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屁精
    花旗和秀娘前脚刚送走打听消息的巧子,后脚百灵就到了。

    百灵自来熟地凑到云善面前,摸摸他的小脸。她对着花旗问道,“瓦的事后来咋办的?”

    “秋生带着他们去找那家老板说道说道。”秀娘心里担心,她担心秋生拉不住西觉和兜明。

    “坨坨呢?”百灵问起和她学织布的小子,“上午我还见到兜明和小丛,让他两叫坨坨下午找我学织布。怎么那两个也不在。”

    秀娘回她,“都让秋生他们带去了。”

    百灵眨眨眼,“怎么只带坨坨和小丛去?花娘你应该抱着云善一块去。”

    “怎么说?”花旗好奇地问,“这种事带着云善去能有什么用?”一个人类幼崽没有半点攻击力,连话都不会说。

    “就是啊。带云善去能有什么用?”秀娘也跟着问。

    百灵一拍大腿,“啪”地一声响,她高声说,“闹啊。”“咱们农家挣的都是血汗钱,凭啥让那些个老板给坑了?带着孩子上门哭去。家里小崽穿衣吃饭都要钱呢。”

    花旗无趣地转开脸。本以为百灵能有什么好主意,没想到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他才不去哭。

    百灵热情地劝说,“花娘,这招可好使了。我娘家村子里就有人用这方法讨成债的。”

    “不去不去。有西觉和兜明在,不需要那样。”花旗拒绝。

    百灵见花旗实在是没兴趣,转而说起住在她家前面的大云叔家的事。“大云叔今天抱了条白色狗崽。”

    秀娘笑道,“哪家抱的?”

    “不是别人家抱的,是狗崽自己跑去他家的。”百灵靠近了神秘道,“大云叔说这狗崽是大云婶转世,大云婶前儿在梦里告诉他的。这事玄乎呀。她家大儿媳不信,说是别人家狗崽不小心跑他家去的。结果在村里问了一圈,谁家也没丢白色狗崽。这狗崽也不知是哪跑来的。”

    秀娘,“哟,那还真玄乎。”

    “可不是嘛。大云叔还说要带着狗崽上山还愿。”

    “这么灵,是该去还还愿。”秀娘附和。

    “还没完。昨天大云叔和他大儿媳刚吵了一架。今天为狗的事又闹了一回。”百灵继续说道,“他大儿媳妇说家里不干净,也说要去山上拜拜。说这狗来的邪乎,不能养。大云叔能让吗?他想大云婶想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大云婶托了梦。大儿媳却不给养狗。闹了半天了,还差点动手。大云叔气得中饭都没吃。”

    花旗心里埋怨西觉。要是没让人类看见,现在也没这么多事。

    百灵在秀娘家呆了约莫一个时辰,见太阳往下走,她起身离开,“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去。茂山今天出去干活,晚上我得做顿好的。”

    “我家里今日摘了七八条丝瓜,给你拿两条去。”秀娘赶紧进厨房,拿两条丝瓜交给百灵。

    “谢谢秀娘。我走了。明天若是没事,记得叫坨坨去找我。我可等着教他理线呢。”

    花旗应道,“明天一定让他去。”

    百灵欢快地离开,秀娘也准备烧水做饭。

    “哇——哇——”呆在摇篮里的云善突然发出哭声。

    不用看戒子,花旗站在一旁已经能闻见臭味了。他从晾衣杆上抽下一块戒子,将云善抱着放在树下的木桌上。掀开戒子,花旗嫌弃地偏过头。

    云善湿着屁股极为不舒服,委屈地瘪嘴哭。花旗哄他,“乖云善不哭,这就给你换戒子。”

    他抽出脏戒子,本想抓着给云善擦屁股,潮乎乎的手感实在是让花旗嫌弃。他将戒子丢在一旁的泥地上,用手里干净戒子沾了水把云善的屁股擦干净。又从绳子上抽了一条干净戒子给云善换上。

    先打水将脏戒子好好冲一冲,再拎着丢进水里泡上。盆里还泡着云善今早换下来的戒子。等晚上云善洗完澡后,花旗才会把戒子洗了。

    花旗挠挠云善的小肚子,开玩笑问“你这肠子是直的吗?怎么这么能拉?我瞧你这一天比春花多拉两回。”

    回应花旗的是云善咯咯的笑声,夹着一串响亮的屁声。

    “喂喂,你不是吧。你才刚拉过。”花旗紧张地掀开戒子,欣慰地发现云善的屁股下面干干净净。他捏捏云善的小手,点点他的小鼻头,“小屁精。天天哪来这么多屁?”

    云善咧开小嘴对着花旗笑。

    秀娘在厨房里听见外面的动静,心里一乐,从来没见过这么嫌弃自己孩子的娘。

    万老板关了院子,带着一帮伙计离开。经过西觉一行人时,他偏过头去。

    兜明挑衅地喊道,“卖瓦的黑心万老板,专门欺负外来户。坏瓦当做好瓦卖,不退定金带打手。”

    万老板气得胸口快速起伏。他强忍着想瞪兜明的冲动,一直偏着身子,闭眼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这事忍忍就过去了。他就不信,这一家子不吃不喝,就和他硬杠上。

    等了小半个时辰,秋生见万老板始终没回来,心里猜到,万老板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加上太阳偏西走,秋生就说回家去。

