仰倒过去,手脚并用的扣住沙地,这才勉力稳住身形,不至于被强风吹跑了。

    宋璄桉身上的作战军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影坚韧不拔地立在冷风中,点了点头说:“好,在四周扎下营帐,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等这阵沙尘暴过去再说。”

    “是……”

    裴哲应和了一声,接着便艰难地爬了起来,参与到了扎营的队伍中。

    他从前一直在做文员的工作,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本就没什么战斗力可言的他,自然想要多尽一份力。

    宋璄桉下达完指令,这才有心看一看陈商衽。

    眼神四下搜寻了片刻,这才在自己身旁的不远处找到了陈商衽的身影。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陈商衽的身边,牵起他了的手腕:“怎么样,你还适应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陈商衽本身是机械体,自然比身为人类的他们还要更能经受住这样恶劣的环境,但也正因为他是机械体,宋璄桉才会这么担心他的身体。

    他们身上所佩戴的一切都是最精密最先进的,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是失去了作用,因此宋璄桉才会担心陈商衽也出现同样的状况。

    “我没事!”

    陈商衽轻声说了一句,而后回握着宋璄桉的掌心,紧紧握了握。

    感受到掌心的力道,宋璄桉的眉头还是紧皱着,不放心地嘱咐道:“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陈商衽遮挡在面罩下的嘴角翘了翘,嗓音柔和地说:“您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就损坏掉,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也一定会告诉您的。”

    听了他的话,宋璄桉虽然心中还是不安,但总还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宋璄桉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影,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唇齿间泄露出一阵低哑又魅惑的笑声,心中升起了无限感慨。

    从前的他可没有这么多愁善感,一直将生死度之之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恐惧。无论是多么艰巨的任务,多么危险的地方,他都可以无所畏惧的闯过去。

    可是如今,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了这么多柔软的地方,担心这担心那,生怕陈商衽出了问题。

    从不知软肋是何物的他,也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但奇异的是,他并不讨厌,反而庆幸在他漫长的人生中,有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根肋骨。

    陈商衽看着莫名其妙笑出声的宋璄桉,不由诧异地掀了掀眼睫,嗓音里夹杂着一丝不解:“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宋璄桉看了陈商衽一眼,低下脑袋,隔着一层面罩抵住陈商衽的额头,嗓音嘶哑又魅惑地说:“我在想,你可真是个硬骨头?”

    听到他的话,陈商衽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宋璄桉笑弯了一双眼睛,戴着面罩的脑袋轻轻蹭了蹭陈商衽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我好想吻你!”

    陈商衽一愣,而后笑着说:“那就吻我。”

    陈商衽打开面罩,露出一张乖巧又白皙的脸,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宋璄桉。

    看他毫不犹豫的就打开了面罩,宋璄桉的心脏狠狠颤了颤,同样失了智,义无反顾地打开面罩吻了上去。

    周遭狂风袭卷,夹杂着浓烈的沙尘,不时有细小的沙砾打在两人的脸颊上,飞舞的厚重尘土根本让人难以呼吸。

    可在这近乎窒息的痛苦中,宋璄桉又能深切地感受到陈商衽疯狂又炙热的情感。

    良久,唇齿分开,宋璄桉重新戴上了面罩,面罩内自配的系统,为他清洗掉了脸上的尘土和沙砾,他这才恢复了冷静。

    看着同样戴上面罩的陈商衽,想起两人刚刚干的蠢事,宋璄桉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吻,吃了满嘴的沙子!”

    “大概是因为爱!所以我们才顾不得周遭的环境是什么,因为爱,所以想要亲吻对方,无论时间地点。”

    陈商衽的声音温柔地像是化开的糖浆,甜蜜粘粘的令人宋璄桉身心舒畅。

    “你说的对!”

    宋璄桉伸出手掌,与陈商衽十指相扣,轻挑着张扬的眉梢,微勾着唇角应和道。

    “上将,帐篷已经搭好了。”

    裴哲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身形摇摇晃晃的冲着两人说道。

    宋璄桉看到裴哲,这才想起来,他们这一行人共用的都是同一个频道。也就是说,他刚才向着陈商衽撒娇的事情,被这群家伙听得一清二楚。

    刹那间,宋璄桉脸黑的像是锅底,他咬着后槽牙看向裴哲,不死心地问:“刚才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如果你是问刚才你乞求怜爱的事情,大概不止我,我们大家都听到了。”

    裴哲虽然站都站不稳,声音里还是透着一丝促狭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谁能想到,平时总是懒惰散漫的宋璄桉宋上将,私底下竟然还会撒娇,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堪称骇人听闻。

    裴哲说完那句话,耳旁就顿时传来了许多闷笑声,显然是那群一直在听墙角的家伙发出来的。

    宋璄桉牙齿磨得咯吱作响,脸黑的不能再黑,看着肩膀耸动着的裴哲,他呵的冷笑了一声,用平静的声音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这次回去,你们全部给我负重跑一千米。”

    此话一出,耳朵边顿时清静了,紧接着便是一片哀嚎声传来。

    “上将,你这是泄私愤!”

    “上将我们错了,我不想跑到吐血啊,求求上将放过我们吧。”

    “上将,我什么都没听到,上将饶我一命啊。”

    宋璄桉听着耳旁传来的哭求声,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冷哼了一声,声音冷酷地说:“晚了,再这么吵我的耳朵,回去就加跑一千。”

    一群人顿时连嚎都不敢嚎了,只敢在心里谩骂宋璄桉的毫无人性。

    收拾完听墙角的部下,宋璄桉突然感觉身旁有一道炙热的视线。

    他心底冷哼一声看向身旁,却突然发觉,那道视线的主人竟然是陈商衽。

    不知道怎么,刚刚还游刃有余的宋璄桉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问:“怎么这么看我?”

    陈商衽摇了摇头,嘴角却弯了起来,声音轻柔地说:“只是觉得,刚刚您的模样很帅气!”

    “说什么傻话,我什么时候不帅了!”

    话是这么说,宋璄桉嘴角却不可抑制地裂到了耳后根。

    虽然陈商衽从前也夸过他,情话总是一大堆一大堆的往外冒。但此时此刻却是不同的,陈商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他,说的还这么情真意切,宋璄桉觉得飘飘然的时候,也觉得莫名有些羞耻,虽然他很享受就是了。

    一旁直面被塞了一嘴狗粮的裴哲,看着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浑身都好似冒着粉红泡泡的宋璄桉,嘴角情不自禁地抽了抽。

    果然爱情使人性情大变,他还是想念那个懒散不着调的宋上将,眼前这个简直没眼看!

    帐篷是围绕着露出半边的屋角搭建的,有了屋角的阻挡,席卷的狂风沙暴略微减弱了些许。

    走进帐篷,帐篷里感觉不到一丝风沙,若非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沙砾砸在帐篷外壁上的声音,还真让人想不到,他们此时处在一片风暴中央。

    “先做些吃的休整一番,等外面的沙尘暴停了,我们再去找反叛军的驻扎地。”

    宋璄桉说完,眼神便转向了身旁的裴哲,眼神里隐隐含了一丝催促。

    裴哲推了推眼镜,表情奇怪地问:“你看我干什么?”

    宋璄桉皱起眉头,回望着裴哲说:“你不去做饭吗?”

    “我做什么饭?”

    裴哲眨了眨眼,而后无语的抽着嘴角说:“我是文职人员,不是后厨人员,谁告诉你我会做饭的?”

    宋璄桉默了默,扶着额头说:“你看起来好像很会做饭的样子,我还以为你……”

    一众队员默契地发出了一声长叹,模样看起来失望极了。

    他们还以为这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吃点好的了,谁知道看起来最像会做饭的裴哲,竟然不会做饭。

    看来这次的任务,他们还是只能吃寡淡又难以下咽的营养剂了

    宋璄桉看着这群失望的家伙,眉头迟疑地蹙了起来。

    陈商衽是会做饭的,可他却不想让陈商衽那么辛苦,所以才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但是现在看着队友们这么失望的表情,宋璄桉心里升起了一丝犹豫。

    他看向身旁的陈商衽,想要询问一下他的意见,却发现陈商衽正用温柔的眸子注视着他。

    陈商衽笑了笑,环视着众人说道:“饭交给我来做吧,你们帮我处理一下食材就行,这些你们总该会做吧?”

    “会会会,我们来处理食材。”

    一群人顾不得思索什么,赶忙应了一声,慌忙准备了起来。

    有人搭起了简易的炉灶,有人拿出压缩仓里的食材进行解冻和处理,一时间帐篷里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

    “辛苦你了!”

    宋璄桉牵起陈商衽的手,趁着其他人不注意,飞快低头吻了吻陈商衽的唇角。

    “比起您口头上的感谢,我更想您来点实际的。”

    陈商衽的眸子微不可见地一暗,手臂揽住宋璄桉的腰,指尖若有似无地摸了摸手感极好的腰线,嘴角微扬,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宋璄桉悄悄红了耳尖,眼角视线看了看四周的人,死不认输地凑到陈商衽耳朵边,压低声音说:“只要你敢,今晚就可以。”

    陈商衽挑了挑眉,眼里瞬间亮的像是燃了一团火一样:“这可是您说的,到时候还请您不要反悔。”

    宋璄桉躲了躲他的视线,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晚饭做好的时候,除了宋璄桉,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陈商衽看起来白白净净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厨艺却这么好,心底不由真切实际地发出了感叹。

    怪不得他们家上将谁也看不上,就看上了这么个小白脸,果然看人还是他们家上将准啊。

    有了这么个大厨,吃饭就再也不愁了。

    畅想了一下未来的美好生活后,一群早就饥肠辘辘的人,狼吞虎咽地开始了夺食大战,筷子飞舞的都变成了残影。

    也幸亏陈商衽有先见之明,参考宋璄桉的食量,特意多做了一些,不然恐怕还真不够这些人吃的。

    吃完饭,他们很有眼色的收拾了碗筷,拿去洗刷。

    收拾完一切,天色已经很晚了,帐篷外还是不断呼啸着暴风,大小不一的砂砾石块纷至沓来,噼里啪啦的打在帐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幸亏这些帐篷都是很坚固的材料,内里还有一套的恒温装备,待在帐篷里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如果是普通的帐篷,根本抵抗不了603星球的恶劣环境,恐怕连搭都不用搭就已经散架了。

    帐篷很大,所以一行人倒也不用挤在一个地方休息,基本都是两两组队睡在一个隔间里。

    帐篷是有一定的隔音效果的,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谁打呼噜吵到人。

    陈商衽和宋璄桉是一对新婚夫夫,自然理所当然的睡在了一处。

    当灯光熄灭的时候,宋璄桉就感觉一双冰冷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别,他们会听到的。”

    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宋璄桉的耳畔,让他的耳朵情不自禁地红了一片,推拒的手也变得暧、昧难明了起来。

    陈商衽低低的笑了一声:“辛苦您忍一忍了。”

    宋璄桉红了一双眼眸,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他尖利地犬牙死死咬着指节,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第112章 致命指令

    天亮的时候,外面的风沙已经停了,外面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显然是其他队员已经醒来了。

    “我要起来了。”

    宋璄桉压低声音,侧头说道。

    搂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将他死死扣进了怀里,颈侧贴过来一个脑袋,白金色发丝凌乱的竖立在头顶上,冰凉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陈商衽眨了眨蝴蝶羽翼一般的眼睫,抬起脑袋看着宋璄桉,软语央求道:“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宋璄桉脖子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草莓印,绵延到了胸膛处,在被子遮盖住的地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痕迹。

    “这不比家里,我们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我身为他们的队长,不能这么懒惰。”

    宋璄桉抓住身后那人作乱的手掌,无奈叹着气说:“这次的任务很危险,我必须保持全胜的状态,昨天也就算了,以后你还是克制一些吧。”

    “我知道了!”

    陈商衽低落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把人摁进怀里亲了亲,声音淹没在唇齿间:“不能做别的,那我总能亲一亲吧?!”

    宋璄桉喘了喘气,却只能无奈的由着陈商衽胡来。

    两人刚刚结婚,本来正是该好好度蜜月的时候,谁知道因为唐家那些人的缘故,导致两人的蜜月旅行,竟然是在这偏僻又荒凉的星球度过的,为此宋璄桉心里当然不好受。

    他不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可和陈商衽在一起后,却总想多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所以不由自主的也就在意了仪式感,在意起了每个重要的日子。

    两人纠纠缠缠了许久,差点儿一时失了控。

    陈商衽知道这次的任务很凶险,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里,他也不想让宋璄桉存在一丝一毫的疲惫之态,所以紧要关头及时撤身离开了。

    除了最后一件事,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宋璄桉浑身软绵无力的躺在床上,眼尾绯红一片,眼睛里不可抑制地弥漫着欲落不落的泪珠子。

    他抬起满是牙印和红印子的手掌,指尖颤颤巍巍地戳了戳陈商衽的胸口:“这下子,他们又要笑话我了!”

