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怒攻心
    两人影子折叠在竹帘处,陆郴在高处瞧得真切。

    他独身立于栏杆地,负手而立,身上的血都发凉,让他的指尖发麻。心口如烈火烹饪炙烤得他几欲消亡。

    他如何也想不到,想不通。

    陆郴的三魂七魄都在叫嚣着,冲进去,杀了他,可他的步子无法挪动。似一挪动,自尊就会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许多人或许体会过背叛,那是突然袭来的尖刺打破了信任后的一种狼狈与无措。被打破的信任成了碎片从四肢百骸处没入血肉,让神魂再无安宁。

    可当背叛发生在自己唯二珍视过的好友与心上人身上呢?

    周遭都变得安静,一股恒久的刺耳之声穿透了陆郴脑海,他甚至在这种耳鸣里感到眩晕。

    心爱之人的眼中,有了他人存在,赶不走,驱不散。

    过往如走马灯一般一幕幕浮现,可此刻那些场景都被蒙上一层猜疑。

    慕容卿当真爱他吗?她所谓的将他放在心上,就因着是无旁人出现吗?她会欢喜上旁人从而离他而去吗?

    娘亲去世之时,是慕容卿伴在他身侧,拥着他给了她暖;爹爹,祖父去世之时亦如是。

    她总在他身侧不是吗?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可如今为何要去看了旁人?

    她也会如娘亲爹爹祖父一般,最终弃他而去吗?

    陆郴指节颤抖,躯干似都被思绪洞穿。

    他的眼神越发空洞,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迅速如潮水般褪去,他就那般望着,直到身子再不受神思控制挪动了步子朝着一闲亭而去。

    九曲亭风光秀丽,小道婉转曲折,陆郴每走一步,冷意就加重一分。

    以至于慕容卿还没看到陆郴,就察觉到了外头似有人在。

    “既不是沈少卿所为,我也该家去了,心里莫名有点慌乱呢,”

    沈止道:“我略懂岐黄,可要我帮你把脉看看?”

    慕容卿摇摇头:“不妨事儿,许是被无上珠那事儿吓得。”

    她言必起身,沈止则先她一步去掀了竹帘,因着他心神都在慕容卿身上,一时竟没注意到站在小道转弯处的陆郴。

    守在亭外的画眉黄鹂二人则是被吓得话都不敢说。

    慕容卿是在台阶处看到的陆郴,她脚步顿住,眼神瞬间就慌乱了。

    三人一线。

    陆郴面无表情的上前,慕容卿夹在中间看看前后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沈止面色沉静伸手将慕容卿护在了身后。

    殊不知他这举动更是让陆郴目眦欲裂。

    短短几步,愣是让陆郴走出一股杀气,慕容卿没见过他这等模样,想说些什么又被吓得开不了口。

    之后的事态就有些控制不住,陆郴动了手,沈止会武却不反抗,眼见着沈止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慕容卿害怕着也上前去拉架。

    她环着陆郴的腰身儿:“郴哥哥!我与沈少卿之间无事的,你别打了!”

    陆郴的杀心太浓,根本听不进去慕容卿的话,沈止眼睛上又挨了一拳,可他还是没还手。

    “沈少卿你快走呀!”慕容卿发髻都散了,她声音有些哭腔,可这两个人就跟当她不存在似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小女子的力气哪里比得上男子,慕容卿哭了,她哭道:“郴哥哥,我们家去好不好,我们家去,我做糖葫芦给你吃。”

    陆郴身子一僵,慕容卿趁机绕到他身前抱住他,不住地给他抚着后背,眼泪带着哽咽之声:“郴哥哥,不生气,不生气了好不好。”

    画眉黄鹂这会儿才回神,连忙上前扶起沈止,催着人走,可人家就是站着不动啊,两个小丫头连推带拽,沈止自岿然不动。

    慕容卿还在安抚陆郴:“不难受好不好,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陆郴眼神略松动了些,他抓着慕容卿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神里净是怨怼与伤心,那双眸里盛满了如他幼时没了亲人的悲痛。

    慕容卿流着泪却还是笑着抬手去给他擦着额角的汗。

    偏偏人越近,就越远。

    他有一种预感,慕容卿也会走的。

    最终也是会走的。

    这种恐惧瞬间蔓延开来,如同蛛丝困住了猎物。

    唯死方休。

    陆郴心口发痛,喉头发甜,想开口言语,一张口却是一口血生生呕出。

    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他的衣裳处,晕开一片。

    也晕在了慕容卿的心尖处,烫得她心抽抽的疼。

    慕容卿受不住陆郴这幅模样,她哭腔更甚手足无措地去给陆郴擦着嘴角的血。

    陆郴捉住她的手,扯了嘴角露了个着实难看的笑意:“我送你家去。”他没有再看沈止,拉着慕容卿转身欲走。

    可沈止不允,他近前拉住了慕容卿的另一只手。

    画眉黄鹂眼睛都瞪大,直接看呆了。

    “你不能走,我怕你再心软犯糊涂。”沈止冲着慕容卿说完,又看向陆郴:“清川你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能卖了可怜模样以此博了卿卿心疼,你不信我,也该信她。可你今日先是跟踪尾随,又是失礼动手,我问心有愧便挨了你一顿打也就罢,可你可曾想过,你动手一瞬,已是不再信了卿卿。”