    小丛带来的桃子卖了两斤,一共收了四文钱。他跑过来把四文钱交给西觉,心里美滋滋的。剩下的桃一人又分了一个,背篓就见底了。小丛还留了两个桃给秀娘和花旗。

    秋生到家时,秀娘和花旗刚做好晚饭。

    花旗问下午的情况,西觉慢条斯理道,“口号喊了。原本有人要买瓦,听到咱们的口号过来问话。知道万老板是个黑心的,人家就走了。”

    “干得好。”花旗心里高兴,就是要这样,搅黄他们的生意。

    “你们没打架吧?”秀娘关心地问。

    “怎么没打?”秋生讲道,“我拦了啊,让他们别打,一准吃亏。可拦不住啊,那群人不听劝,非得要打。就上午那十个大汉,齐溜溜地站成一排。瞧着怪唬人的。一人冲着兜明去了。”

    秋生啧了一声,“兜明都能打倒牛,一个大汉怕什么。一把将那大汉拳头捏住。得亏我喊了声打折胳膊要赔钱,咱兜明懂事,就把人放了。不然那条胳膊得废了。”

    兜明轻哼一声,心里还是不痛快。他快速扒完饭,撂下一句,“我去山上。”转身出了院子。

    “这么晚了去什么山上。夜里上山危险。”秀娘砸了口筷子快速站起身,对着院子门喊,“兜明别上山了吧。晚上山里看不见。”

    “你让他去。”花旗将秀娘拉下,“他心里不痛快呢。你让他出去转转。”

    “有啥痛快不痛快的。孩子心里还装事了。趁着兜明不在,西觉,坨坨和小丛都在,花娘我得劝劝你。”秀娘转头说起花旗。

    “兜明这孩子多懂事啊。家里有事头一个往前冲。孩子小,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啊。”花旗干巴巴地应下,“咕噜”吞下一大口菜。

    “你们也别太偏心云善。兜明、坨坨、小丛你都得管着,都管你叫娘呢。”

    花旗心道,你见这几个谁管他叫娘的?以为他是娘的那个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

    “就是。”秋生端着碗和秀娘一起劝,“家里的孩子再多,也得一碗水端平。现在云善小些,你们该疼他多些。以后四个孩子可都得一样待遇。”

    花旗看向坨坨和小丛,两个小的端着碗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他们不需要和小掌门一个待遇,只要花旗不欺负妖就行。

    西觉兑着酸豆角刚呼噜下一大口米粥,就被秋生点了名,“西觉,我看你比花旗还偏心呢。”

    西觉手下一顿,抬起头扫过秋生,斟酌着问,“我怎么偏心了?”他和这几个小的相处时间还没花旗多呢。再说,他从来不欺负山上的妖怪。

    “怎么不偏心了?铁锹的事我还记得呢。”秋生不满道,“花旗是云善亲娘,她自然对云善好。你是兜明、坨坨和小丛的亲爹,他们三个没娘,你要是再偏心,你让三个孩子怎么活?”

    铁锹的事怎么还赖他身上?小丛都说了,是他们自己要去种田的。秋生怎么,哎,西觉只觉得自己一张嘴不够用,张张嘴又不知说什么。秋生怎么不明白哇。

    四肢健壮,尾巴粗长的老虎在云灵山上上下下跑了两遍,仍就觉得心里还有股郁气。他站在山顶,迎着风,张口一声虎啸。吓得山上的动物们慌张地四处逃窜。喊出一口,心里觉得舒服多了,兜明趴下给自己舔毛。

    平地挂起一股风,在旋转的风中,重山拄着雕花木杖现身。他开口便问,“兜明怎么生气了?”

    兜明的大脑袋趴在自己的前爪上,将今天遇到的事情讲给重山听。

    重山捋着胡子说,“人类本就复杂。你们在人间行走要多加小心。”

    兜明恹恹地趴在那,小声埋怨道,“谁定下的规矩不许妖怪先动手的?那帮人是真的欠揍。秋生叔说打折胳膊要给他们赔钱。他们坑了我们二两银子,还要我给他们赔钱?我才不干呢!”

    重山耐心地听着小老虎的抱怨。小老虎说累后,他才道,“人间与山上自是不同,需得多听多看多学。云灵山每一位掌门都花费数百年下山游历,可见人世间有太多值得去看。你心思单纯,遇事不可鲁莽焦躁,凡事多与花旗、西觉商议。”

    兜明点点大脑袋,又吹了会儿山风,才顺着小道下山。

    “兜明大人。”小麻雀拍着翅膀追过来,“我在山下听说有人为难你们?”

    “遇到个卖瓦的黑心老板。”兜明此时心情已经好了很多,愿意和小麻雀多说几句,“我们不能动手,没法把钱抢回来。不过花旗已经想到主意了。”

    “卖瓦?”小麻雀扇着翅膀飞在兜明身边问,“耽误给咱们小掌门起屋子了?”

    兜明撇嘴,“可不是嘛。我们现在手里没钱,得慢慢攒了钱再买瓦。”

    “那可是我们在树林间捡树枝攒下来的钱!”小麻雀气愤地喳喳叫,“这人怎么这样坏。我要去告诉大家。”

    “你告诉他们有什么用。你们不能随意下山,山下住着猎户呢。”兜明不放心地叮嘱道,“可别下山。被猎户打到的猎物都会被卖去镇上酒楼。皮要扒下来给人做成衣裳,肉要被切碎了放入锅中翻炒。”

    小麻雀被他吓得一个激灵,保证道,“兜明大人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