    陈商衽吻了吻他的指尖,笑着说:“他们不敢。”

    宋璄桉白了陈商衽一眼,又躺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才起床穿衣服。

    为了遮盖手上的痕迹,宋璄桉破天荒地戴上了白色手套。简体合身的军装贴合着他的腰身,让他的身形显得更加挺拔硬朗。

    陈商衽眼里闪过一丝狼性,没忍住又把宋璄桉扣进怀里,耳鬓厮磨了一阵。

    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大部分的队员都起来了,正在准备食材,等待大厨到来,给他们做美味的早餐。

    “上将,陈先生,你们起来了。”

    裴哲说完,眼神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宋璄桉的脖子上,眼里顿时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

    宋璄桉咳嗽了一声,忽视了周遭队员们打趣的眼神。

    军服的衣领已经足够高了,但还是遮挡不住脖子和耳后的痕迹,实在遮不住,宋璄桉也就放弃了。

    反正这群家伙是没胆子当着他的面议论什么的,至于私下里的嘀咕,他又听不到,自然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什么看,难道你们回去还想在加跑一千?”

    宋璄桉冷眼扫视了一周,眼神中充满了压迫感。

    在他的眼神扫视下,其中一个队员弱弱的举起手,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上将,你这是公报私仇!”

    “就是就是!”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附和声,一个两个用眼神委屈又控诉的盯着宋璄桉。

    被这群大老爷们用这种眼神盯着,宋璄桉浑身打了个颤,胳膊上恶心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赶快把你们的眼神收回去,恶心死我了。”

    裴哲和一众队员顿时更委屈了,直到宋璄桉实在受不了,答应取消先前对他们的处罚,这群人才把眼神收起来。

    看着一个两个传递着眉眼官司的队员们,宋璄桉无奈的扶了扶额。

    这群臭小子真的是无法无天了,竟然敢三番两次的打趣他,真当他这个队长是摆设吗?

    宋璄桉看着这群小人得志的家伙,眼里闪过一抹暗光。

    真当他收拾不了这群家伙了,他是答应取消先前负重跑一千米的处罚,但没说过以后不处罚他们。

    哼……先让他们猖狂一会儿,等回去了,有他们好受的。

    吃过早饭,一行人收起帐篷,再次出发了。

    狂风已经停了,但周遭的环境却还是恶劣至极。

    天边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怎么样都吹不散,天上的太阳像是火炉一样,奋力炙烤着大地。

    虽然他们身上穿的军服有恒温系统,但也架不住这么热烈的天气,身上起了一层汗。

    沙子被太阳晒的滚烫如火,每走一步,他们的脚就像是踩在岩浆里一样,痛苦不堪。

    当天上的太阳转至正中央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一座立于荒漠中的城池,整体由沙石建造而成,几乎与周遭的环境融于一体。

    “上将,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反叛军的驻扎地了。”

    裴哲观察了片刻,压低声音冲着身旁的宋璄桉说道:“他们的防守看起来很严密,上将我们要怎么进去?”

    城池门扉紧闭着,城墙上方巡逻着一对人马,他们手持着最先进的武器,眼神逡巡四周,守卫着这座营地。

    宋璄桉等人躲在城池十米远的一块大石头后,观察着眼前占地面积非常广阔的城池。

    他们现在还处于隐身状态,轻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但这样的状态也维持不了多久,他们想要进入城里,就一定会露出踪迹。

    “先等天黑,在寻找机会溜进城里。”

    宋璄桉凝眉下达完指令后,便率先压低身形,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退去。

    裴哲等人见此,也紧跟其后。

    夜幕爬上天际,炙热的温度也骤然下降,寒冷的空气无声无息地席卷而来,冷的人眉梢眼睫上都结了一层霜。

    宋璄桉呼出一口冷空气,眉目冷肃地说道:“准备进城。”

    一行人溶于夜色,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墙根下。戴上特制的手套,四肢并用,像是一只只壁虎一样爬上了城墙。

    与城外荒凉的景象不同,城内灯火辉煌一片热闹。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处,粗狂豪迈的喝着红酒,啃食着羊腿牛肉。

    “这些地球人的食物真是不错,滑滑嫩嫩的,味道比星兽肉还要好吃。”

    “还有这些啤酒红酒什么的,味道虽然没有我们的酒喝着有味道,却别有一番滋味,有甜有辣,还有喝了不会醉的酒,这群地球人真会享受。”

    说这些话的,是一群外形酷似乌贼和海狮的家伙,他们虽然能够直立行走,皮肤却都是冷灰色的,脑袋和某些特征,彰显着他们的种族特性。

    宋璄桉听着他们的对话,眸光不禁暗沉了下来。

    根据第一军团那群人提供的资料显示,这群几乎包含各个种族人群的叛军,由一名人类统领着。

    资料上说,这名人类在首都星犯下滔天罪孽后,为了逃脱死罪,逃到了603星球,并聚集起了一群拥有同样人生经历的人,时常骚扰地球周遭的星域,为地球与其他星球的联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第一军团的那群人和这些叛军纠缠了数十年,却一直都没有分出个结果,几乎成了终身死敌的存在。

    前段时间,越来越壮大的叛军,胆大妄为地截获了海纳星域送往地球的矿石。忍无可忍的首都星那边才下了死命令,命令第一军团尽快剿灭603星球上的叛军,抢回被他们夺走的矿石。

    但是纠缠了数十年都未曾分出个结果,几天的时间又怎么可能解决得了。

    第一军团一连折进去了无数人,却始终拿这群叛军没办法。

    第一军团里的人又都不是有血性的家伙,一连死了无数人,已经让他们心生胆怯,剿灭这群叛军的差事,就像是雪球一样被他们丢来丢去,始终没人敢领命。

    事情越拖越严重,最终被唐家家主拿来对付宋璄桉了。

    “还是老大英明,截了海纳星域的船,有了他们那批稀有矿石,我们也终于可以换换地方了。”

    “老子早就呆够了这破地方,光秃秃的啥也没有,整天不是沙尘暴就是沙尘暴,这破天气,晒得我脸都起皮了。”

    “我听说费纳斯星球不错,那里环境优美,物资充裕,我们要能搬到费纳斯星球就好了!”

    “别痴心妄想了,就算有海纳星域这批稀有矿石,也不足以让我们有能力打败海纳斯星球居住的那些原住民。听说那群家伙极善水上战斗,比人鱼星球的那群家伙还要厉害凶猛。”

    “我不在意住在什么地方,就想要个女人多的地方。这次抓来的那些女人根本就不中用,没玩两下就咽气了,真是扫兴。”

    “古纳德,但凡你在与那些女人玩耍时,手段能够温柔一些,她们也能够让你多享乐几天。”

    古纳德听了,不服气地扬了扬手中的红酒瓶,大声叫嚷道:“我怎么不温柔了?我不过是拿刀剥掉了她们的皮,摘掉了她们一些内脏,想要看看她们在失去这些东西的情况下,能够存活几天。”

    听到古纳德的话,有人大笑着说:“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让她们赤脚走在沙地里,岂不是仁慈至极了?”

    此话一出,周遭聚集的叛军同时发出了哄堂大笑。

    这群家伙嗜杀成性,从不将他们以外的人或事放在心里,有的只有残忍。

    在这群家伙肆意嘲笑着生命的低贱时,宋璄桉已经带领着他手下的队员,绕到了这群人的身后。

    宋璄桉掏出枪,对准古纳德的脑袋,脸色冷寒如冰,猛然扣下了扳机。

    血花炸裂开来的时候,那些肆意的笑声也一下子停止了。

    随着人群不断倒下,叛军们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着四周扫射。

    宋璄桉等人赶忙找东西阻挡,随着激光子弹飞射,周遭的桌椅全都遭到了迫害,被射成了碎渣,木屑满天飞舞。

    胡乱开枪射了一顿后,叛军们也停下了开火的势头,举着枪向着四周扩散,想要找出躲在暗处的宋璄桉一行人。

    随着叛军搜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璄桉声音毫无波澜地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一群早就经过无数战场历练的人,维持着透明的状态,悄无声息地游走在叛军中间,以极快的速度将其射杀后逃离,转战下一个目标。

    如此往往复复,叛军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戴上了能够识别透明保护色的仪器。

    叛军识破了他们的伪装,宋璄桉等人也就顺势解开了透明保护色,完全显现在了叛军的眼前。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宋璄桉等人,叛军中,一个魁梧高大,有着甲壳虫一样脑袋的家伙,愤怒地指着宋璄桉骂道:“你们这群该死的人类军人,竟敢杀死我的兄弟,我要剥了你们的皮,拿锤子打碎你们的骨头,戳瞎你们的眼睛、耳朵,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听着他的威胁,宋璄桉不由冷了一双眸子,嘴角处带起一丝冷笑:“这句话该是我对你们说,你们这群罔顾人性的畜生,就连下地狱都是奢侈。”

    说着,宋璄桉的食指悄悄放在了配枪的扳机上,他用言语吸引着对面叛军的注意力,在对面的叛军,因为他的话失了理智,愤怒的跳脚时,猛然抬起手臂,一枪拉响了进攻的号角。

    枪林弹雨间,宋璄桉这边也有人跟着倒下,但死亡最为惨重的还是叛军。

    “赶紧撤退,这帮家伙太难应付了,我们得告诉老大,让他想想办法。”

    所剩无几的叛军,惊慌地朝城中一座壮丽的建筑冲去。

    这些人如同鱼钩上挂着的饵料,引领着宋璄桉等人找到他们的最终目标。

    宋璄桉无暇为逝去的队友伤心流泪,赶忙领着人追了上去。

    第113章 致命指令(完结)

    眼前的建筑堪称金碧辉煌,外墙上镶嵌着各种发光的宝石晶矿,可见建造者的财大气粗,奢侈无度。

    墙根下装饰着各种鲜花绿植,与城外和周遭的景象都不相同,仿若是沙漠里的绿洲、神祗的殿宇,在暗夜里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先前逃走的叛军已经冲进了建筑里,或许是他们没来得及关门,门扉大开着,仿若是巨兽张开的獠牙,散发着阴森可怖的气息。

    “上将,我们要不要进去?”

    裴哲的声音有些颤,他脸上沾着血,脸白得像纸,双手抖得跟筛子一样。

    他第一次参加战斗,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直面这些画面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抑制的心生恐惧。

    如果不是看到周围其他队员们奋不顾身的身影,他或许早就转身逃跑了。

    “当然要进去。”

    宋璄桉眯了眯眼睛,声音冷肃地说:“叛军的首领就在这里面,我们当然要进去。”

    他很想看看,到底是第一军团的那群人太过废物,所以才解决不了这伙叛军,还是这个叛军首领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听到他的话,裴哲一行人恢复了隐身状态,跟随着宋璄桉的脚步,走进了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屋子。

    屋子里的场景更是辉煌无比,处处彰显着一派豪奢之气。

    “看来是我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没想到你们这群家伙还敢来。”

    四周忽然传来一道空灵粗狂的声音,随着声音响起的刹那,宋璄桉等人的面前也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的手臂肌肉虬结有力,脸上留着一丛茂密的胡子,一双眼里弥漫着阴冷的寒光。

    薛勇业打量着宋璄桉,冷笑着说:“你们这群家伙看起来比先前那些人有血性,应该不是第一军团的那群废物吧?”

    宋璄桉没有回答,眼里弥漫着深邃的寒光:“你就是叛军的首领?”

    “不错,就是我。”

    薛勇业毫不避讳的承认了,他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眼神蔑视地说:“当年老子不过是失手杀了几个杂碎,首都星的那群家伙就判了我死刑。要不是老子机灵,趁早逃了出来,哪里有现在这些逍遥日子。”

    宋璄桉的眼神更冷了,嗓音平淡,辨不出喜怒:“如果你真的无辜,今天我也就不会来到这里了。你身为军人,残杀普通市民,又拒不伏法,逃亡了这么多年,干下了无数滔天罪孽,我自然要除掉你。”

    “老子能逍遥这么多年,自然有老子的本事,想抓我,你还嫩了点儿。”

    薛勇业冷哼了一声,一双阴邪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宋璄桉,像是一条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

    宋璄桉的眼角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四周,手背在身后,悄悄冲着裴哲他们打了个手势。

    几乎就在下一秒,四周猛然飞射来许多子弹,宋璄桉等人早有准备,瞬间在身前开启了防护罩。

    激光子弹噼里啪啦的打在透明的防护罩上,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薛勇业眼见偷袭没有成功,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指着宋璄桉等人扬声说道:“给我继续射击,直到那破罩子碎了为止。”

    四周无声无息,子弹的密度却又加强了不少。

    宋璄桉眼里暗光浮动,表情冷的像是结了一层冰渣子,阴沉的吓人。

    保护罩虽然能庇护他们一时,却庇护不了他们一世,这么僵持下去,终究会有碎裂的时刻。

    宋璄桉垂了垂眼,握紧了手里的枪。就在他准备冲出去的时候,身旁却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宋璄桉立时回了神,扭头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陈商衽的那张脸。

    “您是不是忘了,您的身边还有我?”

