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乡卫生所后,给小卓简单包扎一下,便来到了桃红家里。
三面低矮土墙,正中间一座木头搭建的主房屋,看上去摇摇欲坠。
屋子里只有砖头垒起来的一张床,一张木头桌子,其余什么都没了。
家徒四壁说的就是这种吧,小偷进来都得留下两百块用来扶贫。
“林乡长,我,我们去隔壁玩吧…”
桃红有些怯声的说着,示意林峰跟她走。
“我就是来你家看看,没别的意思。”
林峰是满脸无奈,也听出了桃红口中的玩是什么意思了。
“你在乡政府的工资少说也有两千五百块吧,应该不至于把日子过的……”
林峰指指清贫的家里,有些疑惑的询问着。
“林乡长,你跟我来吧。”
桃红没有回应,而是带着林峰来到偏房,一间小屋打开门,迎面扑来一股浓厚的药味。
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旁边扔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瓶子。
“这是我婆婆,当年跟我老公还有公公从那条路摔下去。
“我公公跟丈夫当场死亡,婆婆命大捡回一条命,但也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每月的药钱就得一千多。”
桃红小声解释着,说完后眼泪也掉了下来。
林峰看的很不是滋味,心里也特别堵的慌,当地的父母官是怎么能看的下去?
“我的工资虽然是两千多,但到手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只有一千二。”
桃红关上门后,继续说着,林峰刚想问为什么,但立马就想通了。
按理说乡政府这一级别单位是不设立接待处的。
但接待的活总要有人干的,所以在别的部门增加一个岗位,可以多领一份薪水。
也就是基层经常用的吃空饷套路,这个岗位工资是两千五,找个人过来干活,给你一千二,多的工资就到领导口袋了。
“真是该死。”
林峰忍不住怒骂了一句钱松明跟赵建喜。
“这些年,土家沟死在这条路上的人不下百了。”
“乡政府年年说修路,年年没动静,前段时间省里有了修路的政策,可大伙看着还是没有修路的迹象。”
那岂不是昨天自己在包间与桃红之间的战斗,都被这小子给看到了?
“钱乡长,赵书记说的夸张了,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偶尔状态好多喝一点罢了。”
“昨天我就不在状态,真喝醉了,你跟桃红姐在包厢做了什么,我啥都不知道,呵呵…”
林峰知道脸皮已经撕破了,所以也没在客气。
虽然嘴上说着啥都不知道,但言语间却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你……”
钱松明气的老脸通红,整个乡政府甚至整个土家沟,谁不知道自己跟桃红之间的关系。
但不是谁都敢说出来的,除非他不想混了。
钱松明一拍桌子刚要发飙,却被赵建喜直接打断“好了,今天的会议内容不是喝酒,而是讨论省政策的执行。”
“我们土家沟的交通网格有多烂,诸位心里都清楚,现如今省里下了村村通路的政策,我们土家沟得抓住这个机遇把路网重建一下。”
“我昨天去县里跟马书记汇报并总结了一下,我们土家沟需要修复的路总共有三条乡道。
“全是盘山路,需要炸山挖石,十几条村道,路况也极差,预计申请专项款资金比较多,大概七千多万。”
“经县委与乡党委共同研究,将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林副乡长负责。”
“也算是给年轻干部一些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大家有意见吗?”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变得鸦雀无声,显然每个人都清楚让林峰负责的目的是什么。
看来这群人多少都能从专项款里吃到肉。
然后让林峰给所有人去背锅坐牢。
私下谈不妥,便在公事上强行逼迫你去签字,在没有任何靠山的情况下,这种事是无解的。
林峰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沉浸几秒钟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蹭的站起来。
环视众人后,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既然县委跟乡党委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也不能辜负党的栽培。”
“所以,我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