    沈止有些怒:“既如此,你又要如何卖弄做戏去哄骗了卿卿?比起她这个人,你更看中她的家世与尊贵不是吗?何须再用情爱给你的权欲之心虚伪地抹上一层光彩。”

    他怒陆郴何尝不怒:“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巧舌如簧,我与卿卿自幼一同长大的情意无需朝外人道些什么。倒是你背信弃义,欲夺友之妻,何尝不是用了执着之心为自己的不耻抹上了光彩。”

    “她还不是你的妻。”

    “她会是,也只会是她。”陆郴冷笑一声,瞥向他抓着慕容卿的手:“做戏卖弄的人是你,该滚的也是你。”

    慕容卿动了动自己的左手,沈止握得更紧;她又动了动自己的右手,陆郴也不撒手。

    她眼睛都哭花了,索性往地上一坐,嗷嗷地开始哭:“你们都欺负我!我大哥刚走你们就都欺负我!我劝这个不听,劝那个不走!你们都比不上我大哥!都松开我!我不用你们送!我要自己家去!”

    慕容卿哭得实在太可怜,先松手的是沈止,陆郴还欲不放,可被慕容卿甩了一下也不得不松开。

    没想到最后事情成了这模样,慕容卿出了九曲亭之后是在马车上哭得肝肠寸断,她想她大哥了,若是大哥还在,必定下学了来接他,无上珠的事儿也就交给大哥问就是了。

    何须她操心。

    眼下郴哥哥伤了心,还吐了血,她担心着可又慌乱。沈少卿那处也是,莽撞得要死,被打了轻功跑了不就行了,哪就那么多事儿了。

    慕容卿太累,累得谁人也不想管,她是心力交瘁。

    可即便心力交瘁,慕容卿还是给陆郴送去了上好的药丸,另送去了封信,道是结业考没结束之前不要再见,她会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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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沈止那处,慕容卿想着避嫌,就没再管。

    听松院内的月见夕雾见着自家主子带了伤回来,月见直接被吓得叫了一声,忙不迭上前:“主子武功高强,何等贼人竟能伤到主子?”

    “陆清川打的。”

    月见讪讪笑了两声,心忖你要抢人家心上人,挨顿打就挨顿打吧,也不亏。

    等夕雾拿了伤药来,还问呢:“主子今儿可是去见郡主了?”

    “你如何知晓?”

    “主子让青棠回来取衣裳,也只能是去见了郡主了。”

    “竟这般明显?”

    夕雾心里都一个白眼,不过面上还是恭敬:“是了,不过奴婢觉着主子还是收敛些,奴婢去打听过了,郡主最近恼着陆修撰,主子也松些,省得惹了郡主烦闷。”

    “嗯。”沈止听进了这话,抬手挡住夕雾上药动作:“小伤,不用再管,你们出去我要换衣裳。”

    “主子都家来了,晚食还没用呢,这是又要出去吗?”

    “断头案还没破,歇息不得。”

    沈止换了衣裳又匆忙忙出去,月见夕雾坐在廊下,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主子可真勤快,忙案子还不忘抽空出去挨顿打。”

    夕雾捂着嘴哧哧笑:“你说咱们主子能讨了郡主欢喜吗?”

    “那就看陆修撰那边能不能再出点幺蛾子了。”月见想到什么,胳膊肘杵了杵夕雾:“你还记得主子端午前回来那次吗?”

    “记得,怎的了?”

    “当时主子身上有女子的熏香气味,一般衣裳染了气味得有了接触才成,你说会不会主子已经和郡主...”

    夕雾打她:“你别瞎说,咱们主子才不是那种人。”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意思是说两人会不会已经搂搂抱抱了?”

    “可那日女学上课的呀。”

    月见脑筋一抽,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气味和安国公府里的两个丫鬟身上挺像的,我记得伺候的姑娘好像就是和郡主交好的宋令仪姑娘。”

    “啊?什么意思?”夕雾囧了一张脸:“主子难不成和宋姑娘有何关系?可宋姑娘不都嫁人了吗?”

    “那就不晓得了,可能是主子爱屋及乌。”

    两人又说道了些别的。

    沈止不知道自己救了宋令仪的事儿,竟被两个丫鬟不小心得知。他本无心救了,可前世宋令仪太过疯魔,先是在船裂时候害死了杜若;后嫁给兵部尚书成了续弦,在一次秋猎之时又将尤诺灌醉,引到了来朝拜见的西丘国皇子处,致使尤诺服毒自戕。

    她更爱慕白一方,因她作梗,前后与白一方定亲的三个贵女都死在她手中。

    最重要的是,宋令仪前世对陆郴敌意太甚,可以说无她作梗,慕容卿不会与陆郴走到了个一死一疯的下场。

    前世慕容卿是在两个好友都死去之后才发现可能是宋令仪的手笔,与其决裂苦寻证据,可宋令仪伏法临死前,却将她自己终于养成的,能破慕容卿短命的同生蛊给了慕容卿。

    慕容卿没有要,连着同生蛊一道与宋令仪埋到了一起。

    沈止重来一世,犹豫许久还是念着慕容卿同生蛊的事儿,才救下了宋令仪。

    他自己虽是已经派了南枝去苗疆寻这蛊,但万一这蛊老天爷就是让宋令仪才能寻到呢?

    沈止无奈,只盼着这一回他帮她换了户籍,从此以后她能好好过日子不要再重蹈前世覆辙。