    陈商衽眼神温柔,无奈的看着他说:“有我在,我就绝不会让您受到任何伤害。”

    宋璄桉心尖微颤,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他还有伴侣,还有爱人,早就已经不能把自己的生命视作无物了。

    陈商衽看着表情渐渐恢复平静的宋璄桉,眼里弥漫着沉寂又温柔的神色。

    他低头,吻轻轻落在宋璄桉的唇角,声音沉稳,充满了安抚:“您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陈商衽温柔一笑,掌心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腕。

    宋璄桉眼神闪了闪,抬起头看着陈商衽,勾着唇角说:“好……”

    陈商衽的手指滑进宋璄桉指缝间,与他十指交叉握了握后,便抽身离开,穿过了保护罩。

    宋璄桉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骤然收紧,变了脸色,冲到保护罩前,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陈商衽,你要干什么?”

    陈商衽没有回宋璄桉,转眼间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在出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薛勇业的身旁了。

    尚不知死期将至的薛勇业,满眼阴毒地看着防护罩里的宋璄桉等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满身是血的样子,得意的大笑着。

    “你看起来很高兴?”

    身旁忽然传来了一道嗓音,薛勇业吓了一跳,回身看去,便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位少年。

    少年的五官很精致,一头白金色的发丝柔软的搭在额前,茶色的眼瞳无波无澜的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

    薛勇业举起手里的枪,眼神警惕地看着陈商衽。

    先前薛勇业的注意力都在宋璄桉身上,根本没注意他们的身后有这位少年的存在,更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是我杀了你就行。”

    “笑话!”

    薛勇业不屑的大笑了一声,眼神阴冷的看着陈商衽说:“这天底下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你这臭小子未免也太猖狂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陈商衽的嘴角扬起,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薛勇业皱皱眉头,冷声喝问:“什么话?”

    陈商衽低下头,接着身影一闪,来到了薛勇业的面前,手掌毫不费力的捅进他胸膛,声音无波无澜的说:“反派死于话多。”

    薛勇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珠几乎脱出眼眶,看着陈商衽喃喃说道:“不可能,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他的嘴里喷出大股大股的血,逐渐堵塞了他的喉管,让他再也发不出一声质问,只能徒劳的张合着嘴巴。

    陈商衽抽回手,薛勇业的身体便轰然向后倒去,沿着五层台阶滚落而下,浑身抽搐了片刻,渐渐失去了气息。

    叛军们看到自己的首领死了,顿时慌了神,像是老鼠窝里的老鼠从躲藏的角落里窜了出来。

    知道求饶也没办法活命,他们直接朝着门外跑去,想要趁乱逃出这个星球,

    宋璄桉根本不会给这些人渣逃跑的机会,直接抬起枪,射杀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

    看到有人死了,叛军们的脚步不禁停了停,接着又加快了脚步,疯了一般朝前跑去。

    宋璄桉看到这一幕,眼睛眯了眯,再次毫不留情的将枪口对准了人群。

    鲜血迸发的到处都是,空气里更是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作呕。

    宋璄桉和其他队员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因此倒是没什么不适应的,裴哲却早就受不了的跑到一边大吐特吐去了。

    收拾完叛军,宋璄桉将搜寻海纳矿石的任务交给其他队员,然后阴沉着一张脸,走到了陈商衽的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宋璄桉强忍着给陈商衽一拳头的冲动,咬着后槽牙说:“你不让我冒险,自己却跑了出去,如果不是这群叛军根本不成气候,现在的你早就没命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渐渐红了,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滚动,像是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珍珠一样,沿着下巴滴落。

    陈商衽手忙脚乱的把他抱进怀里,指腹擦过他的眼角,为他擦拭着泪水:“对不起,我、我只是不想让您受伤。”

    宋璄桉揪紧陈商衽腰间的衣服,脸颊埋在他胸口里,声音闷涩:“可我更害怕你受伤,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无知无觉的躺在我怀里了。”

    先前因为唐纳德,陈商衽就差点没了命,虽然他的身体是由机械制造,可他的大脑却货真价实的只有一颗。

    宋璄桉害怕,如果陈商衽的大脑损坏,就再也无法修复,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别害怕,您忘了我是机器人吗?而且我本身就是一个杀戮机器,对付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我不管你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爱人,是我未来要相处一辈子的人。”

    宋璄桉抬起头,哭的红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陈商衽:“如果你以后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就一脚把你踹了,再也不要你了。”

    陈商衽弯起唇角,低头吻了吻他通红一片沾着泪珠的眼睛:“好,我答应您。”

    他说着,食指曲起抬起宋璄桉的下巴,同样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既然您让我答应您不再做危险的事情,那么我也想让您答应我,以后危险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

    陈商衽没有让宋璄桉答应他,以后不去做危险的事情,或是放弃自己的理想,而是让宋璄桉以后把危险的事情留给他来做。

    因为他知道,宋璄桉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军人身份,而他也不想成为宋璄桉追逐梦想上的绊脚石。

    人人都是个体,没有谁为了谁,必须放弃自己坚持的一切。

    宋璄桉邪魅的扬了扬唇角,好看的丹凤眼弯了起来,像是天边的月牙一样皎洁明亮。

    “好,我答应你。”

    两人互望着彼此,相视一笑。

    这一刻,仿佛此间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解决完603星球上的反叛军,宋璄桉等人便启程返回了21军团驻扎的610星球。

    回了21军团,宋璄桉和陈商衽才听说,唐家已经被其他两大世家吞并了,昔日把持着人民经济命脉的三大世家,如今只剩下了两大世家。

    没有了处处与他们作对的唐家,宋璄桉他们的生活终于可以回归平静了。

    又过了几年,宋璄桉和陈商衽携手并进,立下了无数军功,林育航便从团长的位置上退了下去,将位置交给了宋璄桉。

    在宋璄桉将近二百多岁的时候,他用他铁血的手腕,将所有对地球存有觊觎之心的人打的服服帖帖,再不敢有反抗的心思。

    而昔日腐败不堪的第一军团,也早已焕然一新,成了最可靠的军团之一,守卫着市民。

    人口逐渐的问题也得到了改善,新一代生下的孩子,拥有更强健的体魄和能够操控五行元素的能力,相信他们会更好的壮大国家。

    战事稳定下来后,宋璄桉也终于可以放下自己军人的身份,和陈商衽一起游历各个星球的风景了。

    这场迟了近两百年的蜜月旅行,终于得以实现。

    陈商衽和宋璄桉一起去过很多地方,每一处都留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还一起拍了很多写真和照片,准备等着日后一起翻看。

    陈商衽和宋璄桉没有通过特殊方式孕育自己的孩子,准备守候着彼此度过余生。

    在宋璄桉三百多岁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明显有了衰败的迹象,年轻时候受过的暗伤,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每到下雨天,宋璄桉的腿总是刺骨的疼,几乎连站立都艰难。

    医疗在进化,病痛也同样如此。即便是如今先进的医疗也无法彻底根治这种疼痛。

    “今天好点了吗?”

    陈商衽将洗好的水果递到宋璄桉的面前,吻了吻宋璄桉的鬓角。

    “今天我的腿没那么疼了,感觉浑身都轻快了不少!”

    宋璄桉密布着皱纹的眼角弯了弯,笑着将递到唇边,小心去了核的车厘子吃进嘴里。

    他一边费力的咀嚼着车厘子,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人。

    在宋璄桉一年老过一年的时候,陈商衽却一直保持着少年模样,始终不曾有过变化。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宋璄桉知道陈商衽的特殊性,可看到他的模样时,却总是不免心中伤神。

    他遗憾他不能永远的陪在陈商衽身边,要让对方看着自己苍老死去了。

    陈商衽看着宋璄桉无力半阖的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

    眼前蓦然有些发白,宋璄桉费力的眨了眨眼,发现眼前的景象毫无变化后,便了然的勾起了唇角。

    他今天突然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就知道自己可能是命不久矣了。

    “陈商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陈商衽蹲下身,紧紧握住宋璄桉满是褶皱的手掌,笑看着他说:“我在,你想对我说什么?”

    宋璄桉急促的喘了口气,手掌收紧,回攥着陈商衽的指尖,浑浊的眼睛望着陈商衽含泪的茶色眼瞳,一如年轻时一般霸道地说:“我命令你,下辈子还要爱上我。”

    陈商衽目光温柔,俯身吻上宋璄桉的嘴唇,声音低柔坚定地说:“好……”

    面前的人早已没了气息,嘴角却是轻轻勾着,脸上表情祥和平静,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回答。

    陈商衽闭了闭眼,而后抱起宋璄桉,一同躺在摇椅上,他的胳膊紧紧搂着宋璄桉逐渐冰凉的身体,指尖轻抚着他的脸颊,微压着眸子,在他耳旁说道:“等着我,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的。”

    第114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陈商衽来到新的任务世界,还没来得及接受记忆,身体内便忽然涌上一股燥热感,脑袋也突然变得昏昏沉沉的。

    他奋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粉红色的床帐顶和一双秋寒如漆的眼眸。

    紧闭的窗外传来一阵吵闹的蝉鸣声,屋子里灯光昏暗,陈商衽根本看不清身旁人的面貌,只能隐约看清半张恍若谪仙的侧颜。

    暂时还搞不清状况,陈商衽只得按兵不动,微阖着眼睛,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对不起,我日后会补偿你的。”

    陈商衽刚刚接收完记忆,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便听到身旁的人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补偿?什么补偿?

    陈商衽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隐没在黑暗处的那人有了动作,微微俯身向着他靠了过来。

    陈商衽吓得急忙撑起身子向后撤去,可身后就是床头,他已然退无可退。

    谢作看着少年酡红的脸颊和惊慌失措的眼眸,目光不禁柔和了下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过了今日,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谢作绝不推辞。”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商衽满脸惊恐,他现在手脚酸软,内里燥热不断,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简直是某些限制级狗血剧情的开场模板。

    眼看着对面的男子又要靠过来,陈商衽眼里凶光一闪,起腿就想给对方一脚,然而,软弱无力的身子不给力,他的腿刚刚抬起来,便被对方伸手抓住了脚踝。

    男子的手掌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只抓住他的脚踝,便让他一下子软了身子,喉管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

    陈商衽黑了一张脸,咬着牙奋力踢踏着腿,想要将自己的脚踝从男子的手里解救出来。

    但这副身体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他踢了没几下,腿就再也抬不起来了,软的跟面条一样,服服贴贴的被男子抓在手里。

    陈商衽也顾不得会不会崩人设了,咬牙看着男子说道:“赶快放开我。”

    声音一出,陈商衽整个就愣住了。

    他这副身体天生就有一把好嗓子,软软糯糯的像是糯米团子,此时又因为中了药,说出来的话更是软糯的不像样子,像是糯米汤圆,软绵绵又甜腻。

    听着这软糯似是撒娇一般的声音,谢作心房狠狠颤了颤,徒生一股罪恶感。

    看着少年水汽氤氲满是恐惧之色的眼眸,谢作眼眸一暗,虽然心中不忍,掌心却还是用力,把少年拉到了自己身下。

    “你、你想干什么?”

