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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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培训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刚开学第一天,老师就把我们这一批新进来的同学叫到办公室,让我们报名高级班,深入学习。

    还没开始学习呢,都不知道老师的教学水平如何,能不能学到真才实学,又让交钱,我不想报名。

    我说:我没有钱。

    老师说:可以办理助学贷款。

    我说:我还不起。

    老师说:我们可以给你介绍工作,可以勤工俭学,一边学习,一边工作还贷款。

    老师的销售手段堪称一绝,报名困难一条龙服务,为我们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我想学完这个课程之后,再做打算,暂时还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花太多的钱,坚持没有报名。

    有的同学就没有拒绝掉,在老师的指导下现场就将助学贷款办完了。然后在老师的帮助下,在一家餐馆做服务员,一个月2400的工资还贷款。

    学习期间,我很积极,学得也很快,可是老师却迟迟不教新的内容,为了节约时间,我只好自学,甚至课余到高级班学习他们的知识,一次老师看到我在纸上练习高级班的内容,非常生气,开始给我穿小鞋。

    我感觉在这里我是学不到什么东西了。加上对男朋友的不满,我又萌生了回去上班的想法。

    万一邱明不值得托付,我不该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的青春。等年龄大了,夜班也上不了了,那就悔之晚矣。

    于是,我就又回去了。

    恰逢元旦回家,我没带东西,也没给钱,母亲又和我大吵一架。

    她看到我两手空空,十分生气:辛辛苦苦把你培养出来上大学,现在就这样回报我的?不求你挣多少钱,最起码回来得带点东西吧。

    我还没有结婚,难道这不是我自己的家吗?回自己的家为什么还要专门带东西啊?在自己的家为什么还活出了寄人篱下的感觉啊?

    我非常难过,一个人跑到沙滩痛哭,甚至萌生了和母亲断绝关系的打算。

    这是我第一次产生了断绝的想法。

    以至于后来的五六年里,我一直在思考我不能像大姐一样清醒克制,大概就是我的所有关系必须有一个仪式,在一起要表白,分手要明确说。要是能有一个明确断绝母女关系的时间点和仪式,我大概就不会一直反复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了吧。

    我边哭边和邱明诉说着我的痛苦,控诉我的母亲从小到大对我们的伤害。

    那段时间极度抑郁敏感,一点点小事,比如闺蜜和我聊天突然有事不回消息都能让我大发雷霆,以至于男朋友和我相处的时候,也变得小心翼翼,我就像一个浑身长刺的刺猬。

    我浑身都是负能量,想要涅槃内心却没有力量,和邱明说好互相监督每天上进,我却仍然坚持不下来。一边不行动,一边内耗自己。

    然后我们爆发了第一次吵架。

    我问他在干嘛。

    他说:上午上课,吃饭之后打了一会游戏,下午睡一觉,准备看一部电影,晚上没家教就做运动看会直播……

    我说:基本都在玩手机看电影打游戏。

    他说:看你怎么想了。

    我说:在我看来不能发挥价值的事情就是闲着。

    他说:恕我无能,一直都是闲着。

    我说:你干嘛这样说话。

    他说:我不想解释什么。

    我想说,我们还有未来啊。以后结婚还要买房买车还要养育小孩,他作为一家之主现在还在混日子。这怎么能行呢?我指责他,他就用‘立马道歉的方式逃避。他越逃避,我越激进,说出的话咄咄逼人。

    我说他不上进。

    他说我功利心。

    最后互相指责不考虑对方的感受,都觉得对方不爱自己。

    话不投资越聊越生气。

    最后我就不理他了。

    事后,他一直不来哄我。我知道我有不对,表面因为他不上进,给不了我安全感和他吵架,其实就是我自己内心一团乱麻,肆无忌惮的把负面垃圾倒给他。

    我不想就这么冷战下去,又碍于面子,和我们的共同好友——发小婚礼的伴娘聊天,让她向他转达:我不是真的生气,我只是希望他来哄我,只要他哄哄我,我就好了。

    时间过去很久,我还是没等到他来哄我。

    我问伴娘:你转达了吗?

    她说:转达过了。

    转达过了为什么还不来找我说话?

    难道他连哄我的心思都没有?

    终于,晚上我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信息,之后打了电话。那晚我们聊了三四个小时,一直聊到凌晨三四点。

    他很有耐心,我们把所有问题都说开了,就冰释前嫌和好了。

    他说:寝室里的人都睡觉了,我是站在阳台上给你打电话的。大冬天哎,我脚都冻麻了,居然陪你聊了三四个小时,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深了吧。

    我嘻嘻直笑。嘴上说知道了,心里却说他活该。

    挂掉电话以后,就在那一瞬间,我很明确地感受到我不爱他了。

    我的心一下子空了。

    突然,而且明确。

    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这种明确的感受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不需要明确地说分手,不是慢慢放下,也不需要任何疗愈。

    我想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没哄我?

    他明明是最适合结婚的对象啊。

    我思来想去,终于顿悟了。

    我想结婚,但是我想和男人结婚,我想和一个爱我并且我也爱他的男人结婚,而像邱明这样的只是有着男人的皮囊,却有着女人的灵魂,我一直爱的都不是他,而是我幻想的结婚对象。我把结婚当成我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样,因为可以结婚,我对他的爱从开始就是巅峰,之后逐次递减,直到现在,完全消亡。

    我和他在一起的初心只是结婚,而不是爱。结婚是一定要和自己爱的人,而他并不符合我心目中的爱人标准。

    一想到和他这样的人结婚,我对婚姻突然也没那么向往了。

    想明白了之后,我越发焦虑以后的生活。我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更无法走进婚姻的殿堂了。

    我脑袋里蹦出了一个想法:去父留子,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孩。

    去他妈的婚姻,去他妈的恋爱,我通通都不要了。我要好好挣钱,等我有了足够的经济储备,我就找个优秀的基因自己生小孩。

    我开始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和他的联系也越来越冷淡,都是基本的礼貌回应。因为没有明确地矛盾,我没有说分手的契机,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联系着,不像是有着亲密关系的两个人。

    在这期间,我遇到了我的crush——老吴。

    他比我大十九岁,妥妥的大叔。即使经历过时间的搓磨,也掩饰不住他那如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我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那叫一个容颜俊美,惊为天人。不论是老年还是青年,都是偶像剧男一号的脸。

    我们的相遇也如同电影一般。

    普通的上班,他只是我的普通客户,见到他的第一眼,包间里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唯有一束光照在了他的侧脸,聚焦而又朦胧。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睛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我和他。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幻觉。

    我对他不是好感,而是怦然心动。

    那天,深夜两点多才下班,要是平常我早就抱怨了。我恨不得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点。我以为他和其他普通客户一样,我们仅仅只会有一面之缘。

    送别之际,还特地跟他说:我是个很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