    陈商衽真情流露,满脸惊恐的伸手抓住了床头:“我貌丑无颜,这位公子,你去找别人吧。”

    谢作同样中了药,忍耐到如今已是极限,此时哪还肯听他半句言辞。

    他的手掌杂乱无章地扯开了陈商衽的衣领,埋下头便啃起了陈商衽的脖子。

    谢作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全凭着一股冲动行事,架势看起来就像是在啃猪蹄子。

    “好疼……”

    陈商衽觉得脖子快被啃秃噜皮了,惊怒交加之下,体力倒是恢复了一些。

    他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男子,翻身掐住男子的手腕,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或许是药性挥发的缘故,谢作并不似先前那般强势,很轻易就被陈商衽制服了。

    他带着薄红的脸颊深埋在被褥里,觉得呼吸不畅,便侧了侧头露出了半张脸。

    陈商衽喘了口气,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胆敢觊觎他清白的男子。

    这一看,他才发现男子长着一张精美绝伦的脸,浑身气度恍若谪仙下凡,出尘飘渺,不可亵渎。

    此时男子薄红着一张脸,胭脂色的唇瓣微微张开,轻喘着气,双眼迷离,让他染上了一抹艳、色,像是谪仙沾了红尘,入了凡世。

    而更让他觉得惊讶的是,这男子他认识,正是前朝太子——谢作,也是他这次的任务目标。

    谢作不过刚刚被封做太子,国家便被他国一朝推翻,他也沦为了阶下囚。

    新国君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并没有下令赐死谢作,而是将他关在别院内,命人严加看守着。

    谢作没有受到亏待,整天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却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失去了自由。

    新国君沉迷于皇权带给他的富足生活中,很快就忘了谢作的存在。

    负责看守谢作的侍卫渐渐起了倦怠的心思,却碍于皇命不敢擅自离开别院,便整日拿他取乐,肆意嘲笑谢作。

    而原主正是看守谢作的侍卫,但原主却并没有欺负过谢作,相反,原主同样是那群侍卫的取乐对象。

    原主本是一个饱读诗书的秀才,阴差阳错却入了军营当了侍卫,还被分配到别院看守前朝太子。

    因为原主本身就性子软弱,又加之有一副软糯如糖的嗓音,因此便被那群侍卫嘲笑,说他似是女子一般,有时还会让他穿上罗裙扮作戏子,供他们赏玩。

    原主虽气愤不已,却不敢反抗,听之任之,犹如一个受气包。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日,一群侍卫觉得无聊,便又起了新的主意。

    他们给原主和谢作灌了药,又将两人关在一个屋子里,想看看他们两个人会发生什么。

    陈商衽来到世界的时间点,正是原主和谢作被下了药,关在屋子里的情节。

    想着外面可能还有一群人在听墙角,陈商衽的脸简直黑的不能再黑,手上不注意就用了一些力。

    “唔……疼!”

    谢作顿时拧着好看的眉毛,轻呼了一声。

    听到谢作的痛呼声,陈商衽才回了神,立马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谁知道他手上力道一松,谢作就一个饿虎扑食,将他整个人扑倒在了床上。

    陈商衽的任务虽然是拯救谢作,可他却不想做什么对不起自家媳妇的事情,顿时惊慌失措的叫嚷道:“你赶快放开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声音软弱无力,好似撒娇一般,听着根本就没什么说服力。

    谢作低下头,脑袋埋在陈商衽脖子处,像是小狗一样嗅了嗅。

    “你好香啊!”

    他眼里迷茫的神色更甚,那双令人心神震颤的冷妻眼眸半掩,纤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一样眨动着。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令陈商衽浑身一阵酥、软。

    发掘意识又有混沌的迹象,陈商衽急忙咬了一口舌尖,保持着神志。

    他咬牙推了推谢作,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屋子里的空气实在燥热,又加之折腾了这么一会儿,陈商衽早已经满身是汗,发丝凌乱的粘在脸颊上。

    谢作早就神志不清,看着陈商衽那张满是倔强神色的脸,他嘴角扬起一抹犹如芙蓉初开般的笑容,轻声诱哄道:“别害怕,有我在。”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害怕啊!

    陈商衽急得两眼冒火,但无奈这副身体是一点力气也挤不出来了,根本推不开死缠着他的谢作。

    谢作抓着陈商衽的手掌又开始不规矩了起来,眼见自己的清白就要不保,陈商衽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大不了这个任务他不做了,如果为了任务,他就要放弃自己的节操,那他还不如人道毁灭算了。

    就在陈商衽这么想着的时候,谢作抬起了头,随着他抬头的动作,他的衣领散开,一枚红绳绑着的吊坠随之滑落了出来。

    陈商衽看着鼻梁上方晃动着的吊坠,心里忽然涌起巨大的喜悦。

    那红绳上绑着的赫然是两枚铃铛,铃铛虽然未响,可陈商衽却已经认出来,这铃铛就是第一个世界他和媳妇两个人的定情信物。

    在第二个世界的时候,他也见到了这枚铃铛,那个时候还有他亲自给媳妇儿编的红绳。

    陈商衽生怕认错了人,强忍着心里的激动和喜悦,捧着谢作的脸仔仔细细端量了一下他的眉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谢作的长相竟然酷似宋璄桉,虽然气质不同了,但眉眼处仍有三分相似,看到这张脸,陈商衽更加确认眼前就是他的媳妇儿。

    “媳妇儿……!”

    陈商衽推拒着谢作的手掌改为了拥抱,牢牢将谢作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媳妇儿,我找到你了!”

    谢作眨了眨眼睛,眼里全是迷茫的神色,仿佛不明白,刚才还嫌弃自己的人,为什么一眨眼就变了态度。

    陈商衽看着谢作因为药性变得通红的脸颊,瞬间心疼的无以复加。

    “媳妇乖,我这就让你不难受。”

    陈商衽吻上谢作的唇,反复辗转碾、磨,交换着呼吸。

    在沉沦之前,陈商衽想起外面还有一群准备听墙角的人渣,便顺手用上个世界做任务得来的积分,在系统那里买了一个隔音罩,将屋内和屋外隔绝了起来。

    夏风浮躁,空气闷热又滞涩,总能让人平生一股烦躁的感觉。

    然而此时此刻,陈商衽却没有感受到闷热的不适,他注视着谢作那安静的睡颜,眼神中流露出温柔的情感。

    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话语,想要告诉谢作,然而他清楚,这个世界的媳妇已经忘记了他,他那些话也注定说不出口了。

    想到这里,陈商衽不禁黯然地低下了头。

    陈商衽曾经问过系统,他媳妇的身世和来历,可系统却闭口不谈,只说不知道。

    但是他媳妇能跟他走过那么多世界,想必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系统始终在装聋作哑,一旦他问起他媳妇的事情,系统就会立马死机,依照这些种种的迹象来看,他猜测系统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想告诉他而已。

    陈商衽眉宇轻皱,眼里暗光浮动,思索了片刻,他轻声唤道:“系统。”

    【叮……你好,宿主。】

    陈商衽默了默,沉声说:“我想买一个灵魂锁定器,需要多少积分?”

    【叮……99999。】

    “可以赊账吗?”

    【可以。】

    “帮我买一个灵魂锁定器,积分从我日后的任务里扣。”

    【叮……灵魂锁定器已购买。】

    系统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商衽手里多了两枚银色圆环,圆环外表朴实无华,根本看不出它的特殊之处。

    陈商衽抓起谢作的手掌,将其中一枚圆环带在了他的无名指上,又将另一枚圆环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陈商衽俯下身,吻了吻谢作的鬓角,笑着呢喃道:“媳妇,这样我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存在了。”

    第115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谢作长睫微掀,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就是一张鼻头红红,娇憨又柔软的睡颜。

    视线往下,便见对方的脖子处一片红痕,有些地方还破了皮,看起来真真是惨不忍睹。

    谢作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想起先前的种种,心中顿时升起无限怜惜。

    “你放心,我日后定会补偿你。”

    谢作看着陈商衽的脸,柔声说完,便准备起身为两人收拾一番,可是不过刚抬了抬腰,他就一下子愣住了。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腰酸、软无力,仿佛受过什么碾压,光裸着的胸膛上一片斑驳,其凄惨程度比之更甚。

    不过一瞬间,谢作整个人就僵硬成了石像,先前升起的那点儿怜惜,寸寸粉碎,最后连渣也不剩。

    原来遭罪的人竟然是自己,可他还傻傻的心疼对方。

    谢作攥紧手心,肩膀颤抖,眼底怒火与理智不断的交织。

    理智上,谢作知道这一切并不怨眼前的人,反而对方与他一样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可心里的怒火又在不断的升腾着,让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与一男子行了敦伦之礼,且自己还是承受的一方。

    失去理智之前,他明明记得,是自己占了上风,怎么一觉醒来就完全翻转了过来。

    谢作望着陈商衽,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唔嗯……”

    陈商衽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谢作那张复杂多变的脸。

    他眼神闪了闪,立马进入了演技状态。

    陈商衽先是装作一副惊慌的样子,揪着被子裹紧胸口,腿一蹬一蹬地缩到了床角。

    他半垂着脑袋,露出精致的侧脸,姿态温顺又谦卑,嗓音软糯地说:“太子不必在意此事,奴才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话是这么说,颗颗晶莹的泪珠子却从他的眼角流淌而下,欲落不落的坠在下巴处,让他看起来像是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听着陈商衽低弱的哭泣声,谢作本就没硬多少的心房顿时软了下来:“你别害怕,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说完这些话,谢作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陈商衽看着谢作深思的表情,哪里肯给他反应的机会,立马捂着脖子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可是伤到哪里了?”

    谢作紧张的望着陈商衽,踌躇片刻后,伸手扶住了他。

    陈商衽吸了吸鼻子,微微抬起一张泪水氤氲的脸,恰到好处的露出脖子上的斑斑痕迹,像是一朵深处浮萍,却仍坚韧不拔的小白花,低声说着:“我没事,只是脖子有点痛。”

    谢作一低头,眼下看到的就是陈商衽赛雪似的脖颈,以及那连绵成片的梅花印。

    几乎是刹那间,他心尖微颤,愧疚的情绪如水般弥漫,深深将他淹没。

    “是我孟浪了!”

    谢作下意识收紧了臂膀,将即使是坐着都矮他半个头的陈商衽揽进怀里,郑重地说:“你且等着,我日后绝不会亏待了你。”

    脑袋埋在自家媳妇精瘦有力的胸膛里,陈商衽心里欢喜的同时,也升起一丝无奈的情绪。

    这个世界的他仍然比媳妇矮半截,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他看起来都比媳妇要娇小许多。

    与他相反的是,谢作身姿颀长,宛若谪仙,先前如果不是他死死坚守,恐怕自己老攻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陈商衽抖了抖肩膀,心里忽然有些恐惧,万一下个世界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岂不是要被自家媳妇压了!?

    谢作察觉怀里的人在颤抖,还以为是他的话惹得陈商衽心里浮动,便收紧了双臂的力道,柔着嗓音说:“你别害怕,我并非是让你跟了我,而是想要补偿你。”

    说着,他嗓音微顿,眼眸沉寂,仿若一片风雪交加的雪原:“若不是为了看守我,你也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被那群人欺负。”

    谢作曾不止一次看到陈商衽被其他侍卫捉弄,也曾见到过他身穿罗裙的样子。

    那时的谢作虽心中唾弃那些侍卫的恶劣行径,却并不似如今这般每每看到陈商衽落泪的样子,便会心疼不已,犹如刀绞。

    他不知情爱,亦想不出心中弥漫的这种情绪该称为什么。他只知道,他想保护陈商衽,想让面前这个泪眼朦胧的人停止流泪。

    谢作弥漫着前所未有的怜惜感,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人,想要成为一个人的依靠,这是一直淡泊如水的他从不曾有过的想法。

    “你莫哭,我不会逼迫你。若你不想留在我身边,我便给你找其他的出路,让你远离这些欺负你的人,还会给你一笔银子,这样你就再也不用吃苦了。”

    谢作声音滞涩,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陈商衽诧异的抬起眸子,望着谢作有些闪躲的眼睛,迷茫的想:这些话不该是他对谢作说吗,怎么感觉两个人的角色调换过来了?

    难道是他装小白花装的太像了,所以才会让谢作产生了某种错觉,变成了这副样子。

    谢作看着呆愣始终不发一言的陈商衽,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神色黯淡地道:“我知道以我如今的身份说这些话犹如空谈,但请你放心,我绝不是在诓骗你,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答应给你的东西,我绝不会拖欠。”

    “我并非是不相信殿下。”

    陈商衽垂下眼睫,失落的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若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垂怜,有幸能陪在你的身边,我自然荣幸不已。可是,正因为我位卑言轻,才不能成为殿下的助力,亦不能充当保护殿下的人,只能拖累殿下。”

    他耷拉着脑袋,仿若一只失去主人关怀的幼犬:“只要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里就好害怕好害怕。”

    谢作一改先前的失落黯然,眼梢间浸满了笑意,嗓音如春风化雨:“你且放心,你绝不会成为我的拖累,我也不需要你来保护我。”

    “可是我想。”

    陈商衽眼神真挚地望着谢作的双眼:“可是我想保护你。”

    他牵着谢作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殿下实在是太辛苦了,如今您的处境艰难,所以我不想让你为了保护我劳心劳力。”

    谢作心底一片柔软,眼底初雪消融,仿若春风拂过了山岗,连绵花海跟着绽放:“我没想到,你竟然为我思虑到了如此地步!”

    谢作笑了笑,眼神温柔如溪:“或许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任人欺辱的前朝太子,可实际上我并不在意他们的任何言辞。无论是辱骂还是嘲笑,我都不会放在心里。”

    他长舒一口气,第一次有了想和人倾诉的想法:“我从不贪恋权势,当上这个太子之位,也是因为我父皇失去了最疼爱的儿子,迫于朝臣们的压力,才立我做了太子。只是没想到我才刚当上太子,父皇就被人赶下了皇位,我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谢作能感受到陈商衽掌心里的温度,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定,他笑看着陈商衽,认真地说:“即使我如今落魄至此,我也依然能护住你,绝不会让你再遭受以前那样的事情。”

    他的神色极其认真,仿若许下的誓言,一字一句珍重非常。

    陈商衽无法逃避谢作那双眼睛,也不想逃避,他唇角微微弯起,嗓音糯糯的说:“我相信殿下!从今以后我就是殿下的人了。”

    说完,陈商衽就一脸幸福地埋进了谢作的胸口里,还故意用脸颊蹭了蹭。

    谢作本还一脸温柔,听到这话却忽然浑身一僵,终于发觉哪里不对了。

    他们两人的关系明显是他处于下方,怎么反倒是陈商衽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而且他明明没有说让陈商衽跟在他身边,陈商衽怎么还一副认定了他的模样,难道是他刚刚说话的时候没有表达清楚,这才让陈商衽产生了误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锁骨处,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直传达到了心尖。

    谢作整片脖子都红了个透彻,像是涂了一层胭脂一样,散发着蛊惑又诱、人的色泽。

    他整个人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僵硬的像是一座雕像,搂着陈商衽的手臂,犹如干枯的枝条,虚虚搭在陈商衽的胳膊上,根本就不敢收紧力道。

    陈商衽眼前就是漂亮的锁骨,看得他口干舌燥,让他恨不得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但是为了不吓到媳妇,不崩原主的人设,陈商衽还是拼命忍住了内心里的蠢蠢欲动。

    想和媳妇亲热,以后有的是机会,但要是现在就把媳妇吓跑了,就更不可能有以后的朝朝暮暮,风花雪月了。

    孰轻孰重,陈商衽自然分得清楚。

    两人如今都未着寸缕,这么紧挨着,刚开始还行,渐渐的便觉得尴尬不已。

    主要是谢作觉得浑身不自在,而陈商衽却巴不得多和媳妇贴贴一会儿。

    谢作不想就这么在屋里待到天黑,有些东西不是逃避,不是视而不见就不存在了。

    门外那群听墙角的始作俑者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但无论如何,谢作都不准备放过那群家伙。

    兢兢业业扮小白花的陈商衽,看着谢作眼底一瞬间划过的冷然神色,心底不由摇旗呐喊了起来,由衷地感叹:他家媳妇就是帅!

    第116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两人收拾完走出客房的时候,天际已然泛黄,蝉鸣声声入耳,空气燥热非常。

    院内一片寂静,显然那群侍卫已经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会离开,谢作还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两人的姿态实在不适合见人,不和那群人正面对上,也算是一种幸事。

    谢作直起腰,轻咳了一声,看着陈商衽说:“你回住处收拾一番,这就搬到我那院子里吧。我害怕你再与他们待在一处,他们还会欺负你。”

    陈商衽如今要是全须全尾的回去,恐怕还会遭到那群侍卫的报复和追问,还不如让他搬到他的院子里来,这样也方便他照顾他。

    陈商衽点了点头,充满感激的说:“奴才多谢太子殿下。”

    他双眼亮晶晶的像是满天的星辰,又像是悬挂于天边的太阳,皎洁而耀眼,炙热又夺目。

    谢作不禁被陈商衽的笑脸晃花了眼,唇角也跟着勾了起来:“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太子了,你也不用这么称呼我,你换我一声谢作就好。”

    “这怎么可以。”

    陈商衽摇了摇头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平民,怎可称呼你的名讳。”

    “没什么不可以的,世间没有什么高低血统之分,如果没有皇子的身份,我与你们也并无不同。”

    谢作淡淡一笑,神色认真地道:“而且,如今新帝已经登基,你若再唤我太子殿下,恐怕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此话一出,谢作便见对面的人脸色一白,颜色绯红的唇瓣紧紧抿了起来,良久才艰难吐字说道:“既是如此,奴才便以下犯上,唤一声太子的名讳。”

    谢作展颜一笑,并未觉得被冒犯到了,反而觉得自己交到了一个平辈相交的朋友,心中甚是喜悦。

    “这别院清冷,从未有人与我交谈过,如今你能放下尊卑之分,与我以名讳相称,我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你以下犯上。”

    谢作已然忘却了,两人不过刚刚才发生过亲密接触,将陈商衽当做了普通好友对待。

    但是,发生过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抹除的了。

    谢作想要忽视那一段露水情缘,将他当做知己好友,可陈商衽却并不想只当他的朋友。

    嘴角悄悄勾了勾,陈商衽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既然不在意他的以下犯上,那就别怪他以后继续蹬鼻子上脸了。

    陈商衽回到原先的侍卫住所,将所需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搬到了谢作的院子里。

    谢作的院子不是很大,却也不小,东西有两间客房,院内青砖铺设,虽简陋却格外清幽雅致,与谢作的性子极为相符。

    谢作本意是想让陈商衽住在客房内,可陈商衽一听,就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低着头沮丧的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住在客房又算什么。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我不如回侍卫所算了。”

    说完这些,陈商衽却又抖了抖肩膀,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就算再被那群人欺负,也好比被你讨厌的好。”

    谢作听了,顿时想起陈商衽之前的遭遇,心里顿时愧疚的无以复加,哪里还敢说让陈商衽住客房的话。

    他低叹一声,红了耳朵,略微含着一丝不自在的说:“我并非是讨厌你,只是觉得我们住在一起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陈商衽抬起一张白皙的脸,故作不解地说:“我已经是殿下的人,理应与殿下住在一起,为殿下暖床铺被,服侍殿下。”

    谢作脑内忽然闪过一些暧昧交织的画面,一下子,不止耳朵红了,他整张脸都跟着变得通红一片。

    踌躇良久,谢作才支支吾吾地道:“先前不过是一场意外,你忘了就是,日后我与你只以好友相称。”

    陈商衽看着谢作通红的脸和闪躲的眼睛,心里一阵发笑,觉得此时的谢作真是可爱极了。

    这么迟钝笨拙,又令他着迷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他可不要什么朋友,他要的是媳妇儿。

    陈商衽的视线,流连在谢作初尘的眉眼间,恶劣的想:竟然沾了凡尘情事,又怎么可能回得了天上。

    我亲爱的太子殿下,你注定要沉沦在这世俗间,即使你想抽身离去,我也绝不会放手。

    陈商衽脑袋低垂着,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着始终不发一言的陈商衽,谢作深吸了几口气,脸颊犹带着薄粉,嗓音却极为认真地道:“我说不会亏待了你,便绝不会食言,日后我绝不会再让那些人欺负你,你且在这儿安心住着。”

    他顿了顿,声音略微低了一些:“我不需要你伺候,往后也不要再说这些轻贱自己的话了。”

    陈商衽眨了眨眼,抬起一张泪水流淌的脸,红着眼眶,声音委屈地说:“这怎么会是轻贱,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与人那般亲近过,我得了殿下的身子,自然该为殿下负责。”

    说着,陈商衽侧过头,恰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颈侧还带着未消的斑驳红痕。

    他倔强的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声音哽咽地道:“既然得不到殿下的喜爱,像我这么软弱无能的人,活着也是无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商衽眼眸死寂,像是失去了对生的希望,作势便要往院外冲,那姿态仿佛要去寻死一般。

    谢作看着陈商衽的模样,哪肯让他离去,立马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陈商衽本来就没想走,不轻不重的挣扎了一下,便柔顺地任由谢作揽进了怀里。

    “我未曾厌弃你,也不觉得你是什么无用的人,你不要做傻事。”

    谢作浑身僵硬的揽住陈商衽的肩膀,神情纠结地道:“我们都是男子,且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你又何须这么在意,放下不好吗?”

    谢作实在是没想到,陈商衽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决绝的话。

    这让本想要忘却一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谢作,生出了一丝苦恼的情绪。

    他本以为两人都是男子,对待此事,应当都是一样的态度。

    龙阳之事难成正统,互作不知,忘却一切才是正理。

    可没想到,陈商衽却生了跟他一辈子的想法,态度还这般决绝,如此就让谢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心里已经住了殿下,又怎么可能忘得了。”

    陈商衽反身抱住谢作的腰,脑袋故意蹭了蹭他的胸口,声音却泫然欲泣地说:“以前我就对殿下生了爱慕之心,苦于无法将这感情诉之于口,我日日备受煎熬。如今阴差阳错与殿下有了交集,知道了殿下的好,我又怎么可能忘得了殿下。”

    谢作心尖一颤,喉间再多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他下意识收紧手臂,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眼里一片茫然之色。

    如此一番真心摆在他的面前,那些绝情的话,叫他还怎么说得出口。

    察觉到谢作的动摇,陈商衽抬起头,眼眶泛红,满眼儒目的说:“殿下,我不求什么名分,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

    “你可知,这并没有结果,反而还会遭世人唾骂。”

    “我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殿下,只要你让我跟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陈商衽眼角泪水横流,泪珠顺着下巴颗颗滴落,仿佛砸在了谢作的心上。

    “好,既然这是你所求的,那便如了你的愿吧!”

    “这么说,殿下是接受我了?”

    谢作被问的脸一热,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喉间轻“嗯”了一声。

    陈商衽见此,立时弯了眉眼,略点了脚尖,亲在了谢作的唇上。

    “谢作,我好欢喜,我终于能和你在一起了。”

    谢作不妨陈商衽会亲过来,顿时愣住了,眼睛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人。

    “谢作,你这是怎么了?”

    陈商衽看着谢作呆愣不知所措的表情,心底窃笑一声,面上却故作无辜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事。”

    谢作回过神,慌乱的回了一声,便立马低下了头。

    他不想让陈商衽看到他滚烫的脸,磕磕巴巴的说:“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说完,谢作松开怀里的人,低着头,转身离开了院子。

    陈商衽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捂着肚子发出一阵无声的大笑。

    谢作说去给他弄吃的,可如今正是傍晚黄昏,还未到用晚饭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吃的。

    这一世的媳妇实在是太好玩了,明明长着一张倾艳初尘的脸,却又纯情又笨拙,像是一只反应迟钝的兔子,软软蓬蓬的,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怜爱。

    独自哈哈笑了一会儿,陈商衽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哼着曲儿,拎着自己的小包袱,直接推开门,走进了谢作所住的正房。

    追媳妇要趁早,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住的近才好发展感情。

    这同吃同住,就算是再怎么湿的柴火,也能擦出点火花来。

    这边陈商衽美滋滋的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另一边,谢作跑出院子,便停在了一颗玉兰树下。

    谢作扶着树干,手掌捂住心口,此刻胸膛里的心脏正在砰砰乱跳着。

    “我这是怎么了?”

    谢作脸颊滚烫通红,眼底却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迷茫神色。

    他抬起头,望着头顶迎风摇曳的玉兰花,出神地望了片刻后,嘴角忽然勾了起来。

    谢作不明白,心为什么会跳的这么快,也不明白胸腔里翻涌的这股情绪该称作什么,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欢喜极了,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他茫然的想,他大概也是喜欢陈商衽的吧。

    不然怎么会因为他的一个吻,自己就会欢喜成这样!

    第117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虽然现在不是用饭的时候,谢作还是去灶房给陈商衽找了些点心,端着回了院子。

    临进门前,他又在门前踌躇了片刻,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谢作,你回来了!”

    谢作一进门,便迎上了一张璀璨如星的笑脸。

    “嗯,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

    他低下头,不自在的应了一声,而后将手里端着的点心递了过去:“还没有到晚饭的时候,你先吃些点心垫垫吧。”

    别院的饭都是有规定时候的,谢作一个前朝废太子,有的吃就不错了,更不可能有太大的要求,而且就算他有要求,厨房的厨子也不一定听他的。

    “哇,看起来好好吃!”

    陈商衽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直接拿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大口咀嚼了起来。

    点心外皮酥脆,点缀着几颗黑芝麻,内里包裹着红豆馅,虽然有些甜,味道却着实不错。

    陈商衽咬了一口,也不忘谢作,直接就把自己咬过的那快点心递到了谢作的嘴边,仿若不觉一般,笑着说:“谢作,这点心真好吃,你快尝尝看。”

    谢作从不喜甜,这点心原本也不是做给他吃的,而是厨娘做给自己的,他去灶房的时候,厨娘刚好不在,谢作找了一圈,没找到别的吃的,就把这盘点心端了回来。

    鼻端前飘扬着甜腻的红豆沙的味道,谢作看着陈商衽明亮如月牙一般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张开薄唇,轻轻咬了一口。

    直到口腔里弥漫起一股咸甜的味道,谢作才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耳尖微红,强忍着往上翻涌的潮红,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说:“嗯,好吃。”

    陈商衽盈盈一笑,视线定格在谢作紧抿着的唇瓣间,忽然凑上前,抬手抚上了谢作的唇角:“你嘴角粘了东西,我帮你擦掉。”

    指腹碾、磨着绯红削薄的唇瓣,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却平生一股暧、昧交织的感觉。

    谢作觉得,他的脸一定红透了。

    他低着头,不敢再回望陈商衽那双交织着复杂情绪的双眼,声如蚊蝇地说:“我、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谢作便抬起了手,却没想到手掌直接覆盖在了陈商衽的手背上。

    只一瞬,谢作就像烫到了一般,急忙把手收了回去,耳朵脸颊脖子红成了一片。

    陈商衽眼神温柔,嘴角却挂着一丝不明显的坏笑:“就快擦干净了,你先等等。”

    他的手擦过谢作的唇角,不轻不重的摩梭着唇珠,指腹不着痕迹地撬开紧抿着的嘴唇,声音微扬,略带着雀跃的音调,夸赞道:“你的嘴唇真漂亮!”

    谢作脸颊爆红,脑子早就成了一团浆糊,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抬起一张弥漫着胭脂色的脸,眼中带着水光,目光不解的望着陈商衽。

    那模样透着一丝乖巧,还带着说不清的风情,仿佛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兔子,傻乎乎的抖动着耳朵。

    陈商衽目光微暗,扬起唇角,声音充满蛊惑的说:“谢作,我可以吻你吗?”

    话是这么问,不等谢作回答,陈商衽就已经仰头吻了上去。

    “唔……”

    谢作手掌推拒般的抚上陈商衽的胸口,感觉呼吸不畅想要逃离,却被陈商衽揽住腰,不容质疑的扯向了他。

    谢作一下子软了身子,手脚无力,站立不稳,只能依靠陈商衽的臂膀支撑,才能勉强站立着。

    过了许久,双唇分离,陈商衽眼底含着笑意,抬手用指腹擦掉了谢作嘴边的水渍。

    “你怎么能这样?”

    谢作眼眶微红,乌黑的长睫上沾着水珠,眼神充满控诉和不可置信地望着陈商衽:“你、你怎么又亲我。”

    只一句话,剩下的谢作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了陈商衽泫然欲泣的脸。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才会忍不住想要吻你,想要你的身上沾满我的气息,想要和你彼此交融,永远不分开。”

    陈商衽嘤嘤一哭,边抹着眼角,边哽咽的说:“你别生我的气,下回我不这么做了。”

    嗯,下回换个别的方式。

    谢作不知道陈商衽心里的小九九,只看到他落泪,就慌的手足无措,一下子就忘了自己的控诉,小心开口哄着:“你莫哭,我并非是生你的气了,而是……而是这样不好。”

    陈商衽抬起泪水朦胧的脸,嗓音委屈的问:“哪里不好了?难道你讨厌我,所以不喜欢我吻你。”

    说着,他就嘤嘤嘤的哭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才不想要和我亲近。我就知道,像我这么没用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喜欢。”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谢作抬起手,想要去碰陈商衽却又不敢:“我、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觉得,大白天你我这、这样不好。”

    “那不是白天就可以这样了吗?”

    陈商衽眼亮如星辰,殷殷期盼的望着谢作。

    “这、这……”

    谢作一时语塞住了,僵硬着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陈商衽见此,脸上立时露出一抹失落的神色,眼眶又开始泛红。

    “你别哭。”

    谢作唬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说:“只要你别哭,什么事情我、我都答应你。”

    “你说的可是真的?”

    谢作被陈商衽这么盯着,浑身都不自在,红着脸低下头,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陈商衽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璀璨耀眼的笑容,上前一把搂住了谢作的腰:“谢作,你真是太好了,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太爱你了。”

    如此直白的话语,直愣愣的传进耳朵里,顿时让谢作僵硬成了木头,仿佛头顶都在冒烟一样。

    陈商衽说完这些还不够,抬头猛的一下吻在了谢作的下巴处:“既然不能亲嘴,那我亲你的下巴总没关系了吧?”

    谢作虽然觉得羞赧极了,却也不想再看到陈商衽流泪的模样,他强忍着捂脸的冲动,低声说:“只要你别在外人面前做这样的事,我、我可以答应你。”

    陈商衽心底得逞一笑,面上却是人畜无害地答应道:“我知道了,我只在屋里对你这样。”

    他埋在谢作胸前,蹭着他单薄却宽阔的胸膛,眼睛欢喜的弯成了月牙状,一双眼散发着细碎的光芒。

    看着终于重新展露笑颜的人,谢作长长舒了一口气,唇角也扬起了一个羞赧的笑容。

    陈商衽虽然很想再吻一吻眼前的谢作,却暗自克制住了。

    依照谢作的性子,肯为他退让到这一步已经是难得了,若是在步步紧逼,把人气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晚些时候,厨娘送来了晚饭,却不知道院里多了一个人,饭食只够一个人的量。

    那厨娘在这院子里做活,轻松又自在,且谢作是个不争不抢、看淡世俗的人,厨娘不用受主子的气,性子养的也就越发大了,根本就不将谢作这个明面上的主子看在眼里。

    “瞧瞧,若是多了一张嘴,你也该早和我说,如今我饭都给你送来了,哪里还能再去跑一趟。”

    厨娘姓刘,夫家就在这别院的后巷里住着,平常就总拿别院里的东西回家,将中饱私囊几个字做的是明目张胆。

    谢作的用例,是宫里直接派发下来的,包括了他自己的吃住穿,还有一行五个侍卫的。

    而那些侍卫之所以不管束刘厨娘的偷拿私藏,都是因为这刘厨娘还有个心眼,知道将最好的东西留给那些侍卫,通常自己只拿一些蔬菜点心。

    这些东西不值钱却实用,能让刘厨娘一家子省下不少银子。

    长此以往下来,刘厨娘家里倒是攒了不少银子,日子也过得越发殷实了,身上的衣服都没了补丁。

    “这位小兄弟若是想用饭,不若自己劳驾去厨房走一趟,锅里倒还剩了一些锅巴饭,凑合凑合也能填一填肚子。”

    刘厨娘不在意的扶了扶鬓角,姿态端的足足的,若是不知道她身份的人看,还以为是哪家富户人家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婆子。

    刘厨娘曾经瞧见过陈商衽被其他同行的侍卫欺负辱骂,自然也跟着瞧不上陈商衽,从不把他当回事,对待他更是散漫上几分。

    谢作对刘厨娘的态度显然早已习惯,嗓音平平淡淡地说:“我明明瞧见那锅里还蒸着一笼包子,怎的这饭桌上不见包子的影子?”

    刘厨娘闻言,眼神一闪,并不觉得害怕,打着哈哈说:“那包子是我给外头那些守门户的兄弟准备的,都是些素馅,我想着你不爱吃,也就没有准备。”

    “是吗……”

    谢作扫视了一眼刘厨娘,依旧没什么表情,却瞬间让刘厨娘压力倍增,浑身升起一股战栗的感觉。

    “我记得前日,宫里送菜的小太监送来了半扇猪肉,可是我这桌上却整日素菜素汤,从不见荤腥,如今这猪肉没了影子,又是进了谁的肚子?”

    谢作忽然冷了眸子,寒声说道:“平日里你小偷小拿,我也就不计较了,可是如今你连我的饭食都敢克扣,若是我再不追究,你是不是要生生饿死我?”

    “你胡说什么?”

    刘厨娘表情变得恐怖又可怕,声音尖利难听地道:“我费心费力给你做吃的,到头来反成了我的不是。那猪肉现今就在灶房里好好放着呢,哪里就是我吃了。”

    “我可没说是你吃了那猪肉。”

    刘厨娘一下子哑了火,眼里泄露出一丝慌乱的神情。

    谢作眼神淡薄如水的看着刘厨娘,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我虽然是前朝太子,如今被囚在这别院里,没了自由身。可是当今陛下是为了彰显仁慈,才留了我一命,你说我要是平白无故的死了,你猜外头的百姓会怎么看待当今的皇帝,皇帝又会怎么处置你们这些给他抹黑的奴才?”

    想起一开始,宫里派来的公公交代的话,刘厨娘这下子是真的慌了神,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小心陪着笑说:“瞧瞧你这话就说的严重了,我原来想着你喜欢清静,吃食上定然也喜欢清淡的,所以这饭菜就做的简单了一些。若你想吃荤菜,大可与我说就是,何必这么劳师动众。”

    刘厨娘准备和稀泥,轻轻巧巧地揭过此事,但谢作却不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刘厨娘。

    原先他从不计较这些,是因为真的不在意,可是如今却已经不同了。他答应过陈商衽,不会让他再受委屈,自然要说到做到才好。

    “刘厨娘本事大,我这里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赶明儿个,我就和宫里的公公说,让他们再找个厨娘过来,现在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

    “你凭什么辞退我?”

    刘厨娘一脸怒容,一改刚才的小心讨好,伸手指着谢作的鼻子,尖声骂道:“像你这么个废物,如果不是陛下心善仁慈,你早就和前朝皇帝一样死无全尸了,哪里还有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面对刘厨娘的谩骂,谢作依旧稳坐如山,似是没听到她的谩骂一样,带着超脱世人的冷静和淡然。

    只是他忍得住,陈商衽可忍不了。

    “你给我住口。”

    陈商衽抄起桌子上的汤盆,朝着刘厨娘泼了过去。

    刘厨娘送饭时慢悠悠的走过来,汤早就没多少热气了,可还是带着温度的,如今兜头朝着刘厨娘这么一泼,顿时吓的刘厨娘惊声尖叫了起来。

    “啊,你这个废物干什么!”

    刘厨娘急忙抬起手,慌乱的用袖子擦了擦脸,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裙沾了汤水,变得脏污不堪,梳理整齐的头发滴答着汤水,粘粘在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刘厨娘咬牙切齿的看着陈商衽骂道:“你个不男不女的废物,竟敢这么对我。”

    陈商衽眼尾泛红,胸膛剧烈起伏着,面对刘厨娘的谩骂根本不予理会。

    他拳头紧握,浑身发颤,嘶哑着声音说:“我就是要教训你这个不知上下尊卑的老货,殿下如今就算是成了这副样子,也比你高贵了不知多少倍。你享着殿下给你带来的荫福,却还不知感恩,如此对待殿下,当心下辈子投个畜生道。”

    听他这么一说,刘厨娘顿时气的跳脚:“呸呸呸,你个废物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娘以后可是要当官家夫人的,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非撕了你的嘴。”

    “你要撕了谁的嘴?”

    刘厨娘话音刚刚落下,一旁就传来了一道冷寒如冰的声音。

    谢作第一次泄露了情绪,眼眸沉沉的盯着刘厨娘,冷声说:“我觉得他说的并无错处,你的确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有了如今的造化。你夫家不过是普通的农户人家,累死累活的干工,每天也只有一两银子的进项,照顾一大家子的吃喝都困难……”

    说着,谢作的视线落在刘厨娘黝黑肥胖的手腕上,冷声吐字道:“又怎么会给你买这么贵的金镯子?”

    第118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刘厨娘神色一慌,吓得扯了扯袖子,盖住手腕上的金镯子:“你胡说些什么,这镯子是我、是我自个儿的工钱买的。”

    “你自己的工钱?”

    陈商衽扯了扯唇,气愤的说:“如果你不来这别院做工,又哪里来的什么工钱?”

    刘厨娘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了。

    谢作看着脸气地胀红的陈商衽,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他虽然已经看淡了世俗,可是看到有人为他出头,有人为了他的事情生气,他心里还是欢喜的,就仿佛这世间再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与他作伴。

    “这是我和谢公子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看着一脸愤慨的陈商衽,刘厨娘气急败坏的指着他,嘴巴一张就要口出恶言,却听此时一道不轻不重的呵斥声传了过来。

    “够了!”

    谢作冷冷看了一眼刘厨娘,声寒句厉地说:“若你今日好生离去,我还能给你留几份体面,若你在这般胡闹下去,就只好请当今陛下为我定夺了。”

    刘厨娘敢与谢作叫板,只因为他不过是个前朝的太子,早就没什么实权,如今不过是仰人鼻息罢了。

    可当今的陛下却不同,那位可是还指着谢作收揽民心呢,若她中饱私囊的事情闹到陛下面前,陛下定然不会饶了她。

    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刘厨娘顿时蔫儿了下去,她愤恨的看了一眼谢作,带着满身的狼狈,不甘愿的转身离开了。

    因为陈商衽那一泼,屋子里到处都是汤汤水水,经过时间的催逝,渐渐凝固成了褐色的斑点。

    “这里气味难闻,我来收拾一番,你先去外面稍作片刻。”

    谢作说完,便要去拿清扫的工具,然而却被陈商衽伸手拦住了。

    “你哪里做得来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怎么就做不来了?”

    谢作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掌心给陈商衽看:“你可能以为我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干过粗活,但其实从前我就是一个人,这些事情我早就做惯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仿若早已不在意,可陈商衽听了,却只觉得心疼无比。

    “从前的你是一个人,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可如今怎么能一样。”

    陈商衽捧起谢作的掌心,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眼神温柔坚定地道:“有我在,哪里还用你干这些粗活。”

    谢作只觉得掌心连带着心间一片滚烫,耳朵粉红一片,像是枝头刚刚成熟的桃子,散发着浓郁的果香。

    陈商衽亲了亲谢作的指尖儿,眸子波光潋滟地望着他的眉眼,表情柔和的像是初春融化的坚冰:“谢作,你去院子里等着我好不好?等我收拾完屋子,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嗯,好。”

    谢作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迷迷糊糊下意识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商衽看着谢作耳廓泛红,双眼迷茫的样子,唇角勾了起来,牵着谢作的手就把他带倒在院子里。

    “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陈商衽一口亲在谢作唇角上,未等他反应,他便偷笑着离开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适用于任何时候。

    等谢作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早已经没有了陈商衽的身影。

    蝉鸣清脆而聒噪,奏响着夏季独有的乐曲,晚风吹拂,燥热的空气也变得凉爽了些许。

    谢作抬手摸上唇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丝丝温热的触感。

    一瞬间,谢作脸红的能滴血,他抬手捂住嘴,不知该做何反应,傻呆呆的像是一块木头桩子,直挺挺地立在院子里。

    如果陈商衽在这里,肯定又会被谢作这副样子萌到,只可惜,他没有看到这一幕。

    陈商衽看着勾肩搭背,摇摇晃晃踏进门内的一行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刘齐一行人满身的酒气和脂粉气,显然是跑去花巷里喝花酒了。

    这些人本来是朝着侍卫所去的,可走到廊上,却瞅见面前站了一个人。

    刘齐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就见眼前站着的人,正是不久前被他们算计了的陈商衽。

    先前刘齐等人偶然听人说起了龙阳之好,几人对此也并无癖好,但实在好奇,这才想出了个给人灌药的损点子。

    几人本想瞅瞅陈商衽和谢作个人能发生点什么,以后也能当个乐子说道说道,可谁知几人在外头听了半晌,也不见屋里有什么动静。

    渐渐等的不耐烦,刘齐一行人便结伴一起跑去花楼喝酒去了,如今方才归来。

    “哟,娘娘腔,原来是你呀。”

    刘齐通红着脸,满眼昏花地看着眼前的人,同一旁搀扶着他的人嬉笑着说:“瞧他如今还好好儿站着,想来肯定是那谢作不行。”

    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满眼戏谑的打量着陈商衽。

    看着眼前的这群人,陈商衽脸上渐渐扬起了一抹笑,声音软绵绵毫无杀伤力地道:“你们回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眼里却寒冰如澈。

    “是不是谢作没有满足你,所以你才特特儿地在这等着爷几个呢?”

    刘齐原本不喜欢男人,如今酒意上头,又看着陈商衽那张比女人还要美艳三分的脸,原本没有的心思也就不禁浮上了心头,隔靴搔痒一般,撩拨着心弦。

    他眼里流露出一抹垂涎的神色,目光淫邪地看着陈商衽。

    “的确是没满足呢!”

    陈商衽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隐没在暗处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齐等人,眼底一片冷然。

    刘齐一听,眼神顿时又热切了几分,推开身旁扶着他的人,摇摇晃晃的朝着陈商衽走去:“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货色,瞧瞧这小眼神跟钩子似的,勾的爷心里痒痒。”

    说着,他便伸出手,准备摸一摸陈商衽的脸。

    “你在干什么?”

    刘齐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陈商衽,一道寒冰刺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谢作袍摆掀飞,快步走到陈商衽面前,一把打掉刘齐的手,接着一脚就踹了过去。

    刘齐哀叫一声,然后整个人就像是皮球一样,咕噜噜滚下了台阶,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一摔倒是让他的酒醒了几分,刘齐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怒不可遏的骂道:“谢作,你是不是活腻歪了,竟然敢踹我。”

    谢作脸上没有了往日淡然的神色,胸膛因为愤怒上下起伏着,脸颊上带着薄红,眉眼间全是恼怒的神色。

    “今后你们不许再碰他一根汗毛,若让我瞧见了,定饶不了你们。”

    谢作冷眼看着刘齐和他身旁围过去的人,那双常年不见丝毫神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带着皇族特有的高贵与矜持。

    他伸出手臂,牢牢将陈商衽护在身后,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在陈商衽的面前。

    “呵……从前怎么不见你站出来维护他一句,一个废物要保护另一个废物,看来你们还真是睡出感情来了。”

    刘齐冷笑着说完,表情忽然阴冷了下去,微眯着眼睛看着谢作,寒声说道:“谢作,如今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还敢和我耀武扬威,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个废物。”

    刘齐抽出刀,高高举起便朝着谢作砍去。

    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寒的光芒,隐隐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剑光临头,谢作丝毫不惧,掀了掀眼眸,看向刘齐,淡淡说道:“明天可是四月十八,你确定要现在杀我?”

    刀停在谢作的眉心上方,刘齐眼神微闪,心中升起一丝迟疑的情绪。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每年四月十八,新帝便要召谢作入宫觐见。

    这也就是为什么谢作会有底气威胁刘厨娘和刘齐硬碰硬,正是因为他知道明天是四月十八,他可以入宫,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皇帝并非有多想留下谢作,甚至很可能想要将他除掉。

    但是他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所以才暂时留谢作一命。

    只要位置坐稳当了,一个前朝的废太子,想什么时候除掉都可以。

    正是因为知道皇帝的心思,谢作才能拿进宫的事情,威胁刘齐。

    皇帝一时半会儿杀不了他,因为皇帝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还没有捂热,朝中大半的朝臣也不服他,因此皇帝才不会这么快杀了谢作。

    刘齐有脑子,自然也能猜透一点儿事局,谢作这一番威胁正中他下怀。

    “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刘齐一脸怨毒的放完狠话,就带着其他三人转身走了。

    “你没事吧?”

    谢作直到看着刘齐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转身紧张的看着陈商衽问道。

    “谢作,我好害怕!”

    陈商衽收敛起眼中的锋芒,扑进谢作怀里,声音微颤着说:“我好害怕他们会像以前那样欺负我,还好你出现的及时!”

    他眉眼弯弯的笑看着谢作,眼里全是信赖的神色。

    “我说了要保护你,这只不过是我应该做的而已,何须言谢。”

    看着陈商衽亮晶晶的双眼,谢作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虽然他强忍着,不肯让自己露出异样,却不知道红透的耳尖,早已暴露了他内心里的真实情绪。

    陈商衽看着谢作红红的耳朵和胭脂色的脸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了一只蠕动着三瓣嘴唇,雪白可爱的兔子。

    第119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陈商衽此时此刻很想揉揉谢作的头,但无奈身高不允许。他踮着脚尖才能碰到谢作的头顶,看起来实在是勉强,所以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脸上的温度降下去后,谢作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他眼神看向别处,声音略微有些结巴地道:“我、我明日要进宫,你随我一起去吧。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刘齐那种人绝对会睚眦必报,陈商衽一个人留在别院,肯定会被他们欺负,所以谢作才会提议让陈商衽明天跟着他进宫,这样至少他能保护他。

    “好啊!”

    能和媳妇天天待在一起,陈商衽自然求之不得,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

    他说完,便一脸欢喜地牵起谢作的手,带着他往灶房去:“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看着两人十指相握的双手,谢作的脸又红了,晕晕乎乎的就被陈商衽牵着走了。

    到了灶房,陈商衽将谢作安排到一旁的凳子上坐好,接着熟练的围上围裙,手脚利落地生火、切菜、炒菜。

    在谢作惊讶的眼神注视下,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咕噜噜~”

    闻着空气里飘荡的食物香气,谢作的肚子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哀叫。

    灶房寂静一片,这声音就格外清晰。

    谢作红着耳朵,捂住发出声音的肚子,埋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人。

    陈商衽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具象化的兔子。

    因为害羞,小兔子的耳朵耷拉了下去,将脑袋埋进了肚皮里,浑身雪白的毛毛都好像泛着粉红色。

    他眼睛一亮,觉得他媳妇实在是个宝藏,不论变成什么样,他都爱的不得了,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陈商衽蹲下身,掌心不容置疑地捧起谢作的脸,看着他湿漉漉,粉红一片的脸颊,虔诚又充满爱意地亲吻在他的嘴角处,撬、开牙关,逐渐深、入。

    纠缠、缠绵,久久不愿离去。

    直到谢作开始呼吸不畅,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滚滚流淌,喉间发出呜、咽的哭泣声,陈商衽才万分不舍地松开他。

    “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

    陈商衽用指腹擦拭着谢作哭红的眼角,表情愧疚地道:“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爱,才会情不自禁的吻了你。”

    软软的话语像是钩子一样勾动着心弦,一字一句清晰非常。

    谢作承认,他被这些话蛊惑到了,心底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欢喜,原先还有些怒色的眼睛,刹那间柔和了下来。

    踌躇了片刻,谢作红着脸说:“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好……”

    依旧答应的干脆利落,但是不是真的会执行,就不好说了。

    陈商衽看着眼神飘忽的谢作,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像是一个引诱猎物走进陷阱的猎人,一步步攻略谢作的心。

    “我们快用饭吧,都快凉了!”

    陈商衽说完,便拿起一双筷子,递到了谢作的手里:“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谢作脸上温度依旧不减,心情比之先前却平复了许多。他看了陈商衽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在陈商衽亮晶晶充满期盼的眼神注视下,夹起其中一道蒜蓉茄子尝了尝。

    紧接着,谢作的眼神就是一亮,表情讶异地赞道:“味道真的很好吃,你是怎么做到的?”

    从前谢作是皇子的时候,饭食说不上多精细,至少还是有四菜一汤,味道虽然寡淡,却还说得过去,毕竟他也是皇帝的儿子,尚食局的那群人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然而一朝跌落神坛,被囚在这别院里后,刘厨娘做饭却从不尽心,不是甜了就是咸了,有时候那些菜简单到只是用白水煮了煮,便端上了桌。

    谢作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见怪不怪,已经好久没有吃上一顿正常的饭菜了。如今尝到这么美味的饭菜,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望着谢作璀璨的眼睛,陈商衽心底温情泛滥,眉眼弯弯地说:“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以后要是你想吃,我再给你做。”

    他的语气温柔极了,听的人耳尖发痒。

    谢作不敢看陈商衽的灼灼的目光,咬着筷子垂下头,轻“嗯”了一声,便将脸埋进饭碗里,再不肯抬起来。

    只是,乌黑的发丝间,一双红彤彤的耳边静静耸立着,即使灯光昏暗,也依旧引人注目。

    陈商衽不由勾起了唇角,眼神温柔的凝望着谢作乌黑的头顶。

    用完饭,回到房间,谢作看着孤零零的床铺,心里犯了难。

    虽然答应了与陈商衽住在一处,可真要独处的时候,谢作心底还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清晨发生的一切,那些暧昧斐然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一遍遍播放,逼他想起那些他努力想要忘记的事情。

    不容他反抗的压迫,燥热非常的纠缠,汗湿粘腻的触碰,以及那令他近乎窒息的亲吻。

    谢作抬手捂了捂脸,忽然很后悔答应陈商衽同住一处的要求了。

    清晨时两人才发生了那么亲密的事情,如今却又要同处一室,同卧一榻。

    只要想到这个,谢作就有一种恨不得转身逃走的冲动。

    “谢作,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身旁忽然传来一道软软的声音,谢作回头,就对上了一双隐含泪光的眼睛。

    “我、我没有。”

    听了这话,就像是变戏法一样,陈商衽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消失不见,转而璀璨夺目地望着谢作,声音含笑地说:“既然你没有后悔,那我们就早些休息吧。”

    说着,他迫不及待地扯开腰间的腰带,脱的只剩下一件雪白的里衣。

    “谢作,为何你还不宽衣?”

    陈商衽抬起眼眸,便见谢作好端端的站着,只一双眼睛震颤不已的望着自己。

    “我、我……”

    谢作感受到陈商衽炙热如火的眼神,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无所遁形,结结巴巴地忘了该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今日太累了?既然如此,我来为你宽衣吧。”

    说完不等谢作拒绝,陈商衽便快步来到谢作面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陈商衽的手沿着柔软的腰线下滑,不着痕迹的吃了一会儿豆腐后,才指尖灵活地解开了腰带。

    衣袍散开,露出了雪白的里衣,以及精致的锁骨。

    谢作脖子早已红透了,心跳如雷,双手僵硬的抬在半空中,呆呆地忘了身处何地。

    陈商衽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顿时起了调戏的心思。

    陈商衽抬起手,指尖若有似无地抚过谢作的脖颈,微微低下头,鼻腔里呼出来的气息,恰好就吹拂在谢作的锁骨上。

    微风拂过的痒意,唤醒了谢作的神志,看着面前离他仅有几毫米距离的人,谢作慌乱的后退一步,微侧着脸说:“今天晚上你睡床,我睡榻。”

    这是谢作思索半晌,想出来的万全之策。

    若两人睡在一处,必然会生出诸多不便,还是分开睡最妥当。

    听着谢作的提议,陈商衽眼眸闪了闪,随即答应了下来。

    听他这么爽快就点了头,谢作心底微微惊讶了一瞬。

    他还以为陈商衽会不同意,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了。

    谢作用眼角悄悄打量着陈商衽,觉得自己忽然有些看不懂他这个人了。

    陈商衽嘴角挂着笑意,大大方方的任由谢作打量。

    现在偶尔能亲上一口,吃吃豆腐,陈商衽已经很满意了,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现在的媳妇儿对他虽然有好感,却没有真正的爱上他,如果一下子就把谢作逼得太紧,说不定连这点福利都没有了。

    陈商衽将蜡烛一根根吹灭,屋里只剩下了一盏留作起夜用的蜡烛,在黑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屋子里多了另一道呼吸,谢作根本没办法忽略,忐忑地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怎么睡都睡不着。

    辗转反侧到了半夜,他才抵不住身体里涌上来的疲惫感,渐渐睡了过去。

    静等了片刻,听着谢作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陈商衽才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了榻边。

    借着窗外倾泻进屋里的月光,可以看清谢作安静的睡颜。

    陈商衽唇角勾起,狡黠一笑,伸出双臂,轻柔地将谢作抱了起来,走向床榻。

    踏踏实实将人搂在怀里,陈商衽才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他侧头看着怀里的谢作,俯下身,在谢作眉心处轻轻落下了一吻,嗓音轻柔的呢喃道:“睡吧,今夜星光夜光都归你,我也归你。”

    绵绵的情话只有他和黑夜听得见,其他再无人入耳。

    陈商衽勾着唇角,伸手揽住谢作的腰,渐渐陷入了沉睡中。

    翌日清晨,谢作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近在眼前的脸。

    他吓了一跳,急忙坐了起来,而后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一脸茫然。

    昨夜他明明睡在屏风外的软榻上,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到了床上?

    “唔……”

    陈商衽这时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幻灭神情的人,他轻笑了一声说道:“早啊,谢作。”

    第120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早、早啊!”

    谢作脸色僵硬,一副慌乱无措的样子。

    看着坐起身的陈商衽,他耳朵一红,下意识扯了扯被子,身子向后躲了躲。

    陈商衽看见了谢作的小动作,唇角微微弯了起来,眼里狡黠的神色一闪,突然倾身,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你、你干什么?!”

    谢作脸色通红,抬手捂住唇,眼里水光烈滟,一脸惊讶的看着陈商衽。

    陈商衽歪了歪头,理直气壮的说:“你不是说在屋里我就可以亲你吗?”

    谢作闻言,一脸呆滞,看着眼神热切的陈商衽,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里,而且还是再也爬不出去的那种。

    后腰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那感觉吓得谢作一下子回过神来了。

    “你做什么?”

    他瞪大眼睛,一脸惊悚的看着面前逐渐靠近的陈商衽。

    “当然是……吻你啊!”

    陈商衽身上的里衣散开了些许,露出一片单薄白皙的胸膛,隐约间还能看见那白皙柔韧的腰。

    谢作眼神一晃,脸顿时红的透彻,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些限制级的画面。

    脸越凑越近,直至彼此的呼吸交融。

    谢作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陈商衽扑倒了。

    掌心被不容置疑的压在脸颊两侧,与另一双手十指交叉相握。

    掌心里的温度交融,渐渐的燥热感腾升而起,隐隐有烧毁理智的前兆。

    陈商衽的眼神就像是狼在看着美味的猎物,炙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谢作的双眼,缓慢的俯身,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过去了许久,陈商衽终于大发慈悲的抽身离去。

    谢作得以大口喘气,嘴唇上带着水亮的光泽。

    知道他要进宫面见皇帝,陈商衽没忍心做到最后,只温存了一番,便作罢了。

    他抚了抚谢作耳侧汗湿的头发,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微微俯下身,凑近谢作的耳旁,意味深长地轻声呢喃:“我真的好想再和你来一场彼此不分的较量!”

    陈商衽的音色软糯,却带着莫名的蛊惑,听的人耳尖发烫。

    谢作身子一僵,渐渐瞪圆了眼睛。

    他羞红着一张脸,胳膊用力的推了推陈商衽,语无伦次的说道:“我……你、你快起开。”

    谢作害羞的侧了侧脸,躲开陈商衽炽热的目光,身躯僵硬成了木头,动也不敢动。

    陈商衽伸手捏了捏他滚烫的耳垂,愉悦的勾起了唇角,由衷地夸赞道:“你的耳垂真漂亮!”

    谢作不知所措的瞪着眼睛,看着对他动手动脚的陈商衽,红着脸呆呆任人欺负的模样,实在是和他的长相不符极了。

    陈商衽看着这副样子的谢作,也不忍心在逗弄他,收回手笑着说:“今日还要进宫,我们快些起来吧!”

    谢作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的人,很想说,都是因为你才耽误的时间。

    但是,明显感觉到腿上的那东西还没有收回去的趋势,谢作也就不敢招惹陈商衽了。

    两人吃过饭,宫里派人来接谢作的人也到了。

    “谢公子。”

    来接谢作的人姓苏,旁人统称他为苏公公。

    此人是个身材微胖面白无须的老太监,他长着一张和煦无害的脸,若非他穿了一身太监服,打眼一瞧,还以为是寻常人家慈眉善目的老翁公。

    “陛下已经在宫里等候多时了,谢公子快些随老奴进宫吧。”

    苏公公甩了甩手里的拂尘,笑看着谢作说道。

    谢作早已没了先前皇子龙孙的架子,如今对着一个太监,也能泰然处之,拱了拱手,垂眼说道:“有劳苏公公了。”

    “不敢,谢公子快请上车吧。”

    苏公公笑眯眯的欠了欠身,而后招来小太监,摆好马凳,示意谢作登车。

    谢作略一点头,垂着眼说:“苏公公,今日我想带一个护卫同去,不知可行否?”

    苏公公闻言,打量了一下谢作身后的陈商衽,瞧见是个没什么攻击力的小侍卫,便躬身答应了下来。

    不过是个小侍卫,也不值当在磨缠什么,一个无品无家世的小小侍卫,又见不了天子的面,跟着也无妨。

    几人坐上青蓬马车,一路晃晃悠悠进了宫门。

    皇帝一般都在朝正殿召见谢作,今日也亦是如此。

    皇帝要见的只有谢作,陈商衽只能在门外等候着,且还只能站在台阶下,不得站在廊下阴凉处。

    夏日的阳光热辣独灼,只站上片刻便能叫人头脑发晕汗流不止,谢作虽然不忍陈商衽在阳光下暴晒,但无奈身不由己,形势根本不由他言。

    “你机灵一些,等会儿找个阴凉处躲躲,等我回来我们便回去。”

    谢作紧紧攥着拳头,看着陈商衽的眼神有愧疚,也有心疼。

    “听说多晒太阳对身体好,这夏日的阳光说不定效果加倍,我晒一晒也无妨。”

    陈商衽弯了弯唇角,抬头看了一眼,趁着走廊上那些小太监不注意,背着身牵起了谢作的手,俏皮地眨了眨眼睫,说:“倒是你,见了皇帝可要小心些,有些事能忍就忍,切莫伤了自己。”

    谢作虽然有些脸红,却还是郑重的应道:“你放心吧,从前的那些气节,我早就已经丢了,不然也不会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了。”

    陈商衽看着无波无澜的谢作,以及他眼里淡淡弥漫着的嘲意,掌心略微收紧了一些力度:“如今可和先前不同了,你的身旁还有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你有所闪失。”

    谢作目光柔和地回望着陈商衽,心底一片柔软。

    “谢公子,时候不早了,一会儿陛下还要召见大臣呢。”

    “是,让公公久等了。”

    谢作冲着苏公公点了点头,安抚性地看了一眼陈商衽后,便随着苏公公走进了殿内。

    谢作一点也没有即将见到仇人的焦虑感,眼中无怨也无恨,走进殿内后,一脸平静地撩起袍摆,冲着书桌后端坐着的皇帝,俯身跪地道:“草民谢作,拜见陛下。”

    “你来了!”

    皇帝略微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让谢作起身的打算,不紧不慢地翻看着手里的奏折:“我听闻,你将别院的厨娘撵走了,可有此事?”

    “那厨娘中饱私囊,偷偷将宫中送来的东西带回家中自用。我察觉此事后,便私自做主,将她辞退了,还请陛下降罪。”

    “不过是一件小事,何须降罪与你。”

    皇帝将手里刚刚看完的奏折放到一旁,而后看着桌前跪着的谢作,目光不禁深邃了几分:“既然那厨娘手脚不干净,就理应受到惩罚,派人将那厨娘一家押进牢狱,赏杖责。死后尸身不得入土,曝尸荒野,以儆效尤。”

    谢作微抬身,而后深深叩拜道:“谢陛下为草民做主。”

    他掌心紧贴着冰冷的瓷砖,额头触地,低垂着的脸上一片平静,眼中却弥漫着深幽的冷意。

    皇帝此举,不只是为了惩罚那厨娘一家,更是为了敲打他。

    他昨日傍晚才将那厨娘撵回家,今日皇帝便追问起了此事,可见皇帝的消息有多灵通。

    皇帝在向他彰显他的权力,明晃晃的告诉他:你还在朕的手里握着,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

    谢作嘲讽的勾起唇,他如今就是个阶下囚,不知何时就会失去价值,沦为一堆白骨,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皇帝说完那些话,就又重新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仿佛已经忘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事情。

    没有皇帝发话,谢作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

    就这么过去了许久,直至皇帝贴身伺候的老太监刘庆进来禀告,皇帝召见的那些大臣到了,谢作才得以脱身。

    出了朝正殿,谢作还没来得及看上陈商衽一眼,苏公公便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拦在了谢作的面前。

    “谢公子,陛下有令,说是别院的厨娘不顶用,让奴才重新给你送过来一个。这婆子原先在尚食局做工,手脚甚是麻利,做的饭食也还过得去眼,谢公子且先用着,若是不满意,奴才再给你换。”

    谢作忍下心头莫名生起的烦躁感,垂着头说:“还请苏公公替我谢谢陛下的圣恩。”

    “奴才一定带到。”

    苏公公弯了弯腰,脸上带着不谄媚也不过分亲近的笑容,和煦的说道:“送公子出宫的马车已经在宫道里候着了,奴才还有事情要办,就不送公子了。”

    “有劳苏公公了,我认得出宫的路,公公去忙吧。”

    “是,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苏公公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了一声,便一甩拂尘,迈着沉稳无声的步伐,转身离开了。

    苏公公走后,谢作扭头看向台阶下,只一眼便看到了陈商衽的身影。

    陈商衽就站在廊下台阶处,嘴角处带着清浅的笑容,静静回望着谢作。

    他一张脸早已晒得通红不已,额头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汗浸湿了。

    如此炎热的阳光下,他却固执地不肯挪动一步,就站在谢作一出门就能看见的地方,静静等候着他的归来。

    看着那双直直回望着他的眼,谢作的心脏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刺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